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虫仙-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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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生”。
幻绮梦心中一动,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是冰原先贤的梦魇,传说当年开元祖师死后,众弟子因事争执不下,后来发展为波及天下的战争,迦罗率中原人与南、北两方人厮杀数年,起初南、北军两方夹击,步步得胜,南、北两方不原长久厮杀,想趁势议和,迦罗属下也多有心议和,迦罗却斩了两方使者,说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组织一支敢死队只带轻装简从,先破北军,挟得胜之势破南军,这才成相持之势。
冰原先贤退守极北冰原,对战争由胜转败多有思考,认为多有顾忌、不够果决是冰原人战败主因,而迦罗杀伐果断、攻击往往出人意料是中原人一大胜因,幻绮梦自幼蒙学便听到过这句话,对迦罗又恨又怕。
当此绝境之下,乍听鱼颂说出,心中蓦起明悟,对鱼颂竟也有敬佩之意,想不到这少年在这神智昏迷时刻,仍有这等见识,中原人杰地灵,果然远胜冰原。
幻绮梦本就是冰雪聪明,既得关键,便有行事策略,她从橱中取出一个白玉盒,吹一口气,那白玉盒逐渐变大,竟有一人长短,白气朦朦,幻绮梦又喂鱼颂吃了两粒百芳丸。她这百芳丸炼制不易,一炉要耗十年之功,但幻绮梦此时毫不在乎。
走到屋外,冷气扑面而来,幻绮梦精神一振,食指戳入地中,灵力氤氲,咄的扬起,带出白雪、黑泥凝而不散,渐成人形,幻绮梦吹了一口灵气,雪泥所化人形五观逐渐清晰,竟和幻绮梦一模一样,只是穿着纯白纱衣,与幻绮梦有所不同。
幻绮梦一指灵力点在那人偶额头正中,道:“纵马北行,逢人而避。”
那人偶眼睛明亮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初时僵化,渐至灵动,蓦地跃上虎翼驹。
人偶身上奇寒无比,虎翼驹只觉两腹微凉,又开始使性纵跃,幻绮梦取出一道布料蒙在马眼上,这是他昨晚悄悄从雳重身上取下以备驯服虎翼驹,虎翼驹早被雳重驯服,闻到主人气息,登时不再躁动,眼前虽是黑暗,仍由人偶驱动向北奔去。
幻绮梦又进到屋里,寻了一张锦锻,将鱼颂团团围住,置于白玉盒中,盖上盖子,这玄玉盒是她二十六岁生日时兄长所赠至宝,善能隔绝伤者气息,七巧房内有生灵时便无法变小,有了玄玉盒帮助隔绝气息,幻绮梦轻松将七巧房变成巴掌大小装入灵囊中,再看虎翼驹早已跑出视线之外,便投西南去了。
西南方向,正是雳族势力范围。
128。绝地避险()
鱼颂现在的感觉很奇妙,似乎身处一个冰寒紧仄的空间中,一丝丝温和的凉气不断从体表沁入,偏偏周身灵脉滚烫,冷热交煎,对体虚之人原本伤害极大,但偏偏腹内又有一股强大灵气,不断抽离出小股灵力到体表,促成水火交融,化成一道道灵力不断在灵脉游走。
鱼颂神智不清,不知这是幻绮梦以百芳丸护住他灵脉,完全不计百芳丸炼制不易,给他服足了份量,还以为是灵力葫芦抽出一丝灵力自保,生怕到时灵力不足,身体冷热交煎不免伤及本元,好在他对娄锵然所传道法记忆甚深,已经深印识海之中,便将灵脉中游走的灵力不断聚拢,汇往灵台。
他灵台本像干涸皲裂的湖底一样,此时有灵力渐渐汇入,不断滋补受创的灵台,但这些灵力太过细微,收效甚微。
鱼颂意识处于半睡半醒之中,丝毫不知时间流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他那夜被幻绮梦制住时也曾试过华胥所授功法,想将幻绮梦打入体内的灵力引入灵力葫芦,但幻绮梦灵力甚是玄妙迅疾,短时间内没有成功,后来又被雳重打断,但那种如拾砂粒的精细感觉已经深印脑中,此时似又进入了先前那种状态,不断积蓄细微灵力,洗涮滋润受创的灵台。
华胥也没有打扰他,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鱼颂与外界的感觉似乎只有一线相连,虽然处于极度平稳的状态中,但从灵力葫芦微微振荡的状态中,鱼颂知道自己一直在高速移动,这是他长久以来总结出的经验,直到灵力葫芦处于静止状态,鱼颂知道自己停了下来。
接着外界那股冰寒之力消失了,腹内灵气之源仍是细水长流,不断散入四肢百骸和各处灵脉,消除他体表的炙热,鱼颂也不理会这些,依旧重复先前的修炼,哪怕收效甚微,灵台却在慢慢好转。
如此似睡似醒也不知过了多久,鱼颂终于感觉到灵台重新稳固下来,里面的灵力不断游走全身各处灵脉,最终回归灵台,虽然只及北狩前的一半,但鱼颂已是大喜过望,一高兴之下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上盖着薄被,虽是陈旧却还算干净,一看上方那圆圆的顶部,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冰寒气息及羊肉膻气,鱼颂知道自己还在冰原。
喉咙干渴得紧,鱼颂撑起身子,床头放着一个水囊,鱼颂打开塞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喝水声惊动了床尾一个小孩,他本来伏床睡觉,只因一身黑衣黑发与床一色,鱼颂竟没留意。
那小孩抬起头来,睁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颇为好奇地盯着鱼颂喝水,蓦地大声叫道:“阿娘,阿娘,大懒虫叔叔醒了!”
没料到这孩子不过四五岁年纪,嗓门却大得紧,鱼颂吃了一惊,一口水呛在喉咙,不由咳嗽出声。
这也惹来了那小孩的嘲笑,他不断以手刮脸,虽没说话,但那意思已不言而喻,自是笑鱼颂这么大了,连喝水都能呛着。
“小骥,不要胡闹!”门帘掀开,一个高个中年妇人跑了进来,见小骥神色促狭,以手中长棍敲打他肩膀,口里训斥着,口鼻中喷出一股青烟。
小骥朝鱼颂做了个鬼脸,一矮身从母亲长棍下钻了过去,跑出帐篷外。
那妇人笑道:“我家小驹子太淘气了,贵客莫怪!”一口地道的冰原口音,连带着话语喷出一股青烟,倒让鱼颂疑惑得紧,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这妇人又是谁?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作答,便摇头示意无妨。
那妇人看出他的拘谨,又道:“幻仙子也是累得很了,看到你没什么事后也去休息了,她很关心你,一连照顾了你一天一夜。”
说话间竟将那长棍一端凑到嘴里吸了吸,顿时长棍另一端的圆头也冒出青烟来,鱼颂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这气味鱼颂颇有些熟悉感觉,一回想顿时想起来了,当时在奉圣冠暗夜赌场曾见敬宏也口鼻冒烟来着,当时还以为他修行的是奇异功法,回去问过凌云才知道这是冰原特有的冰叶,可以点火吸烟,是敬宏北狩时缴获,最是提神醒脑,没想到冰原上连妇人也吸食这个。
只是气味有些呛人,鱼颂猝不及防,顿时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那妇人歉意笑笑,将手中长棍扔到门帘外,又取来木盆清水让鱼颂洗漱,动作麻利。
不多时幻绮梦也赶来,看到鱼颂精神尚好,倒是松了一口气,鱼颂想起那妇人的话,这次自己得救她出了大力,但所求的是幻尘芥的下落,她若是再追问自己要不要告诉她呢?
“萨仁姊姊,让你少吸些冰叶,你又不听,难道你抽多了你汉子就能立马飞回你身边了!”幻绮梦抽抽鼻子,立刻闻到那股烟味,不由皱眉劝说,“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家小驹子老和我抱怨来着。”
萨仁只是笑笑摇头,说要去洗衣服,收拾诸般物事便出了屋,一时间屋里又只剩两人了。
鱼颂问这是哪里,幻绮梦笑道:“你应该猜到了,这里是雳族王帐附近,萨仁姊姊一家就是雳族人!”
鱼颂眉毛一扬,为什么自己应该能猜到,又听幻绮梦道:“你倒是好胆量,伤得那么重仍惦记着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想想倒也有道理,拓跋青四处设防,通往雳族方向肯定最为薄弱,果然毫不费力就跑到雳族王帐附近。”
鱼颂听说自己昏迷中还能说出这等话,立即明白了缘由,华胥果然应道:“不错,是我的意见,这婆娘头发长见识短,一直想不明白怎么突围,我不想多耽误便提醒了他。”
华胥这厮一向最爱行险,深信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前些天让鱼颂躲在识灵杀阵阵眼附近,却让赫连烈的跟班气怒之下踹中身体,险些死在赫连烈手上,没想到他不长记性,又要行险,也不知道心里琢磨什么,难道就不能吃一堑长一智么?
华胥只是嘿嘿冷笑,只当鱼颂无理取闹,鱼颂知道说也无用,便也没再争辩。
屋外萨仁正在以棒槌槌衣,不时传来沉闷响声,鱼颂朝外看了一眼,轻声问道:“他们一家靠得住吗?”
萨仁一家都是雳族人,若是报给雳族同族,他们这般靠近雳族王帐,很快就会有重兵来围,两人可就插翅难飞了,因此这也是鱼颂最关心的问题。
幻绮梦微微点头,见鱼颂神色凝重,知道他谨慎得紧,若不解释清楚他心难安,便细细说了出来。
原来幻绮梦救过萨仁之子小骥性命,冰原人最重恩情,萨仁对幻绮梦一直尊重有加。他们原本一家三口,只是最近雳族壮丁大多数被抽派出征,留下他们母子在家,萨仁一直心忧丈夫,竟然染上吸食冰叶的恶习,对雳族贵族行径多有怨言,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卖他们。
正说间,忽听帐篷外一声响,似是棒槌掉落在地,幻绮梦急跑到帐篷外,鱼颂正要掀被子起身,却见身上仅着中单,外衣已被换下,一旁叠着一身衣袍,必是留来换穿,便取来穿在身上,穿来空荡荡的,蛮族人普遍身材高大,鱼颂也不以为意,回头再穿上自己的衣服便是。
鱼颂急急跑到屋外,只见萨仁正伏在幻绮梦怀里,肩膀不住抽动,小骥在一旁急得不住拍着母亲肩膀安慰她。
鱼颂环绕帐篷四处张望,没发现什么危险,此时幻绮梦走到身边,极目远眺,叹道:“萨仁姊姊猛觉心痛,说是长生天传信,她阿郎定然已经遭遇不幸了!”随即解释阿郎为冰原称呼,即为人界丈夫之意,冰原语中阿婆对应人界的妻子。
129。交易达成()
长生天?这个词鱼颂以前从没听说过,自入蛮境后就多次听到,那夜拓跋青就是对长生天立誓,幻绮梦也信之任之,可见长生天在冰原上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幻绮梦见鱼颂若有所思,淡然道:“你们中原人信仰迦罗,我们冰原人却信仰长生天,他老人家感应万民喜怒哀乐,更委派各族族长治理冰原人民。”
鱼颂听幻绮梦话语中多有揶揄之意,忽然想起爹小时候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当今天下贵族最喜民智不开,自己代天行事。”
看来贵族玩的这一套把戏,无论是人界还是蛮境都是一般无二,在幻绮梦这种人眼里自然没什么秘密可言,但对于萨仁这种人,却如冰叶一样,即便没什么作用,却能求个心安。
可是像这样传信给她,说他丈夫已经遇难,鱼颂却将信将疑,当今之世道术盛行,却几无神迹,至少到目前为止鱼颂是没见过的。
见鱼颂微微皱眉,幻绮梦又叹道:“萨仁日子并不好过,雳族族长雳雷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四处征召壮丁出战,她阿郎按例本不应该出征的,也被强征而去。这几个月来萨仁总是心惊肉跳,常做噩梦梦到她阿郎死状极惨,面相比起先前像是苍老了十多岁,估计谁也猜不到她只有三十二岁。”
鱼颂听她说起,想起萨仁眼角皱纹甚多,面上红斑密集,倒像四五十岁的样子,没想到只是三十出头,和娄锵然一般年纪,竟然这么苍老,想来是生活疾苦、忧思过度之意,看来蛮境和人界不单贵族一样可恶,下层贫民也一样生活难过。
鱼颂不自觉又想起劳什和十娘,劳什这憨货皮粗厚糙的,或许还能支撑几年,但十娘难产两次,身子积弱,自己走时留下的银两并不多,帮助不会太大,现在自己有了大把银两,看来得想办法回去看望一趟,顺便让他们也过上好日子,早些调理身子或许几年内就能要个大胖小子。
但这些事情目前也只能想想而已,自己不听邬思道和华胥劝诫,非要逞强来蛮境,劫难重重,困守此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返回人界,最好能将大师兄们们也接应回去。
幻绮梦见鱼颂脸色忽喜忽忧,知道他心事颇多,但最牵挂的必然是回归中原一事,便道:“你且放心,我们暂避几日,便是脱困的时机。”
鱼颂见她十分笃定,便问她信心从那里来,幻绮梦却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从小到大想好的事情,必然会努力去实现。你看我身上便没有膻味,因为我很少吃牛羊肉,连羊奶也不喝,多以百草为食。”
鱼颂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只有纤腰一束和瓜子脸还算瘦些,其他地方都有些丰腴,以百草为食竟然这样,看来还是长生天厚赐。
幻绮梦嗔了他一眼,道:“一双贼眼瞎看什么,当心我给你挖出来。”
一时间两人又似回到了那晚一齐应付雳族四神犬时的时候,不免会心一笑。
鱼颂也应道:“我看你在这里与众不同,更像人界女子!”
幻绮梦眉毛一竖,冷笑道:“人界?怕是你们中原人的弥天大谎吧?你在冰原也算闯荡了几天,看冰原人和你们中原人有什么不同?你们先祖将我们先祖驱赶到这极北苦寒之地,划地为阵,就将我们打为畜妖一流了?”
她说翻脸就翻脸,鱼颂倒不知如何应对了,其实鱼颂心里早有这种疑问,蛮人除了身材普遍高大些,和人界之人并无什么区别,都说着一样的话语,像幻绮梦这样的冰原人还知道许多人界典故,人界称起蛮人多称蛮妖,鱼颂到现在也没发现他们有妖的迹像,更不知当年的战争缘起在哪里。
鱼颂正要问幻绮梦当年战争缘起,幻绮梦又道:“你们中原人狡诈得紧,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但你身上有哥哥的印记已是确定无疑,我的感应绝不会出差错,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
鱼颂看她一脸热切,先前的顾虑再次浮进脑海,若是将幻尘芥所在告诉她,她多半会行险去相救,蛮人闯神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