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上位记-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随意轻扫周围来往的人群,而后,他凑近她,字字缓慢,咬字清晰:“我要你旧事重演。”
虽然对可能到来的报复有所准备,但真的来临时,却不得不畏惧。倒不是畏惧陆笙羽这个人,只是在盛宠下长大的她,如何做到在整个盛京百姓面前将尊严自我践踏?
“怕了?”陆笙羽扣紧她的下颔,眼眸急剧紧缩,恨意如同狂风暴雨在他幽深的眸子里翻滚咆哮,周身的气息也渐渐冷却,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是冰冷的。“五年前的事你忘了不成?”
陆笙羽的话是一只无形的手掌,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曾经做过的无知错事又涌回她脑子里,她只觉得脸红无光。
“你不是要替你阿玛求情吗?要么你做,要么他死!”他给的选择,于萧盈娣而言,哪个都是死路。前者死的是自己所有的尊严,后者死的是自己最亲的阿玛。
既知答案会是自己预料中的,陆笙羽便显得不着急了,负手立于一旁,等着她的答案。
日头正上,热气袭人,灼得人满身汗珠,萧盈娣的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遍布汗珠,内心的纠结以汗珠的形式展露于人前。
来往的人渐渐驻足于四周,由三两个人渐渐积聚,不过半刻钟,周围人群密集,交头接耳地细语声模模糊糊,有些嘈杂。
即便是低垂着头,萧盈娣也能感受到无数道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是一支支利箭,一根根插在她身上,遍体鳞伤,也插翅难飞。
一人自人群中奋力挤了进来,急促着步履,走到陆笙羽身边,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陆笙羽嘴角扬起,好戏至此才算是真正上演。
低沉嗓音轻轻而落:“快点选,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记得,好好伺候我的爱骑。”说道后一句话时,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中带着几分得意。
而后,他不再看萧盈娣一眼,朝着对面的纤尘轩而去。
心情愉悦,步履自然轻快。推开二楼雅间的门,陆笙羽正好透过半掩的屏风看到靠窗坐着一抹雪白的身影。
越过屏风,陆笙羽的脸上早已拂去方才的冷冽寒凉,面色缓和不少:“皇兄来很久了?”说着,行至陆子衿对面坐下。
“我刚到一会儿。”陆子衿清浅一笑,笑容如若春风,只是笑容背后的辛酸苦水又有多少人可知。
他与陆笙羽的命运截然不同,一个是养于皇宫的皇子,不受皇宠,空有头衔,无实权;一个是流落人间的皇子,一朝认主归宗,身份既定,恩宠并来。
陆子衿是个失宠皇子,可就是这样一个笑容里都藏着悲伤的男子自打萧盈娣懂事以来就常驻心里。
眼睇向旁侧紧闭的窗户,陆笙羽的话里意有所指:“这般热的天气,不开窗户岂不是要闷死。”他不待陆子衿做出回应,就伸手打开了窗户。
窗户大敞,三角亭前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毫无半点掩盖。
陆笙羽视线落于马蹄下那个正缱绻身子爬行的身影上,嘴角倾斜:“如此有趣的情景,皇兄不看看么?”
陆子衿闻声,疑惑地侧头,顺着陆笙羽的视线望下去,萧盈娣跪在地上,从马蹄下爬行的一幕,被他看得真切。记忆中萧盈娣骄横跋扈,但本性不坏,如此烈性子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于马儿胯下跪着爬行,这般侮辱连陆子衿都不由得闭上眼,不忍再看下去。
第4章 胯下之辱()
马胯不比人胯安分,萧盈娣不知被马蹄踩了多少次。即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周围指责与鄙夷的目光如一把刀在她心上狠狠剜肉。但能如何?她不做能如何?
她是什么身份?她不过是个败落的格格,论及身份,连官宦之女还不如。
要她看着她阿玛死去,她万万做不到。况且如今遭遇奇耻大辱,不过是她自作自受。
太过锋芒毕露,终将死于自己手中。
三年前不懂,在清平观的三年,她反思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自然也收敛了很多。
正如三年前,她被遣送到清平观的前一天,太后当着皇上和众臣子的面,扇她三耳光的训诫。
“这一巴掌,是怪你不懂得韬光养晦,恃宠而骄!性子冲动,使贤妃痛失胎儿!”
“第二巴掌,是斥你年幼无知,有眼无珠,冒犯太子,逼其蒙受奇耻大辱,大不敬!”
“第三巴掌,是教你如何恪守女子本分,莫像地痞辱没皇家颜面!”
这三年,她一直谨记着太后的那三句话,以及那三巴掌,在那之前,她从未挨过打。
她纵使再任性、不懂礼数,也不会傻到在贤妃的碗里放藏红花,那碗来历不明的补汤源自谁手,她不清楚,但她没做过,问心无愧。这件事她迟早要弄清楚,她绝不会让阿玛枉受罪责。
当然,现在想来,即便没有贤妃的那件事,陆笙羽迟早也会为了报复她而不折手段。如今,她早已不奢求陆笙羽会放过她,只求他看在她阿玛曾经对他收留之情上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换得她阿玛后半生安泰。如此而来,她受这点罪也值了。
“这位格格是不是五年前害当今太子爷受胯下之辱的盈娣格格?”不知是谁在与旁人低语,想必是个无知的乡野之人,否则岂会敢提这杀头的大罪。
果不其然,还不待得到确切的答案,突然而来的四个官兵就将那人带走,不用猜想,小命自是不保,他所疑惑的事将尾随他一同前往黄泉。
这并非先例,早前亦有人提及,即便是提及三角亭三字,也不会落得好下场,如今无人敢提半个字,就连小孩多嘴,都会被自家大人掌嘴责骂。
因而三角亭的烧毁,大家早已心知肚明是太子的意思。
周围的窃窃私语和辱骂声越来越嘈杂,在这个男权当道的朝代,本国的太子曾被无良王女当畜生骑,当众使其蒙受胯下之辱,作为凤昭国的子民,谁人不愤怒。
不知谁扔了一个鸡蛋,正好砸在萧盈娣头上,粘稠的蛋黄顺着她的发丝缓缓滑动。有了人做先锋,其他人也开始陆续扔东西,有烂菜叶,有鸡蛋,更有甚者,直接扔石子。
白皙的额头被石子砸中,血液瞬间就渗了出来,滑过饱满的额头,滴在地上,落进尘埃里。
石子四面八方而来,马儿亦受了惊吓,惊慌地躲避,慌乱的马蹄无数次踩到虚弱的身子上。
本就受伤的手,因来回爬行,尘土和血液混杂在一起,早已模糊了伤口。炎热的天气灼得她大汗淋漓,衣衫早已是湿透了,她不知道来回爬行了多少次,又被马蹄踩了多少次,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双手双腿虚弱极了,撑着身子的双臂不停地打颤,仿佛被人微微一碰就会瘫软下来似的。
泪水一次次地涌上眼眶,最终都被萧盈娣逼了回去。她不停地在告诫自己,这是自己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怪她当初太任性贪玩。
在陆笙羽没认主归宗前,她以为他是阿玛带回来的私生子,对于她这个嫡亲格格来说,这样一个没名没分的人,自然得不到她的待见。
五年前,她命人将陆笙羽绑到这三角亭门前,当时三角亭客满为患,是盛京最热闹的地方,达官贵人尤为多。
陆笙羽被人强行按住身子和头,被迫跪爬着,她坐在他背上,将他当马儿骑,甚至将三角亭里面的人叫出来围观,当众让他蒙受胯下之辱。
也正是那天事情闹得太大,传遍整个盛京。彼时,陆笙羽的身份公诸于世,原来他是失散多年的五皇子。
那日,若不是太后求情,绝非她受四十大板加罚睿亲王府一年俸禄就能了事的。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她遭人陷害,致使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失子。皇上子嗣不多,重视皇嗣的他终于再藏不住怒火,怒火将整个睿亲王府焚毁,如今只剩下一个空王爵头衔罢了。
她阿玛曾对她说过:“盈娣,你若再这么任性,不但会毁了你,还会毁了整个王府。”
以前她只当阿玛在吓她,自三年前的那场大变故后,她才真的明白这一点。清平观的三年静修,她尝到了世间百态,清平观的日子过得虽苦,却彻底将她的棱角磨平。
第5章 生难,死有何惧?()
背部传来一阵钝痛,萧盈娣本就无力的双臂一软,整个身子直直趴在地上。
马儿似乎懂主人的心思,所以它的马蹄踩在萧盈娣身上并非移开。
萧盈娣觉得疲惫极了,趴在地上不愿再起来。身上处处是伤,疼痛包裹着她,比死还难受。
如果逃不过死去的命运,那么就死去好了。
沉重的眼皮再也睁不开了。
一阵奇异的风过,便是一声清冷透彻地如同来自黄泉的声音响起:“起来。”
是死神来了吗?萧盈娣竟觉得轻松,丝毫不畏惧死亡。
“如果你死,我必拿整个睿王府陪葬!”这个声音落在她耳边,清晰且刺骨般地冷。
“盈娣,看阿玛给你带回来什么?”
“是奶酪糕!阿玛,你真好!”
阿玛,她的阿玛知道她最喜欢西域的奶酪糕,作为每年出使西域的使者,她阿玛回京时都会给她带很多奶酪糕。
还有她的额娘,不管她多么淘气,她的额娘总是用慈祥的目光无奈地冲着她笑。
她的妹妹萧芷柔,总是在身后,扯着她的衣角,仰着头,怯生地唤她:“姐姐。”
她的额娘还在府内等她,她的阿玛还在边陲等着她救,她不能死。
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张冰冷且暗含怒气的容颜渐渐清晰于眼前,不待她看清周围,她的下颔就被一双强劲有力的手紧紧扣住。
她的头动弹不得,只得直视眼前这双阴鸷的眼。
陆笙羽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一字一顿地说,唯恐她听不清楚:“睿王府将与你共存亡,你死,睿王府灭,你活,睿王府在。”
“为什么?”萧盈娣突如其来的疑问让陆笙羽一愣,她瞟了一眼他身后的陆子衿:“顺谦王出现在这里是你故意为之的,对吗?”
陆笙羽突然一笑:“对,没错。我与他是兄弟,好事怎么能让他错过?而且还是这么精彩的事。”
明知她对陆子衿的心思,却故意让他看到她最狼狈的一面,陆笙羽这招比直接让她死要见效多了。
“常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太子殿下也不过如此。”萧盈娣扬嘴冷笑,这话不管暗讽他是女子还是小人,都并非中听之言。
面上如同结了一层寒冰,他凌厉地看着她淡然自若的面容:“你要是想你阿玛死的话,你就再说一次。”
“你都拿人生死作威胁,谁还敢说?”
萧盈娣心里嘲笑陆笙羽可笑的行径,以太子的身份随意玩弄人命,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她嘲笑陆笙羽的同时,不免也自嘲起来,她曾经不也如是?
苍天终究是有眼的。
在起身前,陆笙羽用不可违抗的语气说道:“想要睿王府平安,你就给我好好活着。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我能在回宫一年之内,让皇上废掉大皇子的太子之位,继承太子,也能让太后眼睁睁看着睿王府毁掉而无能为力。”
陆笙羽的狠绝绝非表象,正如他所说,大皇子陆景言坐稳太子之位近十年,他回宫一年便夺掉大皇子的位置,他的能力不可否认。
生来的傲气作祟,她昂头,虚弱苍白的面容淡然自如:“我会活着,为了整个睿王府。”
“很好。”陆笙羽翻身上马,俯看着她,眼底幽深的酷寒在翻涌,似笑非笑,“格格,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宁愿无期。
一侧的陆子衿瞧着萧盈娣狼狈的模样,本无心多管闲事,但对她又心存怜悯,轻叹口气,自袖子里抽出一块手巾,递给萧盈娣:“擦下吧。”
萧盈娣闻声抬头,接过手巾,对他浅浅一笑:“多谢王爷。”
如此疏离的笑容和礼貌的话语让陆子衿一怔。在他记忆中,这位格格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在他没被封王爵之前,他住在皇宫。因为自小不受宠,所住的宫苑偏僻幽静,所以他习惯了安静独处。
可萧盈娣每每进宫都喜欢跑到他的院落来,缠着他,叽叽喳喳个没完,且总说要做他的妻。那段时日,他对她谈不上喜欢,甚至有些厌烦。毕竟没多少人能忍受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子。
因而再见萧盈娣时,她对他客客气气的,他倒觉得不自在了。
怔愣片刻后,他也回她一笑:“没事。”
第6章 伤痕累累()
陆子衿和陆笙羽两人分别骑马而行,西斜的残阳余晖红透半边天。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陆子衿想起方才萧盈娣对他的态度,心下疑惑:“那位格格此次回京脾性倒是改变不少。”
“她?”陆笙羽不屑地嗤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对你死缠烂打的?如今这副样子不过是想换一种态度来抓住你的注意力罢了。”
神色顿然,陆子衿情不自禁回望,那抹瘦弱娇小的身子瘫坐在地上,衣衫已破,鲜红的血渍在她脏破的衣衫上染上了朵朵如花的一抹红。那弱不禁风的身影默默承受周围人们的愤怒,凌乱的发丝,破败的衣衫,他心里竟生出几丝怜悯。
见太子和王爷已离去,百姓觉得继续扔东西变得无趣起来。讨好主子,百姓才有惠可受,如今观看的人不在了,他们再卖力表演也并无半点意义。
暮色四合,天边的余晖稀稀落落洒在萧盈娣身上,落魄之境更显凄凉。空气中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雪白的皓腕上血痕纵横可怕,自骨头缝里传来的阵阵的剧痛,使她无力再挣扎,亦或是动弹。哪怕是微微一动,都是挫骨般地疼。
在天边的霞光渐渐隐去的时候,那抹脆弱的身影终是禁不住摧残,倒向了满是灰尘的大地。
众人陆续散去,只有一个中年妇女急冲冲地朝萧盈娣跑过来。
“格格。”声音里满含心疼。
萧盈娣闻声缓缓侧头,看清来人后,她双目一红,鼻头一酸,几近哽咽:“桂香嬷嬷……”
桂香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