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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部分

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130部分

小说: 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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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什么?安星眠的心里充满了『迷』惘。

    鹤鸿临继续说:“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萨犀伽罗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眼前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风秋客追了上来,你父亲也很惊异地看着我们。但还没等他张口发问,萨犀伽罗已经?急不可耐地挣脱了我的手。在这一刻,它仿佛有了生命,成为了一只虎视眈眈寻找猎物的猎鹰,竟然脱离了桎梏,直冲冲地飞向了你。

    “而你,刚开始的时候怒?不可遏,一把抓过萨犀伽罗,然后把它含在嘴里,似乎是要发力把它咬碎。万幸的是,萨犀伽罗没有碎,你的牙齿也没有被崩掉。正相反,从你抓住萨犀伽罗开始,你和它都逐渐安静了下来。你扭曲而凶恶的小脸慢慢变得平静,喉咙里不再发出恐怖的怒?吼,萨犀伽罗闪烁的光芒也逐渐消失。到了最后,你把萨犀伽罗吐出来,抓在手里,就那样倒在地上,进入了梦乡。

    “风秋客不愧是个沉稳机敏的人,他的第一反应既不是抓捕我,也不是抢回就在眼前的萨犀伽罗,而是迅速判断出了你父亲的身份,上前扶起你父亲,先询问他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父亲长叹一声,说你从出生之后就身染恶疾,有一位长门僧想法子把这恶疾压制了三年,但三年之后还是爆发了。如我们所见到的,你犯病的时候会变得力大无穷,『性』情暴虐,完全失去神智,只知道一味地攻击和破坏身边的一切。而刚才那一次,正是你陷入彻底的疯狂,无论如何都无法唤醒的时候,但他也万万没想到,萨犀伽罗竟然让你平静下来了。

    “风秋客想了想,告诉你父亲,那块翡翠是羽族霍钦图城邦的至宝,他就是为了这件至宝而来的。但现在,他也许可以暂时把它借给你父亲,以便救你的命。你父亲大喜过望,也不多盘问,为我们准备了客房。到这时候,风秋客才有余暇来审问我。我知道落在他手里绝对逃不掉,但觉得此人看上去十分理智,也许能想办法说动他,于是老老实实把我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他听完之后……?”

    “他听完之后觉得,你所做的其实并没有错,所以决定帮你完成心愿。”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安星眠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其实你还在宁南城,只不过一直躲着不肯见我而已。”

    门被推开了,风秋客走了进来。他看来一脸疲惫,狠狠瞪了安星眠一眼。雪怀青忙替他倒上茶,风秋客也不再坚持以往绝不在陌生人家里饮食的习惯,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你真是个笨蛋,你派人跟踪他有什么用?”喝完茶,风秋客很不客气地对鹤鸿临说,“如果不是他找到你,这个秘密原?本可以保守下去的。”

    “保守下去又有什么用呢?”鹤鸿临摇摇头,“他用自己的身躯帮你们保住萨犀伽罗二十年,让羽族少了数千受害的人,难道连知晓真相的资格都没有么?”

    风秋客默然不语,最后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去。过了好久,他才开口说话:“其实我也一直想要停止对死囚们的戕害,他们即便犯了死罪,也应该按照律法处死,而不是死得那么悲惨,那么痛苦。但是我又不能不考虑城邦的安危,谁?也不知道辰月教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我们不能没有克制苍银之月的东西,否则就会是一场更加巨大的灾难。所以那时候,尽管只是看到了一丝希望,而且是解释不清的希望,我也愿意抓住它。

    “后来我们观察了一个月,发现萨犀伽罗真的和你完全契合。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萨犀伽罗变得十分安静,不再对旁人产生任何伤害,而你也不再会像野兽一样爆发,可以完全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生活。我追问你的父亲,你为什么会被弄成这样,他支支吾吾不肯说,我也没法勉强。但我已经?做出决定,从此让萨犀伽罗待在你身边,而我作为法器的守护者,一直保护你。”

    “这就是你阴魂不散地跟了我二十年的原?因,”安星眠喃喃地说,“可真难为你了。”

    “我同样不放心,但风先生对我十分恼火,一意要赶我走,”鹤鸿临说,“我在安府逗留了几天,恰好遇上了我的老朋友、在宁南城经?营茶庄的汪惜墨,我时常在他那里买一些东陆的好茶叶。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你父亲的亲信。他邀我去他家里做客,并且告诉了我一个不幸的消息:他已经?罹患绝症,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这一次回建阳,其实就是想偷偷安排自己的后事的。我忽然间有了主意,他死之后,我可以假扮成他,一来可以以他的身份继续留在宁南城,二来可以时常回宛州探望你的情况,确定萨犀伽罗没有问题。”

    这下子,至少关于萨犀伽罗的来龙去脉就全清楚了,安星眠想。过去一直盘旋在心里的那些疑『惑』,尤其是这样一件羽族的至宝怎么会让自己这个人类在身上一佩就是二十年,总算是得到了解释。而这个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当消息不幸传开的时候,自然会有不少人开始垂涎,却并不知道萨犀伽罗会带来怎样的恶果。而很显然,对于这些人,解释也是无效的,所以只要萨犀伽罗在身上佩戴一天,他就一天不能得到安宁。这件看起来温润如玉的法器,却有着那么血腥残酷的历史,那么自己呢?这个一直都是个谦谦君子的长门僧,又会有怎样不为人知的身世之谜呢?

    然而,即便是风秋客和鹤鸿临也难以解释自己的身世。从风秋客的描述中,可以判断出,父亲对自己的突变其实是有所了解的,可他并不愿意说出来。而现在,父亲已经?去世,这世上还能有谁?知道呢?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风秋客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首先要看你是不是要尽忠职守把我们抓回去,”安星眠揶揄他,“我们俩好歹也是城邦的通缉犯。”

    “废话,我如果真想要抓你,你根本就没有机会上宇文公子的船。”风秋客冷哼一声。

    安星眠吐吐舌头:“好吧,我相当怀疑你甚至一直跟到了海盗岛上去假扮一名海盗……?我们这一趟来到宁南,原?本就是为了查清萨犀伽罗的底细,现在已经?如愿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去查找苍银之月的下落了。你当年也追捕过雪寂,有什么线索可以告诉我吗?”

    他唯恐风秋客又说出那句口头禅“我虽然知道但就是不能说”,所幸风秋客并没有打算隐瞒:“说倒是可以说,但我所知原?本有限。当时谋杀发生得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料到,等到我们去追赶雪寂时,他已经?逃离了宁南城。我们沿路打听,发现他不是一个人逃亡,离开宁南不久,就有一个怀孕的女人和他会合,但之后两人又走了两条不同的路。我们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底细,只能分兵两路追赶,这之后,两路追兵都遭遇了惨败。我所带领追赶雪寂的那一路,莫名其妙地追丢了,雪寂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踪迹,再也无法找到,我们怀疑他可能是被沙漠里的流沙所吞没了。而另一路追兵……?连他们自己也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大概已经?被那个怀孕的女人杀死了吧。”

    “那个女人,就是我母亲,”雪怀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而追赶她的那些人,确实被杀了,被苍银之月所杀。”

    她把自己幼年时所听说的一切都说了出来。风秋客听完后,神情凝重:“也就是说,苍银之月真的在他们夫妻手上,而且是在妻子的手上,那我们当年猜错了,还以为苍银之月一直在雪寂手里。当年雪寂到访,到底和领主商谈了些什么,领主又为什么会留他在宫里那么久,始终无人知晓。但领主后来亲自到藏书阁里去查阅书籍,却被人看出了痕迹:他所查阅的内容,都和苍银之月有关。于是人们开始猜测,雪寂可能有一些和苍银之月有关的信息,想要和领主做交易,但具体详情如何,恐怕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

    “照这么说,会不会是最后两个人交易不成,于是我父亲一怒?之下杀了领主?”雪怀青小心翼翼地问。

    “有这个可能,毕竟两家是世仇,谁?也说不准当事者的心态,”风秋客说,“但是当年连我都无法找到他,你们俩确定事隔二十年之后,你们能找到?”

    “无论怎么样,总得试一试,”安星眠说,“找不到苍银之月,我们就永无安宁,实在是别无选择。更何况,须弥子告诉我们,辰月可能发现了新的线索,也许他能帮助我。”

    “找到苍银之月又能怎样?”风秋客尖锐地说,“就算你找到苍银之月并且还给辰月教,萨犀伽罗终归在你身上无法取下。要人命的理由可能有许多个,但只需要一个就能让你死透了。”

    安星眠苦恼地托着腮:“没错,这是一个死结。像你这样不愿意牺牲人命的终究是少数,我相信很多大贵族肯定宁可拿囚犯们的『性』命去填,也要把萨犀伽罗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别管其他的,逃得远远的,然后躲起来吧,”风秋客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如果躲得远远的,躲到连你也找不到了,那你岂不是失职?”安星眠说。

    “我宁可失职,也不想一整个城邦为了一件身外之物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风秋客坚定地说,“萨犀伽罗存在的这一百多年里,城邦从未得到安宁,从领主到知道秘密的上层贵族,一直尽心竭力地掩饰,然后又暗中争抢不休。一百年的时间,萨犀伽罗并没有保卫城邦,保卫羽族,反而成为了祸害。”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其实,在守护你的这二十年里,我未必没有动过心思要彻底毁掉萨犀伽罗,永除祸患,但最终我并没有动手。除了我不能确定以后辰月还会不会卷土重来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这二十年里,萨犀伽罗终于有了正面作用:它让一个正直而有才能的年轻人能够活下去并且成长。我很高兴看到这一点。”

    安星眠心里一热。在过去的日子里,风秋客虽然传授他武技,又多次保护他,但始终对他严苛而冷淡?。这大概是风秋客第一次对他表『露』出一种父辈一样的感情。但他知道,如果指明这一点,多半会让又臭又硬的风秋客有些难堪,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开了个玩笑:“真不容易,原?来你也会用自己的脑袋想问题,我过去一直以为你的身体在九州各地『乱』跑,脑袋却一直放在城邦的宗庙里呢。”

    风秋客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雪怀青却忽然说:“我们不能躲起来。苍银之月一定要找到。”

    “为什么?”风秋客眉头一皱。

    “我至少需要弄明白,我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人,”雪怀青说,“不然我一辈子都难以安生。”

    “为了这个,你宁愿绑着他和你一起去冒险?”风秋客眉头皱得更紧。

    “那不是绑着,而是心甘情愿,”安星眠说,“我想要做的事,她也一样会陪我去完成。如果说最近几个月我明白了点什么道理,那就是万事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反而会带来厄运,有些事情注定不能逃避,注定要鼓起勇气去面对,不如默念我的一位好朋友教我的八字口诀:‘去他娘的,老子干了’。”

    “那就随你便了。”风秋客一挥袖子,板着脸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站住了。

    “二十年前,我们追赶雪寂,来到了西南戈壁的腹地,然后遇到了一场凶猛的沙暴。沙暴之后,雪寂就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个地方的方位大致是……?”风秋客向两人大致讲明了方位,然后出门离去。雪怀青看着他的背影,用虽然压低、却仍然保证能被他听到的声音对安星眠说:“他和须弥子果然是天生一对,乍一看老虎屁股『摸』不得,其实都是当妈的好材料。”

    门外的风秋客发出一声恼怒?的咳嗽。

第八章远行二() 
正事讲完,风秋客也离开了,剩下三人坐在房间里,气氛有点尴尬。对安星眠而言,眼前的这个老人本来是一个从小就认识的老家人、老朋友,却忽然间变成了陌生人,这个陌生人欺骗?了自己二十年,自己却也靠他二十年前的误打误撞才保住『性』命活到现在,个中滋味实在很难用一两句话抒发。而且无论怎样,鹤鸿临从来没有做过伤害自己或父亲的事情,纵然他隐瞒身份,对自己始终都很好,所以安星眠心里也很难对他生出恨意。

    “我听说,前些日子你突然犯病了,那是怎么一回事?”鹤鸿临忽然发问。

    安星眠愣了一愣:“啊……?其实是我解下了萨犀伽罗,原?本是想借助萨犀伽罗爆发的力量逃命,没想到差点送了自己的命……?”

    他把自己被天驱囚禁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鹤鸿临点点头:“果然如此。二十年过去了,你的病况并没有丝毫改善,离开萨犀伽罗还是会发狂。”

    安星眠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发现自己再次无话可说了。其实他有一肚子的情绪想要宣泄,但不知怎么的,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倒是雪怀青冷不丁地开口:“羽族的未来什么的,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鹤鸿临微微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儿子已经?死了,无法复生;你也并不是为了报仇,萨犀伽罗其实一辈子也搅扰不到你了,你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继续拿着贵族的月俸安安稳稳过日子,”雪怀青说,“为什么你会那么执着地想要做这件事,让自己背负起弃徒的恶名,不得不隐藏在人类的面皮下生存……?这一切值得吗?”

    “无所谓值得不值得,”鹤鸿临回答,“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假如放在天平上去斤斤计较地衡量,多半会发现不值,但是你不做的话,以后却又一定会后悔。所以最好还是顺应本心。”

    “顺应本心……?”安星眠轻叹一声,“这句话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啦,也许我就欠缺你这份气度。”

    “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这茶庄里只有一张留给我临时休息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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