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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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羡哈哈大笑:“朱玉容,你终于不打自招了。”
朱玉容全身哆嗦的走到高柏宇面前:“柏宇,我也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这样的,我错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吧!”
高柏宇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推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大概就是对她心如死灰才有的反应吧!
众人则围着朱玉容谩骂。
莫羡说完这些,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倒地。
叶浅予连忙上前为她诊脉。
莫羡脸上是笑着的,声音清冷:“叶大夫,求你帮我最后一个忙。我死后,将我火化,装在青花瓷的瓶子里,然后洒在山间。”
叶浅予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闭上眼睛。
她死的极为安详,就跟睡着了一样。
叶浅予扭头,就看见高柏宇怔怔的看着莫羡。
他的眉眼间仍是看惯的冷淡,声音却在发抖:“叶大夫,阿羡怎么了?”
叶浅予叹息一声:“她死了,给她收敛尸骨吧!她刚刚说了,火化,然后用一个青花瓷的瓶子装起来洒在山间。”
高柏宇张了张嘴,没说话,走过来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叶浅予看见他走过来,便退的极为后。
叶浅予越过高柏宇的肩膀,可以看到地上莫羡的遗骸。
宴席之前看见莫羡的时候,还是头发盘起,两颊抹了胭脂,有着难以言喻的明艳美丽。
时间仿佛静止了,高柏宇静静的跪在这片静止的时光里,跪在莫羡的身旁。
突然,一个酒瓶子落在地上,像是惊醒了时光一样,高柏宇一把搂住莫羡:“你不是说,死也要看着我先死吗?你不是说,我对不起你,你要看着老天爷给我报应吗?你这么恨我,我还没死,你怎么可以死呢!”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质问。
他紧紧抱着她,小心翼翼,像是抱着一个稀世珍宝,苍白的脸颊紧紧贴着她的脸,用极尽宠溺的语气说:“阿羡,你说话啊!”
叶浅予突然感觉到生命的空虚,无力的问他:“你要她说什么呢!虽然你对她造成那样的伤害,虽然她恨你,可是这世间,也没有谁可以像她一样爱你了。”
第六十九章 她曾经那样爱你()
高柏宇死死盯着叶浅予,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苍白的脸血色褪尽,良久,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她爱我?你怎么敢这样说。她从来没有爱过我,从一开始,她接近我,就是为了救她的母亲,后来她嫁我,是为了她的父亲。她讨厌我,恨不得我死在战火之下。”
叶浅予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她说的违心话啊!如果真的恨一个人,又怎么会天天挂在嘴边呢!你从来不知道,是她救的你,你从来也不知道,当她得知要嫁给你时,有多么的开心,也不知道,当你跟她说,你喜欢的是朱玉容时,她的那种伤痛,更不会知道,当你一次又一次不相信她,说她是蛇蝎心肠时的绝望。她对你的爱,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绝望,又一次又一次给自己留下来的借口。。。。。。”
叶浅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柏宇打断:“这些都不是真的,我不相信。”高柏宇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额角渗出冷汗,身体颤抖的厉害,却依旧决绝的说:“你说的这些,我不相信,都不是真的。”
叶浅予觉得好笑,真的笑出声:“高柏宇,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太自负了,总以为你自己把什么事情都看的很清楚,她想说的话,你从来不给她机会说。”
高柏宇沉默不语。
叶浅予继续说:“你知道莫羡是怎么死的吗?她是伤痛过度,自己不想活了,失去了求生的意念。她曾经也是一个有着新思想的女性,她希望自己爱的人,同样爱着自己,相约白头,一生一代一双人。可是因为爱你,她愿意接受朱玉容,甚至在朱玉容陷害她,你不相信她的时候,她也没有离开你。可是,她的儿子死的不明不白,你也不愿意去调查死因,她才终于死心了,原来你讨厌她到了那个地步。她死了,让我帮忙,将她火化,就是什么都不要留给你,她原本那样的爱你,你知不知道,她曾经那样爱你。”
说完这些,叶浅予仿佛在替自己说出委屈一般。
她也曾那样爱沈冠廷,爱的失去自己,到头来,剩下的也只有恨。
只见高柏宇已经痛苦的不能自己,嘴唇张开几次,才能发出声音:“阿羡。”可是莫羡再也不能回应了。
叶浅予吸了吸鼻子,走向莫羡的遗骸:“高司令,你告别完了吗?我要带走莫羡的遗骸,会挑一个好地方将她火化。”
高柏宇紧紧抱住莫羡,大吼:“不要过来,谁也不可以带走她,更加不能将她火化。”
叶浅予冷笑:“高柏宇,你就这样自私吗?连她最后一个遗愿,你都不愿意成全。”
良久,高柏宇喑哑的嗓音自一片哭泣声中恍惚传来:“她刚刚可有托你带什么话给我?”
叶浅予回答的很果断:“没有,一个字都没有,她对你,已经别无所求。如果她想留遗言给你,刚刚在临死之前,就会叫你过去,对你亲口说了。希望你放手,成全她的最后一个请求。”
高柏宇最终还是放下了莫羡的遗骸。
他像是丢了魂一样,脸上没有任何生气,掏出手枪指着朱玉容的头:“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现在阿羡已经死了,你就下去陪她吧!”
朱玉容听到这样的话,也是心碎了一片吧!
高柏宇啊,何苦在辜负了莫羡以后,又辜负朱玉容。
朱玉容哭的眼泪汪汪:“柏宇,你真的忍心一尸两命吗?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出生,还没有看看他的爷爷奶奶,你就要杀死他吗?”
高柏宇无动于衷:“有你这样不折手段的母亲,他生下来也不光荣,还是胎死腹中的好。”
朱玉容崩溃:“我变成这样,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错吗?要不是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爱上你。”
“你倒现在为止,还强词夺理。”高柏宇已经失控。
高夫人连忙上前抓住高柏宇的手:“朱玉容虽然千错万错,可孩子是无辜的,等她生了孩子,再处置她吧!”
高柏宇又哭又笑:“她的孩子无辜,那莫羡的孩子呢!我都没有好好抱一抱他,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他就死了。是我鬼迷心窍,一叶障目,才害死了诺儿,害死了阿羡。诺儿,诺儿,我曾经嘲讽过阿羡取的这个名字,我一生的承诺,怎么可能赋予她呢!我从来不知道,她将一生赋予我,是她最大的承诺。”
高夫人痛心疾首,都是她的孙儿,她都喜欢啊!
朱玉容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流,十分激动的跑过去抓住高柏宇说:“是,莫羡把一生赋予你,是承诺,我呢,我不是吗?要不是因为爱你,我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情。”
高柏宇此时此刻对朱玉容已经失望到了极点,眼前的这个女人,连一丝怜悯心都不再有,有的只有厌恶,他彻底失控的将朱玉容甩开:“我不想再见到你。”
朱玉容被甩的失去平衡,往后倒在桌子上,桌角正好碰到她的肚子,顿时就鲜血流出。
高夫人连忙上前扶住朱玉容,大喊:“叫大夫啊!”
高柏宇却无动于衷,径自抱着莫羡的遗骸缓缓离开。
一场寿宴,就这样变成了丧事。
叶浅予看着高柏宇抱着莫羡离开的背影,泪眼婆娑,也许在生离死别的时候,人再真正明白自己的情感吧!
沈冠廷掏出手帕递给叶浅予:“脸上脏死了,擦一擦吧!”
叶浅予接过他的手帕,周婉诗立马就走了过来。
看见周婉诗过来,叶浅予拿着手帕就走了。
这几日,高家都在为莫羡办丧事,朱玉容流产了,被锁在屋子里。
高柏宇反倒正常了,一样的吃,一样的睡,也没有哭。
叶浅予取了莫羡的心,将其火化。
高柏宇拿着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求叶浅予,分一些莫羡的骨灰带在身上,叶浅予没办法拒绝,便应允了。
高家寿宴上的事,短短几日便成为整个邑州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沈家二太太自然也抓住这个话题,对沈老帅说:“这个叶浅予啊,可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让柏宇对朱玉容彻底死心,当场就要枪杀玉容。要我说,那个莫羡是自己不争气,得不到丈夫的爱,能怪谁呢!临死了,还让高家不好过,也真是恶毒,难怪能和叶浅予聊到一起去。”
最近豫军为了占领交界处的一个运送物资的火车站,集结兵马蠢蠢欲动,沈老帅的心思都在大事上面,自然没心情听那些儿女情长的恩怨。
沈二太太极不会看脸色的继续说:“老帅,为了让叶浅予对咱们大帅彻底死心,还是让大帅尽快迎娶婉诗吧!”
沈老帅撇了沈二太太一眼:“你能不能出去,眼看豫军就要和我们打仗了,你就知道这些家长里短,烦不烦。”
沈二太太一脸委屈:“我是个妇道人家,除了说这些,还能说什么呢!再说了,让大帅娶婉诗,不也是为了稳定后方吗?让大帅无后顾之忧去解决战场上的事。”
沈冠廷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二姨娘少操点心,就是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最好办法。”
沈二太太欲言又止,沈老帅给她使了个眼色就出去了。
沈老帅看着沈冠廷,依旧不习惯用慈父的语气,问一句:“身体近来怎么样。”
沈冠廷面无表情:“死不了。”然后直接说战事:“豫军这次想抢火车站,我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我准备亲自带人打这一仗。”
“你身体还没有痊愈,还是不要亲自带人去吧!军中的将领有那么多,挑一个去就好了。”
“我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老帅既然在休养,军事上的事,就不要插手太多。”
沈老帅瞬间就怒火冲天:“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是废人一个,想架空我的权利啊!”
沈冠廷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父帅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为了方便你休养,军事上的事,理当放手了。”
沈老帅气的脸红脖子粗。
就在这时,高柏宇来了:“老帅,大帅,让我带兵守卫火车站吧!”
沈冠廷果断的拒绝:“你现在不合适。”
高柏宇也坚决的说:“没有人比我更合适。这次带领豫军的是唐平,我曾多次和他交手,十分熟悉他。再者,我现在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一心放在这场战役上。之前唐平在我手上吃过几次亏,他的实力不容小觑,他选在这个时候来抢夺火车站,不就是认为我无暇抽身去和他打吗?要是换做别的不熟悉他的将领去,这一仗即便赢,也会折损更多的士兵,耗费更多的时日,何必呢!”
沈老帅看了沈冠廷一眼,然后说:“柏宇啊,你真的行吗?子弹无眼,最近家里发生那么多事,还是静静心吧!”
高柏宇突然双脚并拢,行了一个军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此战不胜,我绝不归还。”
第七十章 死是最直接的解脱()
邑军和豫军这一仗足足打了半个月。
听说高柏宇是打了胜仗的,可是运回的却是他的遗骸。
高家才办了丧事,紧接着又办丧事。
高家两老仿佛就在最近,老了十岁。
叶浅予去高家吊唁,自称是高柏宇的副官交给她一封信。
从字迹工整度来看,应该是高柏宇在很平静的环境下写的。信中内容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在他死后,叶浅予拿着他的一套衣服,到洒莫羡骨灰的山上烧掉。
看起来,高柏宇是一心求死,才会在打了胜仗的前提下,还牺牲了。
叶浅予听高柏青说,高柏宇被运回来直到入棺,手里一直抓住一个小瓷瓶,任谁也拿不下来。最后只能让高柏宇带着小瓷瓶一起下葬。
至于朱玉容,在高柏宇下葬的第三天就吞枪自杀了。
由于她勾结日本人,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高家二老决定不让她入祖坟,墓碑上也没有冠上高家的姓。
对于叶浅予来说,莫羡死了,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只是对于这段伤情的故事,她心里总是存着私心的。
在高柏宇下葬后的一个星期,叶浅予让高柏青拿了一套高柏宇的衣服过来烧掉,也洒在莫羡洒的山上。
随后去高柏宇的坟前告知。
正当叶浅予全神贯注给高柏宇烧纸的时候,一个阴沉寒冷的声音响起:“叶大夫是良心不安,来告慰亡灵吗?”
叶浅予被吓了一跳,一扭头,看见一头黑线的沈冠廷:“沈大帅,我为什么会良心不安。”
沈冠廷缓缓走了过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叶浅予:“要不是你牙尖嘴利,在莫羡死在那天晚上,说了那些话,柏宇怎么会自寻死路。”
“难道就允许你们男人伤人,却还不许我把话说清楚吗?再说,你觉得,高柏宇想寻死,没有我说的那些话,他就不会寻死了吗?因为他的过错,害死了他最爱的人,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以为是善良的朱玉容,却为了得到他,不折手段,勾结日本人,换做我是高柏宇,我都觉得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你觉得他寻死,是没脸活在世上?”
叶浅予不语言。
沈冠廷直直的望着高柏宇的碑,语气苍凉:“人在做错事的时候,往往感觉不到,判断不出对和错。可当觉悟以后,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才是这世上最挠人心肺的事情。此生,会被痛苦,后悔,愧疚折磨一生。死,是最直接的解脱。”
叶浅予冷冷的说:“如果人人都在做错事以后,想去弥补,那大家都可以尽情的伤害人了,反正事后还有弥补的机会。”
“你说的对,所以你也永远不会原谅我是吗?”
“沈大帅,你可以让我兰家一百多口人活过来吗?如果他们活过来,我就原谅你。”
沈冠廷看着她,紧紧咬着牙齿,许久才说:“好,你不原谅我,可以,甚至你要跟倪云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