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谍传奇-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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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卿走过去,反手又是一掌。她是练过武的,拳重,掌也重。张雅兰又一声惨叫,便向另一侧倒下去。这回她没有再挣扎,她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左少卿向打手做了一个手势。两个打手上来,解下张雅兰的手铐,把她拖起来,一直拖到墙边。把她的双手张开,分别吊在两边的铁环里。她的身体已经悬空,只有脚尖着地。她满嘴的血,还在咕噜着,骂着,瞪视着左少卿。
一个打手从水桶里提起一条鞭子,接下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暴打。
张雅兰开始还挣扎几下,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或者骂声。但很快,她就没有力气了。她身上薄薄的衬衣开始破裂,在雪白的身体上,一条条鞭痕清晰可见。
左少卿吼了一声。两个打手停了下来。张雅兰像挂在墙上的旧衣服一样,纹丝不动。她并没有失去知觉,但在声地哭泣着。血从她的嘴里不断地流出来,柒红了胸前的衣服。
在隔壁的房间里,叶公瑾一直声地着。审讯没有问题,这一点他能够确定。左少卿审犯人,也够狠。但他对这个姑娘不能确定。她确实很顽强。但她的顽强与高茂林的顽强不同。高茂林顽强的是意志,是心的信念。叶公瑾从这一点可以确认,他就是一个共党分子。但这个姑娘的顽强似乎不一样。她的顽强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出身,自命高贵,死不求饶。张雅兰的父亲,毕竟是将副军长呀。这样,叶公瑾对张雅兰的判断就没有太大的把握了。
叶公瑾考虑的另外一点是,左少卿为什么要逮捕张雅兰。
这个时候,左少卿正慢慢地走到张雅兰的面前。她的心情很复杂。如果张雅兰因为叛变而出卖了高茂林,她不会这么顽强,她早就该开口了。那么,是自己弄错了吗?把自己的同志打成这样。
左少卿托起张雅兰的下巴,注意地着她。张雅兰终于慢慢地睁开眼。左少卿清楚了,这双眼睛里,正露出仇恨的凶光。她的嘴唇还在嚅动着,似在说着什么。左少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绢,擦去她嘴边和嘴里的血,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她问:“你说什么?大点声音。”
张雅兰用极微弱的声音说:“狗……狗……狗……”
听清这个声音,让左少卿心里很难过。她现在基本可以确认,她打错了。出卖高茂林的,不是她。左少卿慢慢松开手,让张雅兰的头垂下来。她回头对一个打手说:“把她解下来,关起来。”
两个打手把张雅兰解下来,拖着走了。
左少卿手里满是鲜血的手绢,把它扔进垃圾桶里。她在椅子上坐下来。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是满身的汗了。她仍不知道,是谁出卖了高茂林。
密室里很安静。头顶上的大灯声地照耀着她。她隐约感觉到密室里似有风掠过,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鲁城冲到她的身边,小声说:“少主子,处长来了。”
左少卿慢慢地扭回头,见叶公瑾正声地走进密室里。他的身后,是咧着嘴的程云发,似在冷笑。
左少卿急忙站起来,“处长。”接着,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对张雅兰是密捕,没有报告处长。现在,处长已经知道,并且很有可能,已经观一会儿了。
叶公瑾慢慢走到她的面前,默默地注视着她。
鲁城很紧张。他急忙搬来两张椅子,并把倒在墙边的小桌子搬过来,放在他们间。做完这一切,他悄悄地退到一边,小心地着。
叶公瑾在其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他左少卿,又身后的程云发,说:“你们两个,也都坐吧。”
左少卿和程云发互相一眼,都在椅子上坐下来。
叶公瑾来回着他们两个人,一声冷笑,“好啊,很好。我的两个行动组组长,都很有主张呀,现在办什么案子,都用不着问我这个处长了,是不是?我这个处长是不是多余呀?啊!是不是!”叶公瑾忍不住怒吼起来。
听到这个话,左少卿和程云发都立刻站起来,两手下垂,全身挺直。
程云发小心地处长,小声说:“处长,对不起。是我能。因为没有太大把握,所以不敢请示。想……想先有点进展,再向你报告。”
叶公瑾向哼了一声,“你说的好听!”
程云发又说:“我不敢隐瞒,确实是这样,请处长明鉴。”
叶公瑾转向左少卿,“左少,那么你呢?”
左少卿梗了一下脖子,说:“我也一样。另外,我处境不好,处长知道。”
叶公瑾在心里权衡这句话。似乎,左少卿的意思,她是在和程云发抢功。这倒也在情理之。但是,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一拍桌子,大声说:“胡说八道!这就是你的理由!我什么时候轻你了?啊!你还不服气是不是!说话还带着腔调,老子就是枪毙了你又怎么样!”
左少卿不说话了。程云发更不敢说话。鲁城远远地站在墙边,吓得脸色都白了。
叶公瑾指指椅子,“你们都坐下,我着你们眼晕。”
左少卿和程云发再次坐下来,脊背都挺得笔直。
叶公瑾回头着左少卿,“左少,你说一说吧,今晚是个什么情况?”
左少卿叶公瑾,又程云发,脑子里迅速盘算了一下,很快拿定自己的主意。她说:“处长知道,我对张乃仁的监视,已经有半年了。后来,老程也派人监视。我觉得,一组这个做法不合适,是在扰乱我们二组的工作。”
程云发听到这个话,就瞪起眼睛,但一处长的脸色,又不敢说话,只是呼呼地喘粗气。
左少卿继续说:“最近,老程抓了高茂林,我觉得,我们也不能闲着。正好,这个张雅兰也出了一点情况,就决定,先把她抓起来再说。情况就是这样。”
叶公瑾问:“这个张雅兰出了什么情况?”
左少卿打开纸夹子,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叶公瑾,“这是她和人接头的照片。”
叶公瑾了照片。照片上,两个女人坐在凉茶亭里说话。严格地说,这算不上什么证据,也许就是两个朋友在一起聊天。他问:“另外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左少卿低声说:“还不清楚。下面的人还没有查清楚。”
“就这么点情况?”叶公瑾有些疑问。
“是这样。”左少卿小心地选择词句,“下面的人发现,这个张雅兰,在这几天里,进出国防部大门时,一直在注意门卫室。我判断,她和老程抓的高茂林有关系。这才抓了她。”
叶公瑾点点头,这个情况倒是有点意思。程云发确实向他汇报过,这两个人以前谈过恋爱,后来断了来往。现在高茂林被捕,张雅兰就向门卫室张望。这么说,这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断。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判断,这个高茂林和张雅兰之间的关系,似乎有点问题。
叶公瑾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他抬头着面前的两个人,说:“好吧,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了。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左少卿和程云发都互相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他们两人心里都明白,事情办到这个地步,已经有点僵了,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程云发想了想,只好说:“还是听处长的。”
叶公瑾语气温和地说:“你们呀,做事不要总是那么严厉,那么强硬,也要知道,柔能克刚嘛。在办案过程,也要有一点人情嘛。他们以前谈过恋爱,现在似乎没有来往了,总是有点原因的嘛。让他们见见面,互相谈一谈,也不是什么坏事嘛,是不是?”
左少卿听到这个话,顿时感到脊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似乎有许多蚂蚁在爬。心里在想,老奸巨猾。这样,高茂林就有危险了。
六十一、 囚情()
牢房昏暗。【】房顶上的小灯泡提供不了多少光亮,隐约只能勾勒出牢房内的景物。
高茂林躺在床上,已如死尸,一动也不动。他的两根肋骨被打断了,每一次呼吸,都给他带来一阵锥心的剧痛。
守所的医生来过了。对他说:“你能不动就别动,慢慢养着吧。”
高茂林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间,意识也是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略清醒时,他望着黑暗的房顶,不知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他感觉,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隐约听到一阵铁门响,猜想是守进来了。
那守走到他床边,碰碰他,问:“喂,高茂林,我说,你能动吗?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抬着你走。”
高茂林知道,又要过堂了。他小声说:“我能动。兄弟,劳驾你扶我一把。”
守扶着他慢慢坐起来,又帮他放下两条腿,再扶着他慢慢站起来。
高茂林说:“兄弟,对不住,我走得慢一点。”
守说:“慢慢走吧,我们不着急。”
高茂林忍着左肋的剧痛,慢慢地向门外蹭。再用手扶墙,穿过长长的走廊,终于走到刑讯室门口。一个守替他打开刑讯室的门。他只感觉到一股潮湿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感到全身都剧痛起来。
刑讯室里没有人。间放着一张桌子,两边各有一把椅子。守指点着一把椅子,让他坐下。高茂林想,今天不知是谁审他。如果再动刑的话,今天这条命,可能就熬不过去了。
两个守他已经坐下,就都出去了。刑讯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高茂林觉得有一点奇怪,猜想不出这是什么意思。
片刻,他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声。是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只是这个脚步声有点迟疑,也不均匀。不一会儿,他对面的铁门被人开,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出她也是一副惨相。
张雅兰的脸已经红肿变形,并且发紫。左额上还留着一条鞭痕。头上的乱发遮住她的前额。守所的医生给她治伤时,她跟医生要了一些胶布,把已经破裂的衬衣粘连在一起。虽然衬衣上鞭痕清晰,这已经算是比较整齐了。只是胸前一片血红,分外显眼。
身上的鞭伤,让她走路不稳,所以,她走得很慢。
她见刑讯室里还坐着一个犯人,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想回头问一下守,但铁门已经在她身后关上了。刑讯室里没有别的地方可坐,只有桌边那一把空着的椅子。她想,是要让她和这个人对质吗?管他呢,先坐下来再说。
张雅兰快走到桌边时,才和那个犯人对上眼睛。她“啊”了一声,几乎蹲下去。她跨前一步,扶着桌边,弯着腰,注意地着眼前这个犯人。老天,是茂林呀!他被那帮混蛋,打成这个样子。
高茂林也抬起有些模糊的眼睛,定定地着她。他过了几秒钟,才认出她。
张雅兰上下打量着他,已经出他被打得极重,真的是遍体鳞伤呀。她慢慢在椅子上坐下来,痛惜地向他伸出手。高茂林勉强露出笑容,也向她伸出手。两只手都有些颤抖,但终于握在一起了。张雅兰见了,他手腕上的皮肤绽裂翻卷,露出通红的肉。她咧开嘴,心里的怒火也上来了。
她回头周围,刑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骂了起来,“这些混蛋,一群混蛋,把你打成这样子!”
高茂林心里却十分着急。他一认出张雅兰,就已经意识到,这是安排好的。让他们单独见面,让他们互相安慰,互诉衷肠。极有可能,还希望他们说出一些躲在外面的人想听到的话。
他太了解张雅兰了。她的小姐脾气,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大声嚷嚷出来。过去在南京大学上学时,她就常常对他发脾气。那时,高茂林就是喜欢她这个小姐脾气,喜欢听她大声地对他嚷嚷。那时,他会笑得合不上嘴。但现在,他真的担心她不小心说出什么来。
他尽全力握紧她的手。过去她一发脾气,他就握紧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握紧她的手,那么深情地着她时,她才会闭上嘴,才会听他说话。
他好想念她。他屏住气,断断续续地说:“雅兰,雅兰,你怎么不理我了?”
张雅兰果然闭了嘴,有些奇怪,但也注意地着他。
他继续说:“我什么地方不好?你就再也不肯跟我说话?你参了军,我也参了军。你到了国防部,我也费了好大的劲儿,到了国防部。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话呀?”
张雅兰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她已经听懂他的意思。她明白,在这里说话必须谨慎。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往日的情丝已缠绕了她数个夜晚,她喜欢在他肩上打一拳,喜欢在他手上咬一口,她喜欢哇啦哇啦向他喊叫,现在想起来都比蜜甜。她喜欢高茂林搂着她,在她耳边陪不是。
泪水流过她的脸,留下腌浸的刺痛。她抹了一把眼泪,终于说:“茂林,是我爸不同意,他不让我见你。我好为难呀。”
“那,你呢?我问的是,你心里呢?”
“我每天都在想你。只是,我妈去世了,爸爸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呀。”
叶公瑾和程云发等人,站在刑讯室的隔壁静静地观着。他身后的录音机正慢慢地旋转着。
刑讯室空旷而寂静,空气纹丝不动。一点点声音,都能清晰地传递到这个密室里,让他听得清清楚楚。他摇摇头,心里有一点失望。
左少卿也站在观察孔后面观着。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多少安下心来。她对张雅兰心怀歉意,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弥补。
叶公瑾又听了一会儿,就不想再听了。这两个人情意绵绵,说了许多私房话。
那个张雅兰还把椅子搬到高茂林身边,为他检查伤口。她把手捂在他的左肋上,搂住他的肩,问他:“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高茂林回头凝视她,说:“好多了,好多了,真希望你,一直这样。”
叶公瑾转向程云发,“就这样吧。那个姓高的,你们还要审,只是要掌握好分寸,说不定,以后还有用。”他转向左少卿,“那个女的,审可以,不要再打了。再打就不好交待了。”
张雅兰的父亲张乃仁,到了早晨才听说女儿失踪。他想来想去,猜想可能是被捕。但他猜想,可能是为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