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地主爷-第1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旁人都是跟着道,对啊对啊,这件事情一定是真的。那商人喜上眉梢,不禁佩服起自己这些年来磨练的嘴皮子功夫,把没的说成了有的。
只不过徐清,上官仪,陈翊立三人都是冷笑。
众人瞬间意识到事情不对,只见陈翊立挥手道:“足下,请走!”
“请走?我?”商人指着自己问道,显然不可置信:“为,为什么啊?”
“徐公本不是洛南人氏,起初在山东立了军功,才迁去的洛南的。你所说的,怎么可能是真的?”
“啊?县老老爷饶命。”商人忙跪下谢罪,其他人也眨巴眼睛,不知事态为何如此发展。
“哼,今日文会,不计较你的过失,你走吧,若是再让我看见你栽赃他人,定叫你吃板子!”
那商人落荒而逃,又有几个人悄悄地离开,悻悻而走。商人虽然夹着尾巴走了,可是敌视徐清的依旧大有人在。
这种文会,参加的人大部分都有圈子,所谓儒商是一个圈子,以孙有财这种人做头。一种是门外书生,一种是陈翊立自己的门生。三个圈子凑文会,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一个帮腔帮闲,文会才转的起来。徐清动了圈子里的人,自然要遭敌视的。
中午,有挑夫用汲桶抬了西湖肥鱼上来,也有挑了当地野蔬上来的,一个厨子将其整治一番,拿出酒摆了宴会。
只是这宴,却只有一部分人吃得,比如出钱出力的,还有许多人只能借口告辞,比如帮腔帮闲的。
现在剩下三十多人,摆了五桌,徐清自然也“恬不知耻”的坐下吃菜,鱼是好鱼,菜也新鲜,看着就有胃口。可一尝嘛,就大不同了,味淡不说,还太腥了。
原来这些文人讲究清高,芳香,不吃葱姜蒜,故而这鱼腥得很。
这一下,徐清成了斯文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吃几口,停著不食了,
又喝酒,喝酒助文思,徐清也浅尝一口。不过他不善饮酒,也不善品酒,喝不出味道。
酒至半酣,就是写文章的时候了。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相轻惯了,故而文会上总要推一个公正之人持正,这人才学得要各方敬仰的人来裁断。持正之人的地位和声望,也往往关系到一场文会是否受人重视。陈翊立既喜当这么一个持正的人,也确实能服众,文才地位也高。
见大家都停著了,陈翊立沉吟一下,举了一杯客气道:“文章者,经国之大业也。其中详者为大品,略者为小品,吾最喜小品,喜其冲口信手,闲适随度。”
大家点头,陈翊立接着道:“评论文章嘛,吾窃以为,不知古人之世,不可妄论古人文辞也。知其世矣,不知古人之身处,亦不可遽论其文也,诸位文章,本官知其理,不知其情,是不敢妄加评论。“
大家都知道,陈翊立这话是自谦,免得到时候点评文章时,惹得别人不爽。
陈翊立一降为谦,自然会有人出口将他捧升上去。于是孙有财道:“县尊,古人云:‘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县尊指点我等文章,如帮我等明性悟道,我等感激还来不及,只管说吧。“
孙有财这话说得妙,众人听了都是诧异,徐清也心道看不出他能说出这话,应当是找人捉了刀的。孙有财说完,众人都是一并称是,请陈翊立一会不要顾及,随意评论。
见众人都这么说,陈知县捏须点点头,然后远望西湖一眼,然后与众人道:“今日在西湖旁为文会,各位也是各写一篇文章来,就以一叶为幅,一炷香为限。让本官一览三吴才子佳作。”
众人一并称是,自有下人搬来案几。书生们一番“你请你先走”之后,各自入席。徐清也被上官仪拉着坐了一个案。
到了案头,众人琢磨陈知县所说的一叶纸,就是案上这么点大?这点纸,最多写上个两三百字,这限定篇幅也太严了吧。
不容得大家多想,一名侍女在陈翊立和众人面前点起线香。
众士子见此,不少人都是提笔挥毫,也有的则是一动不动,闭眼凝思,看来是在打草稿。
对徐清而言,这文会不过是走个过场,乃上官仪一片好意。但徐清那一笔臭字,连徐琪的都比不上,那写出来就好看了。
于是五千心想就干脆不写了吧,然后趁乱把白卷藏起来就是,应付应付就好了。
在沧州时,徐清也写过这样的应酬文章,特别是写了劝农书祭鳄鱼之后,很多官员、文人来求他写文章,想要拿来作为墨宝,藏于家中,留之家人。
初始时一两个如此尚好,但人多了来求,徐清也是招架不住。
久而久之,徐清就把这些应酬之作,交给黄诗梅,小月她们去对付,要么就给秦时他们做,还说是给他练笔。
后来,小月和秦时他们也是被锻炼出来了,这样应景对付的文章写得特别顺溜,简直是提笔就有,一点不需要徐清自己费脑子。
可现在,他们不在啊,张林业和杨成也是马大哈,上官仪坐的远,喊都喊不应。
硬着头皮上吧,东郭先生也要当得像一点才行,徐清提腰,装模作样开始拿起笔来,铺一铺纸。
一笔点在纸上,哦,还要磨墨呢!
徐清准备磨墨时,却眉头一皱,原来摆在徐清面前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少了一样。
没有墨水叫徐清怎么写?哪怕徐清满腹经纶,也不能咬破手指写血书吧!
于是徐清只能搁笔,双手按膝而坐。
反观左右之人都在奋笔疾书,特别是孙有财,写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三百字的文章,硬是让他写出了万把字的气势。
坐在这些人中间,徐清这个样子就有点呆头鹅了,仿佛江郎才尽,酝酿不出文章,要交白卷似的。眼下半柱香过去了,在场之人都是停笔了,唯有徐清枯坐原地
第216章 不易一字()
得亏徐清放过十多年学生,考过无数次考试,笔下没了墨,也照样啃鼻头,眉头紧皱,做一个搜肠刮肚。心里却在想:哪个小兔崽子对付我?
看见旁边的孙有财,对,一定是他,他是这文会的金主,我的墨一定是他给偷收了。
一晃,但见孙有财轻笑,将笔一投,双臂的袖袍长长向后一甩,然后将卷子拾起来吹一吹,又看过一遍,微笑着递给身旁侍童,侍童第一个将文章交给陈翊立。
众人见孙有财交了卷,不由笔下生风,紧写起来,徐清也应景的拿着毛笔捣鼓几下。这一捣鼓不要紧,才在纸上划拉几下,笔头里的毛就掉下来了一撮。
笔也有问题!
徐清心想,墨没了算你巧合,可这笔也是烂的,就巧合得太多了吧?敢耍小爷,等下要你肠子悔青。
他又想,这孙有财为什么能第一个交卷?
想起上官仪同他说过的话,徐清恍然,此人附庸风雅,常买文章来充门面的,此刻上场,应当早就请人代写了,自己只需默写一遍就好,当然是第一个交卷的。
若是不知底细的人看到了这一幕,还以为孙有财是才思敏捷呢。
孙有财交了卷后,其余士子也是陆续将文章写好了。一炷香后,其他人都是交稿了,场上最后只余下徐清一人。
这时徐清才发觉时间过了,场上只剩他了。暗骂一声,没有趁人多的时候毁了试卷,可惜!也是笑了笑,拿了面前这张白纸,吹了吹,看了看,检查一下,递给了身侧的侍童。
这侍童抿嘴一笑,将徐清的白纸递给陈翊立,说士子们都写完了。
由于是侍童转手,徐清又早早退到了人群中,陈翊立没看是徐清所交的,但他看到是一张白纸时,也是眉头微微拧起。
当然了,这是文会,并非科举考试,交白卷也是无关紧要,但这里一县名士汇集,县令坐镇。如此场合写不出文章来,交了一张白纸,那可真有负读书人之名了。
陈翊立本着给人留情面的原则,也不当场说破,只是将徐清的白纸放在最末,再一次一张张看起了文章。
一张张粗看了一遍,交的卷已是翻过来了,排在卷首的,当然是孙有财的文章。
陈翊立第一个念起孙有财的名字来,只见孙有财笑了笑,左右顾盼了一番,然后挺直身子,显然对自己的文章极有自信。
因是小品文,所以篇幅很短,陈翊立看着看着干脆念出来了声音:“余家钟鸣鼎食,向不知稼穑之苦也,百口随吾而食,锦缎婢女数十人伺怒则各戚戚
念完后陈翊立低声道:“此文似自述之文,却尽显富贵风流。风流,富贵是有了,却不见回转,终是唉,”
这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旁人却是听不见。
陈翊立叫孙有财坐下,却没说其他话了,这让期待满满的孙有财不由失望了。这可是他费了三百两从别人手上买来的文章,不说得个文魁吧,总要得几句夸奖不是?
除了孙有财,在场士子都得了陈翊立的一些点评,文章差一点的,就指点他开篇布局,行文造句之法,文章好一些的,就指点他气象,境界。总之不论好坏,总有一句点评,有教无类,却又依照学生的水平不同,给出不同的建议。
在场的,无论是虚心求教的学子,还是毛遂自荐的书生,亦或是附庸风雅的商人,都或多或少地悟出些什么来。
徐清虽然交的白卷,心里也是不住的点头,心道此人真可称得上“师者”!小品文的流行,还要到明清“重文章”之时,没想到早在这唐朝,一个不知名的县令发现了小品文的奥妙,关键是还造诣不小。
另一边,徐清也在心里反思一下自己,不可自持才华,依着后世的知识,就小看天下英雄了。
陈翊立念完又举了数人文章来念,说道上官仪的文章时,却是提出了好几点批评之语:“游韶这一篇文章做的仓促,虽是中上之文,却多露斧凿之痕,反而少了小品文的随适。”
上官仪听了,掩面一下,当下拜道:“多谢陈公,确实是小子浮躁了。”
在来之前,上官仪可是抱着“打脸”的目的来的,可是看到陈翊立谆谆教导众人,不由心里佩服起来,到了此时,却是虚心受教了。
孙有财却是高兴了,刚才一路面批下来,只有他的文章没有受到批评,难道是那篇文章已经超出了陈公的水平,无可指点?!
妈耶,三百两花得太值了!孙有财心里开花,看向那个被批得最多的上官仪,笑了起来。
念完众人的文章,又看到了那一张白纸,陈翊立眉头一皱,将白纸放在一旁。整理了一下,拣出三份文章,众人见了,自然要问:“陈公,此间文魁当属何人?”
陈翊立听了摇头道:“难,难啊。“
孙有财假笑着问道:“莫非是三人不分伯仲,陈公觉得难以评高下?”他话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谦虚一下,心里想的可完全不同。
“我手中三篇文章的确是在场之人最好的三篇了,不过,这三篇文章还算不得上乘。但在坐之人,却有一篇继往开来之上乘文章。“
陈翊立这话说得,众士子们是又羞愧,又是欣喜。
他见众人盯紧了他的案前,当即拿起来那一张白纸,放在众人眼前。
白纸?
这,这,此人交白纸为何?
不对,陈翊立说此人才冠当世,不可能写不出文章来了,此举必有深意。
莫非他是借这白纸说文章之道,不错啊,这个径辟得好!
文章之道,至简亦是至繁,一字不写,岂不是胜得了千言万语?正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加之这是文会,作文多求有些趣味性,而不求严肃,这个白纸,当真是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众人忙问:“这白纸何人所作?”
寻了片刻之后,一名坐在角落的士子拱手施礼道:“是在下写的。”
众人一看,原来是“徐初六”,陈翊立问道:“为何一张白纸交来?“
“因为没给墨。“
“噗”
在场之人无不内伤,差点吐血,什么狗屁大音希声,竟然是因为没有墨水。
孙有财听了,却是一脸的讥讽之色。
陈翊立顿时有些着恼问道:“这是为何?“
孙有财则道:“回县尊的话,是孙某的主意,此人冒充秀才招摇撞骗,混进文会中,我本希望他知耻离开,哪知此人竟敢厚颜留下,故而我才不给墨。“
这是小人之道,在场学子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念,上官仪大骂道:“你你你岂有此理,难道陈公看不出文章好坏?你做这样的事,狭隘至极,不容他人有出头余地,你才是真的小人!”
孙有财被上官仪骂了,心底大怒,不过他家资财许多,就是县令陈翊立他也不需真惧,何况上官仪?但是孙有财为了回护自己的“雅士”身份,还是强压住了怒火。
于是孙有财讥讽道:“文会中都是名士,岂可鱼目混珠?上官才子被骗得好深,到现在还不醒悟,也好,既然你不信,不如就让陈公试他一文,如何?”
上官仪听了顿时一呛,心里骂道,这奸商竟敢如此?
陈翊立也是不快,我身为一县县令,你说让我考他就考他?可他一个堂堂县令,却无聊得来研究小品文,一是怀才不遇,而是县衙里荆棘丛生。
钱塘一县,商业发达,商人势众,一些带着“士族”帽子的商人,掌控了县里大部分资源。即便是陈翊立想要管一管自己县里,也是难。
故而陈翊立咽下一口气细想,也是生怕自己认错人了,不敢确认,向徐清问道:“你,不,阁下,可真是洛南秀才?”
徐清道:“唉,说实话,我并非洛南秀才。”
旁人“哦”了一声,孙有财大笑道:“你看看,大家看看,我就说他是一个混混子吧?真是无耻之尤!”
却见陈翊立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若是给你一砚墨,你可能做出文来?”
徐清道:“可以。”
陈翊立立即道:“既是如此,我给你笔墨,当堂写一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