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奔五渣男-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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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杰面色依旧,心中却对陈功曹大为佩服,不愧是丞相府里出来的人,手段竟如此老道。这一路若不是陈功曹暗中递消息,他也无法这么顺利的入城,也遇不到张义鸿府里的管事!
来之前他还纳闷为何博陵侯那样的跳梁小丑竟能在博陵呼风唤雨,现在嘛……呵,有张义鸿这样的蠢货在此处当县令,也难怪一个已归封地又没有治民之权的老侯爷还能插手当地县衙如此诸多之事。再加之博陵县尉竟然还是博陵侯的女婿,若继续让这样的人留在此处,简直就是尸位素餐!
“魏大人此行一共来了多少人?”张义鸿问道,“也好给诸位安排食宿。”
此刻魏文杰再不担心张义鸿刷什么小花样,立刻道:“此行一共二十人,现有八人入城,还有十二人此刻应该已到城门口了。”
“城门口?”张义鸿的脸色惨白一片,十二个人守在那里,叫他们的人如何将粮食运进来?
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联络基本靠走的时代,张义鸿就算想要将这个消息送出去,也来不及了,更何况他也不清楚这十二个人的行踪到底如何。
此刻魏文杰心中无比愉悦,果然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而来。一行人来到城南粮仓,刚到不一会儿,霍文钟便接到消息赶来了。
魏文杰的年纪与霍文钟相仿,比起霍文钟那张继承了老侯爷的天生冷脸,魏文杰的长相与举止倒是十分符合这个时代人们对士人的要求——文雅。
“霍大人怎么来了?”魏文杰笑了笑,“来了也好,这座粮仓乃侯府乐捐,老侯爷深明大义卑职自愧不如。只是下官职责所在,就算是侯府所赠粮仓,也得巡查一番才行。”说罢,不等霍文钟回话,直接命人进仓搜粮!
张义鸿急得不行,一个劲儿的看向霍文钟,沈江卓却对他偷偷摇头——没用,时间太短了,根本就运不过来!
自魏文杰进城到现在,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哪怕是在博陵县内筹粮都来不及,更何况他们还要掩人耳目,不能四处宣扬。
少顷,巡查的胥吏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二人抬着装粮草的布袋:“回禀大人,这里面是沙子!!”
魏文杰诧异的望向博陵诸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义鸿变成了哑巴,霍文钟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倒是魏文杰身边的周从事突然出声道:“张大人一早派自己的管事出城寻粮,如今这城南的粮仓里装的又都是沙子!张大人,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可有此处粮仓的入库文书?又是谁负责此处粮仓?!”
陈功曹站了出来:“文书自然是有的。一应入库粮草,均是本县士人所赠,我亲眼看这入库的,怎么可能变成沙子?!!”
“是谁负责此处粮仓?”魏文杰问道。
陈功曹顿时有些支支吾吾,望向了霍文钟,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府衙人手不够只能委托博陵侯府的人自行看守粮仓的事情说出。
霍玉海很快被带了上来。听得魏文杰询问大吃一惊,连忙道:“这不可能!我们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睁着眼,不会的,不会的!”
“什么不会,我看分明就是你私吞了粮草!”周从事厉声呵斥,“若非今日刺史巡查,这粮仓都快被你搬空了!”
“小人冤枉啊!!”霍玉海惊呼。
陈功曹安慰道:“莫急,你仔细想想到底哪里出了错,怎么好好的粮食变成了沙子了?!”
霍玉海无助的望向霍文钟,周从事突然道:“这人是侯府的家生子,霍大人是否应避嫌?”
霍文钟冷笑:“这么多人在场,难道周从事还认为他会与本官串供不成?!玉海,你知道什么就直说,不得有丝毫隐瞒!”
霍玉海垂着头,努力回忆着这几日来的经历。
“起先……有士卒与我们一道看守此处,只是县令大人担心县内粮草太多,引来匪徒,便将士卒调到了城门口。后来……我们人手不够,就去与仓曹大人说了,仓曹大人派了民夫来……没错,是那几个民夫!!”霍玉海猛地睁眼,“接连四天,每晚都是民夫前来轮换的,大人明鉴啊,小人们当时已经睡去了,根本就不在粮仓这里,又何谈用黄沙换粮食呢!”
“如今危急时刻,你们倒是睡得安慰。”魏文杰对霍玉海说着,眼神去望向了霍文钟,“那几个民夫现在何处?”
“民夫……”霍玉海茫然,此刻四周压根就没有它们的踪影。
仓曹掾急忙道:“因吴国之事紧急,县内的衙役不够,便征调了周围村子之人。”
“那他们人呢?!”魏文杰问道。
“这……”仓曹掾一时语塞,额头冷汗淋漓。民夫的派遣不似士卒这样有章可循,他们只是被视为工具一样的存在,呼来喝去几乎是常态。哪怕是一开始分到去运送粮草,也有可能突然被另一个衙役叫去别的地方帮忙。天知道过来看守城南粮仓的民夫是什么人,又从哪里来,仓曹掾只知道自己从哪些地方征调了多少民夫罢了。
魏文杰又问:“你们可记得那些人的长相?”
霍玉海几乎要哭了:“他们都是天黑之时来与小人们换班,小人……小人记不清了,只知道他们长得都很壮实。”
“呵,这叫什么话!”周从事冷哼,“几个寂寂无闻的民夫就能将黄沙换成粮食?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这分明就是你们监守自盗,将罪名推诿到那本就不存在的民夫身上!”说罢,抬头看向张义鸿,“张大人,不知城南之事您是否知晓?!”
张义鸿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回答。
“张大人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难看?”周从事突然扬声道,“看来您是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派管事出城筹粮,以替博陵侯府做掩饰,不知下官说的对不对?!”
张义鸿继续沉默,只是他这幅模样分明已是默认了。霍文钟只觉得眼前一片凄凉,魏文杰是有备而来啊!
“如果查不到那几个民夫,这些粮食便是博陵侯府监守自盗!”周从事一字一句道,“下官现在怀疑,博陵侯献出此粮仓到底是为了响应县衙乐捐呢,还是为了一己私利?”
“放肆!”霍文钟沉声呵斥,脸色如冰,“不过是听了下人的几番话,竟肆意敢污蔑朝廷列侯?!”
“污蔑?”魏文杰终于出了声,“下官听了这半天,倒是知道批粮草入库前还都是粮食,怎么进了库房就变成了黄沙?且这粮仓是一直由侯府之人看守,所谓的民夫却不见踪影。霍大人,若你不能给出证据,或是找到那些民夫,下官不觉得这是诬蔑!下官怀疑博陵侯府监守自盗,哪怕是在奏本里,下官也会将今日之事如实告之圣上!还有其他诸位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下官职责所在,只能得罪了!”
刺史本就有闻风而奏之权,更何况如今证据确凿,两千石之上的列侯参起来毫无压力!
“来人——”魏文杰立刻命道,“将霍玉海抓起来!”
“且慢——”霍文钟正要阻止,突然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众人回头一看——博陵侯!!
霍文钟呆住了,见他爹颤颤巍巍的走过来,飞快地回了神,冲去扶住,脸上止不住的激动:“父亲,您好些了吗?怎么出来了?!”
“本侯要是不来,某些小兔崽子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魏文杰脸色颇为难看。在场诸人纷纷向博陵侯行礼,刺史虽特殊,但到底品级只是有六品,也不得不随众人跪地:“卑职拜见博陵侯。”
“咳咳咳……”
聂冬仿佛要将肺咳出来一样,半响都没叫免礼,一旁的霍文钟则是听得心惊胆颤。过了好一会儿,聂冬终于止了咳,将众人扫视一圈:“有人说本侯监守自盗?”
魏文杰挺直了脊梁:“老侯爷听说错了,大家只是怀疑侯府有人监守自盗。”
“少跟老子玩这些花花肠子!”聂冬语气不善,“老子为了我那老哥哥不仅捐了粮连库房都捐出来了,你们这些人都是瞎了眼吗?!”
“侯爷慎言!”魏文杰心中不悦,博陵侯永远都是这样丝毫不尊重士人,不过此刻他也只能逞下嘴上威风,遂将粮食变成黄沙一事说与了博陵侯听。
“如今民夫不见踪影,下官怀疑这些民夫皆是莫须有!”
“民夫有没有本侯是不知道的……”聂冬慢悠悠地说道,“只不过你们所说的丢失的那几百石粮食不是还在这里么。”
话音落,在场所有人顿时瞪大了眼。
聂冬笑了笑,“就在粮仓下面而已。哎,玉海啊,你年纪轻轻比本侯还要糊涂,我博陵侯府的库房怎么会如此小气的只有一层。当初粮食入库后,便已运到了库房的地窖之下,上面这些布袋里装的黄沙乃是本侯的防盗之法,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见魏文杰这小子突然间变成了哑巴,聂冬心情大好:“连诸位大人都没察觉,看来本侯的粮仓真的是十分安全啊!”
第四十九章 训斥()
“防、防盗?!”张义鸿已顾不得尊卑,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聂冬点点头,和蔼的看着众人:“本侯也是经历过赵县流民之事的人了,如今大批粮草都囤积在博陵,本侯心里很是不安。万一引来了什么不轨之徒可怎么好?”又将目光停在陈功曹身上,“前几日陈功曹说府里粮仓不够用,大郎就将此处捐给了出去。本侯听说此事后,突然想起城南的这处粮仓乃是个双层,便命人将入库的粮食全部转运到了地窖。”说罢,秦苍已带着几个侍卫进了粮仓内,地窖之门十分隐秘,若非是侯府里的老人,哪怕是霍玉海这样的家生子都不知道。
不多时,两百石粮食悉数被搬了出来,聂冬负手而立:“诸位赶紧数一数,看是不是这些?”
看见粮草的那一刻,张义鸿几乎是喜极而泣,立刻扑去,来来去去数了三遍,激动道:“没错,是这些,一样都不少!”
“原来是一场误会。”陈功曹笑了笑,“老侯爷未雨绸缪,倒是将大家都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聂冬挑眉,“陈功曹这话是怎么说的,粮仓里的粮食少了就怀疑是博陵侯府监守自盗,莫非你们压根就想不到防盗?!怎么好的方面你们都不去想,总是往最阴暗的哪一方面怀疑我博陵侯府?!”聂冬的语气越来越重,“我博陵侯在各位的心中就是如此不堪?拿我博陵侯府的家生子,竟然都可以不来知会本侯一声,本侯还没死呢!!”
“老侯爷息怒!”张义鸿又被吓的跪了下来。众人被他这一带,除了霍文钟以外再次纷纷跪地。
“本侯可不敢受各位大人的跪,赶紧起来。”聂冬道,“魏大人,你凭什么怀疑博陵侯府监守自盗?”
自从看见地窖之后,魏文杰整个人都懵了,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发展的,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地窖,心里顿时将陈子坏骂了个半死,这库房是他办的交接,竟然连这么重要的地方都不知道!
陈功曹有苦说不出,当初和霍文钟办交接时,原本他是要跟随霍文钟一并查看这座库房,可霍文钟刚一到没多久,就被侯府的人叫了回去,连交接的文书都是匆匆按印。当时他还在窃喜,没想到交接办的如此顺利,见霍文钟走了后,他便也也只是随意看了看库房,见没屋顶没漏的,地上不潮后便走了。
毕竟每座库房建的都差不多,自从博陵转运粮草后,陈功曹天天在各处库房转悠,博陵侯府这座外观普普通通的库房又能有什么稀奇可看的呢。可他十分确定自己的人将运进来的粮食都悄悄搬走换成了黄沙,而眼前这六百石粮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看着博陵侯那张病弱的脸,陈功曹心中七上八下。侯府传来的消息应该是真的,博陵侯被气的昏厥,霍文钟都直接守在了正院,可如果这老匹夫真的晕了,又是谁下命将粮草运到地窖的?难不成这地窖一开始就存有粮食?
眼看就差一步就能钉死博陵侯,可偏偏在最后的关头出了岔子!陈功曹不知道自己哪个环节出了漏洞,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跟着,博陵侯府到底是给哪路神仙烧了高香,竟有如此的好运气!
“是下官唐突了。”眼见大势已去,魏文杰心中发狠,嘴上还恭敬道,“老侯爷大人大量,不要与下官一般见识。下官也是忧心粮草之事,便缺了些思量。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运粮官们也要来将粮草运往吴国,既然是虚惊一场,大家不如先回府衙?日后下官一定会登门向侯爷道歉。”
“虚惊一场?依本侯看不见得吧。”聂冬道,“民夫之事魏大人不查了吗?现在本侯十分倒是十分怀疑魏大人的处事能力。”
不待魏文杰反驳,聂冬立刻道:“粮草乃是大事,霍玉海既说了有这些形迹可疑的民夫,刺史大人要如何断定他说的是真是假?哦,本侯忘了,刚才刺史大人什么不查,便直接断定了这些民夫是子虚乌有了。如此审案,倒真是轻松啊。不去调查,不去询问,连博陵县衙民夫的名单都不曾看,便直接下了定论。魏大人你是开了天眼吗?难道你就不怕造成冤案吗?刺史官卑而权重,朝廷给你的是闻风而奏的权利,不是让你来凭空断案的!”
“下官也是一时情急……”
“这仗还没打到博陵呢,刺史大人就如此禁不住事。临危不乱这四个字,刺史大人可懂是什么意思吗?!身为朝廷命官都慌了神,你让那些小民如何自处?!”
魏文杰被训斥的半声不敢反驳。
聂冬却是越说越气愤,抖着手指向众人:“发现粮草缺少后,第一时间不去找粮食,反而急着去定罪,连证据都不收集,只凭自己的怀疑便直接上本,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朝廷养你们这些人作何用!本侯为了此事,连自家府邸的库房都给了府衙,到头来竟落得如此下场!呵呵呵呵……这就是我易州刺史的办案之法,一月前赵县药材被挪用时,魏刺史你又在何处?!那时怎么不见你上本了?!原来刺史也是柿子赶软的捏吗?!”
“父亲——!!”
随着霍文钟的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