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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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焉惊讶回头，是格蕾芙身边的双骑士之一、金『色』头发的那位，看样子也正在巡逻。他个子比黑发那位矮小一些，海蓝『色』的瞳眸在灯火映照下像一对宝石，站立时手总搭着腰间佩剑。他记得这对骑士是兄弟，哥哥叫佩格罗，弟弟叫奥格罗……他试探着招呼：“呃，您好，奥格罗先生。”

　　　　金发骑士怔了一下，随即苦笑：“我是佩格罗。”

　　　　南焉惊讶：“我还以为佩格罗是哥哥……”

　　　　金发骑士有些尴尬：“我就是哥哥。”

　　　　南焉更惊讶，也有些尴尬，向他行礼道：“失礼，请接受我的道歉。”

　　　　佩格罗尴尬：“我看上去比弟弟年幼一些，经常有人把我们兄弟弄错。”

　　　　看起来他确实比那位黑发骑士年轻两三岁。南焉小心道：“请问奥格罗先生是您的亲弟弟？”他还是难以置信。

　　　　佩格罗似是看出他的疑虑：“我们不是一个母亲。”

　　　　传言原来是真的。南焉犹豫好一会，道：“听说宝璃国是北亚国的兄弟之国，您母亲是君族公主，是您父亲——宝璃国国君的正统王妃，而您的姑妈则是北亚国的王妃……”

　　　　佩格罗没有回答，脸『色』一瞬间恢复冷漠，冰冷的蓝眸望向地面，没有回答他。

　　　　南焉还是不死心：“您是宝璃国正统的王子，按血统来说，您也同样是北亚国幸存王子不是吗？说起来我祖母也是君族公主，咱们还是远亲……”

　　　　佩格罗冷冷打断他：“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转身想要离开。心中忽然一动：难道这傻小子按血缘来说是自己的远房表亲，格蕾芙才执意把他留下？

　　　　南焉却不知死活，坚持道：“既然如此，你们身上都流着王族的血统，比那个老……格蕾芙更适合接管这个国家，为什么你们不干脆把她赶下台，你们自己——”

　　　　佩格罗目『露』凶光猛的转过身，迅速抽出那柄代表宝璃国王室地位的名剑“苍蓝微光”：“胆敢说出这种话，你真罪该万死！”上前几步一手抓起南焉衣领，闪着和佩格罗眼睛同样碧蓝光芒的剑刃架在南焉脖子上，随着佩格罗怒气微微颤抖，在南焉脖颈上割出细细的伤口。

　　　　“我……我……我错了……佩……表哥……殿下……我……我……”南焉双腿直打颤，佩格罗真的会宰了自己！

　　　　忽然从身后伸过来一只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捏住“苍蓝微光”的剑刃，将剑从南焉脖子上移开几公分，一个浑厚的男『性』中音道：“王子殿下，别这样。怎么说南焉殿下也是咱们国主的坐上宾客。”他口中的“王子殿下”当然指的不是南焉，而是佩格罗。现在亚国仍有许多旧贵族习惯称佩格罗为王子。

　　　　南焉几乎感激涕零，佩格罗不情不原的后退一步，寒光一闪，长剑收回剑鞘。

　　　　“看在你的面子和远亲的情份上。”佩格罗恨恨道，“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语，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

第7章　一卷　七章　（修，看过不要点）（）　
南焉心咚咚直跳，头都不敢抬起来，掩着嘴强忍着哭泣的冲动，听着佩格罗脚步声慢慢走远。

　　　　戴手套的手安慰『性』地在南焉肩膀拍两下，也自顾走开。南焉眼眶里全是眼泪，懊丧的走回宴会，却哪还有心思玩。反正也没人注意他，他溜进藤蔓围成的『迷』宫，找个灯光照不到的角落躲起来郁闷。他听到身边有男女调情的声音在身边忽近忽远，有男生互相打赌逗趣的声音，还有一阵阵忧伤而低回的小提琴音乐声……然后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在这里真待不下去了。南焉悄悄抹眼泪。他想逃走，可父王放弃了他，母后不爱他，哥哥们没有一个看得起他。就算他逃回了国，父王一定害怕得罪格蕾芙而会把他再送回来。他自己的国家不会收留他，这世界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需要他。天下之大，哪有他的容身之处呢。

　　　　身边忽然有人轻轻坐下，南焉一转头吓一大跳，格蕾芙坐在他身边似笑非笑看着他。仍是穿着那身墨『色』的军装，皮带扣微微反着光。搭在膝盖上的手里握着一杯酒、另一只手扶着腰间玄剑。

　　　　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难道知道他在这儿特意来的？南焉惊恐左右看看。这里背光，没有一个人，侍卫们也不往这儿看，难道她要在这里对自己下手？南焉惊恐的拉紧衣领，想象格蕾芙狞笑的撕扯自己的衣服：“嘿嘿嘿嘿，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把自己推倒、再这样再那样……

　　　　“那个是机械运作的。”格蕾芙开口。

　　　　“啊……啊？”南焉从幻象中回过神，没听清她说什么。

　　　　“喷水池。”格蕾芙继续道。

　　　　——喷水池……？什么意思？难道她想玩喷水池play？在夜半无人之时，将他带到水池里，然后在水中扯下他『潮』湿的衣服，再这样再那样……

　　　　南焉脸『色』苍白不定，下意识偷瞄一眼格蕾芙的胸口。她衣服穿的这么整齐，脖子下面一点也看不见，胸部也没有像贵族『妇』女们时下流行的那样勒出『性』感的形状。如果她解开这件紧身的上衣，里面……

　　　　南焉赶紧转开视线，心砰砰直跳。他是疯了吧，居然想这些！

　　　　格蕾芙饮一口酒，笑道：“我见到你盯着它看，我以为你对它感兴趣。”

　　　　“……哦。”南焉急忙转开脸悄悄擦掉泪痕，“是的……本来……是的。”提起这个他又有点委屈。

　　　　“想家啦？”格蕾芙问。

　　　　“没……不是。”南焉低声道。

　　　　格蕾芙了然的笑笑，转开头望向星空，道：“从前有这么一个王子……”

　　　　南焉一怔，听她继续道：“命运和你相似，也是到别的国家去做人质。他是王族第九个王子，做人质那年只有十二岁，比你们都要小。不用说，他在那个国家受尽欺…负凌…辱。大家叫他软脚虾，因为他细胳膊细腿没有一点长处，上马举不起枪，下马拉不开弓。”

　　　　南焉微怔，出神的听她继续讲：“然而那个王子并没有因此便自暴自弃，相反，他努力学习，以坚韧不拔的意志入读王家书院、并顺利毕业。等挨到回国他继续关于法学（囧注：是魔法不是法律）、星相学、人体学、植物学、炼金学等等学科的研究，在关于阴阳历法和草『药』学领域都有卓越的贡献，将一年七个月的历法更改为十个月——后来又有后人在他的理论基础上更改为十二个月——创造一百多种『药』草方剂救了无数人『性』命，成为受万人尊敬的大术师。现在每个书院里都有他的着作，有专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炼金术定理，旧历八月以他的名字命名，他的画像挂在所有学院的走廊。他的名字被记录在历史里，多少学童的天象历法和草『药』学启蒙教育就从他的文章开始。”

　　　　南焉一呆，正想张口，格蕾芙看着他笑道：“对，他就是人称‘不老的’大术师——欧古斯特·南。——和你同族唷！”说完又饮一口酒。

　　　　南焉怔了好一会。“欧古斯特”的大名他当然知道，正如格蕾芙所说，是一位被写入了教科书中的伟大人物。出生于二百三十多年前的南月国，后来脱离国籍加入“术法联盟”——加入术法联盟必须脱离国籍，这是纽兰特大陆通用规则。——但他一直不知道原来“欧古斯特”也是“南”族王子，论起辈份来可能是自己的曾叔祖，甚至也曾经做过质子，和自己出身这样相仿。

　　　　格蕾芙笑道：“所以我总说，别让你屁股下坐的椅子绑住了你的人生。你当然可以像许多质子一样自怨自艾、碌碌无为过完一生，但你也同样可以成为欧古斯特、或其他英雄——甚至成为我。”

　　　　南焉呆住。他从没想过自己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一出生就是王子，等哥哥登基了他就是大公——最差也是公爵，未来只有这么一条清晰可见的道路。然而……

　　　　格蕾芙不等他回答，安慰『性』的拍拍他臂膀，举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南焉又吓一跳，这是打算对他干什么了吗？他急忙抬头……

　　　　已经不见格蕾芙的踪影。

　　　　_°w°∠_

　　　　知道了欧古斯特的故事南焉特别兴奋，回书院后查了很多欧古斯特传记，借他的着作带回房间通宵研读，看得越多越觉得这个人真是天才，简直是自己的偶像。想到这么伟大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同族，他兴奋的觉都睡不着，很想跟其他质子聊聊这个人，故意往他们身边蹭，聊天拼命把话题往『药』草学、阴阳历法之类上扯，打算假装不经意的透『露』欧古斯特其实是自己亲戚这件事。

　　　　但可惜，在东院质子之中，没有一个人愿意认真听他说这些废话。他们更关注贵族之间的花边新闻、风流韵事，就连国主大人今天又骂了谁、吃了谁家肉、喝了谁家酒、糟蹋了谁家美少年之类的流言都是他们关注的热点，却没人愿意花时间关心身边一起学习的小伙伴内心波澜壮阔的小世界。

第8章　一卷　八章　（修，看过勿点）（）　
南焉觉得有点沮丧，想要炫耀的热情渐渐减退，自己也觉得之前的冲动有点可笑。

　　　　一周后上星象课时，银白胡子长的盖过胸口的古登老师，用他那近乎催眠的音调缓慢讲道：“……在仅仅二百年前，我们大陆上还并没有一个通用历法。南边一些小国家使用的是一年十六个月的历法，东边国家则大多使用一年十二个月，中土诸国则使用一年七个月……有人知道，第一位令整个大陆统一使用同一历法的人是谁吗？”

　　　　南焉立即举手。

　　　　班上一半同学都快睡着了，古登根本没想到居然有人会举手，惊讶的推推石头眼镜：“南焉王子。”

　　　　周围人惊讶的看着南焉站起大声道：“是大术师欧古斯特。他花了将近三十年时间游历整片大陆，统计所有历法中的优点与缺陷，综合而成现在历法的雏形——‘欧斯特历’，并极力向术法联盟推荐，进而推广到整片纽兰特大陆。第一次令整片大陆有了统一的历法。”古登欣喜点头，一直捋着胡子，南焉趁兴发挥，继续道：“而现在我们使用的历法，则是在他之后，由他学生的学生格高根据他的理论基础进一步精细出的‘格高历’。”

　　　　古登老头非常高兴，点头：“南焉王子，非常好、非常好。”

　　　　周围人议论纷纷，南焉自信的坐下，古登老头也有些兴奋，道：“欧古斯特大师还出身于南月国，是你们南族的王子，你知道吗？”

　　　　周围人更惊讶，南焉脸却有点红了。一周多之前，没人提、他也想炫耀，现在却只觉得不好意思。他羞涩的点点头。古登老头笑道：“您与大师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我很期待你未来的表现。”

　　　　看到周围小伙伴们钦羡的眼神，南焉背挺的更直了。

　　　　下了课，几个之前跟他不太来电的旧贵族同学也蹭过来好奇道：“你是那位……欧古斯特大师的同族？”

　　　　南焉一边收拾课本一边假装不经意：“按辈分来说，欧古斯特大师是我曾曾叔祖。”

　　　　同学们惊讶看着他，那眼神让南焉小小虚荣心满足极了，他昂着下巴高傲的回到住处。

　　　　可是——为什么？

　　　　一个想法像小虫一样钻到脑袋，怎么也挥不去。

　　　　——为什么知道欧古斯特是自己的同族，自己会感觉这么荣耀、同学们会这样羡慕他，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欧古斯特抛弃了自己的国籍和姓氏，人们提起他时再也不会叫他的全名；而南焉的父亲是国王、祖父是国王、曾祖父也是国王，为什么同学们以前从没羡慕过他？

　　　　欧古斯特和自己的父亲、祖父、曾祖父之间到底差了什么？

　　　　一个念头悄悄冒出来——难道说……难道说在南焉——甚至整个纽兰特大陆人们的认知之中，抛弃了姓氏和国籍的欧古斯特，受人尊重的程度远远高于国王？身为王族的他们还不如……

　　　　不不不，南焉拼命摇头，绝不是这样。

　　　　他所懂的道理太少了，所以才想不明白这些事，一定是这样。这些问题的答案，搞不好都写在书里。他翻开欧古斯特传记，开篇便写着欧古斯特一生的名言：

　　　　“追求真理之决心，通向广袤无垠荒野之尽头，穿越惊涛骇浪大洋之彼岸。”

　　　　啊，这话写的多好啊！他找了一张上好的小羊皮纸，用哥特体工整把这句话抄下来，用最好的银质画框装裱，摆在书案上，每天都能看得到。

　　　　_°w°∠_

　　　　从那后同学们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尊重，侍卫们知道他和欧古斯特有血缘关系，对他说话也多了几分礼貌。虽然南焉知道他得来的尊重并不是基于自己的伟大，而是欧古斯特的伟大，仍然为此高兴。他重视先祖们的名誉和荣耀，他的责任是守护和发扬祖先的荣耀。

　　　　南焉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人人都有机会成为不同的自己，只要有合适的契机。也许这就是他的契机。通过欧古斯特，他看到自己。欧古斯特有和他相同的经历，和他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欧古斯特这样热爱知识，他必然也一样。

　　　　没事南焉就往书院跑，到图书馆看欧古斯特传记和着作，沉『迷』其中，直到深夜。这份热情长久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

　　　　图书馆要关门了，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南焉的肩膀轻轻被人推了推。

　　　　南焉惊讶抬头，是一位没见过的姐姐站在面前。她个子很高，体型修长，有一双漂亮的红褐『色』眼睛，浓密的长睫『毛』就像画出来的一样；粽蜜『色』皮肤看来应该有外大陆血统；头上戴着顶皮质翻檐帽，还『插』着几根小小的雀鸟羽『毛』，在房子里也不摘下来；黑『色』长卷发在脑后扎成一条麻花辫；脖子上隐隐看到纹身，左耳廓扎了一圈耳环——少说也有六七个；上身穿白衬衫，套褐『色』绣着龙纹样的皮马甲，下身穿着条吊带皮裤，脚上是一双黑『色』军靴；手上一双薄薄的皮手套，说话时一只手叉着腰，吊儿郎当站立的样子看起来不像什么良家『妇』女。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