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八-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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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心口闷是大病,不看不行啊!”苏秦劝道。
苏姚氏送给飞刀邹一个笑脸,轻轻摇头:“小伙子,大娘这病不打紧的,不劳烦医生了,大娘这想跟秦儿唠唠嗑儿!”
观苏姚氏面『色』淡定,语气沉稳,真还不是有病的样子,飞刀邹有些不解,转看苏秦,见他也是一脸茫然,便识趣地扭身走出,在院门外面守护。
苏秦渐复常态,坐直身子,对小喜儿正『色』说道:“朱小喜儿,诚如娘方才所说,你贤惠,勤劳,有孝心,是苏家的好媳『妇』儿,我认你!”
“秦儿,来,”苏姚氏指着自己身边的席位,“坐娘这儿。”
苏秦在苏姚氏跟前坐下,凝视她。
苏姚氏老了,额头的皱纹加深了,加多了。这些年来,尤其是苏秦出走、苏虎病倒之后,苏姚氏心力交瘁,原先只白大半的头发现在全白了。
苏秦泪水流出,将头伏在苏姚氏膝头:“娘,您这心里……究底是……咋个闷的?”
“娘这心里闷,不是因为病。”
“是为啥?”
“唉,”苏姚氏长叹一声,“秦儿,娘打听过了,你身边并无女人。你已经三十多了,老大不小了,身边没个女人,咋能成哩?再说小喜儿,自嫁进咱这个穷家里,一晃就是十来年,天天守着空房,大半夜里娘睡不着,总是听到她哭。她是蒙着被子哭的,可娘听得见。娘心疼啊。男人家终日在外,事情多,有个忙的。女人家一天到晚闷在家里,要是再没个念想,每寸光阴都是个熬啊。你这番回来,想必也是住不长久。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娘有些急了,娘想问问你,秦儿呀,究竟你是咋个想的?”
苏秦三步并作两步,沿村中土路朝家中疾走。飞刀邹紧随其后。
“娘……”苏秦改成跪状,垂下头去。
“秦儿,”苏姚氏轻轻抚『摸』苏秦的头,“你说句实话,是小喜儿配不上你呢,还是你的心里另有女人?”
苏秦垂首不语,泪水模糊。
“秦儿,你不说,娘心里明白。可你也得反过来想想。小喜儿哪儿都好,是个好媳『妇』儿,甭说在咱家里,即使在村里,众乡邻没人说她不好。她唯一的缺憾是跛脚,可这不是她的错。不拘咋说,她是咱的人,是咱明媒正娶过门来的。过去你没个进取,咋耍『性』子,众人不会说啥。今儿你当上大官了,要是再与从前一样,叫别人咋个看待这事儿呢?”
苏秦三步并作两步,沿村中土路朝家中疾走。飞刀邹紧随其后。
苏秦将头垂得更低,一个字也不吐口。
东间苏姚氏的房中窸窸窣窣一阵响,接着布帘子掀开,小喜儿两手捂面,半是哽咽地跛出角门,在苏秦身边跪下:“娘—”
“唉,”苏姚氏复叹一声,“秦儿,你不想说也就算了。你阿大没了,这事儿得听娘的,于情于理,你都要跟喜儿和好。喜儿!”
东间苏姚氏的房中窸窸窣窣一阵响,接着布帘子掀开,小喜儿两手捂面,半是哽咽地跛出角门,在苏秦身边跪下:“娘—”
小喜儿陡然『露』面,着实让苏秦吃一大惊。
愣有一会儿,苏秦才朝一边挪挪,责怪她道:“你……为啥也在这儿?”
从早上忙到天黑,小喜儿实在累了,喂好阿黑,关好院门,正要进房睡觉,却听到叩门声。
小喜儿将头埋在臂弯里,泣道:“奴……奴家……”
堂间死一般地静。
苏秦渐复常态,坐直身子,对小喜儿正『色』说道:“朱小喜儿,诚如娘方才所说,你贤惠,勤劳,有孝心,是苏家的好媳『妇』儿,我认你!”
“相……相公……”小喜儿喜极而泣,颤声。
“家中一切,属于我的那一份,归你所有。我常年不在家,娘年岁大了,你须替我尽孝。再就是阿黑,”苏秦伸手拍拍卧在一边『舔』他脚面的阿黑,“一如既往归你照管。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小喜儿怔在那儿,目光落在阿黑身上,泪水滚出。
“还有,”苏秦语气冰冷,“你可以做我夫人,但我不会与你圆房,你也休作此想。既然你甘心情愿嫁入苏门,那就做个苏家的好儿媳吧。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自己的选择!”又转对苏姚氏,“娘,入更了,早点歇吧。若是没有别的事儿,秦儿走了!”话音未落,人已起身,大步走到院中。
听着脚步声一下接一下地响出院门,渐去渐远,四周复归宁静,小喜儿就如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一头扑进苏姚氏的怀中,凄厉长号:“娘—”
从家里出来后,苏秦脸黑着,大步流星地走向营帐。
将到帐门时,飞刀邹远远望到两个人影一左一右蹲在帐门外面,喝道:“什么人?”
二人站起。
是苏厉与苏代。
苏秦扫二人一眼,黑着脸进帐。兄弟二人站起,默不作声地跟进去。
苏秦在几案前坐下,指左右席位,招呼他们入席。苏厉不敢坐席,寻个地儿蹲下。苏代本想入席,见大哥不坐,也自蹲下来。苏秦轻叹一声,刚要说话,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公子卬带着一个军医匆匆走来。
公子卬让军医候在帐外,边进帐边叫:“苏子,老夫人玉体如何?”
苏秦看过去,见他面上焦急,二目却在放光,知他唯恐此处不『乱』,不由得苦笑一声,指对面席位:“是公子呀,请坐!”
公子卬盯他一会儿,在席上缓缓坐下:“观你面『色』,令堂她……没事了?”
“娘……娘咋哩?”苏厉、苏代脸『色』皆变,急切问道。
苏秦摆手,苦笑道:“没啥子,不过是想跟我说说话。”
苏厉、苏代各舒一口长气。
第079章  将六军庞涓得志 拒怨妇苏秦铁心(6)()
“苏子请讲!”
疾医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苏秦冲公子卬抱拳:“家母之事,劳公子费心了!”
“瞧你说的!”公子卬应过礼,朝苏厉、苏代各拱一拱,“二位兄弟,你们说说,老夫人一生『操』劳,总算盼来好光景,正要多享几日清福呢,如何再能有个长短?”
“不说这个了。”苏秦截住话头,“公子来得正好,在下正有大事与你相商!”
“苏子请讲!”
“合纵初成,百事待举,在下却因家事缠身,误下大事,心实不安。今家父已葬,此处并无大事了,在下这想……”
公子卬摆手截住话头:“眼下墓冢未就,新府未立,苏子怎能离开呢?再说,七七是令尊大祭,在下已经晓谕列国,要为老先生大办一场。那时,列国皆来吊唁,唯独苏子不在,如何能成?”
苏秦长叹一声:“唉……”
苏代急切应道:“想想想,我做梦都想!”
“呵呵呵,”公子卬换作笑脸,“我说苏子呀,你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累也不累?在下这就讲给你一桩喜事,开开心。今儿后晌,西周公差人来,说是献紫檀九根。知他为何献紫檀吗?我们这儿起房盖屋,闹出如许动静,周室上下无不惊动,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只西周公一『毛』不拔。在下气不过,探出他的院中藏有九根紫檀,皆合抱粗细,两丈长短,心里乐了,使参将上门,向他索买。老家伙不识相,死活不卖,说那几根紫檀是他特从楚国买来,预备来年翻修宫室呢。在下震怒,捎话给他,说纵亲逾万人马月余来一直驻在东周境内,有失公允,不日将去他的西周略驻一些时日,让他酌情安排。老家伙慌了,使人来报,说是愿意奉送几根木头,一文不收,算作贺礼。呵呵呵,起宫造殿,紫檀是上好木料,每根少说也值十两足金,仅此一项,我们就可省去百金哪。”
苏秦震惊:“这如何能成?”忙扭身吩咐苏代,“三弟,明日晨起,你去一趟河南邑,到西周宫谒见西周君,就说咱家谢他美意了。咱家起建的是民宅,用不上紫檀,请他不必送来。记住,要好言相谢,不可再生枝节!”
苏代点头应过,嗫嚅道:“二哥……”
苏秦这也想起他们这来,想是有事,问道:“啥事儿?”
“我……我……”苏代吭哧一会儿,低下头去。
想到公子卬在场,不便谈家事,苏秦扬手道:“三弟,要是没啥要紧事,就明日再说吧。”
“苏子,”楼缓目光犹疑,“在下求问一事,秦人真的不可伐吗?”
“二……二哥,我……我不想种……种地了!”
“不种地,你想干啥?”
“听说二哥是在云梦山中跟着鬼谷子学到这身本事的,我……我也想去,求二哥在鬼谷子跟前讨个人情。”
苏秦没接他的腔,目光移向苏厉:“大哥,您也有啥事儿吧?”
苏秦扑哧笑道:“这个不成。先生早就不收徒了。”
“那……”苏代急了,“我就跟着二哥学!”
苏秦没接他的腔,目光移向苏厉:“大哥,您也有啥事儿吧?”
苏厉憨憨一笑:“你嫂子前几日瞒着我在东周地界置田二十井,置完方知不对。”
“咋不对了?”
“那些地全是上等水田,沟渠多,适合种稻。稻贵麦贱,你嫂子相中的也是这个。可你嫂子没想到的是,地势西高东低,东周之水大多是从洛水上游截坝引来的。这几年二位周公不和,西周君使人把守水坝,旱天一滴水不放,雨天泄洪,那些好稻田也就搁置了。要不是这层原因,恁好的水田人家凭啥贱卖?你嫂子不懂,一见便宜,二话没说就买下了,置完地才听我说起这个,后悔得直抹眼泪,要我来求求你,说你面子大,能否在西周君跟前讨个人情,让他按时放水,我们情愿多付他水钱。要不然,好好的水田只能改成旱田,太可惜了。”
苏秦想了一会儿,转对苏代:“三弟,你方才说是有心跟着我学,这辰光就想学吗?”
楼缓这也觉出事态严重,背上沁出冷汗:“依苏子之计,该当如何是好?”
苏代急切应道:“想想想,我做梦都想!”
“我从先生修的是口舌之学,指靠嘴皮子吃饭,你要是想学,只能学这个。”
“二哥让我学啥,我就学啥。”
“好吧。不过,你想学,我也得看看你是不是这块料。明儿觐见西周君,你要是能把大哥这桩事儿顺道办了,我就收你。”
“这……”苏代打个惊怔,“西周君恨不得捏死东周君,咋能肯听我的话?”
“这要看你是啥说辞。”
“二哥,”苏代挠会儿头皮,“我该咋说才是?”
“见面后,你先恭维西周公,说他是德厚之人。”苏秦闭起眼睛,像是在给蒙学童上课,“他必问你此言何来,你就说,听人说东西二周不和,东周君薄情寡义,但君上却以德报怨,屡次施恩于东周,是以德厚。西周君必然纳闷,说他从没想过给东周施恩,你就说,你不给东周下水,就是施恩。西周君必会奇你所言,你就说,不给东周下水,是富东周之民。数百年来东周之民只会种稻,不会种植其他谷物。君上不下水,东周之民无法种稻,只好改种麦粟桑麻,学会多种营生,就无须再求西周了。西周君必会向你问计,说他与东周公势不两立,如何才能不利于东周,你就说,一到种稻时节就给东周下水,东周之民一见有水,必复种稻,君上那时扬言收水,东周之民谁敢不仰仗君上?”
一通言辞讲完,众皆称妙。大家说笑一阵,苏厉、苏代各怀欢喜而去。公子卬见夜『色』已深,也起身告辞。
苏秦送出帐外,正欲回身,遥见数人打灯笼朝这儿走来。
为首之人竟是楼缓。
这些日来,公子卬左右不离身,用尽琐事将他死死缠住不说,更把他的下人全部换了,只留飞刀邹随身护佑。苏秦失去耳目,对外界几乎一无所知。见楼缓来,苏秦喜不待言,执其手入帐,迫不及待道:“快说,局势如何了?”
“唉,”楼缓轻叹一声,“纵亲军不日即攻函谷,纵亲列国只有赵军未至。庞涓以纵军主将名义数度催征,君上颇是为难。发兵,有违心愿,不发兵,又恐影响纵亲大局。君上不知如何是好,特使在下求问苏子,何去何从由苏子定夺!”
苏秦没接他的腔,目光移向苏厉:“大哥,您也有啥事儿吧?”
苏秦的眉头锁在一起。
“事急矣。庞涓已经移帐陕城,正在调兵遣将,齐、楚、韩诸军皆已拔营,庞涓令其旬日之内赶赴虎牢,沿河水西进,与先行一步的魏、燕纵军在渑池会师,进击函谷。”
“合纵司还有何人?”
“没有人了。”
“田文、公子章、公子如他们几个呢?”
“齐军主将是田婴,田文助他父亲去了。公子章被韩侯召回,公子如随楚王回郢,公子哙也于几天前匆匆回燕,像是有啥要紧事儿。唉,前一阵子热热闹闹,您这前脚一走,后脚人就全散了。”
苏秦震惊:“这如何能成?”忙扭身吩咐苏代,“三弟,明日晨起,你去一趟河南邑,到西周宫谒见西周君,就说咱家谢他美意了。咱家起建的是民宅,用不上紫檀,请他不必送来。记住,要好言相谢,不可再生枝节!”
苏秦啜口茶水,轻叹一声,摇头苦笑。
“苏子,”楼缓目光犹疑,“在下求问一事,秦人真的不可伐吗?”
“这要看你是啥说辞。”
“楼兄之见如何?”
苏秦震惊:“这如何能成?”忙扭身吩咐苏代,“三弟,明日晨起,你去一趟河南邑,到西周宫谒见西周君,就说咱家谢他美意了。咱家起建的是民宅,用不上紫檀,请他不必送来。记住,要好言相谢,不可再生枝节!”
“在下以为,自秦孝公用鞅以来,秦人图强,三晋皆受其苦,楚人亦受其害。列国无不怨秦,秦已失道于天下。苏子倡导合纵,旨在制秦,故而天下响应。今天下既合,列国诸君皆曰伐秦,纵亲诸军气势也盛,伐秦或为良机。苏子不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