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谍传奇-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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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铭水虽然极其恼怒,但仍然采取行动隐蔽。他用了两天时间,将“荣利饭馆”以极低的价格盘给另一家饭馆老板。他和新老板约定,第三天早上去拿首笔定金。
但是,第三天早上发生的事,让他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那天早上小雨,阴冷的街道湿漉漉的,映着初起的阳光,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魏铭水穿着长衫,头上戴着一顶旧礼帽,双手抄在袖子里,低头匆匆地走着,像一个去上课的老师。
他一拐进街口,就吃了一惊。他看见自己的“荣利饭馆”门前聚着一群看热闹的行人。一些穿黄军装的士兵把看热闹的人向后。
魏铭水立刻明白,出事了,并且近在眼前。
他在街角停下时,只感觉到浑身颤抖,似有电流掠过。几分钟后他才略略地清醒一些,移到一根电线杆的后面,似乎在看那上面的招贴。他瞄着饭馆门前的动静,同时也注意着周围的人,窥伺是否有人注意到他。
几分钟后,魏铭水看见了结果。几个穿黄军装的士兵架着接手“荣利饭馆”的新老板从店里出来。这个新老板挣扎着回头喊叫,似乎在分辩自己的冤枉。但他很快被塞进一辆吉普车里。店里的伙计都被驱赶出来。一个士兵在店门上贴上封条。
魏铭水心中恐惧。他如果早到一会儿,可能就是他被那些士兵架走了。现在,那个倒霉的新老板,明显是他的替罪羊。
这个时候,魏铭水只能低着头悄悄离开。他不能不想到,正如两天前夜里,右少卿曾经说过的那样,组里一旦有人被捕,立刻就会招供,把全组的人都出卖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他。
又一阵小雨扑在他的脸上,武汉一月的寒风一直吹进他的心里。
此时他已经血本归,这个已经不算什么了。他必须考虑现在去哪里。
他是昨天下午搬的家。毫疑问,原来的住处,他绝对不敢再去了。问题是,新的住处他敢回去吗?昨天下午,是古占标帮他搬的家。古占标现在情况如何,他一点也不知道。如果古占标也被捕,那么,他的新住处里一定会有军管会的士兵。
魏铭水先在一家小旅馆里住了两天,然后在郊区农村租了一间小平房。他告诉房东,他是从乡下来投亲戚的,但亲戚出门了,要一个月后才回来。他就此在那间小平房里住下来。他白天不敢出门,只能等到夜里时,才出来到街上转一转。但外面的情况让他恐惧,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抓特务。
一个月后,魏铭水在东菜场的布告栏上看见右少卿给他的留言。这之后,是右少卿逐一与组里的弟兄们建立起了联系。但她只找到六个人,包括魏铭水。组里还有四个人下落不明。
也就是在这几天里,魏铭水才从刘溪手里,看见那封局本部发来的电报。短短一个月,武汉第五潜伏组已经天翻地覆,时过境迁了。“按照战时军法条例处置”,已经变成对他极大的讽刺。他苦恼地摇摇头,将那封电报撕成碎片。
经过这次惊吓,他已不敢再轻视右少卿说的每一句话。从弟兄们的眼睛里,他也看见对右少卿的敬意。
经过一番小心谨慎的探听,他终于得知那四个弟兄的下场。仅仅因为这四个人曾经在一起商量过,搬到哪里比较好,希望和弟兄们住得近一点。而其中一个人一时偷懒,晚走了一天,就被军管会的士兵逮捕。他立刻就招供了。那三个人,也因此而落网。等魏铭水弄清楚这些情况时,那四个人已经被军管会枪毙了。
更吓人的是,魏铭水和剩下的弟兄,他们的原住地和工作单位,都遭到军管会士兵的搜查。他们只是按照右少卿的警告,早走了一天而已。
情况对魏铭水来说,似乎还不够糟糕。一九五〇年三月,全国开始了“镇压f革命”运动。这个运动后来被简称为“镇反”。但这个“镇反”运动却绝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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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七、 情报()
右少卿与所有人恢复联系后,重新检查安排了每个弟兄的居住地和工作单位,并对每个人提出严厉警告,不得与其他组员联系,即使在大街上碰见也不得相认。在单位里老老实实工作,不准说任何多余的话。
甚至连魏铭水也不得与他的组员见面。所有组员只由右少卿一人负责联系。所谓“联系”,也不过是定期和每一个人打一次“照面”而已,知道这个人没有被捕罢了。在这段时间里,这个第五小组也更没有任何行动了。
在这段时间里,魏铭水在一所小学里当总务,认认真真地管理库房里的纸张、作业本和粉笔。右少卿警告他:“你连一根大头针都不能丢。”
他一有空时,就是看报纸。凡是涉及“镇反”的文章都仔细阅读。让他惊恐的是,一些曾经和他在一起参加过秘密会议的潜伏组组长,不断出现在报纸上。报纸上对这些人用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他们对自己的f革命罪行,供认不讳!”
魏铭水和他的弟兄们,整整隐藏了六个月,才逐步建立联系。他后来从刘溪交给他的局本部来的电报中,隐约察觉,他们是武汉市仅存的潜伏小组。
他们这个小组,也正是从这个时候才逐步开始活动的。而他们的每一次活动,都是由右少卿严密策划,然后谨慎安排实施的。
魏铭水小组的全部“活动”,就是向台湾的局本部提供情报。这个“情报”,是由右少卿规定搜集范围,由组员们分头收集的。
右少卿规定的这个“情报”搜集范围,让曾经当过情报处长的魏铭水也目瞪口呆,莫名其妙。这些“情报”的搜集范围大体如下:
一、物价。市场上粮油、鱼肉、蔬菜、布匹、服装、鞋袜、煤炭、日用百货、房租、水电等等商品的价格和供应数量。重点收集紧缺商品的情况。'
二、工资。各行业、各类从业人员的工资,是否经常加班以及加班费的数量。搜集的重点是国营企业和工矿企业。
三、社会。居民小组召集居民开会,或者开展其他政治活动的主要内容。重点是市区政府最近发出的号召,以及向下传达的内容、方式和效率。
四、情绪。居民在私下场合所发的各种牢骚、怪话,互相传递的闲话甚至谣言。重点是政治方面、社会方面的内容,以及其他能反映民意民心方面的内容。
五、各级官员的姓名以及尽可能详细的履历,和他们的工资收入。
等等,等等。
这样的“情报”分类,总共有十几项之多。还有一些分类更加令人匪夷所思、难以理解,尤其是在当时的人们看来。所以在下没有在此一一列出。
好处是,所有这些“情报”,都可以通过公开渠道获得,几乎没有风险。
魏铭水的组员们看到这个“收集范围”,都张口结舌,如同看见神怪似的看着右少卿。即使是魏铭水自己,也看不出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
“右少,这就是你说的情报?”魏铭水疑惑地看着右少卿。
右少卿平静地向他点点头,“老魏,这些就是情报。这些东西既是经济情报,也是政治情报。比那些所谓的军事情报更有价值。”
经历六个月的恐怖深藏,魏铭水终于明白一件事,现在再搞那些爆炸、暗杀一类的行动,只会是自寻死路。他不想死,他的组员们同样不想死。那么,他就只能做这些“情报”的搜集工作,他此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第一批这样的“情报”发往台湾,是一封长长的电文。魏铭水看着这样一封小孩玩泥一般堆积出来的电报内容时,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古怪的笑容。他难以想像台湾的那些大人物们看见这份“情报”,脸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魏铭水把电稿交给刘溪,说:“发!让他们抄死!”
一个星期后,本部回电被送到魏铭水的手上。
回电极其简短:“务必扩大搜集范围”。'
魏铭水和右少卿各怀心事,玩味这个回电。他们感觉,这个回电至少包含三层意思:一、没有责令魏铭水的第五小组再采取什么“果断行动”。这一点,让魏铭水和右少卿都松了一口气。二、明显对情报内容不满,但并没有加以苛责,这倒有点让魏铭水和右少卿意外。因此,三、这个电文间接证实,魏铭水这个小组,已经是隐蔽在武汉的唯一的潜伏小组了。这一点,让魏铭水和右少卿都心里一沉。他们此时,已如大风大浪中的一叶孤舟,只能独自挣扎,没有支援,没有策应。
魏铭水看清自己的处境,眼睛里就藏着尖刻,说:“右少,本部要求我们扩大搜集范围,你说,咱们怎么办?”
右少卿冷笑一声,说:“老魏,他们都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笨蛋!不要去理他们,继续给他们发这样的情报。”
这样的情报搜集工作持续了一年,也往本部发送了一年。终于,本部那边的回电有了一点变化。其中一封回电说:“务请更详细。”这个语气已经相当温和了。
魏铭水和右少卿可以确定的是,本部似乎已经认可了他们搜集的情报。此外,魏铭水小组的活动经费也按时汇来。这件事,最让魏铭水满意,也颇能说明问题。
看官们一定还记得,当初左少卿被叶公瑾挟持到台湾后,他们立刻就被毛人凤关进保密局的看守所。半年后,由于经国先生的暗中维护,这才被放了出来。叶公瑾得了一个“国家安全委员会”委员的闲职,有了一张干干净净的办公桌。而左少卿,则在国防部保密局(后来的情报局)下属的“情报研究所”里,得到一个情报研究员的闲职。
既然是“情报研究所”,自然是要研究情报的,尤其是大陆方面来的情报。
那些情报军官们,都是些脑子不够聪明的家伙,注意的都是军事政治方面的情报。他们看到武汉第五潜伏组发来的情报,都哂笑不已,随手扔在一边。
唯一细看这些情报的,只有左少卿。左少卿看见这些情报,是这个故事中的一个关键环节,并且引出种种故事来。看官们慢慢看吧。
左少卿是在意中注意到这一类情报的。细看一番后,不觉心中一动。
在她最初的想法里,她更关心的是大陆目前的情况,那里的经济建设,百姓生活,衣食住行,等等,等等。毕竟她为那里的红色政权奋斗了将近二十年。
她看见的这些情报虽然散乱纷繁,并且偏居武汉一地,但可以管中窥豹,让她了解大陆目前的现状。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兴旺。她心里暗暗的,为那里的一切高兴。另外,在她的心里,杜自远和妹妹右少卿,这两个她最关切的人,都在大陆呀!她希望他们一切都好。
这样的情报看得多了,让她敏锐地察觉到,武汉的这个第五潜伏组,对大陆社会现状的观察,真可谓别具用心,并且更有深意。这些情报反映的正是大陆目前的“社会动态”。
左少卿看着这些情报,有时就会在心中遥想,对提供情报的那些潜伏人员生出由衷的敬意来。在那个纷乱而且危险的环境里,仍能细心研究大陆复杂多变的“社会动态”,这个人该有多么细致的观察和深刻的思维呀!这个时候的左少卿,怎么也不会想到,提供这些情报的人,正是她的妹妹右少卿。
左少卿的这个研究员职位,虽然是个闲职,但总要做一些工作的。到了这一年的年底,她利用这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般的“情报资料”,分析并且起草了第一份研究报告,“关于大陆**政权民众基础的利与不利”。
她的这份研究报告,并未在保密局引起什么反响,却意外受到国防部几位高层的重视,责成保密局加强这方面的研究。这就是后来保密局给魏铭水的电报,要求“务请更详细”的原因。
一九六二年,大陆遭到三年自然灾害,社会处于危机的边缘。蒋总统极想借机反攻大陆。这时,能反映大陆“社会动态”的情报,已成为情报局向蒋总统提供的重要情报内容之一。而左少卿在一九五五年之前所撰写的几份研究报告,竟然成为这一类研究报告的范本。今天再提此事,也不禁让人哑然失笑。
需要告诉各位看官,右少卿提供的这些“情报”,是这个故事里一个重要的线索。看官们很快就会看到这个线索的重要性。后面的故事,容在下慢慢叙述。
现在,请看官们仍然回到一九五七年四月的那个晚上。
这个时候,右少卿在魏铭水的“荣和小吃店”里吃完了水晶汤包和鱼汁糊粉,乘公交车行驶在从鄂城到武昌的路上时,虽然她坐在摇晃的公交车里思念姐姐,思念杜自远,也回想起初到武汉时的种种惊险情景,但总的来说,她此时的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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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八、 审丑()
但很快,右少卿的好心情就受到破坏,也让她恶豹一般的性格再次发作起来。
魏铭水的第五小组现在还有七个人,其中六个人,包括魏铭水,都工作居住在鄂城。但在武昌,他们还有一个秘密据点,由那个名叫俞多娜的女组员看守。
这个秘密据点其实是第五小组的秘密仓库,储藏着全组的武器药,还有**、雷管、起爆器,以及各种各样的特工器材、不能销毁的文件、组员们不可被人看见的个人物品,等等。由于东西太多,并且这个秘密仓库设计巧妙,所以,这个仓库里的物资从来没有被移动过。
看守这个秘密仓库的女组员名叫俞多娜。看官们听到这个名字,或许可以猜到,她上面一定还有好几个姐姐,她的父母一定嫌她“多了”,才会有这样一个名字。
长大后的俞多娜,法让她的父母改变对她的嫌弃看法。因为她是一个皮肤乌黑,相貌有些丑陋并且资质平庸的姑娘。一眼看上去,她几乎就是一个蹲在街边卖菜的农妇。因为在学校里常遭人欺负,她没有念完中学辍学了。
俞多娜最后的选择是参军。她真的希望参军能改变别人对她的看法。但她进入的,却是保密局陕西站主办的“汉中特种人员训练班”。她就此成了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