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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部分

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440部分

小说: 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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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就真的把伤治好了?”谢扬面『露』钦佩之『色』,“你还真厉害呢。”

    蛮子接下来的话让谢扬哭笑不得:“没有,我爸说的是对的,果然没有治好,那匹马后来还是瘸了。”

    “那你告诉我这件事干吗?”谢扬吼道。

    “我还没说完呢,”阿古尔看上去挺委屈,“后来我也后悔过,当初就不该浪费那么多时间,最后仍然没有好的结果。可后来我再一想,假如当初不花那一番功夫,我又怎么能知道有用没用?也许以后我会一辈子都睡不着觉的,为了自己失去了一个治愈自己心爱的马的机会而懊恼终生。”

    “所以人活着就是为了做些事情,不管结局如何,总要有一个让自己不后悔的过程,”蛮子总结说。

    谢扬像看怪物一样盯着阿古尔看了一会儿,令后者十分心虚:“干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鸟人摇摇头:“蛮子,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头一次发现,你还真像个哲学家。”

    “哲学家是什么样?”

    哲学家是什么样?谢扬想,哲学家现在被捆得严严实实地挨着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送命。倒是哲学家的作品在冰雪覆盖下仍然好好地活着。而哲学家的朋友站在这作品旁边,思考着如何牺牲掉他以保全自己的问题。

    这个没来由的念头令谢扬突然觉得有点恶心,见到小树的喜悦也随之被冲淡。他拉过还在徒劳刨地的老马,也并不骑上去,慢慢顶着风往回走,似乎吹风能让头脑清醒一点。回到营地时,他已经和一根冰柱一样了,几乎各处关节都不能弯曲。但他乐于承受这样的痛苦,也许肉体上的不适能麻木头脑,令人暂时不去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烤了一阵子火,身体逐渐有了知觉,最早出现的是针刺一般的痛楚,从脚底升起,蔓延到腿,再到双手。他哆嗦着,努力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以便减轻这种刺痛,这时窗外飘来几句话,模糊地传入耳中:

    “怎么都不招……还真是顽固……”

    “明天……斩首……”

    谢扬霍然站起,顾不得双足的疼痛,扑到门口,急忙问道:“怎么了?那个……那个斥候要被斩首了?”

    站在门口的两名士兵望了他一眼,其中之一开口回答:“是啊,那个蛮子死都不开口,上头已经决定明天就把他的脑袋砍了。”

    两人无所谓地走开,剩下谢扬站在门口发愣。头有些晕,身体因为寒冷止不住的颤抖,看来是在冰天雪地中受凉了。但更加冰凉的是内心。阿古尔要死了,因为坚持不肯招供出所谓的接头者,他会被处死。他并没有亲口向自己承诺过什么,但他还是用行动做到了,这行动的代价是他的生命。

    年轻的羽人觉得身子软软的,几乎要站不住,只能靠在门框上。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阿古尔的妻子,她大概还在草原上耐心等待着丈夫归来,但最后等到的却只能是一具尸体。这个大多数时候憨态可掬、偶尔又像哲学家的蛮子,最终将无法回到家乡。

    这一夜的风暴尤胜往日,坚固的木屋似乎也在风中摇摇欲坠。老孙头裹紧了被子,睡得正酣,梦见自己回到了暖和的树屋中,喝着温和的果酒,却不防被人一把推出了树洞,从半空中摔了下去。他惊叫一声,醒了过来,老眼昏花中看到一个人正站在身边,摇晃着他的肩膀。

    “你干什么!”老孙头很恼火地挥挥手,闭上眼睛,试图接续之前的美梦,但对方不依不饶,仍然起劲地摇着。

    梦接不成了。老孙头不得不坐起来,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的是谢扬,这一下火可就大了。

    “他们不知道我老人家喜欢睡觉,你还不知道么?”老孙头怒目而视,“这么晚了还来烦我干什么?”

    谢扬不去理会他的情绪,一字一顿地说:“老孙,我要你帮我,解了囚房门上的秘术。”

    老孙头一愣:“你说什么?你想要干什么?该不会是……”

    谢扬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知道你当年是个秘术高手,不过是为了避祸才躲到这儿来的,那一点花招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老孙头脸『色』一变,瞪了他一眼:“你这破孩子还真是什么都清楚……你为什么要我解秘术,要放跑你的朋友?”

    谢扬慢慢点点头,老孙头的神情略微缓和了一些:“倒还挺讲义气。不过你想过没有,现在边境有人值岗,他伤得那么重,肯定溜不回去。往远处走再绕路的话,外面天气那么冷,他走不了几步就会被冻僵,不是让他送死么?”

    “我想过了,”谢扬咬咬牙说,“我会带着他先往远处走,再把他一直护送回去。”

    “可你这么做,就是罪上加罪,对羽族而言相当于叛国了,被蛮族抓住了则是越境,”老孙头说,“你要想好后果,尤其想好可能对你父亲带来什么。”

    谢扬悚然,死死盯着老孙头,老孙头却仿佛突然间又回到了那副昏聩的德行,搓着手抱怨着:“这鬼天儿,真是不要人活命了……”

    眼下不需要对死老头盘根问底了,重要的是求得他出手相助。想到这里,谢扬堆出一张笑脸:“什么东西都瞒不过您老……如果您能出手帮我一把就更好了。”

    老孙头却不搭理,双目失神,似乎是陷入了某些遥远的回忆中。片刻后,他问道:“你打定主意了,一定要救你的朋友?”

    “是的,一定要。”

    老孙头轻叹一声:“年轻人的热血,真是宝贵。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像你这样不计后果的。”他随即嘿嘿一乐:“没时间怀旧了……我们走吧。”

    何方才见到老孙头一样,蛮子也在睡。但奇怪的是,他虽然身上伤痕累累,面容却十分平静,谢扬紧张兮兮地钻进门时,觉得胸腔都要爆了,他还有余暇说两句梦话:“老婆……我快要回来了……”

    蛮子已经被打到麻木了,谢扬悲哀地想,心里一阵酸楚。他小心翼翼地推醒蛮子:“别出声!是我!我带你回家。”

    蛮子懵懵懂懂地睁开眼,好半天才认出谢扬来。他咳嗽了两声,有些吃力地说:“鸟人,你别管我,别连累了你。”

    “放屁。”鸟人简短地骂了一句,把蛮子背在了背上,于是他很快发现这是多么艰巨的一项任务:蛮子的体重几乎是他的两倍,块头也比他大许多,能把蛮子顶在背上已经是极其勉强,要带着他走路,几乎不可能。

    拼了,谢扬想。他半分也不理会蛮子罗罗嗦嗦的央求,努力回忆着自己当年学习精神力时的那一点点粗浅的知识,驾驭着全身的力量集中于双腿之上,一点一点将阿古尔架出门去。马就在门外,只要把蛮子扔到马上,就会像上一次被误伤时那样,较为轻松的把他弄走了。然后借助风声的掩护,可以带着他绕出营区,把他送回到蛮族的国境内,到了那里……

    这个计划显然构想得不错,可惜在实践中遇上了一丁点偏差。当谢扬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阿古尔弄到门口时,他发现了两件十分不妙的事情。其一,准备好的马匹不见了;其二,被他求着望风的老孙头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站在那里的,是他的死对头祁风大人。

    祁风以掌控一切的姿态站立在夜『色』中,谢扬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可想而知其中充满了嘲弄。他下意识地想要张弓搭箭,但随即想到:『射』杀军官,罪加一等。眼瞅着祁风已经迈开步子向他走了过来,谢扬将心一横,把蛮子往地上一放,攥住他的手腕,低声说:“蛮子,抓紧了!千万别松手!”

    阿古尔还没反应过来,忽然看到谢扬的背后慢慢浮现出一道蓝『色』的微光。这微光在转瞬间变成一道圆弧,在暗夜中闪出夺目的光彩。那蓝光在最眩目的一刻后收敛光华,化为两道洁白的羽翼。

    坏了,阿古尔只来得及蹦出这个念头,这鸟人居然想在这样的天气里起飞。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去阻止了,羽人的双手一紧,他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道,带动着自己的身体向上升起。

    鸟人疯了,他绝望地想。

    历史上曾经有一个著名的战例,那是在燮朝末年的『乱』世角逐中,一场羽人和夸父族之间的惨烈战役。羽族通过事先的偷袭,毁掉了大部分夸父的强弓,使他们的空中打击占据了绝对上风。

    那一战夸父们拼死力战,很多倒下的战士身上都『插』着几十支乃至于上百支密密麻麻的箭支,但仍然无法阻挡那些飞翔的精灵。然而,羽人们显然对殇州的气候缺乏了解,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当一阵微风悄悄刮起时,陷入绝境的夸父们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果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袭击了这片战场。身体轻薄的羽人们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可怕的力量,很快全都被狂风卷走,无法自控地在空中旋转翻滚。他们中的很多人不知所踪,剩下的一部分都撞到了山崖上,化为无法辨认的『乱』糟糟的一团血肉,在冰雪里被封冻起来。

    这个战例谢扬原本也听说过,但这个时候他却像一个真正的蛮子一样,什么也不畏惧,什么也不考虑,在纷『乱』狂暴的气流中努力平衡着身体。蛮子的身体很沉重,吊得他的手腕生疼,但倒是有一个好处:重量大了,对平衡的控制稍微容易了一些,如果但只有他一个人,恐怕早就被吹得没影了。

    尽管如此,这样的飞行仍然万分凶险,谢扬只觉得背后的羽翼似乎都要被连根拔起,虽然那只是错觉,羽翼的末端只有两个凝翅点而已。艰难地回头看看,祁风骑着一匹耀眼的白马,虽然速度不快,却也穷追不舍。

    谢扬低声咒骂了一句,竭尽全力提升着速度,他恍然间觉得自己回到了童年时分,回到了父亲对自己严苛的训练中。那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手中持弓,毫不留情地一箭一箭向自己『射』去,稍微飞慢半个身位,就有可能被一箭穿胸。父亲用的是真箭,箭头并没有掰掉。

    年少的羽人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体会着在天空中抱头鼠窜的奇特感觉。头上的汗水顺着额头流入了眼睛,都顾不得擦一下,只能努力睁大模糊的双眼,同时用耳朵来补偿视力的损失。那真是令人终生难忘的体验。

    而眼下,情况比那时候还要糟糕。父亲出手毕竟留有余地,估算着自己只要尽力就能躲得开,现在风暴可没那么温柔。整个天空都被席卷在『乱』流中,四周白『色』的雪花如波浪般怒卷,让羽人觉得自己是条无力的小鱼,徒劳地试图和海『潮』相抗衡。

    手上的分量越来越重,似乎手腕都要被拉断了。蛮子在玩命地嚷嚷着什么,谢扬听不清,也不可能听清,但他知道,蛮子一定是在要求自己把他放下。

    太晚了,谢扬禁不住苦笑一下,为了躲避追兵可能『射』来的利箭,他飞得过高了,从那么高的空中,放下也是死。他早就在尝试着稍微降低一些高度,但现在的气流根本不容许自己下降了,就算是停止挥动羽翼,身体也不会往下落。这可是两个人的体重啊!身后的祁风倒是依然紧紧跟随,但那匹马也已经疲态尽现,估计撑不住了。

    我怎么那么蠢,他突然想到,那么大的风雪,就算放箭,也绝不可能『射』中我们的。我原本只需要在低空飞行就够了,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终于,谢扬的身体完全失控了。身体几乎已经冻结成冰,精神力也消耗到了极致,连羽翼的形态都无法再维持下去,一道暗淡的蓝光闪过,翅膀消失了。谢扬身不由己地像片枯叶般开始打旋,手里却依然死死攥着阿古尔的手腕不放。

    已经可以看到山崖了。这是风为两个倒霉蛋选择的最后归宿,一座高耸直立的山,嶙峋的岩石依稀可见。谢扬听到阿古尔一声惊惶的惨叫,然后听到自己嘴里爆发出比蛮子还要响的叫声,脑袋已经直冲冲地向着岩壁撞了过去。

    可见人生是不可预期的,谢扬在最后时刻莫名其妙冒出了这个念头。他曾经胡思『乱』想过很多次,自己最后究竟会怎么死掉,被刀砍死、被箭『射』死、被马蹄踏死、被水淹死……五花八门,什么怪招都有,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山壁上一头撞死。这种死法,简直就像一个愚不可及的大傻瓜,父亲要是知道非得气出病来。

    大傻瓜呼出一口气,闭目待死。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紧闭的双眼却感受到一点光的刺激。这不是那种刺眼的雪的白『色』,而是一种温和的、橘黄『色』的光。他禁不住睁开了眼睛。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巨大的光晕,状若莲花,正挡在两人和山壁之间。谢扬身不由己,一头扎进去,顿时感到一股柔和的阻力,就好像撞进一团棉花,一点点消散了自己身上的巨大冲力。

    然而空中飞行的势头太猛,最终没能完全消掉,两个人还是撞到了坚硬的岩石。砰的一声,谢扬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撞移了位,身子软软的开始往下坠。但是他很清醒地意识到,这一撞的绝大部分力量与速度终于被那团光晕消除了,自己并没有被撞死。自己都没有死,身子骨结实的蛮子肯定也撞不死。

    我们都还活着!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谢扬陡然间深吸一口气,强行凝聚所有残余的精神力,在背后再次展开了一双歪歪斜斜的羽翼。这样的翅膀要是被父亲看到非得被骂死,但此刻,它竭尽所能的延缓着两人下坠的势头,使他们不至于摔成肉饼。

    咕咚两声,两个肉饼跌到了地上。谢扬的脑袋旁边就是一块尖尖的岩石,正好对着他的后脑勺,差一丁点没有戳中。至于阿古尔,一头扎进了深深的雪堆里,死活未知。

    谢扬顾不上为自己的幸运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上四肢百骸疼痛难忍,抓住阿古尔的肩膀往外扯,担心他摔晕了闷死在里面。不料蛮子不需他帮忙,自己很轻松的把脑袋拔出来,像狗出水一样抖落脑袋上的雪片,愤怒地叫嚷起来:“你他妈的活腻啦!这样的天气也敢飞?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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