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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夺宠-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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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榻上的人无意识地答着,“是,我错了……费尽心机嫁给那样一个人,却让家族蒙羞,让老父晚节不保,我错得太离谱了……”
  “还有呢?除了这些,你还做错了什么?”
  白棠音茫然地睁开眼睛,叶薇眼神冰冷,她似乎瑟缩了一下,“还有?”
  “为了嫁给宋君陵,你做过些什么?那么重要的事,你不会忘了吧?”
  “我……我派人去了惠州,去见……”她忽然惊叫一声,抱着被子往床角缩,仿佛在躲避什么恶鬼,“你是谁?你是谁?你不要过来,走开!”
  叶薇有些惊讶,却没有说话。白氏见状更加恐惧,背抵着坚硬的墙壁,徒劳地后退,“沈澜,你是沈澜……你怎会在这里?是来找我复仇的吗?”
  这个名字如同利剑,深深刺进叶薇心中。不去想她怎么会把自己认成母亲,病糊涂的人胡言乱语也是有的,又或是做贼心虚,见谁都是索命的冤魂。
  冷冷笑开,绽放的容颜如同艳丽却藏着剧毒的罂粟,“是,我是沈澜。我来找你复仇。”
  她承认了,白氏反倒冷静了下来。她怔怔地看着叶薇,半晌后自嘲笑道:“来找我复仇……也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都是报应。”
  “原来你也知道,害人性命会有报应。”
  “知道,怎么不知道呢?我的报应早就到了。楚怡去了,楚恒应该也不在了,我白氏满门功勋、一代忠良,如今却因我而罪孽加身,无论父亲如何努力,千载之下骂名已定。这就是我的报应。”
  闭上眼睛,泪水顺着面颊滑下。
  叶薇静静看着床榻上的女子。头发凌乱地披在肩头,脸颊消瘦,眼窝下一团乌青,单薄的身躯甚至撑不起一件中衣。她额头抵着墙壁凄然而笑,如同游离无依的鬼魅。
  又想起多年前初到煜都时,那个严妆丽服、高贵端庄的继母,屋内扑鼻成群、熏香袅袅,而她身着朱红色袄裙,摇着柄泥金纨扇,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凤目流转,红唇勾起,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原来你就是楚惜,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那一刻,她甚至是有点怕她的。
  到头来,那骄纵一世的女子也丢失了满身的尊严和傲慢,堕入了卑微的尘土。比起死亡,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难怪她不想活了。
  转身离开,叶薇放弃了跟她表明身份的念头。无须她再多说什么,那个人已经失去了在乎的一切。对她来说,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初执意嫁给宋演,所以潜意识中甚至期待着沈澜的复仇,仿佛偿还了这笔债,就可以挽回曾经的错误。
  可惜这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
  三日后,庶人白氏在后宫的某个角落安静死去,消息传来后叶薇点燃一柱清香,对着南边的方向恭敬长拜。
  母亲,害我们的仇人都已不在,您可以安息了。
☆、144 贤妃
  太寅宫含章殿是晋朝章献皇后住过的地方;对于这位传奇女子的事迹,后宫之人都倒背如流。身为废后;却能重新博得帝王的宠爱;斗倒对手、生下太子、重登凤座;古往今来,还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秦以蘅曾经以为陛下让她住在这里是某种暗示;告诉她虽然如今屈居妾妃之位;但终有一日会得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毕竟她才是太后选中的太子妃,她才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暮色降临,含章殿内寂静一片,珊瑚望着一动不动的秦以蘅,有些犹豫。她保持那个姿势已经一个时辰了;所有人都不敢去打扰,可她身为含章殿身份最高的宫女,这时候却不能躲避。咬咬牙走上去,奉上一盏茶,低声劝道:“小姐,您别这样,主公他……他也是为了您好……”
  秦以蘅抬眸,一个眼神便吓得珊瑚不敢多说。相伴的时间越久,就越畏惧这位据说脾气很好的主人,别人不清楚,她却再明白不过,外表的温和下,藏着的是不输男儿的杀伐果决。
  暗叹口气,又想起白日的事,陛下破例恩准右相入宫,探望自己的女儿。这本是让宫人羡慕的恩宠,谁知最后竟成了埋葬她多年心愿的最后一块巨石。
  素手端起茶盏,秦以蘅揭开盖子,看着里面清澈的茶汤。绿而剔透,像是某种美玉,哦,是她十岁那年,父亲送她的寿礼,一块极品翡翠打造的小佛像,直到现在都还挂在脖子上。
  右手忽然用力,茶盏被狠狠掷到地上,一片狼藉。她站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连眼睛都红了。这种用物品泄愤的事情她还从未做过,珊瑚吓得跪在那里只知道磕头。
  “小姐息怒,天大的事也不如身子重要,您别气坏了自己……”
  是吗?呵,对她来说最大的事已经没指望了,还要这冷静、要这身子做什么!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父亲的话,每一句都把她打入无底深渊,“为父知道你最近在筹谋些什么,但我只有一句话,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陛下的态度很明白,他不想立你为后,为父希望你能懂事一点,不要做什么不智之事。”
  她当时很惊讶,没想到父亲专程入宫是为了跟自己讲这个,“您什么意思?”
  他叹了口气,“之前算计白氏和颐贵妃你确实做得很好,但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被你瞒过去了,这些小动作陛下一清二楚,他不揭穿只是因为也要借此对白氏下手。如今宋氏既倒,朝中便是我秦氏为尊,你若不想我们一族步宋氏后尘,就安分守己吧。”
  心一点点凉下去,她抿唇,良久才道:“是陛下让您来和女儿说这个的?他说了,要立叶氏为后?”
  “陛下没有派我来,但他什么心思为父清楚,所以我来提醒你。”
  秦以蘅深吸口气,“安分守己,父亲您当我不想吗?我也想清清静静过日子,可是从一开始她们就不给我这个机会。我才是太后为陛下选中的正妻,宋楚怡那般欺凌,我也听您的话不争不怒地嫁过去了,因为我以为早晚会有报仇雪恨的那天。您会斗倒左相,宋楚怡也会被陛下厌弃,到那时我就能得回属于我的一切。可如今这些愿望都实现了,您却让我什么都不要做。难道我忍下由妻变妾的屈辱在陛下身边待这么多年,只是为了眼睁睁看着叶氏坐上皇后宝座,看着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再次被人抢走吗?父亲,这对我来说也未免太残忍了。我不甘心!”
  秦岱川有那么片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秦以蘅眼眶已经发红,他心疼地想摸摸她脑袋,手伸到一半又停下了。
  “你的心情为父能够理解,可宋氏的前车之鉴尚未走远,历来外戚之家最要紧的便是一个谨慎,为父已然位极人臣,你若再为皇后,对我们家族其实不是件好事。”
  秦以蘅明白他的意思。父亲与左相最大的不同便是左相为官求的是权势,甚至想要更进一步取代那至尊的帝王,可父亲却只想辅佐明主成为一代名臣。然而先帝昏聩无能,白白耗了他二十年时光,如今好不容易遇上陛下,自然希望能最大程度得到他的信任,成就一世抱负。
  弟弟已经是骠骑将军了,她若再当皇后,确实更易引起陛下的猜忌,所以,他希望她能够放弃。
  秦以蘅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个死局,陛下不中意,父亲不赞成,还有弟弟的前程与家族的命运也维系在她手中。明明不甘心到了极点,可所有的声音都在告诉她,死心吧,你没有机会了。
  父亲离开前最后跟她说:“你以为陛下立颐贵妃就只是因为喜欢她吗?还有她的身世。没有权势鼎盛的母族,这样的皇后才更能让陛下安心,你若实在要怪,就怪自己不该生在秦氏一族吧。”
  想到这儿,秦以蘅苦笑一声,摇摇晃晃地走到鎏金多枝灯前,拧开火折子开始挨个点燃蜡烛。按照惯例,晚上若非陛下驾临,这里的多枝灯都只点一半,她现在却把它们全都点燃了。灯火晃动,屋子也终于明亮起来了,她随手把火折子丢给了珊瑚。
  “小姐……”
  “想想也真是好笑,我这么多年费尽心思,到头来竟给别人做了嫁衣。”
  父亲连那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她若执迷不悟恐怕他便不会再认她这个女儿,而她又怎么敢怨恨自己是秦家人?她的尊贵、她的才华、她的一切都是家族赐予,她不是为爱而丧失理智的姚嘉若和宋楚怡,她从来都会自己留一条退路。
  “那,小姐您打算怎么办?”是要听主公的吩咐放弃吗?
  秦以蘅看着跳舞般跃动的火焰,许久许久没有说话。
  。
  三月初,平静了许久的朝堂终于又出了件大事。
  御史柳晋弹劾天一道长,称其假借道君之名蛊惑先帝,对上亵渎神灵,对下祸乱朝纲,罪孽深重、当伏重诛。为了表示自己的强烈愤慨,他直接在奏疏中用“妖道”来称呼谢怀,引得群臣咋舌不已,为他的胆识称奇。
  自从载初二十三年入宫进献仙丹,天一道长便凭借先帝的信任确立了无可撼动的地位,就算是之前的左相也被挤到了下面。那时候群臣对他虽有不满,也只能藏在心中,如今先帝驾崩,各个派系的势力也到了清算的时候,天一道长自然逃不脱这劫难。
  其实仔细想想,陛下应该也是想动天一道长的,一样是上皇的宠臣,从他对宋演的态度就能窥出关键,他并不喜欢这帮人。如今柳晋率先发难,搞不好还正合陛下的心意,因此大加封赏也未可知。待看到皇帝收下奏疏却未斥责柳晋,只是淡淡表示此事需要商议后,这个想法更加坚固。
  次日,又有六名御史上疏,请求陛下惩治天一道长,顿时将沉寂许久的谢怀推到了风口浪尖。
  沈蕴初听到消息后第一件事就是跑来找叶薇,急得不行,“怎么办,我就知道先帝过世后会出这种事,那些人看他没了靠山不动手才怪!表姐,你当初和谢道长究竟是怎么说的,他为什么还留在宫里?”
  叶薇其实也疑惑这个。谢怀答应了她离开,她以为他早该走了,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还留在宫里,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她就不信他想不到先帝驾崩了他会有什么下场!
  “表姐,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做?他……他会处置谢道长吗?”
  沈蕴初问得忐忑,叶薇扶着额头不说话。若按照她印象里的皇帝来看,他对以谢怀为首的道士深恶痛绝,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一绝后患,可谢道长的反常举动却让她有了别的领悟。
  事情或许和她以为的不一样。
  。
  皇帝当晚过来,用过晚膳后就陪着孩子做游戏。小弄玉已经五个月多了,皇帝让她靠着垫子在榻上坐着,然后捏了根玉坠子她面前晃来晃去。小公主一开始很吃这套,坠子往左她的脑袋就往左,坠子往右她的脑袋就往右,很快就晕晕乎乎的了。懊恼地咕噜了一声,她用肉乎乎的小手按住眼睛,表示抗议,拒绝再玩这个游戏。皇帝于是放下坠子耐心等着,果然,很快她就不自觉地将手指张开,从指缝里呆呆地和他对视。
  “咿呀呀……”
  皇帝忍俊不禁,旁人的宫人也跟着笑,弄玉还傻乎乎地歪着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就欺负她吧。”
  皇帝回头,“咱们的女儿以后一定是个鬼精灵,不趁现在欺负欺负,等她长大了就没机会了。你要不要来试试?很有意思的。”
  换做以往,叶薇是绝不肯和这个过分的父亲同流合污的,但今天有重要的事要问,她沉吟片刻,决定小小牺牲一下女儿,反正不用白不用嘛。
  “其实你把玉坠子换成铃铛,她会更兴奋。我试过的,你晃晃小铃铛,她会直接往你怀里扑,跟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皇帝眉头一挑,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意味,可惜小弄玉很不配合地打了个哈欠,顺便吹出个透明的泡泡。安傅母噗嗤一笑,过来抱起孩子,带她去睡觉。
  等她们都出去了,皇帝才理了理衣裳,道:“说吧,有什么想问我的?”
  叶薇手里拿着他刚才用来逗弄玉的玉坠,也没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慢吞吞道:“这几日朝堂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145 离开
  他神情不变;“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你消息那么灵通,没听说我才会惊讶。”
  “朝臣攻讦天一道长,说他祸乱朝纲;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他们说的虽然不全是事实;但也有一定的道理;若真依照国法,朕确实应该对天一道长严加惩治;不过……”
  “不过;我不许你这么做。”
  皇帝抬头,叶薇清亮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里面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都说一孕傻三年;之前忙于生孩子确实让我有些反应迟钝,不过现在也回过神来了。你大概早就知道我和谢道长的关系了吧?我还是宋楚惜的时候,他教过我笛曲,是我的老师。尊师重道是圣人的教诲,所以,还请皇帝陛下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对我的老师网开一面。”
  皇帝没有讲话。的确,他早就知道她和谢怀的关系。在还不知道她真正身份时,她曾含糊地说过上辈子和谢怀认识,等彼此挑明,有些事调查起来就再容易不过了。叶薇刚才的话只提了所谓的师生情谊,但谢怀对她的种种心思他身为男人如何能不清楚?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你这么直白地为他求情,就不怕我不高兴?”指尖在案几上轻点,他问出关键。
  叶薇眨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如蝴蝶般轻颤,“不会啊,我觉得就像这样跟你坦白以告,你才会高兴。”
  不是皇帝和贵妃,而是贺兰晟和叶薇,抛开身份的枷锁,她只是被他全心以待的女子,自然要回报同样的真心。她希望什么、想要什么,就直接告诉他,不用再像之前那般用心机去算计。
  皇帝一瞬间表情有些古怪,叶薇潜意识觉得他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很快这感觉就消失了,他勾起唇角,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笑容。捧住她脸颊,像之前最喜欢做的那样碰碰她额头,低声道:“说的没错,你这样子我最高兴。”
  她的态度让他知道,就算她为了谢怀求情,他也只是他们之间的外人,她不会为了谢怀来欺骗他。
  叶薇勾住他脖子,凑上去亲了亲他唇角,“既然高兴了就大方一点,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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