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虫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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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颂摇摇头,摆手示意他们快些走开,胡雄脸上怒气一涌即逝,冷哼一声,指派两个家丁将瘌痢头的尸体拖了出去,只听他大声道:“动作麻利些,赶快将这两位仙长抬去火化了送回府中,可别让破劫仙长等着急了。”
鱼颂紧皱眉头,劳什劝道:“你爹以前天天说啥法什么的,怎么可能管得着这些飞来飞去的高人,在这穷地方,连我们这些穷人死了都没人管。”
鱼颂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心里更加难受,劳什催促他快将胡二饼埋了,这时天气已经渐热,耽搁久了尸体不免发臭。鱼颂一言不发,取了胡二饼床上的破被和破被下的草席,卷了胡二饼尸体用草绳捆了,和劳什一道抬到胡二饼生前指定的福地,花了一个时辰工夫掘了一个坑,将胡二饼埋了进去。
缓缓将泥土盖在草席上,饶是鱼颂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能没出息,但是眼泪仍是止不住流了下来,父母去世后,胡二叔是为数不多的对自己好的人,今天却突然横死,更可气的是官府连管都不管,这样辛苦种地连肚子都吃不饱却还要交租,又换来了什么?
“脓包!有什么好哭的?他一个孤寡老儿,对你好点,无非收买你让你给他送终,你也满足了他,两不相欠,皆大欢喜。”一个慵懒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鱼颂开始以为是劳什说话,但劳什只是使锄头将泥土慢慢抚平,并没有说话,而且这声音细听起来和劳什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像,劳什的声音轻声轻气,这个声音却懒懒散散,也不像是胡二饼的声音,要不然鱼颂还真以为是胡二饼的鬼魂说话。
不过真有可能是胡二叔的鬼魂,鬼和阳间的声音肯定不大一样的,鱼颂心里想着,问劳什道:“劳什,你听到有人说话吗?”
劳什朝鱼颂努努嘴道:“有啊,你可不正朝我说话吗?”鱼颂长长吐口气,喃喃道:“难道真是胡二叔的”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劳什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鱼颂没有答话,眼神直愣,仿佛傻了一般,因为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蠢才,什么鬼魂?这个世道早就没鬼了,死鸡臭鹅,竟然把我一代虫仙当作鬼魂,真是气死我了。”
“你是谁?你在哪里?”一旁的劳什仍然呆呆看着鱼颂,看来还是没听到另有他人说话,鱼颂一边寻思,一边压低声音说话,免得劳什看见自己对空说话,以为自己发疯了。
“笨蛋,还压低声音说话?你心里想什么本仙一清二楚。早告诉你了,我是虫仙,我在你的识海中。我、我、我,死鸡臭鹅,你胡想什么?”竟然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鱼颂吓了一跳,这个声音自称虫仙,还说在他识海中,听爹说识海是修道人的说法,一般在双眉之间、印堂之后深处,不由想到一只硕大的肥蛆扭着白白肥肥的尾巴从印堂钻入脑中的样子,不想竟真被它知道了。鱼颂信了几分,有心再试探一下,想象一只绿色的菜青虫钻入自己脑中,还从尾巴挤出一团绿色臭气。
“死鸡臭鹅,气死本仙了,气死本仙了,气死本仙了!”这个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气,但鱼颂却不觉耳鸣难受,只有心惊肉跳的感觉,“怎么有你这种乱七八糟的人物,本仙宁愿找那个蠢才也不和你呆一处了。”
他若不呆在自己识海中,鱼颂自然是求之不得、喜出望外,但事实与愿望之间的差距一般都很大,鱼颂只觉脑中似有一个物事飞快往外闯,硬生生穿破了头皮,不由惨叫一声,感觉头也要炸开了一般,暗想:“我今天到底能不能更倒霉一些。”
咔啦一声,天空中惊雷炸响,乌云齐聚,乌云中似有金色闪电忽隐忽现。
7。一损俱损()
空中铅云低垂,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厚,乌云中无数金色闪电飞舞,好像亿万金蛇乱蹿,但在先前一声大响之后却没了大动静,只有深沉呜咽之声,似乎蓄势待发。
劳什本来看见鱼颂情况不对,就想来扶他,但空中惊雷炸响,来得极其突然,劳什一跤跌坐在地,将头扎进泥土里,缓缓向鱼颂爬来。
鱼颂的头像被凿子从内猛凿了一下,似乎破了一个孔,凉嗖嗖的,鱼颂在头顶摸了下,还好头皮没破孔,也不像想象中那样鲜血混着脑浆一块儿流出来,不由松了口气,也没听到那个虫仙说话,忍不住问道:“喂,虫仙,你还在吗?”
“还好,没死。死鸡臭鹅,我再冲!”虫仙的声音先是有气无力,却语调却突然拔高,震得鱼颂心惊肉跳,但接着又像是凿穿头皮一般的疼痛,连坐也坐不住,摔倒在地。
此时劳什也以他那古怪姿势爬了过来,鱼颂正跌倒在他身上,头上惊雷再次响起,险些连天也震裂了,劳什也顾不得害怕,起身扶住鱼颂,问道:“鱼颂,你怎么了?可是撞邪了?”
鱼颂倒抽口冷气,也不说话,心里只想:“这什么狗屁虫仙,是要玩儿死我么?你要走我热烈欢送,可现在你不仅没走,还差点儿把我弄死,这算什么事情?”
“不是我要玩死你,是那死老头要玩儿死我。”虫仙的声音更加无力了,险些连天上乌云的嗡嗡底音都能压住他说话声,但鱼颂却听得一清二楚。“看样子你死我也跑不了,我怎么这么倒霉,找了个朽木寄居,还被困着出不来。完了完了完了,你才能活几年,我要死了,想不到我一代虫仙,却死得这么莫名其妙。”虫仙越说越是无力,好像真像是生机渐逝一般,说到最后悲怆更加浓重,还呜呜哭了起来。
鱼颂只觉身子颠簸抖动,原来劳什和他说了许多话,他却只顾和虫仙说话,顾不上分神答话,劳什心里怕得厉害,只当他真中邪了,又见这乌云只是不散,但也只笼罩头顶半里方圆的地方,心想反正胡二饼已葬好,先离开这古怪地方再说。鱼颂一直是痴痴傻傻的样子,也不问他,便将他扛在肩上,往家中赶去。
“瞧你那没出息的脓包样子,”听着虫仙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悲切,鱼颂好生烦躁,“你弄得我好头痛,还说什么虫仙,我看是瘟神还差不多。”
“大胆,竟敢污蔑本仙,我是开元祖师座下虫仙,跟师祖修行了近千年,死鸡臭鹅,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敢置疑我?”
劳什跑得很快,鱼颂在他肩上颠簸得很难受,也不说话,只是想:“全是吹牛皮,我看更像一个鬼魂弄鬼捉弄我。”
虫仙气急败坏地说:“跟你说了这世上早就没鬼了,我是正儿八经的虫仙,当年开元老头还给我赐了名。”
鱼颂又惊又怒,这什么古怪虫仙竟能知悉他的想法,可是不太妙了,随即想到开元圣祖之名家喻户晓,传说他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无所不知,更有一大弟子,一百一十小弟子,如今的儒、道、佛三教都是传承于他,鱼颂自然知道开元祖师是九千年前的人物,存世一千年,这虫仙吹牛说和开元祖师同处一个时代,那可是寿有九千岁,却只这点儿能耐,可真是敢吹牛皮。
刚一转念,就听虫仙恨恨道:“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知道什么,对我们仙家来说,一万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我让你看看我虫仙的手段。”接着就听叽哩呜啦的声音响个不停,似是在念咒。
鱼颂心里暗笑,不知道他要弄什么玄虚,他被劳什扛在肩上,脸朝下,劳什跑得又快,不时有泥土溅起,口眼还好些,闭上就好,但鼻子耳朵可合不拢,泥土不时溅入,十分难受,但他现在身体难受,已经无力说话,和这个什么虫仙以想法交流不耗费力气倒还可以,却无力提醒劳什让他舒服些。但此时眼前似乎有七彩虹光闪耀,劳什每一脚踩下都隐隐有涟漪泛起,不但没了泥土,劳什每一步跨出都像是腾云驾雾一样跨出十余尺,轻快无比,劳什也咦的一声,竟感觉身轻如燕一般。
“果然有些手段,若有这种法术我就可以出去闯荡了,便是给人送信送物,能挣的也比别人多许多。”鱼颂心中暗赞,但通过之前的交流他知道这个虫仙很自大,不宜夸奖,但随即惊觉他一样能知晓自己的想法,这样相当于自己已经夸赞他了。
“这个‘缩地成寸’岂止有些手段而已!”耳边响起虫仙得意扬扬的声音,鱼颂了解他的意思,便见劳什脚下异象全都不见了,劳什惊叫一声,收不住势,一跤跌倒在地。
鱼颂耳中似乎听到噗的一声,脑子里有些混乱,似乎眼前突然看到一些破碎的黑布,突兀闪现,突兀消失,毫无规则,连带着鱼颂思考的能力都出了问题,以至于被劳什摔倒在地都不觉得疼痛。
不过鱼颂不觉得疼痛倒也正常,因为劳什在摔倒后手上用力,将自己身体垫在下方,鱼颂摔在劳什身上,疼痛自然不重,但他此时脑中一片混乱,因为虫仙那气急败坏的声音让他也气急败坏:“死鸡臭鹅,我竟然在这蠢货识海里放、放,简直丢人丢到家了。”接着又是连声哀叹:“完了完了完了,几千年过去了,没想到我不但忘了许多事,连法术都使不顺手了,看来寄居识海中不是正道,这时节空间中灵气已不像以前一样浓郁了,我必须得想想办法。”
劳什用力撑起身子,见鱼颂虽然灰头灰脸,但看眼睛还有些神采,倒放了心,转头又看自己快到了双界山,离家还有一里多路,低声道:“太怪了太怪了,得赶紧回家才是正经。”扛起鱼颂奋力向前奔跑。
鱼颂听出了梗概,心想:“这虫仙在我识海中放屁我就精神恍忽、眼前还有幻境,看来现在一损俱损,不能让他这么一直唱衰,否则要是想不开自尽说不定连累我脑子也出问题。”有心分他心神,心里问道:“你说开元老、老祖为你赐名,那你叫啥名?快告诉我,我总不能总叫你虫仙吧!”
先前的念头虽只是一瞬间的事,但虫仙却“听得”清清楚楚,悲伤之余怒气更甚,道:“我管你死活,你脑子本来就有问题,本仙就不告诉你我的名字。”
鱼颂立马醒悟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不敢再想对虫仙不好的念头来刺激他。但他自小杂念就多,一时哪里止得住,便拼命往不会刺激虫仙的方向想,心中只念叨:“他叫什么名字呢?开元祖师赐的名字,应该不会叫死鸡或是臭鹅,也不会是青虫。唉呀,完了,虫仙又要生气了。”
“老、老,本仙叫华胥,这才是开元老头给我起的名字,不是死鸡、臭鹅、青虫。”虫仙咬牙切齿地说着,越说怒气越盛,“本仙再也没法忍受你这臭小子了,你这小子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听起来一往无前的架势,鱼颂吓了一跳,心里刚想说“不要冲动”四个字,便觉头脑似被针扎了一般,剧痛无比,接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咔啦、咔啦、咔啦连响三声,劳什被吓得大叫一声,抬头见空中那团乌云不知何时跟到了两界山,两座尖峰顶端都伸入到乌云中,金色闪电映射两座尖锋,好像两根镀金巨棍一般。
8。好聚好散()
劳什不知出了什么古怪,口里念着满天神佛的名字不住祈祷,但腿脚却发软,竟迈不出一步,若不是负着鱼颂,劳什早就趴在地上,听天由命了。
“你不用害怕,只管背你的小兄弟回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劳什转头看去,一个黄袍红冠的道人站在自己身边,眼睛却没望着自己,只管盯着两界山上的黑云,愣怔出神,胡雄带着几个家丁垂手远远站在道人身后,态度恭谨,不敢多说多看。
这些神仙说不用害怕,看来确实不是冲着我和鱼颂来的,我们又算得什么,劳什强自安慰自己,力气又生,背着鱼颂快步朝家里跑去。
“胡雄,盯着这家,尤其是那个年轻人,有什么古怪都汇报给我。”道人看着乌云渐渐拔高散去,满脸疑惑神色,招手让胡雄走近对他轻声嘱咐。
胡雄微微一想,道:“破劫仙长,这两个泥腿子可是有什么古怪?不如抓进地牢”
“不用多说,照我吩咐做的就是!”破劫道人脸色一寒,沉声喝斥,胡雄不敢多说,自去分派。
“竟然能引来劫雷?到底有什么古怪?辟寒师叔眼光果然厉害,这小子秘密甚多,这等厉害的劫雷”破劫道人不住喃喃自语,眼光中满是好奇与杀意。
鱼颂醒来时已是晚上,透过窗纸看到月亮挂在天中,寒光撒下,清冷得紧,倒好像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但头里外都痛,同时华胥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又转为无精打采:“臭小子,我被你害惨了。”
鱼颂怒意一涌而上,心中碎碎念道:“谁把谁害惨了?我头被你快弄炸开了,现在还疼得紧。再说是我强行把你塞进我脑中的吗?是我跪下求你钻进我脑中的吗?谁知道你因为什么原因钻入我脑中,还有脸说我害惨了你,亏你还说是开元祖师身边的虫子。你虫仙牛,赶紧钻出来,我们好聚好散,以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那样我害不惨你,你也别折腾我。”
他牢骚虽长,但只是心里想着,倒是转得极快,华胥默不作声一会儿,才道:“散不了了,你也体会过那种痛苦了,我也一样,貌似我被困在你识海中了,咱们如今只能搭伙过日子了,好聚还凑合,好散我也想,可是没戏!”
鱼颂一听,又是生气又是悲凉,敢情还赖在自己脑里不出来了,想起白天头痛那滋味,他可不想重来甚至一次了,破口大骂道:“太过份了。”
华胥同时也不住道:“开元老儿太过份了,太过份了,除了他,没人能改变天地规则,一定是他干的。”
鱼颂话音刚落,门立时被推开,一个人推门走进来,点亮了油灯,正是劳什,他看见鱼颂眼睛睁开了,仍是转悠得飞快,看着倒是没疯没傻,乐呵呵地说:“你小子可醒了,吓死我了。等着,我去取疙瘩汤给你吃。”
鱼颂仔细想了想今天的事情,努力平息心中怒气,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脱离眼前的境况,却不得要领,自己实在是太弱小了,华胥可以轻易折腾自己,但这个可不能多想,要不然让华胥知道他又要趾高气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