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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清史通俗演义-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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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全权大使伊藤博文、陆奥宗光,中国全权大使李鸿章,于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三日签约。(国耻!)

    两江总督张之洞,凭着书生意见,谏阻和议,内有”赂倭不如赂俄,所失不及一半,就可转败为胜,恳请饬总署及出使大臣,急与俄国商定条约,如肯助我攻倭,胁倭尽废全约。即酌量划分新疆,或南路数城,或北路数城“等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张之洞读书有素,难道转忘此说么?)这奏虽留中不发,王大臣等多以为是,纷纷主张亲俄政策。

    俄使喀希尼,居然请政府仗义责言,联合德、法二国,替清廷索还辽东,先用三国联名公文,直致日本外部,迫他把辽东还清。日皇睦仁,本是全球著名的英主,到手的辽东,那里肯归还中国?免不得直言抗驳。俄、德、法三国,遂各派舰队东来,有几艘寄泊辽海,有几艘直薄长崎,声势汹汹,要与日本决战。日本自与中国开衅后,虽连战连胜,势如破竹,究竟劳师糜饷,伤亡了若干人,耗费了若干银子,也弄得财力两竭。况俄、德、法统是有名强国,不似中国的空虚,大丈夫能屈能伸,只好暂时抱屈,允还辽东,惟增索赎辽东费一百兆两。嗣经三国公断,减至三十兆两成议,日使林董至北京,与李鸿章订还辽东半岛约,中日战事,至此才了。

    只日本收领台湾时,台民大骇,恳请收回成命。清廷不答,台民推巡抚唐景崧为总统,驻守台北,拒绝日人,日本发兵赴台湾,景崧方拟抵敌,不意抚署兵叛,焚署劫库,扰得景崧手足无措,仓猝内渡。台北既失,台南系总兵刘永福驻扎,厉兵秣马,亦思与日本一战。终因寡不敌众,弃台奔还。台湾版图,遂被日兵侵占去了。

    中国经此大挫,方归咎李鸿章,罢直督职,令他入阁。俄使喀希尼,欲来索谢,因李闲居,暂缓申请。

    越年春,俄皇行加冕礼,各国都派头等公使往贺,中国亦拟派王之春作贺使,喀希尼入见总署,抗言:“俄皇加冕,典礼最崇,王之春人微望浅,出使我国,莫非藐视我国不成?”总署王大臣,吓得面色如土,急问喀希尼,须何等大员,方配贺使?喀希尼道:“非资望如李中堂不可。”朝旨乃改派李鸿章。喀希尼复贿通宫禁,转禀太后,说是还辽义举,必须报酬,请假李鸿章全权,议结这案。鸿章出使时,由慈禧太后特别召见,密谈半日,方辞别出都。一到俄都圣彼得堡,加冕期尚未至,俄大藏大臣微德,佯与李鸿章格外交欢,时常过谈,暗中恰利诱威迫,提出条约数件,令鸿章画押。鸿章方恨煞日人,自思联俄拒日,也是一策,遂草草定议。俄国不用外务大臣出头,反差了大藏大臣,与鸿章密议,实是避各国的耳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怕李伯相不堕计中。(巧极狡极!)

    等到加冕期过,李鸿章历游欧洲,俄使喀希尼,竟将俄都所定的草约,递交总署,要中国皇上亲钤御宝。全署人员,统是惊愕,不得不进呈御览。光绪帝龙目一瞧,见草约中所列条件,开口是“中俄协力御日”六字,颇也心慰。(仿佛是钓鱼的红曲蟮。)看到后面,乃是吉林、黑龙江两省铁路,许俄国专造,复准俄驻兵开矿,暨借俄员训练满洲军队,并租借胶州湾为军港,光绪帝不禁大怒道:“照这几条约文,是把祖宗发祥的地方,简直卖与俄国了!”便将草约搁过一边,不肯钤印。俄使喀希尼,闻光绪帝拒绝草约,不肯钤印,日来总理衙门胁迫。一连几天,还没有的确的回报,即告总署王大臣道:“此约若不批准,当即日下旗回国!”王大臣听了这语,好似雷劈空中,惊惶万状,忙即禀报太后,说俄使要下旗回国,明明示决裂的意思。中国新遭败衄,那堪再当强俄?慈禧后已与李鸿章,密定联俄政见,至是命交军机处,与俄使定约,(不由总理衙门,也是掩耳盗铃。)并亲迫光绪帝签押。光绪帝逆不过太后,勉强盖印,眼中恰忍不住泪,好像珍珠一般,累累下垂。独慈禧后面色如常,毫不动容。印已盖定,草约变作真约,由军机处发交俄使。俄使似得了活宝,即日携约就道,亲自送还俄都。东三省的幅员,轻轻断送,遂酿成日俄战争的结果。

    法国亦得了滇边陆地,及广西镇南关至龙州铁路权,并辟河口、思茅为商埠,与中国订了专约,也算有了酬报,独德国未得谢礼,隐自衔恨,中国亦绝不提起。(三国牵率而来,独令德国向隅,必要待他开口,也是愦愦。)

    过了一年,山东曹州府地方,偏偏出了教案,杀伤德国教士二人。总理衙门得着此信,方虑德使出来要索,又有一番大交涉。不料德使海靖,虽是行文诘责,倒也没有甚么严厉,总署还道是德使有情,延挨了好几天。忽接山东电报,德国兵舰突入胶州湾,把炮台占据去了。正是:

    漏屋更遭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

    欲知中德和战的结局,小子已写得笔秃墨干,俟下回分解。

    马关议和为合肥一生最失意事,敦请再四,毫无成效,至被刺客所击,始得以颧血博和议,可为痛心!然果以此事为足辱,则应返国图强,日申儆讨,卧薪尝胆,苦心焦思以为之,安见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不能如范大夫之霸越沼吴乎?乃受日本之压迫,愤而求逞,反欲乞俄人以为助,张之洞等书生管见,尚不足责,合肥名为老成,顾亦作此拒虎进狼之计,殊不可解!俄索辽东,纠合德、法,三国何爱于清室,肯此仗义责言之侠举,此宁待智者而始知之耶?与日本和,割地偿金,所患者,犹仅一日本,至俄、德、法牵率而来,名为助我,实则愚我,我得辽东半岛,而仍费三十兆两之巨款,受惠不多,而索酬者已踵相接,种种要挟,贻害无穷,此则合肥最大之咎;而中日一役,全军皆没,其为失固犹浅也。观于此,可知恃人不恃己之失计。

第87章 争党见新旧暗哄行新政母子生嫌() 
却说德国兵舰突入胶州湾内,占据炮台,惊报传至总理衙门,总署办事人员,都异常惊愕,忙派员去问德使海靖。海靖提出六条要约,大致是将胶州湾四周百里,租与德国,限期九十九年。(何不凑成一百年?)还要把胶州至济南府的铁路,归他建筑,路旁百里的矿山,归他开采。若有半语不从,立刻要夺山东省。

    看官!你想中国的海军,已化为乌有,陆军又一蹶不振,赤手空拳。无可打仗,除奉令承教外,还有何策?只好一律照允。但胶州湾的地方,照中俄密约,已允租与俄国,此番又转给德人,俄使自然不肯甘休,急向总署诘问。总署无词可答,(奈何奈何!)好似哑子吃黄连,说不尽的苦楚。亏得李伯爷一张老脸,出去抵挡,把胶州湾一处,换了旅顺、大连湾二处,还算是中国便宜,租期二十五年,(与德国相较,少了七十四年,这才是中国的真便宜,可惜不好算数。)准他建筑炮台,并展长西伯利亚路线,通过满洲,直到旅顺为终点,才算了结。

    总署人员,因俄、德交涉,已经议妥,方想休息数天,饮酒看戏,挟妓斗牌,不意英使又来了一个照会,略说:“德国租了胶州湾,俄国租了旅顺、大连湾,如何我国终没有租地?难道贵国不记得从前约章,有‘利益均沾’四字么?”(可见从前约文,都有伏笔,苦在中国不懂,铸成大错。)总署不好回驳,只得仍请这位李伯爷,与英使商议。英使索租威海卫,并要拓九龙司租界。九龙司在广东海口,北京和约,割畀英国,英人屡思展拓租界,苦无相当机会,此次适得要挟地步,遂与威海卫一同索租。李鸿章允展九龙租界,拒绝威海卫,两下争论多时,英使拍案道:“贵国何故将旅顺、大连湾租与俄人?胶州湾租与德国!俄、德据了这数处地方,储兵蓄械,一旦南下,是要侵占长江的范围。长江一带,是我国通商的势力圈,若被他侵占,还当了得。所以我国索租威海卫,防他南来,并非我国硬要租借这地。”鸿章还要辩论,英使怫然起座道:“你若能索还旅顺、大连湾、胶州湾三处,我国不但不租威海卫,连九龙司也奉还中国。如若不能,休要固执!”言毕,碧眼骤张,虬髯倒竖,简直是要开仗的情形。(比马关议约,还要难受。)鸿章无可奈何,结果是唯唯听命。(前日英名,而今安在。)威海卫租期,照俄国旅顺、大连湾二处。九龙司展拓租界,照德国租胶州湾年限,这都是光绪二十四年的事情。

    翌年,广州附近,突有法国兵官,被中国人民戕害,法人效德国故伎,把兵舰闯进广州湾,安然占据。总理衙门料知无力挽回,乐得客气,与法使订约,将广州湾租与法国,限期如德租胶州湾例。(国耻重重,何时一洒。)

    俄、德、英、法,都得了中国的良港,顿时惹起欧美各国的观感,欧洲南面的意大利国,无缘无故,也来索租浙江的三门湾,总署这番倒强硬起来,简直不允。意大利国总算顾全友谊,不愿硬索。廷臣以各国纷索海口,不如自己一律开放,索性给各国通商,还可彼此牵制,免生觊觎,(虽非上策,却不失为下策。)乃自把直隶省的秦皇岛,江苏省的吴淞口,福建省的三都澳,尽行开埠。各国见海口尽辟,无从要索,才算罢休。

    自此以后,中国腐败的情状,统已揭露,朝野排外的气焰,索然俱尽,且渐渐变成媚外风气。外国侨民,势力益张,华民与有交涉,不论曲直,官府总是袒护洋人。郁极思奋,愤极思通,中国从此多事了。(暗为拳匪伏线。)

    且说光绪帝亲政,已是数年,这数年内丧师失地,一言难尽。光绪帝很是不乐,默念衰弱至此,非亟思变法不可。只朝臣多是守旧,一般顽固的官员,恐怕朝廷变法,必要另换一种人物,自己禄位不能保住,因此百计营谋,私贿李莲英,托他在太后前极力转圜,不可令皇上变法。太后因中日一役,多是皇帝主张,未经慈命,轻开战衅,弄得六旬万寿的盛典,半途打消,未免生恨;又经宠监李莲英,从旁撺掇,遂与皇帝暗生嫌隙。只是外有恭王弈䜣,再出为军机大臣领袖,老成稳练;内有慈禧后妹子醇王福晋,系光绪帝生母,致亲骨肉,密为调停,所以宫闱里面,还没有意外变动。光绪二十四年二月,恭王得了心肺病,逐日加重,太后率光绪帝视疾,前后三次,又命御医诊治,统是没效。

    四月初旬,病殁邸中,遗折是规劝皇上应澄清仕途,整练陆军;又言一切大政,须遵太后意旨,方可举行。(恭王虽亦阿附太后,然心地尚称明白,遗折劝光绪帝遵奉慈命,亦是地位使然。若恭王尚存,戊戌之变,庚子之乱,当可不作。)太后特降懿旨,临邸奠辍,赐谥曰忠,入祀贤良祠,即令恭王孙溥伟承袭亲王。光绪帝亦随附一谕,命臣下当效法恭王竭尽忠悃。(懿旨在前,太后之有权可知。)但天下事福不双行,祸不单至,醇王福晋,又生成一不起的病症,缠绵床褥,服药无灵,竟尔溘逝。慈禧后未免伤心,光绪帝尤为悲恸,外失贤辅,内丧慈母,从此光绪帝势成孤立,内外没有关切的亲人。

    当时军机处重要人才,一个是礼亲王世铎,一个是刑部尚书刚毅,一个是礼部尚书廖寿丰,一个是户部尚书翁同。这四个军机大臣内,刚毅最是顽固,翁同要算维新。刚毅在刑部时,与诸司员闲谈,称皋陶为舜王爷驾前刑部尚书皋大夫,“陶”本读如“遥”,他却仍读本音;每遇案牍中有“瘐毙”字样,常提笔改“瘦”字,反叱司员目不识丁;到了入值军机,阅四川奏报剿办番夷一折,内有“追奔逐北”一语,连说川督糊涂,拟请传旨申斥。适翁同在旁,问他何故?他道:“‘追奔逐北’一语,定是‘逐奔追比’四字误写。”翁同仍茫然不解。他又说道:“人人称你能文,如何这语还没有悟到?逆夷奔逃,逐去捕住,追比他往时劫掠的财物,方是不错。若作逐北字样,难道逃奔的逆夷,不好向东西南三面,一定要向北么?”(讲的有理,我倒很佩服他。)翁不禁失笑,勉强忍住,替他解明古义。他尚摇头不信,只不去奏请。(算他知几。)

    翁同系光绪帝师傅,帝五岁时,翁即入宫,他本是江苏省常熟县人,江苏系近世人文荟萃的地方,翁又学问渊博,看了迂疏愚蠢的满员,好似眼中钉,满员遂与翁有隙。光绪二十年,翁曾奏参军机孙毓汶等,经光绪帝准奏,罢斥孙毓汶,此外亦有数人免职,遂将翁补入军机。还有李鸿藻、潘祖荫二人,亦同时补入。李鸿藻系直隶人,与同治帝师傅徐桐友善。两人为北派领袖,素主守旧。潘祖荫亦江苏人,与翁同友善,为南派翘楚,素主维新。两派同直军机,互争势力。守旧派联结太后,维新派联结皇帝,于是李党翁党的名目,变称后党帝党。后党又诨名老母班,帝党诨名小孩班。(门户纷争,不祥之兆。)

    光绪二十三年,潘、李统已病故,徐桐失了一个臂助,遂去结交刚毅、荣禄诸人。刚与翁本无夙怨,不过刚毅生平,素有满汉界限,他脑中含着十二字秘诀。看官!你道他是那十二字?乃是:“汉人强,满人亡;汉人疲,满人肥”十二字。无论什么汉人,他总是不肯相容。(徐亦汉人,何故友善。)荣禄因翁曾讦发私事,(应八十八回。)暗地怀恨,徐桐与他联络,势力益固。这边翁师傅孤危得很,恭王在日,尚看重他的学问,另眼相待。恭王一死,简直是没有凭借,单靠了一个师傅的名望,有什么用处?况这光绪皇上,名为亲政,实事事受太后压制;还有狐假虎威的李莲英,常与光绪帝反对,从中播弄。这李莲英本是宫监,专务迎合,为什么单趋承太后,不趋承光绪帝?其间也有一个原因,小子正在追述祸根,索性也叙了一叙。

    莲英有个妹子,貌甚美丽,性尤慧黠,并识得几个文字。莲英得宠,挈妹入宫,慈禧太后见他韶秀伶俐,极力赞美。入侍数月,太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统被他揣摩纯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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