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烟云-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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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擦了擦眼泪,在心中默念着:“再见了,我的小王子。”
那是他那次来京城见她的最后一面,之后的两日,他就跟随阿玛卡布回到了喀喇沁,那日匆匆一见,他甚至带着丝丝莫名,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是最后一见她。
那两日里他去布贵人那里找了她几次,哪次都被布贵人以她生病了挡了回来。
她的簪子他依旧没有归还给她,在京城与喀喇沁漫漫的回程中,他几次拿出那根簪子在指间摩挲着,忽然觉得腰带里有什么东西总是硌着他,取出一看竟然是一支金簪。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他抢了她的簪子后随意的就塞在了腰带里。之后她也没问他要,他渐渐忘了这件事情。
两枚簪子握在手里,一支质朴简单的银花簪,一枚精致华贵的金凤簪,噶尔臧渐渐盯得出神了。
第二十五章 少年,你好似我一位故人(1)()
01
噶尔臧走后,婉静还是习惯每日拿着铜管到附近那个塔楼看风景,胤礽说,这个铜管叫“望远镜”,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是西洋那边带过来的,婉静也不知道那个望远镜为何会出现在那个柜子底下,不过,也可能是这个宫之前住过的主人留下的。
婉静还是习惯性的把望远镜移到御花园的那棵杏树下,虽然,现在树下已经变得空空荡荡了,德容也很少再去树下踢毽子了。而直到有一日,望远镜晃过,发现树下再次出现了一个练剑的身影,那人一袭黑衣,同样英姿飒爽,一柄长剑飞龙走蛇,如在他手上有了生命一般。
他来了,他又来了!德容满心激动,“铜管”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立刻跑下塔楼朝那边飞奔过去。
正值盛夏,阳光晒在头顶滚烫,参天杏树的枝叶生得格外蓊郁,树上的蝉儿叫得正欢。
树下那人正背对这他,看身形,也与他有**分相似,婉静停在树下,擦了擦额头上的喊,激动得喊了一声:“噶尔臧!”
他收了剑,缓缓回头,莫名其妙得看着她。
是与他全然不同的一张脸,婉静有些失望,在他回头那瞬还是目瞪口呆。那是一张生得格外好看的脸,而且,这张脸,还隐隐透着几分似曾相识。
在nǎ里见过呢?婉静皱着眉望着他,却死都想不起来了。
婉静站在树下没动,少年转身朝她缓缓走来,白净的面皮上沁着层细密的汗珠,好像剥了壳的荔枝。
“你,是在叫我吗?”少年脸上带着笑意,挑了挑俊秀修长的卧蚕眉,疑惑得望着婉静。
“我……”婉静呆呆得望了他一瞬,脸上的失望昭然若揭,她收回目光,垂下头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哦?是么……”少年歪着头打量着她思忖道,“我怎么感觉……像在哪见过你似的?”
“什么,你也有这种感觉?”婉静猛然抬头,对上少年盯着自己的目光,又羞怯得避开了。
少年笑了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婉静。你呢?”
少年咧嘴一笑:“我叫清溪,卫清溪。”
“清溪,清溪……”婉静喃喃,觉得这两个字念在口中感觉口齿生香,望着少年如溪流般清澈见底的眼睛,忽然觉得,这真是个人如其名的好名字。”
“你在哪当值的啊?”少年问道。
“哦,我……我在布贵人那里。”婉静答道,看来,他是把自己当成是普通的宫人了,不过自己的确住在布贵人那里,应该不算骗他吧。
“布贵人?”少年蹙着眉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没听过,原来这宫里还有个步贵人啊?”
怪不得说自己是婉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婉静暗暗想道,问他:“你呢?”
“我在太子爷那里当值。”
如今,提他,宫里应该很多人都知道,前些日子因护驾有功从正六品的蓝翎侍卫一下升到正四品的二等侍卫,宫里,像他这么年纪轻轻就做了二等侍卫的,好像只有他一人,便是朝中有些大臣见了他都要敬几分。升了值,自己的功夫可不能跟不上,这才每日来这里勤奋练剑。
清溪若有所思得看着她,怎么,说了自己的名字,眼前的小宫女好像不认识自己似的?
原来是二哥哥那里的?怎么好像以前没见过?婉静心里暗自疑惑,但想想基本上都是二哥来找她,他很少到二哥的宫里去,没见过也很正常。
树顶的蝉声叫得聒噪,正值正午,纵是穿着薄如蝉翼的夏装,站了一会身上也起了一层薄汗。
清溪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这个点日头渐渐毒了,我得回去了。”
“哦。”婉静有些不舍得望着他,在他走了几步的时候忽然唤住他:“清溪,你以后还会来这里练剑吗?”
“会啊。”清溪回头,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好。”婉静一喜,朝他使劲挥了挥手,“再见!”
清溪走了两步,闷骚得勾唇一笑,自恋如他,是当自己魅力无敌,这个小宫女对他一见钟情,喜欢上自己了。却不知,婉静痴痴得盯着得只是自己的背影。
第二十六章 少年,你好似我一位故人(2)()
02
以后果然是他练剑的时候她都会来,有时会给自己带水来喝,熟了之后他也会趁机揪下她别在衣前的手绢擦脸上的汗。
一开始她羞得满脸通红要打他,后来就直接帮他递手帕了。
清溪觉得这个小宫女长得不赖的,而且又没脾气,若她愿意跟他,就跟太子爷说一声,把她收了得了。可有一日他随驾的时候忽然笑出声来被他横了一眼之后他就再也不敢想这个问题了。
去年毓庆宫有个专门伺候他茶水的叫南音的姑娘,长得挺灵巧,一直都伺候得好好的,后来七夕的时候给他送荷包的时候被他看见了,后来那个姑娘就不见了,也不知被他送去了哪了。
其实那个宫女他并不喜欢,那个荷包他也没收,只不过碰巧被他撞见了。他很不高兴。
他知道宫中的侍卫和宫女不能走得太近,但忽然想知道他如果真的和宫里的一个宫女亲近了,他会如何。
他忽然挤了挤眼睛对婉静说:“想不想吃冰瓜?”
“冰瓜?”
清溪忽然拉起她就跑了。他把婉静拉到御花园一处僻静的地方,有个废弃的小院子,推开那扇木门,一进去就是一个小院子,院子的西北角是一口井。清溪带着他来到井边,伸手摇了摇井咕噜,从井底摇上一个竹篮来,竹篮里居然放了一只圆咕隆咚的青皮西瓜。
清溪将湿漉漉的西瓜从竹篮里拿出来放在井边,又将竹篮摇了下去,西瓜在冰凉的井水里浸了一夜,瓜皮摸上去冰冰的。
“哇塞!”婉静满脸惊讶,清溪说:“这瓜是太子爷昨儿个赏给我的,我之前无意中发现这口井的水特别冰,后来太子爷每次打赏水果,我都会藏在这里。”
“嘘!”他凑近她说,“这可是我的秘密。千万别让人知道了喔。”
婉静呵呵一笑,打趣道:“我们才刚刚认识,你就敢把你的秘密宝地告诉我,不怕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把你藏的水果吃掉吗?”
清溪笑笑:“几颗水果而已嘛,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倒是你,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就敢跟着我来到这么僻静的地方!胆子也挺大的。”
婉静脱口而出:“因为我相信你啊。”
“嗯,我也相信你。”卫清溪道。
两人相视一笑,卫清溪道:“来,吃瓜!”
他把西瓜在院子的石桌上放平,拔出剑往西瓜上一砍,“噗次”一声,有汁水溅出来,很清脆的声音,西瓜被切成整齐的两半,鲜红的瓤,雪白的瓢,瓜皮是很薄的一层,水汪汪的西瓜水很快就沁了出来,淌在石桌上,看起来就很止渴。
随着那一刀下去,空气中西瓜特有的清新气味随着这一刀下去很快弥散开来,清溪又刷刷得切下去第二刀,第三刀,直到将整个瓜都切成好几片。
婉静tian了tian嘴唇,清溪捧起一片递给她,然后再自己捧起一片,两人在石阶上坐下相视一眼,一起咬下去,冰凉甘甜是汁水沁在舌尖,暑气很快就消了大半。
“真甜!”婉静捧着瓜笑嘻嘻道,“看来你在太子爷那里混得不错嘛!”
“嗯。太子爷平日里待我很不错的。”
“真好。”婉静道。
清溪侧头,无意瞥到婉静宽大的袖口顺着抬起的手臂滑下,露出一截光洁如藕般的小臂,西瓜水顺着白皙的小臂上淌下来。
“那布贵人待你好吗?”清溪问。
“嗯,好。当然好。”婉静答道。
清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哦,对了,你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要紧吗?今日不当值?”
“哦,不碍事的,布贵人宫中事比较少,她管我也挺松的。”
“那就好,那就好。”清溪笑道:“这些西瓜我们趁着还冰,赶紧吃了吧!”婉静点了点头。、待两人吃完这个西瓜,已是一肚子的水在肚子里晃荡,两人抹着圆溜溜的肚皮相视一笑。清溪忽然盯着她的脸,伸手触到她的脸,摘掉了她脸颊上的一粒瓜子,婉静捂着脸,脸蹭得一下就红了。
清溪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道:“看这天光,应是快接近午时了,我下午还要当差,就此别过了。”说完就站起身,朝婉静拱了拱手。
第二十七章 烛台底下最暗()
01
胤礽和胤禔相对站在武场上,一人执枪,一人执戟,两人嘴角都带着笑意。而下一秒,都举起武器狠狠朝对方刺去。
这本是梦里才会出现的情景,胤礽的铁枪朝胤禔的面门刺去,他一侧脸,铁枪堪堪擦过他的脸,甚至能感觉到枪上的红缨从脸上擦过,就差一点,脸就要被刺破,胤禔用手背擦了擦脸,咧了咧嘴,将手中的戟狠狠朝他的胸口刺去。
清溪赶到武场的时候,胤礽和胤禔已经开始打起来了,两人不分胜负,战得甚酣。枪和戟,不时撞在一起,有时甚至碰出了火花,发出阵阵急促得乒呤乓啷得撞击声,听得人暗暗心惊。旁边的小太监早就看呆眼。知道的知道二人在比武,不知道的,还当二人有杀父之仇。
胤礽的眼底始终挑着不屑的,而胤禔已经红了眼,满脸杀气腾腾。
他眼中的杀气越重,胤礽的嘴角就越是嘲讽。
这才是他内心对自己时最真实的样貌吧。
他,是他唯一的兄长。六岁时,舅公就告诫自己要提防胤禔,那时他仍是天天与他在一起玩,甚至一起睡,他有什么好吃的都让给他,他待他也是一样的,两人在下课时一起去御花园里掏鸟蛋,摘野果,调戏长得清秀可人的小宫女,也躲起来捉弄偶尔经过的大臣。在他面前,他没有丝毫皇太子的架子,对他来说,他就是自己可亲可敬的兄长。
十一岁那年的木兰秋狝,他与他一同骑马狩猎,两人进了深林,却发现他不见了,一只忽然从他身后蹿出的狗熊险些将他撕碎……皇父因此大怒,欲降罪与他,而他却失踪了三日,身上衣衫褴褛,血迹斑斑,说是在林子里迷路了,又受到了一群野狼攻击。许多人怀疑此事与他有关,这样做不过掩人耳目,而他拉着他到皇父面前跪下为他担保,说皇兄绝不会做伤害他的事。
出了泽泽的事之后,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件事情与他有关系,而去年秋天,他又在围场被人放了冷箭,那人被抓住之后就服毒自杀了,舅公查出那人与胤禔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前些天,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偏偏在胤禔的书房外依稀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他得意洋洋的对人说:“胤礽的母妃虽贵为皇后,但早就不在了。皇后之位空悬多年,我看皇父近来已有立后之意,便看这重新立了后,他胤礽还这个太子还能当多久?”
“大阿哥贵为皇长子,惠妃娘娘又正得圣宠……若惠妃娘娘当了皇后,大阿哥又身为皇长子,自然……”
这些日子,皇父的确有立后的打算,朝中更是传得风风火火,人人都在猜测,这下一任皇后会立谁。不知哪个内侍太监放出传言,说已见过皇上拟旨,这下一任皇后是惠妃,便越来越多的人附庸与他,今日,他似笑非笑的对他说:“听舅舅说,今个皇父在朝上与几个内大臣正商议立后一事呢。”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不管是阿谀,赞美,还是诋毁,荣耀还是耻辱,这枚王冠带给你的东西,你都必须照单全收。哪怕是亲信倒戈,兄弟反目。
无论自己多不愿意相信,他的箭已开始对自己开弓,一切就没有忍让的道理。
“的确如此。”胤礽道,“据说皇父考虑的最重要的一条标准就是膝下无子嗣,真遗憾惠妃额娘正是因此而无缘呢。”
胤禔愣了愣,一时难以置信,胤礽会出此言。在怔忡间,胤礽忽然招招绝杀,将他步步逼退,击破了胤禔最后一道设防,冰冷尖锐的枪口朝他直直刺来,胤禔没来得及躲闪,那枪口离他瞳孔越来越近,在离他眼睫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住了,胤禔竟惊出了一声冷汗。
“承让了,大哥。”胤礽收回铁枪,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去。
胤礽离开武场,清溪默默得跟在他身后,他走,他也走,他停,他也停。
他忽然开口道:“时候还早,不想回去,你随我四处走走吧。”
清溪继续默默得跟着,夕阳西下,两人经过御花园的池塘,蛙声一片。池塘上泛起层层金色的涟漪,很美。
“原本,微臣看出殿下是让着大阿哥的,可后来却对大阿哥招招必杀,他最后抵挡不住,腿都软了……这又是为何?”清溪忍不住问道。
“你看出来了?”胤礽问。
“嗯。”
“就是要他看出来。”胤礽道,“自小,我敬他的大哥,处处以礼相待,看来是没这个必要的。”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我乃堂堂储君,他不过就是一个庶出之子罢了,痴长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