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4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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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上训练有素的军队?何况这样无恶不作的组织,怎能让百姓信任?”
“所以现在宁国的兵权实际上已经到了你手里?”安弃喃喃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雒国也一样?”
教主笑了笑:“宁国和雒国,是现在实力最强的两大诸侯国。现在两国的战争刚刚止息,对我不利之处在于折损不少人马,难免让人心痛;有利之处却是百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在这种时刻,一旦登云会起兵造反,国君必然会要求最短时间内全力剿灭,而谢谦等人就可以非常容易地掌握兵权……”
安弃听得不寒而栗。他到这时候才知道,这位魔教教主绝不只是个装神弄鬼的江湖神棍,也不只是个嗜血好杀的屠夫,他的眼光看得相当之远,心机之深陈更是无人能及。他发现自己这些日子来兴致勃勃地找登云会的麻烦,其本质就像一个顽童往大富翁的墙上扔泥巴——压根不会有任何实质的损害。
他只能不服气地继续嘴硬:“也没那么容易,至少方惟远就是个厉害角『色』,他不会让谢谦那么容易大权独揽的。”
“你知道最近两次宁雒战争是怎么结束的吗?”教主突然问。
安弃老老实实摇头,教主说:“每到战争的关键时刻,当双方损失有可能进一步加大时,就会有一方死掉那么几个重要人物,以至于不得不退兵……”
“都是你们干的!”安弃脱口而出,“难道方惟远已经被你们杀了?”
“还没有,这次杀的是其他人,”教主的回答让他暂时松了口气,“方惟远和谢谦的矛盾已经公开化,直接杀了他会引人怀疑。所以我会去琢磨一些别的温和一些的办法。”
安弃不说话了。教主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从我手里逃出去,警告方惟远,甚至于扳倒谢谦。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按照我们刚才的约定,我会让你知道,我为什么之前想要杀你,现在却要留下你。你一直都渴望着知道,你究竟是谁,对吗?”
第七章、神锢5、()
虽然一直都知道小木匠可能身份特殊,但对于他能进入教主的独院,季幽然还是很吃惊。她在外面转着圈子,不安地揣测着安弃的命运。但两人进去之后,大半天也没有一点声息传出来,这真让人心焦。
最后她想到,由于劫狱事件,她险些受到众人怀疑——安弃一口咬定自己故意栽赃陷害她,算是替她解了围——在此微妙时刻还是躲起来为好,于是她回到了父亲的居所。季无咎听她说完,仍然是不咸不淡地表达了一下“我知道了”的意思,就让她离开。这让憋了一肚子火的季幽然有点忍不住了。
“你知道这件事会发生,对吗?”她说,“其实你知道很多秘密,但你从来不肯告诉我。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就他妈像是个后娘养的。我为了把那个混账小木匠送进死牢,差点把自己赔进去,似乎也不比你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甩给我两个冷眼更重要。”
她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发泄了一大通。季无咎无声地笑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的『性』子永远是这样。我只是担心你盲目冲动,所以很多事才没有告诉你,不过现在看来,不说也不行了。”
“记得我曾经说过,教主是天魔的化身吗?其实那是一句谎话。教主只是一个凡人,但他所拥有的力量来自于真正的天魔,也就是翼人。那个翼人一直被关在死牢里,我没有猜错的话,小木匠大概就见到了它。”
“死牢任何人都进不去,你怎么知道?”最初的震惊后,季幽然忍不住问。
“第一,我并不是‘任何人’,第二,我也并不需要进入死牢,在它被移入牢中之前,我曾亲眼见到过许多次,”季无咎说,“它总不可能天生就被困在死牢里,一切的结果都会有过程与起因的。”
他勉强欠起身来,陷入了回忆中:“如今的世人,有一小部分真的相信教主是天神降世,一大部分则猜测他是个隐匿已久的世外高人。但事实上,当年的教主,有着另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身份。这个身份,只有最初跟随他的几个老伙计才知道,而现在活着的只剩下我了。”
“他们想必不会是寿终正寝吧?”季幽然若有所思。
季无咎默认:“之所以最后留下我,大概不只是我对他有用,还因为我曾救过他的命,所以他觉得我的忠诚毫无问题。但他却万万想不到,那一次的事故,其实我并没有起意救他,那完全只是一场意外。”
二十二年前,季无咎是个四处走街串巷替人卜卦的相士,民间称谓是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这个行当很奇怪,总是在世道将『乱』而未『乱』时最吃香,因为世道太好,人们也就没必要忧心忡忡地去关注命运了;而真正进入『乱』世,人们自顾不暇,谁又有闲钱去照顾相师们呢?
季无咎运气不错,正好是生在这么一个略有动『荡』但总体安定的年代,所以几年下来小赚了一点钱,也混出了些薄名。那时他年轻气盛,难免有点飘飘然,结果在算卦时出语不慎,竟然直言某位正在青云直上的朝廷命官可能有血光之灾,并祸及家人。
他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看着那位官员阴沉的脸,连卦钱都没收就急急逃离,连夜离开了那座城市。事实证明他的小心绝非多余,次日就有好几个无辜的相师被莫名其妙抓了起来。
季无咎一路向北逃窜,来到了北谅山地界才算松了口气。他一面自怨自艾不该口无遮拦,一面也反思着这个行当的危险『性』,并考虑是否要转行。
其时正好碰到一场不大不小的战事,宁国正在征兵。季无咎估计自己这样的流浪者被征的危险很大,只好逃入北谅山,借居在一个小村子里避避风头。就在那一个改变命运的夜晚,他见到了那从天而降的旷世奇观。
当时那团火球坠地的方位离他所在的村子还很遥远,大约需要走一两天的山路,村民们都只是把它当做一个有趣的谈资,胡『乱』猜测一番也就算了,季无咎却以一个相师的敏锐觉察到其中必然蕴含非同寻常的玄机。他真的花了两天时间,找到了火球的坠地点。当然了,现场一片狼藉,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留下来。
不甘心的季无咎四处查看,无意中脚下一滑,摔下了山崖。也算他运气好,摔下的恰好是一个不算太陡的坡,又幸运地没有撞上什么尖锐物,就这样一路滚到坡地,捡了条命。
大难不死的相师哼哼唧唧爬起来,回头一看,不由得瞠目结舌——山坡上明显有一个什么物体滚下来的痕迹,却比他的身躯宽大了无数倍,将整个一片山坡都滚平了,难怪自己竟然没有被凸出的山石之类撞伤撞死。
接着他看到了脚印,确切地说,他自己正踩在一个脚印里,可是什么样的生物才会有如此巨大的脚掌啊,季无咎忽然间冷汗直冒,觉得自己肝都在颤。他在心里斗争了许久,终于还是沿着那些脚印状的深坑跟了下去。
在山坡的尽头,他见到了翼人,二十二年后安弃所看到的那个翼人。翼人看来受伤极重,倒在地上,并无知觉,但那可怕的躯体还是令季无咎心惊胆战。他想象着这个庞然大物从天空坠落到大地的情景,很久之后才注意到有一个人从翼人的背后走出来。那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不知为何,对翼人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显得格外兴奋。
他很快和这个名叫秦聪的男人搭上了话。季无咎完全不明白眼前的翼人究竟是什么,身为登云会成员的秦聪却激动万分,告诉他,这就是登云会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天神,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恰好出现在他眼前。
“天神?”季无咎大吃一惊,“那你打算怎么办?”
秦聪很坚定地说:“我一定把它带回登云会,我们的历史会因此而改写!”
季无咎被秦聪的激情所感染,最重要的在于,他实在很想弄清楚这个翼人的来历,所以没怎么考虑就答应帮他。两人历尽千辛万苦,说了无数谎话,做了无数伪装,终于安全地把翼人运出了北谅山。但刚一出山,两人就不幸地遇到了官兵,被捉了起来。
捉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后来的登云会教主,当时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守。以他当时三十出头的年纪以及平民布衣的出身来衡量,混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可想而知他所付出的艰辛努力,但他显然绝不仅仅满足于此。而这个名副其实从天而降的大怪物,大概又可以为他在仕途上助推一把。
最初的时候,他只是想把翼人献给皇帝邀功请赏,但听到秦聪的说明后,他猛然意识到:真正的机会来了。为什么要把它献给皇帝变成一件用以炫耀的玩物呢?它完全可以派上更大的用场。
他把翼人秘密藏了起来,用了很长时间谋划具体的措施。在此期间,重伤的翼人渐渐苏醒,太守与它展开了艰难的对话。翼人的态度相当抗拒,也不肯回答太守的任何问题,但却表示如果太守愿意帮他的忙,它可以将自己的一点点灵力转到太守身上,那已经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受用不尽了。
“这个翼人真蠢,”季幽然摇摇头,“亏他们还曾掠夺过人类,怎么可能让人沾到一点甜头?”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可惜稍微有点晚,”季无咎说,“大概是因为他们的武力太强了,所以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动心眼吧,所以等发现中了算计之后,已经太晚了。教主调配出了毒『药』,可以恰到好处的抑制翼人的活动,然后开始不断吸取它的力量为己所用。几年之后,江湖中人都知道了教主神通无敌,很多头脑简单一点的就真的相信他是天神的化身。”
“而这也正是我为什么活下来的原因。秦聪很快就被灭口了,但我当时已经意识到,唯一活命的方法就是做一个对他有用的人。所以我根据自己多年来凭着三寸不烂之舌骗人钱财的经验,向他指出,一个超越人们常识之外的存在,往往最能使人恐惧并臣服,而碰巧秦聪向我讲述过登云会的教义,恰好可以为我所用。我为他详细谋划,最终创立了一个新的登云会。”
季幽然听得目瞪口呆。好在她从来没有什么正义感,所以对于父亲居然是促成魔教创立的元凶这一点也并无特别愤慨。她只是想到了一个其他的问题。
“那他为什么不索『性』就凭着这种力量征服天下呢?”季幽然问,“我听说过他的传闻,也亲眼见过他出手,就算要凭一人之力对付一支军队,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那不是他自己的力量,没有办法在体内不断化生,只能等待着翼人慢慢恢复,再从翼人身上抽取,”季无咎回答,“其实那种力量如果是给一般人用,大概可以一生受用不尽,但教主为了树立自己神的形象,总是爱玩大场面,比如让大地开裂之类的,这种事情做一次就足够消耗翼人一年的积累。”
季幽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教主神威如斯,出手次数却寥寥无几。但突然之间,她的脸『色』变了:“你刚才说,‘那种力量如果是给一般人用,大概可以一生受用不尽’?”
季无咎微微一笑:“你总算是想到自己身上了。不错,也不必再瞒你了,你的武学进境比旁人快得多,年纪轻轻就臻入一流高手的境地,也是因为吸取了一点翼人的力量。”
他的语声中略带一点含有自嘲意味的悲戚:“当然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季无咎对人们崇神心理的深刻了解确实对登云会的发展壮大起到了重要作用。他把从秦聪那里得到的资料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篡改,又安排了教主几次恰到好处的关键出手,很快树立起了教主令人敬畏的高大形象。几年后,登云会已经成为任何人都不敢小视的存在,按照季无咎的想法,继续这样平稳地发展,未来数年内,登云会有望成为江湖中最大的帮会教派,到那时候,教主的权利欲大概就能得到满足了。
然而他错了。他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教主的野心。这个精明、智慧、深谋远虑的人,不可思议地选择了一条愚蠢的扩张之路,摆明了要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和整个武林为敌,这绝对不是明智的抉择。他多次向教主指出这一点,教主却总是不置可否,依然我行我素。
不久之后,教主犯下了他一生中并不多见的一个严重错误:他觉得吸取翼人力量的速度过慢,想要一次吸取更多,以便化为己用。然而……这次他过量了。
“失控了”,事后季无咎用了这三个字来向女儿形容。那些力量没有办法被完全吸取,在教主的体内冲撞游走,令他痛苦不堪。他感到自己的皮肤似乎都在一寸寸地裂开,整个身体如受烈焰焚烧。
在那间禁锢着登云会最大秘密的死牢里,教主强撑着没有发出叫喊声,但季无咎足以从他的表情判断出他正在遭遇的痛苦。翼人此刻正陷入昏『迷』中,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它一定会上气不接下气地狂笑起来。
“于是你很好心地救了他?”季幽然很疑『惑』,“我还以为你会很开心地看着他去死呢。”
季无咎回答:“如果我当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话,我会袖手旁观的,遗憾的是,在那种情境下,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下意识地闯进门去扶他,这一扶就坏事了。那股涌动的力量不可抗拒地缠绕到了我身上。确切说,由于力量被分散,教主得救了,而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种力量的我却倒了霉。我从没有练过武,年纪又大了,根本不能驾驭它……”
“所以你就扔到了我身上?”季幽然的口气突然变得冷硬。她已经渐渐回忆起当时发生了什么了:那一夜父亲突然归家,显得病体沉重,走路都困难。自己赶着上去搀扶他,不知为何,突然间头晕目眩,竟然昏了过去。醒来后,父亲已经卧病在床,此后的日子里几乎没有再站起来,而自己的武功进境却突然变快了。此刻她才知道,原来那不过是一场意外。自己自幼习武,其时虽然年幼,体质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