双谍传奇-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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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与马部长探讨。
但是,马部长却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论他当时是否处于关键岗位,是否重要,都在这里了,都给你看了。老杜,你给我的范围是,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四九年,在华北局情报部工作过的人。这个范围已经足够大了。”
杜自远想一想就明白,老马说的对,这个范围已经足够大了。但是,他却没有找到‘水葫芦’的任何线索。这个情况让他焦躁不安,难以自抑。
三百二十、 特情()
每天夜里,杜自远看完档案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接下来,就是楚伯林和秦东海向他汇报工作。这几天,三局的同志每天向他们介绍国内最近一段时间的特情,以及对这些特情的处理情况。
所谓“特情”,就是国民党潜伏特务的活动情况。对这些潜伏特务的侦察与处理,中调部三局一直和公安部有密切的配合。所以,这些特情涉及全国各地,不仅数量大,而且情况复杂。
杜自远所以要掌握“特情”,其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与左少卿的想法近似。他希望通过某一个目前仍在活动的特务组织,找到侦察‘水葫芦’的线索和办法。
楚伯林和秦东海每天收集到大量的“特情”后,首先进行分析筛选。因为绝大多数“特情”在他们眼里都是小情况,一望而知,与他们调查的目标没有任何关系。每天夜里,他们将筛选后的结果向杜自远汇报,并且逐一讨论。其中有些“特情”,他们第二天还会向三局的同志进一步询问。
几天之后,他们筛选讨论后留下的“特情”,只有三件。'
第一件,济南的一部敌特电台信号,近日突然消失。
三局监听这部敌特电台已经很长时间,一直与当地公安部门保持密切联系,力争打掉这部电台。但这个敌特小组极其狡猾。他们每次发报的地点都会转移,且报务员手法老练,三四百组电码只需两分钟就发完了,是典型的高速发报。有的时候,监听电台还没有准确确定方位,这部电台已经发报完毕。
三局电讯处的监听员对这个报务员极其痛恨。这部电台每周工作三次,极有规律。但也可以猜想到,不知有多少情报经由这部电台发送到台湾。
但是,就是这个电台,近日突然消失,已连续近十日没有出现。电讯处的十余部大功率电台,每夜连续搜寻,竟然一点踪影也没有了。
三局的同志向楚伯林和秦东海介绍这个情况时,也是忧心忡忡。他们相信,这部电台的突然消失,很不正常,更有可能意味着出现了什么严重情况。
第二件,南京的两部敌特电台,近日非常活跃,几乎是每夜都要发报。
这个情况不仅让三局电讯处感到异常,就是楚伯林和秦东海听到这个情况,也感到异常。这个异常的一个特征,就是“近日”异常活跃。楚伯林和秦东海都感觉,很难说南京的这两部敌特电台的活跃,和目前正处于潜逃中的左少卿没有关系。
还有另外一个情况,是三局的同志特别在意的。监听的人把这两部电台分别称为“一号”电台和“二号”电台。“一号”电台长期长期与台湾保持联系,一般每周一到两次。近期则增加到每周三到四次。让人诡异的是那个“二号”电台。它以前极少发报,往往两三个月才发一次电报,且电文极其简短,往往只有十几组电码。但在最近的一个月里,它已经四次发报,且每次都超过一百组电码。
三局的同志相信,这个“二号”电台的背后,极有可能是一个潜伏更深也更重要的特务。楚伯林和秦东海分析后,也同意这个意见。这不能不让他们想到那个早已成为他们“眼中钉、肉中刺”的潜伏极深的“水葫芦”。
最诡异的则是第三件“特情”。三局的同志从公安部门获悉,湖北武汉的汉口邮电局,于上月底被人盗窃一部备用短波电台。近日,这部被盗电台竟然开始工作。经电讯处监听,这部电台已经与台湾建立了联系。
武汉确有一组国民党潜伏特务,这是三局早已掌握的。这组潜伏特务与其他潜伏特务最大的不同,是他们的长电文,几乎每次都是一两千码。三局电讯处对这个长电文深感担忧,猜不出都是些什么内容。他们特地组织了十几名破译专家,对武汉的长电文进行破译。电讯处向楚伯林和秦东海介绍武汉的这个“特情”时,最后用一句话对这些长电文进行概括:“极其重要的经济情报。”
去年的六月,这部电台突然停止工作。这已经让人惊异了。最让人惊异的是,这组潜伏特务,竟然盗窃了一部民用电台,于近日与台湾恢复联系。
三件事,都与“近日活动异常”有关。这三件“特情”,也让杜自远犹豫不决。
杜自远也明白,他必须尽快拿定主意。查阅档案已经让他冷水浇头,毫收获。目前寻找“特情”,几乎是他唯一的出路了。济南、南京、武汉,他必须选择一地,立刻带人过去,力争找到一条缝隙,死命钻进去,在最短时间里,找到“水葫芦”,并破解阮其波遇刺之谜。
楚伯林与秦东海的意见,是选择南京。他们猜测,南京的“二号”电台更可能和“水葫芦”有关。杜自远却对此犹豫不决。他只是告诫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就是这一天的夜里,他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嘴里,听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
杜自远听完楚伯林和秦东海的汇报,已是深夜。在此前的夜里十点钟,杜自远已看完最后一份绝密档案,但他没有找到“水葫芦”的踪迹。他明白,这条路,他已经走到头了。
夜里十点钟之后,他听楚伯林和秦东海的“特情”汇报。三个小时后,他们三人几经讨论,从数十件“特情”中,筛选出以上三件。杜自远必须从这三件中选择一件,然后追踪下去。
这是一次赌博。杜自远深知这一点。一旦选错,他,还有老罗,都将万劫不复。中苏之间,有关原子武器的谈判,也将万劫不复。'
五月初的北京,夜深时也还是有一点凉意。一点冷风,从不大的小口里漫延进来,在杜自远小小的办公室里四处飘动。
楚伯林一支接一支地吸烟。杜自远和秦东海都不吸烟,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各拿着一支烟,皱着眉头吸着。
杜自远看了一眼手表,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半了。他终于说:“今晚就这样吧,都回去休息。明天上午,我们最后一次讨论。”
楚伯林和秦东海看着他,都轻轻点头。他们明白,明天上午,他们必须作出最后的决定。
秦东海开着那辆破旧的吉普车,送杜自远和楚伯林回宿舍。
这一路上,他们三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一切都等明天上午做出决定。
秦东海开车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后来被称为中直路的土路上。土路上没有路灯,他小心地看着前面的土路和两侧的黑暗。杜自远和楚伯林则陷入各自的苦思之中。
这时,杜自远和楚伯林都察觉到秦东海刹了一下车,并且在减速。他们抬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正注意地看着右侧的路边。他们也向右侧的路边看。
路边的暗影里,站着一个人。他们很快就看出来,那是一个女人。
秦东海轻声说:“老杜,是小龙,龙锦云。”
路边很黑,那个女人又站在暗影里。杜自远和楚伯林尽力凝视,都看不出那个女人是龙锦云。只有秦东海能看出来。这与敏锐关,而与情感有关。
吉普车停了下来。那个暗影里的女人似乎没有把握地向前走了两步,接着,她就冲到吉普车前,双手哆嗦着抓着车门,向车里张望。
当杜自远打开车门下来时,龙锦云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几乎是哭着说:“老杜,老杜,我看见左少卿了!”
楚伯林和秦东海都震惊到极点。但在这样一个敏感时刻,他们都不敢说话,他们只能看着杜自远。他们看出杜自远的脸色非常冷峻,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冷峻到了极点。
他说:“小龙,你冷静一点。你在哪里看见她?”
黑暗中,龙锦云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全身都在颤抖着。只有那双眼睛充满希望地看着杜自远。她快速地说:“在武汉,在大街上。老杜,我见过她,在金边的监狱里,我和她说过话。老杜,没错,就是她,请你相信我。”
杜自远看了看周围,轻声说:“你把过程说一下。”
龙锦云喘了一口气,尽可能有条理地说:“四天前,傍晚六点过一点。我当时刚从文具商店里出来。”她说到这里,略略地顿了一下,“我给局里买办公用的信纸和信封,还有墨水、曲别针什么的。我从文具商店里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她从门前走过。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和你在金边时见过的样子,有什么变化吗?”杜自远问。
“有,有一点。她比在金边时胖了一点,但整个样子没有变。另外一点,是她把头发剪了,剪成短发。她没有看见我,但我一眼就认出她了。我跟了她一段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觉了,后来,她把我甩掉了。老杜,就是她。”
楚伯林和秦东海都意识到,现在情况已经发生变化,左少卿出现在武汉。因为他们都相信龙锦云的话。他们都注意地看着杜自远。
但杜自远却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他平静地问:“小龙,你怎么会在这里?”'
三百二十一、 选择()
龙锦云也注视着杜自远,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她继续说:“老杜,我知道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不敢对别人说,在局里也不敢说。我想来想去,必须尽快告诉你。我没有别的办法,就向局里撒了一个谎,说我还有一些东西在北京,要带回武汉。就这样,局里批准我三天假。到了这里,我进不了大门,我只能在这里等你。”
“你等了多久?”杜自远轻声问。
“等了一天。早上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老杜,我不会认错她。”
“你吃饭了吗?”
“没有。”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
“是。”龙锦云不安地看着他。
杜自远似乎并不为这个意外的消息所动。他说:“那么这样吧。东海,你送小龙去招待所,给她买饭吃,让她住一晚上。明天早上,你送他去火车站,回武汉。”
秦东海说:“是,我会安排好。”
龙锦云却紧张起来,“老杜,请你相信我说的。”
杜自远看着她,“小龙,你先回去。你的三天假也快到期了。以后如果需要,我会去武汉找你。就这样,你上车吧。”
这个时候,龙锦云默默地看着杜自远。她终于明白,眼前的老杜并不相信她的话,至少是不完全相信。她眼睛里又涌出了泪水。她明白,到了这个时候,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处了。她慢慢上了汽车,痴呆地望着车外的杜自远。
杜自远和楚伯林站在路边,看着吉普车渐渐远去。
他说:“伯林,天快亮了,咱们还是回单位凑合一晚上吧。”
楚伯林其实已经看出杜自远心里的想法,但他此时是一句话也不敢说。论是在情报系统里,还是在普通单位里,关键的时候,万勿多言。这是人生法则。
杜自远此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并不相信龙锦云的话。
这么一种情况,中国的老百姓有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俗话,却极其精准地点明龙锦云的处境:新媳妇第一次做糊了饭,一辈子得不到婆婆的好脸。
新人想在新单位打开局面,完成好第一项任务,论它多么细小,都至关重要。
杜自远对龙锦云的判断基于以下几点:一、她只是一个新手,掠眼识人,未必准确。二、她与左少卿只在金边见了一面,却偏偏在武汉又看见左少卿,未免太巧。三、也许,她更想重回中调部吧,把大街上一个看着相似的人当作左少卿了。
杜自远心中更加冷静,他叮嘱自己在第二天做决定的时候,一定不要受龙锦云的影响。老罗对他说:“你没有失败的余地!”言犹在耳。
这个时候,秦东海开车送龙锦云进城。
这一路上,龙锦云都在默默地流着眼泪。她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姑娘,已经隐约地感觉到,杜自远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她此时心中的苦,真的是难以言明。
秦东海所能做的,也仅仅是把手绢递给她,让她擦一擦眼泪。
在下前面就说过,在任何情报机构里,制度和规则都是钢铁打造的。秦东海虽然深爱龙锦云,相信她说的话,却不敢流露出任何与杜自远不一样的意思来。'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天亮以后,有一班火车直达武汉。龙锦云其实已没有住宿的问题。所以,秦东海直接带她到王府井南边的一家小饭馆里去吃饭。
这个小饭馆,是中调部系统的一个点。它的背后,就是老罗与多恰罗夫会面的秘密地点。这个小饭馆存在了许多年,后来又被改建成一家照相馆。但它承担的任务并没有改变。不知今天是否还有人记得那个照相馆。如今,这个照相馆已经被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地铁王府井站,东南口。
秦东海竭尽所有,给龙锦云要了一大碗排骨雪菜面、一盘煎得金黄的锅贴、一盘囟牛肉和一盘拍黄瓜。他看见她大口吃面的样子,就知道她真的饿坏了。
“小龙,”他轻声问,“你从早上就站在那个路边?”
“是。”龙锦云的眼睛里充满了哀伤。
“一天没吃饭?”
“那附近,没有卖饭的地方。”
“你就那么等着?”
龙锦云抬起头,望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如荒野里孤立援的落伍者。她轻声说:“我进不了中调部大门,又怕别人注意,只能在路边等。我认识老杜的车,希望他能看见我。”她望着秦东海的眼睛,“我真的看见了左少卿。你相信我吗?”
可秦东海什么也不敢说,他也猜到了杜自远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