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成双-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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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新帝脸上泛起了一层薄怒,素白的面庞似是结了一层寒霜一样,连着语气都夹杂着冰凉:“朕再问一句,你深入军营之为是否是单梓琰授意下之举?”似是怕惊着穆楠,他可以放缓了语气,“你尽管说,一字不落的说清楚,朕不追究你们二人的罪过。”
穆楠稳了稳身子,听清了这位不辞辛苦前来探监的人的意思,新帝并非宽容,实则用心狡诈至极,他是想借此夺了将军的兵权。她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看着新帝道:“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将军并不知晓,这件事情与将军并无干系。”
“呵,你好大的胆子,到了这个节骨眼下还敢撒谎!”新帝震怒不已,气的在原地转了几圈,语气里都夹着气急败坏的恼怒,“冥顽不灵,你当朕真的是昏庸无道之辈吗?单家的人还真是‘一门忠烈’,连儿媳都这么‘识大体’。”
他知道我的身份!
穆楠一阵心悸,看着新帝的眼神终于带上了一份畏惧:“你想要做什么?”手指撑在铁皮上,颤抖的往前面走了几步,眼前明黄色的衣袍有着几层的虚影,辨不清人的样子,然而她依旧站的笔直,像是永远不倒的松柏一样硬气,“单将军于大晞乃是护国将军一样的存在,陛下若是以莫须有的罪责降罪与将军……岂不是要自掘坟墓。”
新帝嘴角荡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道:“朕何时说过要降罪与单卿?”
“不是吗?”穆楠喃喃道,撑着铁皮墙的手指冻得青白。
“朕再问一次……”新帝收了笑意,“入军营之事究竟是不是单卿的授意?朕可以容忍你们欺君罔上,只要你们坦白,朕可以既往不咎!”
穆楠看着新帝的样子不似是说笑,心里这才有些放松,然而脑子里却越发觉得混沌了,那些以往的画面在激烈而缓慢的冲击着,或是欢声笑语;或是阴雨绵绵……
洁白色的墙壁上挂着的浅青色的安全通道发着幽暗的光,身穿纯白□□袍的医生神色匆匆的从长长的走到奔走着,车轱辘在地板上骨溜溜的转动着。躺在移动床榻上的女人散着长发,双目紧紧的闭合着,面容清秀而模糊。有一只手牢牢的握着女人的手上,穆楠抬头一看,看见的是惊慌失措的箫昇,视线之下女人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了,那是……自己的模样!
穆楠浑身一震,心脏不由自主的极速跳动着,像是濒临死亡一样对生的渴望。
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苏醒着,是潜藏在血脉深处的悸动和难堪。
眼前新帝的样子愈来愈模糊,只余下一抹明黄恍恍惚惚。她近乎是自残的用捂着腹部的手指狠狠的按在伤口处,指尖黏腻而湿热的液体让她不那么恍惚。
“是我自己的意思……”骨头传递出的嗓音带着嘶哑和难以自制的颤抖,她缓慢的道,“这天下总有些人不愿意生于控制之下,我也不例外。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总归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单将军只是怜惜我给我一个机会罢了,倘若陛下要处罚或是责备,民女断不会反抗。陛下若当真言而有信,断不可做言而无信之事,请陛下勿要疑心单将军一族。”
她缓慢的跪在地上,任由着意识游离飘忽,仍固执的将所有莫名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穆氏与单家早已断绝了关系,陛下倘若因为此事而牵连单府,必会在世人心里埋下是非不分的坏名,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哈哈……”新帝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朕何时说过要降罪与你们的?”
“没有麽?”穆楠低声自语。
“你不是我朝第一个离经叛道的人,你觉得我会这么愚蠢的把自己的盟友推到那群巴不得你死好维系正统的老臣面前吗?”新帝嗤笑了声,像是对那群朝堂上的老臣有着极度的厌恶,“朕只不过来问清楚罢了,这几日你好些在这里待着就是,至于其他事尽可放心!”
他嘴角诞出一丝古怪至极的笑意,接着道:“总归还是要在牢里,才能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消停消停。”
穆楠定了定神,有些恍惚又有些清楚。
新帝的意思是……放过她?
她顿了顿,却并没有性命无忧的欣喜,有一个问题像是一根刺卡在血肉里,她半抬着头看着眼前模糊的明黄道:“是吗?只是……我尚有一事存有疑问,可否请陛下……替民女解疑?”
新帝明显是心情甚好,道:“但讲无妨。”
穆楠顿了顿,那话像是哽在喉咙里吐出来反而觉得难受,她道:“那份折子当真是……箫昇自己的意思吗?”
皇城不知何时下起了纷飞的大雪,两人从天牢出来时便遇上了这绵绵的大雪。
新帝一个人走在前头,他拒绝了老太监举着的油纸伞,顶着大雪漫步踏着,像是个独钓寒江雪的雅客。那一刻老太监看着新帝颀长的背影竟想起了多年之前他还是王府管家的光景。
人变化的再多,最本质上的性情还是不曾改变的。
他的主子依旧是一个喜爱白雪的人,不论他是温文尔雅的王爷,抑或是喜怒无常的帝王。
“你在想什么?”不知何时,走在前面的新帝突然转过身问道,他的语气透着不耐烦,然而眉目间却有着只属于以前的柔和。
老太监心里咯噔一下,脊背生出一层冷汗,他竟然出神了。
“奴才该死,扫了陛下的雅兴。”老太监噗通一声跪在雪地上瑟瑟发抖。
新帝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和怒意,他冷冷的看着自作聪明的仆人,终究还是饶过了他。
“下次再自作聪明,就不单是下跪这么简单了,起来吧。”新帝的语气透着危险,老太监抖了抖身子迅速的爬了起来。
他紧紧的跟在新帝的身后,油纸伞收拢了放在身侧,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漫无目的地绕着皇城走了半圈,新帝站在承天殿殿门前看着脚下的层层阶梯,漫漫白雪遮挡了石阶原本的颜色,呈现出一片雪白。
在石阶的最下端,探着头可以瞧见那处笔挺的跪着一个人,单薄的肩上已然是一片雪白。
那人老太监是知道的,是个姓孟的副将,关进牢里面的那位的下手。
“她跪了多久?”新帝忽的问道。
老太监微微的抬着头看了新帝一样,但却猜不透新帝的意思,他缓缓的答:“六个时辰了……”瞥见新帝微微眯了眯眼,太监补充道,“下朝那会儿听到消息就过来跪了着了,说是要见穆……将军一面……”
大晞国法规定,关进天牢的重犯,旁人若是想进狱探看必须要有皇上的手谕,否则是不得进入天牢半步,也难怪孟副将会一直跪着。
新帝轻轻的笑了笑,笑声在风雪中显得不那么明显,然而老太监还是听见了,他有些摸不透新帝意思。
“让她跪,不跪怎么堵住那帮老臣们的嘴!”老太监知道新帝这算是跟他解释,于是他斟酌的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但其实,他并不清楚这孟副将跪着与老臣们有什么关系,只是毕竟是做了这些年的管事,那些事是可以过问那些事是不可以过问,他还是清楚的。
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默默的守在新帝的跟前,等青年什么时候需要撑伞了他便举着伞就够了。
新帝很快的从承天殿走开了。
半晌之后,新帝问道:“箫昇还在议政殿候着吗?”
老太监点了点头,冰凉的雪迷糊了他的眼,他弓着身子答道:“是的,同那位孟副将一样,已经待了六个时辰了……”
新帝听了只是笑,许久才喃喃道:“让他候着吧,什么时候愿意走了,就让他回去。”他顿了顿,返身意有所指的看着老太监额角的白雪,笑道,“把伞撑着吧,朕好久没去后宫瞧瞧,今日便从那怀孕的嫔妃那开始吧。”说完便朝着后宫方向走去。
老太监忙不迭的点头,快步赶了上去,撑开的油纸伞挡着白雪,两人缓缓的朝着后宫深处走去。
☆、决断
新帝走了,但是穆楠依旧没有动。她跪在冰凉的地上,低垂着头,墨色的长发像是枯萎的水草一样透着衰败的萎靡。
新帝说的话,她有些听不清,然而却理解了他说的意思。
他说,那份奏折的的确确是箫昇的意思,在分明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毫无保留的将她所有的秘密公之于众,箫昇当真是……好狠的心。
曾经被死死掩藏的秘密在那一瞬间苏醒过来,她想起了她可以遗忘的记忆,那个被她用尽全力掩盖的事实——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汗水耕耘之间那个情动的是她最为熟悉的面孔。
她怎么可以忘记……
她怎么可能忘记……
脑海深处像是被烟火炸开一样乱了,那些所有温暖的回忆被赤身裸体交缠不清的画面冲击的支离破碎。
穆楠……我喜欢你……不是兄妹的那种喜欢,是恋人……我们……
假的都是假的!她几近崩溃,耳畔一声又一声深情的告白此刻听起来却像是刀一样锋利的恶意攻击。
穆楠……我们在一起吧……
走到哪里,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觉得孤单,你……就是我的所有,我会用尽全力保护了……
不要听……我不要听……
寂静的牢狱里,少女面色惨白,褪去血色的面庞像是冬日里的雪一样,白的吓人,像是即刻就会被融化了一样。
她捂着耳朵,手指上的血液因寒气凝了一层霜白,嗓音虚弱而无助:“假的,都是假的……哥哥不会这么对我的……假的,都是假的……”
反驳的那么苍白无力,她始终不愿意相信那被刻意掩盖的密密严严的事实。似乎只要自己不相信就什么都是真的,这样她一直记住的是箫昇的好,而不是那些残酷的背叛。
只有温暖的足够支撑她可以不那么孤单的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的唯一凭借。
可是,现在那宛若灵魂一般存在的凭借错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告诉她从头到尾都是自欺欺人。
这世上所有人的谎话她都可以冷静的近乎是到无感的地步去拆穿,然而箫昇的谎言她却用尽全力的掩盖,好似一切完好如初,好似他们依旧是平凡世界里的一对心心相印的恋人一样。
但谎言始终是谎言,再怎么掩盖也始终遮不住那一层层貌合神离的虚伪和逢场作戏的假意。
一颗心可以承受很重,却也很轻。她可以接受命运的摆布,可以受尽所有的折磨,旁人的白眼,身体的疼痛。但是只要箫昇在她身边,哪怕是千刀万剐她都可以接受。但如今,那些固执,那些心甘情愿,那些轻描淡写,被脑海里的交叠的身影深深的刺痛着。
崩坏不需持续,只在顷刻就足以。
牢房里,裹着一身惨白袭衣的穆楠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苍白的手指深深的□□墨色的长发中。
许久,寂静的牢房里传出一声的极轻的吸气声,像是空旷寂寥的冰层裂开时的那一瞬短促而刺耳的声响,无端的让人心中颤了一颤。
跪在地上的穆楠微微的昂着首,苍白面颊上再也没有伪装的淡漠,宛若无人的死寂般空旷,瞳仁里再也看不到半丝情绪。
她已然……放弃了。
当所有为之坚持的信念都被谎言毫无保留的戳穿时,有人选择崩溃,而有人却选择崩坏。
毫无疑问,穆楠是后者。
“箫昇!”
她缓慢而站了起来,久跪的肢体在立起来的那一瞬间像个动作失调的机器人。
“箫昇!”
宽大的袭衣下伸出的细长手指深深的扣进了铁墙中,本是血肉之躯的手指却陷进了铜墙铁壁,留下一个个深深的手指印,破肢而出的血液从那深深的指印中流了出来,像是燃烧的蜡烛流出的泪一样。
“箫昇!”她不再低语,内力迸发下的呐喊透着愤怒和苍凉,枯萎的长发像是秋风般拉的笔直根根带着蚀人的风寒。
关的紧实的铁门被她极怒之下迸发的内力推开了几丈远,剥离开了的铁门狠狠的撞向了远方,发出刺耳而痛苦的声响。
那响声,像是炸雷一样,惊动了原本闲适的人们。
你怎么可以欺瞒我呢?
苍衣的小太监缩着手,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入了议政殿里。
新帝素喜玄,就连宫殿的色泽都透着一股肃穆沉默的黑色。偌大的议政殿里,几盏油灯锲而不舍的燃着幽暗而渺小的光芒,然而那光芒去始终驱不散议政殿浓厚的黑暗,似乎有什么幽暗之物随时随地都可从黑暗中脱离出来怒吼着陌生来人。
小太监揣着一颗忐忑畏惧的心试探着前行,终于在殿内幽暗处找到了那抹绯色官服的大人。
“箫大人!”他激动道,“箫大人!”
然而那绯色官服的大人却连瞧也没瞧,只露出苍白侧脸。
“我不会走的,你去告诉陛下,若不让我去天牢,我便绝不踏出议政殿半步!”他以为来者是劝他离去的人。
小太监愣了愣,有些无措,许久才明白箫昇许是误解了他的来意,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解释道:“箫大人误会了,奴才并不是来叫箫大人走了……哎,不对……是叫箫大人走……”他一时陷入了慌乱之中。
箫昇瞥了眼小太监,眼神带着连他都不知道的冷意和严酷,惊得小太监匆忙往后退了几步。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因惧怕而微微瑟缩的小太监,温文儒雅的脸上毫无表情,然而眼中焦急而混乱的神情却泄露了他。
小太监咽了咽口水,哆嗦着道:“天牢□□,陛下……穆将军打伤狱卒在四处找箫大人您……”
箫昇闻言大张着眼,连话都不曾听完就匆匆的跑出了议政殿,只余下小太监一个字目瞪口呆的说完接下来的话:“主管大人让奴才请箫大人前往天牢一趟……”
他没有哪次跑的那么快过,冬夜里的雪花纷飞迷眼,每一片都带着十足的恶意和冷意。长筒靴跨入厚度及膝的雪中,再拔起来便会留下一个深深的雪窝,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每一步又都是那么的惶恐和失悔。
他不曾料到他在她心中会占有半分地位,不曾料到这么做与她而言是何等的伤害,更不曾料到她会那样的难过而他更加的难过……宫殿上女子失态的模样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为刻骨铭心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