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烟云-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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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烛光里,那人淡淡开口:“回来了?”
昕薇闻声一凛,心虚唤了声:“阿玛。”
噶尔臧冷哼一声,扬声道:“越来越长本事了呵!对今天的成果可满yi?”
昕薇慢慢挪了过去,正欲开口,噶尔臧呵斥道:“跪下!”
“哦。”见他面色不善,昕薇乖乖的跪了下来。
从小到大阿玛都没有罚过他几次跪,既然让她跪,她明白这次后果一定很严重,遂一句话不说,乖乖听从教诲。
噶尔臧猛地一拍桌子,暴怒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们整个王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昕薇缩了缩,噶尔臧边敲着桌子边呵斥道:“这么冷的天,这么一大桶水从头到脚的浇得人家浑身结冰,这么阴狠的招数也亏你想得出来!你到底和人有多大仇啊?人家可是堂堂皇世子啊!千里迢迢的来祭拜你额娘就是遭你这样对待的吗?”
她吐了吐舌头,低头道:“下次再也不会了。”
“下次?你还想再有下次?”噶尔臧扬声,铁青着脸冷冷道:“从今晚开始,到他们回京之后,你不许再踏出房门一步!给我好好在房间里反思反思!”
昕薇瞪大了眼睛,猛的一抬头:“不可以!”
噶尔臧的眉头跳了跳:“你说什么?”
昕薇态度坚决道:“女儿可以向阿玛立誓下不为例!但请阿玛不要把女儿关房间里!”
“你是不是觉得阿玛太宠你了?”噶尔臧瞪着她,面色凛然,咬牙切齿道:“阿玛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你额娘尸骨未寒,你居然有心思兴风作lang,惹是生非,搞出这些乱七八糟的鬼名堂。你……实在不孝至极!”
“尸骨未寒?”昕薇忽然笑了起来,抬起头问道:“额娘真的死了吗?阿玛这一次玩的真够大的。”
第四十五章 翻香令(上)()
01
真相太过无稽之谈,就像说书人口中的笑话,可谁敢把这个笑话说出口,必会遭来灭顶之灾。
杜棱王府藏着太多这样让人致死的笑话。
从胤祥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来这里时就体会到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结。他不知道他与这座王府到底有着怎样的因缘巧合,每次走光都恰巧被他看到。
那一年,他因为好奇而隐在木格子窗子下听到那段对话和十二年后他奉皇父密旨彻查端静公主死因时将火折子探入棺材时的表情重合。
“不会再有了,孩子不会再有了,那一个本就是意外了,公主决不会再和郡王爷生下孩子,可是这唯一的孩子偏偏是个死胎,那个时候我能怎么办?难道公主就要这样孤独一生吗?”
“那你就可以把一个随便抱来的孩子冒充公主的骨血吗?花染衣,我真的没有想到你有这样的胆子!”
“南音,如果当初是你陪公主嫁,你也会这样做的。这个孩子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扯,他们知道彼此有个共同的孩子,或许之后会慢慢好起来,孩子没有了,就什么都不剩了!这个孩子虽然不是他们的,但郡王爷一直很喜欢不是吗?是因为他一直以为这是他们的孩子啊!”
震惊过后是哭笑不得。
薇丫头扯下他的面罩,满脸惊讶:“是你?”
她认出的不是十三阿哥,十三舅舅,而是她的十三,她的漂亮哥哥。
“你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对吗?”昕薇对他淡淡道。
他轻描淡写道:“不说就是欺君。”
“这件事说出去对你没有好处。”
“那你告诉我三皇姐到底在nǎ里?”
“什么?!”她只不过想让他隐瞒知道她身份的事。如果昨日她没有亲自推开额娘的棺材,她绝对不会相信,那里面,她哭了那么多日的人竟然只是额娘的一套嫁衣。半个月前,额娘忽染重病,便一直卧床不起,太医诊断,病入膏肓,药石无灵,后来,她都不允许去探望。
“你……”噶尔臧脸色大变,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震惊得看着她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这句话的效果等同于:“你是怎么知道的?”
昕薇仰起头,直直回视着噶尔臧:“阿玛,你知道当我知道额娘死的时候我多伤心吗?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昕薇的眼中满是质疑,对视间,噶尔臧脸上的寒气越来越重。她从没见过阿玛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心中微微一凛,却毫不避开。她要知道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是什么让阿玛宁可犯下欺君的罪名公布额娘的死讯,连她都要欺骗?还有,额娘到底在nǎ里?噶尔臧握紧了拳头,对她冷冷道:“你就当她死了吧!”说完拂袖而去。
昕薇呆呆跪坐在地上,啼笑皆非。
02十三的膝盖有些酸痛,从那次行围归来,膝盖上的伤口虽是痊愈,但只要坐久了或是站久了,膝盖都会痛。昨夜在灵台底下那么小的空间里缩了小半夜,估计又进了风,起来时就觉得又麻又痛,第二日走路的时候都有些伸不直了。
那一日在灵堂给他的震撼不小,尤其是真假格格这一出,倒是有趣,知道了他真正的薇丫头阴差阳错并没有嫁人却是意外之喜,只要一想到就忍不住莞尔。
而他仍在秘密追查端静公主的案子,端静公主患病时噶尔臧就已通报过朝廷,宫中当即就派了御医来为公主诊病,的确诊断出公主当时患有重病,且病情恶化很快。若端静公主还活着,她会去了nǎ里,又是怎样离开王府的?可她若是死了,又会被噶尔臧转移到nǎ里,他又为何要转移端静公主呢?这里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年,端静公主陪嫁到杜棱王府时有一个叫染衣的宫女,这个宫女是打小就伺候端静公主的,在喀喇沁也是贴身伺候着,为了公主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一次来为何也没看见这个染衣?
眼看就快到端静公主入葬的日子了,十三陷入了苦思之中。若将事实上奏,噶尔臧欺君大罪,难逃一死,杜棱王府定会大难临头,这一切若发生,薇丫头第一个接受不了,他也不愿看着她痛苦。可若是不奏,他就是欺君。
“三皇姐究竟是生是死?”他不禁喃喃自语。
若那空棺入葬,墓室封闭后,他向皇父上奏端静公主的确是重病而死,这秘密就将被永远被黄土深埋地下。他就算是欺君也无人知晓,可人人都知那里是公主陵,真正三皇姐日后又当埋骨何方?她是尊贵的和硕公主,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吗?或许她死后只能草草掩埋,连块碑都立不了?
他又绝对不能让三皇姐那么委屈
第四十五章 翻香令(中)()
十三披衣开门时看见眼前的昕薇时微微一怔,“这么晚了,你……”借着门前的月光,可以看到她满脸都是泪痕。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清她进来,她已经走进来掩上了门。
“怎么哭了?”十三伸手欲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她忽然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这两件事无论你说出哪一件我们们整个王府都没有活路。”
“一是采绿替我而嫁,二……二是额娘果真没死,阿玛方才告诉我,让我就当额娘死了。”
十三眉心微蹙,挑眉道:“就为这个?”
“求求你。”她扯着十三的袖子苦苦哀求道。
十三的脸色沉了沉,“我一件都不会说的,你回去吧。”
昕薇抬眼,跪坐在地上仍是不信的看着他。
“起来。”十三道。
“你变了吗?你还会像小时候那样对我好的对吗?”昕薇忽然道,跪坐在地上。仰面望着他问,“对不对?”
十三猛然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她咧了咧嘴:“那样我就信你不会说了。”
十三不答,她就任性的一直坐在地上,直到十三无奈伸手来拉她。
昕薇忽然璀璨一笑,握住他带着暖意的手,借他的力起身之后抱住了他。
“我就知道!”
十三被这忽然一抱懵了懵,心头急急跳了几下,怀中的女子却只是在他胸前蹭了蹭,小猫一般在他身上嗅着,笑道:“身上的味道还和那时候一样呢!”
十三的脸早就红到了脖子根,他干咳了一声,“我洗过澡了,身上没味道。”
手心一空,昕薇笑了笑,放开了他,转身找了张椅子坐下,十三还是有些怔怔,轻声问:“那个时候的事情,你真的还记得吗?”
“记得一点点啊。”昕薇翻起白色的杯子,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水喝。看她似乎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十三挑挑眉:“昨晚就没怎么睡,现在还不困?”
她放下茶壶,问:“十三你困了吗?”
其实方才她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此刻很诚实的说,“有点。”
她忽然诡秘得朝他勾了勾手指,十三疑惑的走了过去,她诡异一笑,抓起他的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十三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她笑问:“还困吗?”
他瞪着她,她却一脸得意洋洋。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这丫头小时候就欺负惯了他,长大后还是这个德行。他伸手在她脑门上狠狠一戳:“别忘了你还有把柄落在我手上!”
“心里闷得慌,陪我聊聊吧!”方才还满脸的泪痕,顷刻便变得跟没事人似的了。
十三陪她坐了下来,看着她牵起一角面纱喝水,好笑道:“在我这儿就把面纱摘了吧。”
她一停,头摇摇,道:“毁容了。”
“啊?”十三好笑道:“昨天才见过你的脸,nǎ里毁了。”
“你不信?”昕薇的眼睛里丝毫没有玩笑之意。
“今天毁的?”昨日灵堂光线暗,十三并没有瞧出什么端倪,走出灵堂后,她就把面纱戴上了,他一直以为她戴面纱是因为和采绿那张相似的脸。
“两年前,用碎茶碗割的,为了不穿上弘晳的嫁衣。”昕薇轻描淡写道,“当初以为最多一个月就会好,没想到现在脸上还有疤。”
十三震惊的望着她,她淡淡一笑。
十三疑惑的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让采绿替你而嫁?”
“不是我看上的人,我不要。”昕薇傲然道。十三微微一惊,她接着说:“恰巧那个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一心想要跟他在一起,为了他和阿玛要死要活的,不愿意嫁过去。可谁知道……”她笑叹道,“现在啊,真觉得自己那时候傻得可怜。”
十三微怔,静静的注视着她问:“那你现在后悔没有嫁给弘晳吗?”
昕薇笑了,奇怪的看了十三一眼道:“理由我已经说了啊,为什么要后悔?”
“阿玛年轻的时候就是一脸大胡子,因为额娘不喜欢,所以阿玛剃过一次,其实阿玛剃过胡子之后很帅,但是额娘还是不喜欢,所以阿玛又留起了胡子。喜欢一个人他无论怎样都会喜欢,不喜欢一个人无论他怎样都不喜欢。不喜欢的两个人强凑在一起,只能做一辈子的怨侣。当初我就是不想我的结局像阿玛和额娘一样,才会那样做,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如此。”
第四十五章 翻香令(下)()
04
“端静公主”的棺椁在灵堂停的最后一日,石佳氏一族族长塔尔木塔和莫桑前来吊唁。
在此之前,喀喇沁所有部族都已去过杜棱王府祭拜过,唯独这石佳氏。族长塔尔木塔踌躇已久,还是决定过来一趟。
塔尔木塔知道儿子之前对杜棱王府的大格格暗生情愫,还曾经一起私奔过,因此,这两年噶尔臧便看他石佳氏一族百般不顺眼。而在大格格嫁入京城后,噶尔臧竟找过他一次,想把曾经侍奉过大格格的一个丫鬟许配给莫桑。莫桑那个时候已经定好了亲事。郡王爷赐婚又不能做小,可他家莫桑虽为次子,再不济也不至于配一个丫鬟,再听说还是个脸上有疤的丫鬟,便委婉的拒绝了他。
这一次本来打算带着长子过来祭拜,可是莫桑得知后却要随他一同来,态度坚决,他暗自诧异,后来一想,便知莫桑心里还是念着大格格的,这次大格格回了门,哪怕再来看一眼也是好的……这一年儿子和新婚的妻子相处得一直不是很好,时常见他神情怔怔,如失了魂魄一般。他看得出他一直都不快活。心里也很难过。这次心一软就让他来了。
祭拜的时候,塔尔木塔一直战战兢兢,因为一旁的噶尔臧打从他们进门开始就用阴沉着脸,两眼瞪着他,看得他的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而莫桑倒是神色如常的完成了祭拜。
站在噶尔臧旁边的齐溟暗笑不已,对烟云轻声低语道:“这莫桑这次可把他爹给摆了一道,若他爹知道,当年拒婚的那个丫鬟就是大格格,这次估计连王府的大门都不敢进了。”
烟雨淡淡一笑:“这一次,他来晚了。”
昕薇昨晚在十三那里聊到很晚,上午刚刚起来就有一个小太监忽然送来了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字,说是采绿姑娘亲收,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青一粉两张纸条。
青色是:“我来了。”
粉色是:“想见你。”
昕薇冷笑。
曾经塞得满满有抽屉的彩条,在他离开后付之一炬,灰飞烟灭。承诺的重量,真得太轻了呢。
莫桑离开的时候左顾右盼,可直到跨出王府大门都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他有些难以置信,那曾经是那样痴情的女子,那个曾经认定跟她的女子,怎么可能丝毫没有反应?连见都懒得见她一眼?难得是……信没有收到吗?
眼见着大门缓缓阖上,他仍忍不住回望一眼,最终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紧掩,她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莫桑默默的跟在塔尔木塔身后走着,掩不住一脸怅然若失。
05昨夜下了很重的霜,瓦上白花花一片,上午的日头却很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丫鬟们都把冬天盖的褥子搬出来晒在院子里,弘晳也赶着好天气在院中翻着书晒着太阳,听着屋顶的霜融化的滴嗒声,偶尔的清风拂面倒觉得惬意。烟云也拿了本书坐在边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弘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发现是空的,若无其事的放下来,一旁的烟云拎起壶默默的往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