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凤(手打)-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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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瑞撇他一眼,难得开口:“你懂什么,主子这是撂她一撂。”
杜明“嗳”一声,嚷嚷道:“你未听过,女人是用来哄得么,撂着有什么用。”青瑞正要说话,忽见阶上随风浮动蓝底袍角。
赫连瑜负手而立,冷冷扫过两人:“都太清闲了是不是?”
杜明忙闭嘴,讪讪仰天挠头:“啊哈,今天日头不错。”
自从三位帝姬下嫁,太子便如醍醐灌顶,霍然明朗起来,在吏部事事躬亲,处理事情也颇得下属拥戴,因他管理吏部,众多官员都多少与他有些交集,他待人宽厚,那些尚还观望的官员便开始蠢蠢欲动,朝中老臣也各倒像太子一边。
毕竟皇帝几次大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七皇子一党元气大伤,他尚书一职并未罢免,却在那不冷不热的撂着,太子突然转变,让许多人望见希望,另有九皇子也开始频频出入宫闱,近来颇得皇帝赏识。
诸多朝臣唯他马首是瞻,目光便齐齐朝他看过来,扶持太子,还是相助九皇子或是救七皇子于低谷,终究要归属一方。
赫连瑜不急不缓,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九日后便是回门礼,灿若明华的九珠花钗冠、青罗锦缎织成的翟衣,上下衣裳,配上大带、苹带、佩、绶,华衣耀目,他亦是一身蟒袍锦服,两人之间隔了足有两尺进宫,路遇月阳和榜眼亲密无间在一处,月阳指着两人直笑:“这哪里夫妻,分明一对仇人。”上官漫淡淡扫她,吓得月阳忙噤声。
宫里怕也听到消息,她一路走过,也不知多少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入宫后女眷各去了自家母亲的宫殿,却见圣驾仪仗,原是皇帝昨夜宿在了妹璃宫,顾充媛晋升充容,柔顺坐在皇帝身边,正牵着蜜饯往皇帝碗里送,皇帝直蹙眉:“喏喏,又夹这些甜东西。”虽是这样说,仍是就着顾充容的玉箸吃下去,顾充容颊上微红,笑意却是夜色月华,静静倘了一脸。
她看着她心里万般滋味,有些东西,皇帝能给她的,她终究给不了。
或许撺掇她出宫,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她与赫连瑜不和的消息,皇帝只怕也听到了,并不在顾充容面前提起,只不动声色望她一眼:“过几日朕出去散散心,你也跟着吧。”
她知道皇帝是信了,至今才不再疑她,顺从低头:“是。”
昭阳一直呆在凤栖宫里,范如清多次来请,昭阳只闭门不见,这几日也不知听到了什么,竟跟着范如清乖乖回了府,却是依旧分房而面,范如清也不敢忤逆他,只得由着,几个驸马凑到一处,自是笑他无用,范如清官场跌宕,情场失意,可谓苦不堪言。
是日,旌旗猎猎,仪仗浩浩荡荡出了皇宫,向郊外行去,两岸人山人海皆呼万岁,声音震耳欲聋,銮车里皇帝倚着靠枕看书,上官漫白娟铺案,执笔绘图。
真是静极。
皇帝偶尔问她几句话,她恭声回答,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队伍行过闹市,周围皆是青山绿水,越发清幽,便又是一阵沉默。
忽就闻銮车外蠢蠢躁动,禁军高喝一声“护驾”刚落,銮车猛晃,一支利箭直直灌进车内,正中皇帝耳侧,箭尾颤颤,尚携着凛冽寒意。
皇帝靠在车壁上半晌未动弹,上官漫惊叫一声:“父皇!”早已扑过去检查他伤势,銮车外早已乱作一团,马匹惊乱高嘶,人声刀剑碰撞声搅在一处,嘈杂只觉太阳穴嗡嗡作响,皇帝气息短促,哑声开口:“朕没事。”
有人跃上銮车来,驾车就往外冲,车驾颠簸,车门乱晃,交错视野里望见那车夫一身黑衣,并不是禁军,只怕是要驾车劫持再行灭口,上官漫心中一急,扣下机关,利剑嗖的一声直直射出,那人颇是敏捷,闻声鹤唳,一剑砍断铁锁,箭头收势不住,直直刺向疾跑的马匹,只闻马匹凄厉嘶吼,下一刻銮车脱轨,剧烈震动,两人随车齐齐跌下去,黑衣人提剑就朝皇帝刺过来:“昏君!”
她骤然睁大了眼睛,顾充容那日笑意便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直晃,她自己未察觉,身子已将皇帝推到一旁:“父皇小心!”
剑锋被她档的一偏,正中臂上,血汩汩便渗出来,皇帝呼吸急促,艰难转过脸来,眼角皱纹清晰如褶,衬得眼睛沉沉如夜,不可置信瞪着她。
一个禁军趁那黑衣人不备,在身后便是一刀,此刻那黑衣人肩上也受了伤,回身便砍,躲在一处的曹德忙颤颤巍巍过来扶了皇帝,安置好了,才想起来上官漫还在刀光剑影里,派过去的内侍刚到近前,唤了声:“殿下。”她一口还未松开,便见他背后重重一剑,身子直直便跌下去,黑衣人头顶日光,越发觉得淡薄没有温度,她双手四处摸索,也不见能抵刀剑的兵器,抓了泥土扬手便撒过去,衬着黑衣人抬腕去档的功夫,起身便跑,她裙裾逶迤,未走几步便被那人抓在手里,不由自主的被拖回去,她惊悚回眸,望见黑衣人一双黑亮的眼睛,望见她似是一怔,随即侧掌在她颈后重重一砍,她应声倒地。
皇帝遇刺,临观帝姬舍身护驾被劫,这个消息何等震惊,皇帝苏醒之余,只说了一句:“无论如何也给朕将帝姬找回来。”
兵部遵旨调了城外驻守的小拨军队搜寻,刑部因要查出刺客的幕后主使,皆派了人来,全城戒严,一时人心惶惶。
城外,烛火随风飘摇,只见伶竹,道之一身黑衣跃进屋内,只将窗前一人负手而立,闻声转眸看过来。
林平臂上负了伤,肩上扛了一个黑布袋子,隔着望去似是个女子,寒爷微微蹙眉,林平唇边些许的笑意:“寒爷,您看我劫了谁来。”
往榻上一放,口袋松散开来,烛火微光光芒映在她面上,熟悉的面容赫然在目,只是粉脂半施,身着华服,美艳不可方物。
她昏迷未醒,却眉心浅簇,向来置身梦魇。
寒爷忍不住怔了怔。
道之看他神色,吩咐林平:“放到别的屋子里去。”上前一步低道:“属下有话要说。”
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手脚皆被绑住,凝神四下里无声。
寒爷无声走近,便见她被黑幔蒙住眉眼,静静坐在榻上,身上绯红锦衣璀璨流光,衬着她玉面红唇。她似听到动静,微微偏脸,警如小兽:“谁?”
原她就是临观,民间都言,临观帝姬冷艳无双,下嫁赫连瑜。
怪不得。
他狠狠捏拳。
寒爷静静看着她,她就在这里,离他不过几步的距离,她却是帝姬,亡她国度的帝姬,又是这样遥远,道之曾进言:“历史上不乏两朝联姻,殿下既不愿杀她,不如纳了她。”
纳了她,真是称心的字眼。
自此没有临观帝姬,唯有他寒玉笙的妻子,寒氏。。。。。。。不,殷国王孙殷玉,笙之妻殷氏。
他俯下身来,隔着黑幔吻上她眉心,她身子顿时僵直,偏头躲避,却觉那人的吻温柔如羽,气息清新熟悉,猛地一禀,她动也不动,任他的唇滑过挺直小巧的鼻,移至粉嫩唇瓣,她冷冷开口:“你是谁?”
他身子倏地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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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十九
听他并不说话,她侧头循循善诱:“你劫了我来,除去与朝廷结怨,暴露自己,再无利处……”
忽听传来敲门声,一人低低隔着窗子道:“东边来了大队人马,我们需得快速撤出去。”上官漫微微扬颈,灯光里望见修长的颈线,她虽不表露,却定是紧张的,寒爷突起了逗弄之心,哑着嗓子道:“将她带上。”
果见上官漫唇角微微一抿。
道之正自迟疑,寒爷已将她扛到肩上,她看上去并不惊慌,只道:“带着我便是带着个累赘,壮士何苦做这种百害而无利的事。”
寒爷哑声笑了:“殿下长得好看,在下劫回去做压寨夫人,在在下看来,却是大大的有利。”听他言语轻佻,想起方才的吻,直觉此人不是说笑,上官漫倏地抿唇。
寒爷笑的畅快。
上官漫听得蹙眉,此人后有追兵,尚能气定神闲的大笑,想来不是个简单人物,心里却是暗暗发急,如若进了虎穴,只怕再难出来。
早有人备了马车,寒爷将她抱进车里,自己也上了车来,车板震动,已然启行,她手脚皆被绑住,暗自挣着绳子,同他说话转移视线:“听壮士口音,想来还很是年轻。”
寒爷含笑望她一眼:“唔,正是娶妻的时候。”
上官漫被他一句话塞得哑口无言,接下来也说不下去,只听他由笑:“殿下不要费力气了,拿绳子你是解不开的,就算你解开,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也逃不出去。”她身子倏地僵住,有些气急败坏,寒爷顿了顿,颇是好脾气的道:“在下给殿下一计,你若假装顺从,待我放松警惕在逃出去,说不定能成功。”
上官漫气结,隔了半晌却笑了:“壮士真是好主意,那就劳烦壮士将绳索给我解开。”
寒爷被她反将一军,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笑声,好似在哪里听过。
上官漫凝神苦思,却觉马车戛然停住,有人在车外道:“主子,该哦足了。”她心里微喜,这是要放了她么?
寒爷却突静下来,眸中捉摸不透的恍惚,只哑声嗯了一声,纷乱如莲的发丝下衬着精致面容,因被黑幔遮住眼睛,反衬的鼻子挺翘小巧,唇瓣不画而红,当真惹人怜爱,他忍不住抬手去抚,她却似是察觉,忍不住侧了脸,那手便在一指处堪堪停住。
他心里不甘,突过去扯她腰间绶带,她惊得猛烈挣扎,可哪里及的他力大,终被她扯下肩头的衣裳,雪白香肩在夜里细腻似玉,隐有流光,他眸子兀的一深,道之在外催促:“主子!”
他低下头来,湿热气息酥酥拂到乳间,她身子猛地僵硬,气的连话也说不出来,只冷冷别过头去,他也不知是心气还是心凉,恶意在她酥乳尚上狠狠咬下齿痕,她气得咬齿,身子都在战栗,他僵了一僵,才缓缓将她衣裳拉回去,翻身出了车厢。
只闻马蹄声震得地面颤动,杂沓响在耳边,渐渐远去,车厢里兀的便静下来。
她艰难坐起身来,残留的发簪斜斜挂在发间,用力一晃,啪掉落下来,握在手心里用簪头去摩,只涔涔出了一身热汗,正自着急,车帘猛被一掀,似有人进来,看见她,喜的惊呼出来:“殿下!”
是珠儿。
眼前豁然开朗,珠儿替她解下眼前黑幔,边解她手脚上的绳索边道:“殿下别急,兵部和刑部皆派了人来,奴婢心里着急,就央求大人带了奴婢。”她正说着,一人弯腰掀了帘子,他身后是浓浓的夜色,燃着的火把照的四处皆亮,车外复有嘈杂起来,握着兵刃的扈从他身后匆匆而过,衬得他双眸别样深邃。
她余惊犹在,乍然见着他,竟是热泪盈眶,只静静看着他。
赫连瑜眸中似有情绪涌动,弯腰上来,扫一眼珠儿:“下去。”
珠儿蓦然而热,仓促道:“是。”急急下了车。
也不等珠儿掩好帘幕,他猛就吻下来。
那吻狂乱炙热,似是能将她融化了,那样的神情,由仿佛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她心中乍柔,颤着唇回应,只觉车外嘈杂皆远去了,他有力臂弯箍住她腰际,衣襟摩擦,簌簌作响,也只余了他。
他的吻滑过修长颈线,肩上衣襟轻易滑落,那吻便一路燃下去,落到胸前,他身子兀顿,她才想起来,胸前被咬的痕迹,犹似在隐隐作痛,咬唇冷冷撇过脸去。
雪白肌肤上齿痕犹如月牙,弯弯的似是笑着挑衅的眼睛,他眸光变了变,只将她衣襟掩好了,竟未追究,打横将她抱在怀中:“先回家。”
他说“回家”,人间十余载,犹如浮萍,她蓦然发现,“家”这个字眼,原来这样温暖。
临观帝姬获救呃消息早已传到宫里,黄帝亲自出宫相迎,赏下黄金绸缎,由拟旨册封为临观公主,顾充媛也母凭女贵,连越三级,晋为昭媛。
朝中只有昭阳一个帝姬封为公主,如今上官漫听封,公主不再是唯此一人,由因上官漫下嫁显赫,范如青相差甚远,一时以临观为尊。
黄帝特命赫连瑜捉拿叛军头领,捕之格杀勿论。
天气转暖,边境战事却也日渐炽烈,古夏国大王自二皇子赫连庆回国就增派了边境军队,天朝与古夏军队纠纷不断,近日来愈演愈烈,古夏国不顾赫连瑜在天朝为质由增派大军压境,战事一触即发,朝堂之上各分两派,一派主战,以太子为首,一派主和,以何家为首,唯赫连瑜身份尴尬,有人上了奏呈,奏请准赫连瑜暂避议事,黄帝看后默然不语。
赫连瑜索性称病,在家休养,整日闭门不出。
宫里除却此了些人参补品尚有些布匹,却是赐给上官漫的。
珠儿进了室内添香,才见上官漫倚在罗汉床上,手里捏着书卷,并不看,只抵在下颚上,灯火摇曳,映着她的脸,似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珠儿迟疑道:“殿下,奴婢听说黄帝怀疑驸马大人是细作,才允他在家歇息,若是有人这样怀疑我,我早就伤心死了,大人看着却像是无事人一样。”她闻言才回过神来,淡淡看她一眼,转过脸来道:“任谁被这样猜疑,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珠儿不解看她,似等着她说下去,她却低下头,只望着一侧开的正好的海棠出神。珠儿略有些尴尬,半晌才道:“驸马大人不能出去,也不间您进宫去,当真就这样两隔着么?”
上官漫不禁笑了:“你今日问题颇多。”珠儿兀的闭唇,她却望向画栋悬着的扭丝金笼里一只黄鹂鸟,廊下八棱坠穗灯,照的那黄鹂鸟羽毛鲜艳如织,只闻她道:“将那笼子打开。”
珠儿虽是诧异,依旧过去挑开搭着的搭扣,笼门刚打开,黄鹂如箭飞出,长鸣一声冲向天际,刚至半空,也不知哪里射来利箭,嗖嗖数声,那黄鹂乱箭穿心自半空直直坠下来,扑腾几下翅膀,再也未动弹。
珠儿吓得脸色苍白。
上官漫看着她:“现在明白了,咱们不出去。”
珠儿双唇犹颤:“他们难道连殿下也……”
上官漫扔了书卷,徐徐下榻:“虽不至此,但非常时候还是安静一点的好。”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