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梦西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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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惨惨一笑,“运气真不好。”
“是啊。”他语气中带着些自嘲。
我盯着他脸上挂着一对不比我差的黑眼圈,心里有些安慰,看来也不是我一个人到了这里后水土不服,搞得人模熊猫样,想到这里,我不禁“扑哧”地笑了下。
“你笑什么?”他好奇地问。
我指指自己的眼睛:“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四川有熊猫了。”
他也笑了,揉了揉眼睛:“真是狼狈,我做这行快8年了,还是第一次这样,看来和这地方八字不合。”
我几乎就要叫出来,“我也是!”不过还是忍住了。
车还没来,我们两个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起来,他也是来自一个大报社,是专门走历史文化条线,递给我的名片上面印着盘花暗纹,字体是隶书,显得很特别,名片中央写着:“肖承卿”。
“承卿?这个名字蛮有意思的,”我嘀咕了一声,“还拜堂呢。”
“我就知道。”他扶了扶额,看来觉他名字搞笑的也不是我一个,“那阁下芳名啊?”
我知道嘲笑别人名字不礼貌,所以有些尴尬,也去找名片,结果找了半天想起来没带出来,更加不好意思,于是赔着笑说:“不好意思忘记带名片了,我叫葛异敏。”
他扑哧一声笑了,“你的名字也不怎么样啊,异敏,艺名?我是问本名。”他微微斜着嘴角,语气中倒没多少嘲弄,只是纯粹开玩笑的口气。
我心道,这个人挺有意思,也不难相处。本着做记者无论是圈内还是圈外都是越多社会关系越好的原则,我便有了要拉住这一条线的想法,我觉得,他似乎也所见略同。
不过我们没聊多久,车就来了,另外两个怨怨叨叨的立刻跳了上去,肖承卿颇有风度地站起来,说了句:“女士先请”,让我走在前面,我自然欣然接受。
那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开起来噪音大得要命,本来还想肖承卿坐在我后面,一路上还能聊聊,结果机械声音大到连吼着都不一定听得清,搞得我脑子发晕,于是决定作罢。
盘山公路还是颠簸难行,我只觉胃里又开始一阵阵翻涌,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明媚的阳光收敛在了渐渐积聚起来的厚重云层当中,天开始慢慢阴沉下来。
直到积聚的云层开始泛青灰,我才注意到天色已变,抬头看着那天空云层,突然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心里升了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我不安地回头,话还没说全,突然车身猛烈一抖,紧接着那机械发出的噪音在霎那间滑空而起。
排山倒海的失重感觉席卷而来,视野中所有的景物都颠倒过来,明明只是短短的一瞬,却好像被分割成千万份,似乎连空气的流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感到身体被肆意甩开,立刻腾空而起,大脑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汽车的天花板朝自己盖头盖脑地撞过来。
接着……接着,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以前一直听人说,人在死之前,一生的种种会在眼前重现,还会有已经故去的亲人,前来迎接自己进入幽冥。
曾经,我觉得那只是自欺欺人,因为没有人能够佐证,于是便成了令人信服的传说。
可现在,我倒更愿意相信这种说法,因为如果那是真的,也就说明,我离死亡还有一段距离。
我真真切切地闻到了香烛的味道,那是我灵堂上的香烛么,可我如果已经死了,为什么头疼得好像要裂开一样?
如果还会感到疼,是不是证明我还活着?
烟雾烛火的味道愈发浓烈,直朝我鼻腔里面钻,还勾绕着嗓子,弄得我直想咳嗽。
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一口气冲出喉咙,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咳嗽起来。不过倒因为这样一咳,头疼的感觉渐渐退去,意识开始清晰起来。
我缓缓睁开眼,屋子里面光线并不怎么亮,而且因为是烛火,所以晃动地厉害,我分辨出眼前的是那种古式建筑的内顶和房梁,并没有上过漆,但看上去还算挺新。
我这到底是在哪里?
记忆一点点流入脑海,对了,我要去参加记者发布会,然后……然后车翻下了山崖,难道我大难不死?我试着动了动手脚,似乎浑身上下除了头还有点疼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并不像断胳膊断腿了。
难道是脑震荡?那我也应该是在医院,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医院啊。我慢慢坐了起来,强压下随之而来的晕眩,转头看到自己床边的东西,更是傻了眼。
这些是什么玩意儿?不对,正确的说,我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只是我不明白那东西怎么会在我身边。
我床边不到五尺左右的地方,摆着个八卦七星阵,和我之前在道观里面看到的一模一样,而且此刻,那七星阵是灯灯皆燃。明晃晃的烛光照耀着四周,青烟袅袅,悠悠浮动在房内。
我再看看自己身上,套了件非常宽大的袖袍,手脚完全被遮住,估计这东西能让我当被子盖。而且我坐着的地方也不是床,而是一个高台,虽然也不算很高,看着离地也就一米半那样。
我歪着头估摸了一下,觉得自己跳下去应该摔不坏,于是屏气凝神,纵身一跳。
“诶哟。”我不禁叫出了声,脚踝顿时传来一阵疼,再加上踩在外袍上,根本站不住,直接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哎呀哎呀,估计不足。我心里嘀咕道,怎么看看这么近,跳下来好像远了很多,那种冲击力感觉像从两米以上的围栏上往下跳,让我顿时有回到大学时代翻围墙的感觉。
我正在那里呲牙裂嘴地揉着脚踝,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我抬头一看,立刻愣住了。
☆、梦回千年
“你醒了?怎么自己起来了?”走进来的那男子蹲下来,小心地捧起我的脚,“扭到了么?”他关切地问。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定定地看着那人,心想这男的有病吧?
“怎么啦?”他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不舒服吗?”火光在他眼中闪烁,映得他目如星辰,轮廓分明的脸显得稍有些苍白,要是在平时,我一定会觉得这男的长得挺帅,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我没那个欣赏的心情。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他,那男的竟然穿着宽袖长衣,长发半批半束,打扮非常怪异。
我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他突然俯身把我轻轻一抱,就像提小鸡一样把我抱到了那高台上。
“喂喂喂,你干什么?”我叫道,刚一出声就吓了我一跳,我的声音怎么变得那么……娇气?像小孩子的声音,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装嫩卖萌。直觉下我开始清喉咙,清了半天也没清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是氦气?”我嘀咕道。我知道如果吸入氦气,会让声音变尖,像小孩子的声音,可是这地方会有那种稀有气体弥漫么?如果有的话,我眼前这男的怎么没被影响到?
“到底怎么了,兮儿?饿了?”那男子抬手理了理我额前的碎发,眼里充满了宠爱的神色。
我偏头避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问:“兄台你谁啊?”
他愣了愣,“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谁啊?”我依然很不习惯自己的声音,“还有这里是哪里啊?”
“这里是你家啊。”他脸上略露惊异之色,“我是你乔哥哥啊。”
我一头黑线,“兄台你脑子正常不?精神病院今天放假是不是?”
“兮儿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脑子什么精神病院?”他显出些担心,“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门口传来一阵悉索声,他转过头去,对外面说,“去叫夫人,说小姐醒了。”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是”了一声,接着就传来往外走的脚步声。
夫人?小姐?等一下等一下,事情不太对头,我有点发懵,:“你到底是谁?”还不等他回答,我又追问,“今年是那一年?”
“章武初年啊,刚过了年,兮儿,你怎么了?”他捧起我的脸,十分仔细地看,“是不是吓到了?”
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爬山脊椎,脑子里轰鸣的声音越来越响,反反复复叫嚣着那几个字:章武初年!章武初年!也就是说,现在是公元221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难道电视剧里面穿越的情节是真有其事?不可能,说不通啊,我一定是在做梦。
“诶哟,轻点!”我没好气地对他叫嚣道,“你下手也太狠了!”
他放弃“治疗”我脚踝的动作,放下我的脚:“好好好,是我不好,好了吧?”
我脑子里还是转不过弯来,只有“章武初年”和“会疼就不是做梦”两句话,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想解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这么看着哥哥?”他爱怜一般地摸摸我的头,温和地微笑着。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人还是我这副躯壳的哥哥?老天啊,他还比我小好多岁,我要怎么和他说,说我是借尸还魂?在这个时代,我这么说会不会被烧死?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叫“乔”的男子突然弓身一礼,恭恭敬敬地道:“母亲大人。”
一位打扮清雅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美女,人不算高,肤色有点黑,头发倒是挺时髦的栗色——我的意思是,一千七百多年后的时髦。
虽然不算漂亮,但她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柔弱的书卷气中又有种不怒自威,她踏进屋里,对乔说:“乔儿,都说是一家人了,不要那么生疏了。”乔依旧拱手道:“是,母亲大人。”
那女子眼中似乎掠过些什么情感,但没有多说,她走到我跟前,问:“兮儿,你感觉怎么样?”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道,这女的是谁?我娘还是我姐?应该是我姐吧?她最多也就比我大十岁左右。
“把小姐带回房。”看我没说话,她挥了挥衣袖,旁边立刻有丫头过来要扶我下高台。乔见状马上说:“妹妹的脚扭了,我抱她回房吧。”
那女子点点头,乔小心地把我抱起来,对我抿嘴一笑:“母亲来了就没声音了?”
我刚想骂“你个臭小子,看姑奶奶我这么收拾你。”但现在情况不明,不宜乘一时口舌之快,于是便忍住了,任他抱着走出房屋,穿过一个小花园,走过一条回廊,来到另一间大房间的外堂,把我放到一边的塌上。
“乔儿,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那女子说。
乔看了我一眼,又是拱手一礼,道了句“是”,便退了出去。
他走了以后,那女子让下人出去,这下整个屋子里面就我和她两个人。她看看我,嘴角含笑,拿过一把木梳,轻柔地开始给我梳头发:“兮儿,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嗯……你……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到现在我还是搞不清楚我是不是在做梦,要是做梦,这也太真实了一点吧。
那女子关切地看着我,我把心一横:“你……到底是谁?”
一丝诧异掠过那女子的脸庞,她放下梳子,看了我一会儿,问:“你难道连娘都不认识了?”
我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紧张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怕她下一刻就叫人来把我推出去火烤了。
她先是惊讶,然后似乎又回过神来,带了一些无奈一些伤感,抬手摸摸我的脸:“兮儿一定是病了太久了,神志模糊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眶似乎有点湿润,“都是娘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不记得没关系,慢慢就会想起来了。”
我有点招架不住她的那种伤感,搞得我也鼻子发酸,这女子要是知道了自己女儿的身躯被其他人占据了,会更难过吧?但我也做不了什么,现在这种情况只会越说越错,于是我只能闭嘴不言。
我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的,但这副身躯的体质可能太差了,我被我的“母亲”放上内堂的床后不久,就开始犯起迷糊,没过多久竟然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依稀听到有人说话,其中一个是我所谓的母亲,另一个是男的声音,压低着问:“兮儿怎么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她依旧是那种伤感的语气。
后来我也没听清楚,只知道过了一会儿,有人把我的手轻轻拉了过去,三根手指搭上我的脉门,指尖微凉,我被阵阵倦意笼罩,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就没有听到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人,我一个人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办。我本来以为今早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宾馆的布置,就算不是宾馆,是医院也好啊,结果看到的却是青布帷幔,木格纸窗,那一刻我真想哀嚎一声。这也太狗血了,老天不是这么玩我的吧。
我承认,我的确想要返老还童青春永驻,也的确觉得成年人活得太辛苦想要再做小孩子,但我绝对没想要这样!
我窝在被子里,想着我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给弄死?电视剧和小说里面不是死了就会回到自己的时代么?但想想又有点不敢,一方面死的过程绝对痛苦,一方面我又想到那些好莱坞的影片,什么《黑客帝国》什么《盗梦空间》,都是人在梦中,梦中人死了就是死了,万一我死了直接去阎罗王那里报到了这么办?
我叹息一声,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就当是人生体验了,也许我应该庆幸,看来自己是“投胎”来到了个大人家,不是平头农民的家里。我不禁苦笑,想到以前在大学里面做心理测试,说我是自欺欺人的乐观主义,看来还真没错。
决定了以后就比较能冷静下来,我叫来了人给我穿衣洗漱——不是我娇气,在这个年代我还真不知道那些该怎么做。
当然,我也不能闲着,于是趁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忙来忙去帮我穿衣服的时候,顺便套了些话。
对做记者的来说,套话绝对是小菜一碟,何况对象又是涉世不深的小女生,不一会儿,我就把自己的生辰年月,以前的憎恶喜好,以及从小体弱多病的事实给搞清楚了,本来还想问问我那个所谓的母亲和“乔哥哥”的事情,不过看两个小丫头有些为难,也知道她们不好在主人背后多嘴舌,于是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