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蛋岛奇幻历险记-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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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出声倒把神捕们的注意力吸了过来,瘦神捕一指沙本善和凌金:“还有那两个家伙,来路不明,信口雌黄,也不像什么好人,抓回去一起审。”
小灰唧见势不妙,哧溜一下钻进了沙本善的背囊。高神捕和矮神捕把玩着镣铐,冷笑着从左右两个方向朝沙本善们逼近。胖神捕锁上囚车,绕到沙本善们身后,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分散沙本善们的注意力。
头一次和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位大人物交手,沙本善神经紧绷,丝毫不敢大意,如果他们的功夫和他们的推理能力在同一个层级,沙本善自然不必担心,可他们那无数奇案是怎么破的呢?一想到这里,沙本善就对他们的战术水平和肉搏技巧感到不寒而栗。
林中的动物们安静下来,流动的风也放慢了脚步,成千上万颗汗珠争先恐后地从毛孔中探出头来,它们都意识到了,一场恶战迫在眉睫。
就在高神捕的镣铐和胖神捕的身躯同时袭来的瞬间,急促的马蹄声和清脆的铃铛声卷着漫天的尘土从沙本善们身后横扫而至。迷蒙之中,只听啊啊两声,高神捕被他自己的镣铐砸破了脑袋,胖神捕也应声飞入竹林,掀开一片空地。几乎同时,沙本善和凌金被一个巨大的网兜兜了起来,飞向空中,一阵天旋地转,沙本善和凌金坠入一只大箱子,着陆之处柔软细滑。
坐定一看,二人正在一辆马车里,车厢宽敞,雕工精细,珠光宝气,异香馥郁,四周铺着厚实的鹅绒,窗外缀满奇丽的饰品,好不气派。
从背囊里探出头来的小灰唧也看得目瞪口呆,这儿嗅嗅,那儿摸摸,还把金光闪闪的小挂件放到四颗龅牙之间嘎嘣嘎嘣地嚼,像是在鉴定纯度——真没看出来它还这么贪财。
这时,车厢前门喀喇一下向两边打开,露出八匹纵蹄狂奔的枣红骏马,缰绳汇集处,是一个魁梧的背影。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们?我们认识么?”凌金一口气连问几个问题。
车夫扬鞭在半空打出个漂亮的梢响,马车徐徐停下。他回过头,伸手拿起沙本善腰间的令牌,仔细地瞧了瞧。
沙本善也看清了他的模样,穿着很干净,头颅又扁又小,脖子又细又长,脸部空间极其有限,眼睛鼻子小巧玲珑挤在一处,嘴巴却出奇地大,嘴唇薄如锅铲,声音也如破竹裂帛:“认牌不认人。”
这个长相和声音让沙本善不由自主地想起某种动物,一时叫不出名字。
“鸭!”凌金抢先叫出来。
那人小眼一斜:“怎么说话呢?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别误会,她不是骂你,她的意思是说你长得像鸭子。”沙本善连忙为凌金的失言进行补救。
“见鬼,”那人悻悻道,“你这算补救还是补刀?长得像鸭怎么了?又不是做鸭。”
“那你叫什么?”沙本善问。
“亚伯。”他说。
凌金瞪起圆溜溜的大眼睛:“鸭脖?不还是鸭么?”
亚伯灰着脸解释道:“亚军的亚,伯仲的伯。”
“你叫鸭脖,我叫丫(鸭)头,”凌金眼珠骨碌碌一转,不知哪根筋又搭歪了,忽然冲沙本善笑道,“干脆你改名叫鸭舌算了,咱仨正好凑一拼盘。”
“敢情我就你嘴里的一块肉?”沙本善忽然意识到这时候插科打诨不太合适,连忙言归正传,“别闹,人家刚救了我们,还没道谢呢。”
“大恩不言谢嘛,瞧这么高级的车,”凌金摸着车厢上的宝石,问道,“坐一次得不少钱吧?”
亚伯收起尴尬的表情,露出谦虚的微笑:“能为人道盟的朋友服务是我的荣幸。”
沙本善掂了掂令牌:“鲁前辈的面子这么大?”
亚伯不无羡慕地盯着令牌:“这‘蚁神令’在江湖上比圣旨都管用。”
凌金半开玩笑道:“那我们用它跟你换这辆马车。”
亚伯一惊,正色道:“不要乱说!从鲁盟主把这块蚁神令赠予你们的那一刻起,它就只属于你们,除了你们,谁也不能持有它。在你们手里,它是护身符,如果到了别人手里,就成了催命符。”
“不是吧?还会认主人?它又不是……”凌金做了个表示费解的手势把那个‘狗’字拦在了自己那张快嘴里。
“前些年,北部齐寒州的州府唤海城里有位富商林员外,乐善好施,多次帮助人道盟,鲁盟主便送了他一面蚁神令。没多久,这令牌被江湖第一神偷刀尖舞偷了去,刀尖舞拿着这令牌逢人就吹嘘自己和人道盟盟主是拜把兄弟,结果不出三天,他的头就挂在了自家门梁上。当时人们都以为这是江湖仇杀,因为被他偷过的人实在太多,谁也不会想到是令牌的问题。后来,押送从刀尖舞家搜出的赃物的官兵路过郊外时,遭到山贼伏击,被洗劫一空,山贼们把包括蚁神令在内的战利品全部带回了山寨。数日后,前来围剿的官兵攻入了大门洞开、毫无抵抗的山寨,只看见遍地身首异处、爬满蚂蚁的尸体。”
一想到尸体上爬满蚂蚁的样子,沙本善浑身都感觉不自在,看来真有凌金说的密集恐惧症。
凌金却在喃喃自语:“身首异处?为什么都……”
“叨咕什么呢?”沙本善问她,“对了,刚才你分析那个女尸有板有眼的,比四大神捕还厉害,哪学的?”
“嗨,这算什么,”凌金谦虚地摆摆手,“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在醉烟坊经常帮厨,宰过很多鸡啊鸭啊,对血迹的规律最熟悉不过了。别说是我,但凡有点生活常识的人都比那些狗屁神捕强。”
亚伯打断她:“破案的事我帮不上忙,也没兴趣,总之你们把蚁神令保管好,咱们继续赶路,你们要去哪?”
沙本善其实也没有个明确的目标,只知道一直往南走,便朝那方向望去,视线捕捉到一片若隐若现的青灰色城堞,当下伸手一指,道:“就那儿吧。”
“耽秀城,好嘞,把那个扣在腰上,坐稳了,”亚伯用下巴朝车厢座椅上的几条镶金皮扣指了指,又俯下身去,对那八匹马说,“小祖宗们,天底下最漂亮的小母马这两天都会来咱们耽秀城,去晚了就只有暗恋的份了。”
八匹枣红马仿佛听懂了似的,欢快地扬蹄长嘶,都不用鞭子赶,争先恐后地嗖嗖迸射出去。沙本善和凌金没反应过来,嘭!嘭!直接贴在了车厢后壁上,又弹回座椅,晕头转向,忙不迭地去抓四处舞动的皮扣,却没办法稳住手往腰间扣,只得死死拽住。
小灰唧倒是机灵,没有躲到沙本善怀中或背囊里,不然很可能会被挤成鼠片,它一伸爪子,牢牢抱住座椅下面的支撑架,甚是稳当。
不可思议的车速和年久失修的路面让沙本善和凌金着实体验了一回飞一般的感觉,两个人像风筝一样在车厢里飞来飞去,幸好四壁都柔软无比,并未受伤,但五脏六腑还是被搅成了浆糊。
一阵风驰电掣,一顿腾云驾雾,一声梢响过后,马蹄笃笃,停在距城门百步之处。沙本善惊魂未定,夺门而出,生怕马车又启动,一落地就狠狠吐了个淋漓尽致,两腿像是踩进了云朵之中,抬头一看,眼前重重叠叠堆着好几辆马车和一大群马,每道车门里都钻出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凌金,她们摇摇晃晃地拍着车辕,异口同声道:“太刺激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沙本善长吁一口气,用力揉搓胸口:“哎哟我的天哪!确实与众不同,别人赶马用鞭子,停马用缰绳,你是停马用鞭子,赶马用忽悠。”
亚伯嘿嘿一笑:“我可没忽悠,这耽秀城里有金云州最大的马场和马市,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名马相亲活动。”
沙本善奇道:“马还有相亲?畜牲的待遇比人都高了。”
“可别瞧不起畜牲,看你年纪轻轻的没见过世面,沙本善来给你补补课,”亚伯娓娓道来,“战场上这马有多重要就不提了,生活中更是必不可少,刚才要没马,你们现在就跟那五个傻子一样被关进囚车了。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像你这样带个姑娘出门在外,不管私奔还是度蜜月,没有马就跟逃荒没区别。最关键一点,马从来都是身份地位的象征,骑在马上的人看谁都是居高临下,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穆王收八骏、始皇御七龙,不是至尊显贵之人哪有实力和资格拥有名马?所以,没错,畜牲的待遇就是比人高,一匹好马有时比十条人命都值钱。”
凌金茅塞顿开道:“难怪以前老听醉烟坊的女人们说,宁愿坐在汗血宝马上哭,也不要坐在单套驴车里笑。”
沙本善不禁对亚伯刮目相看:“那你一个人就拥有这么多匹神马,一定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
亚伯耸耸肩:“是我的就好了,我只是替别人养马赶车的,要不是看你们有蚁神令,我也不会拿这些马去冒险的。多嘴问一句,你们这一路是要办什么事么?”
沙本善答:“找人。”
“谁?”
“不知道。”
“长什么样?”
“不知道。”
“住哪里?”
“不知道。”
“那怎么找?”
“我们要找的人很特别,天赋异禀,身怀绝技,拥有常人所不及的本领……”
“哦!难道是他?”
“嗯?你认识?”
“我不确定此人是不是你们要找的对象,但绝对拥有常人所不及的本领,这方圆百里没有谁不知道他,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不可思议的能人,”亚伯的语气中透着敬仰与自豪,仿佛连认识这个人都是件很了不起的事,谈起此人的能力也是如数家珍,“他不用拿碗筷,就能吃到饭菜;他不用伸手和弯腰,就能穿上鞋子;他不用脚,就能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
沙本善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隔空取物和瞬间移动么?我只不过能隔空伤人,他的能力可比我全面得多了。
“有一次,他路过河边,见一大片柳树,风一吹柳絮乱飞,他随口说了句‘这些树真是多余’,不一会儿,这片柳树就消失了。”
凌金赞叹道:“哇哦!愚公移山来找他就行了。”
“不仅如此,城里的大街小巷、高墙深院,没有他到不了的地方,钱庄的元宝、古玩店的字画,没有他取不到的东西,就算当着一个人的面拿走他口袋里的银票,对方都跟看不见似的。”
“好厉害!”沙本善已羡慕得无以复加,这不正是遁天入地神鬼莫测的隐身术吗?二师兄珍藏的那些连环画里就有这样的神人,美人团上山之后,这就成了他和师兄们最渴望拥有的能力,没想到竟在此处得遇真身。
“还有更厉害的,如果他生气变了脸色,周围的人都会坐立不安呼吸困难好像窒息了一样;他怒视着谁,谁就会心慌腿软生不如死;他说谁该死,谁就会一命呜呼。”
“好酷的死亡诅咒!”凌金看着沙本善,坏坏一笑,“这跟你的绝技有点像哦,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要脱?”
“最神的是,他说什么话都很灵验。哪家店铺要倒闭,哪对夫妻要离婚,哪条河上要动工造桥,哪一天全城宵禁,他都了如指掌。每逢城中举行县试,考生成百上千,他一眼就能看到结果,所有上榜的人都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预知未来!”沙本善和凌金异口同声叫道。依亚伯所说,此人的能力远在沙本善之上,如果他是“五奇人”之一,何愁大事不成?
“他不会是智虚国的人吧?”沙本善谨慎确认,由衷地希望他是友非敌。
亚伯的答案令人振奋:“当然不是,沙本善跟他认识很多年了,这辆马车就是他的。”
“这么有缘分,那还等什么,赶紧找他去吧!”凌金早已迫不及待,沙本善也对与这位无所不能的超强人物的正面对话充满了期待。
耽秀城下衣冠杂沓,车马骈阗,一条条游龙般的队伍自门洞向外散射开来,缓缓蠕动,仿佛巨型章鱼的触角。沙本善们的马车沿着正中的一只触角向城门靠近,两旁千姿百态的名马闪得沙本善眼花缭乱,墨黑、枣红、淡金、银白,各色缤纷;汗血马、溜蹄马、斑点马、混血马,群英荟萃。主人们都很有心,给它们披红挂绿、穿金戴银,当真一副送儿嫁女的模样,少不了还要贴在马耳边叮咛几句,诸如“放手去爱不要逃”、“你是我的宝,我一直为你感动骄傲”、“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之类的,低吟浅唱,此起彼伏。马儿们也都心有灵犀,情绪饱满,公的个个气宇轩昂,母的纷纷秋水顾盼,见到意中马的难免心神不宁,被无视的自然黯然神伤,还有那些旧情未了被迫来相亲的,脖颈交缠,你侬我侬,拽都拽不开,感天动地。
虽然这奇异壮观的场面难得一见,可沙本善眼下更想尽快结识亚伯口中的那位超级高手,并无心欣赏。谁知那八匹神马一点都不善解人意,自顾自闲庭信步,左顾右盼,时不时甩甩鬃毛,摇摇尾巴,嘶鸣两声,惹得一众小母马频频回头直抛媚眼。
小灰唧对神马们这种傲娇的表现很是不以为然,小眼珠一翻,小脑袋一扭,懒得理睬。而沙本善见过美人团和大师兄的初遇场面,所以非常理解身为马中“高富帅”的这种君临天下的心态,也领教过它们的速度,不敢多加催促。结果马车越走越慢,穿过城门没多远,便已寸步难行了。
耽秀城内街巷纵横,屋舍林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四面八方人声鼎沸,一派热闹景象。
“这就是你说的名马相亲大会吗?”凌金拼命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亚伯正要回答,旁边忽然呼喇喇冲出一大群人,闹哄哄向前涌去,挤得马车差点翻掉。那几匹神马似乎见怪不怪,淡定地侧身向后踱了几步,让开道,冷冷地看着这些人的背影。亚伯将马车停在路边,沙本善拉着凌金爬到车厢顶上,想看看前方到底是什么堵住了去路。
乖乖!人,全是人!目之所及,每一个角落都被黑压压的脑袋填满了,屯街塞巷的人潮从沙本善们脚下一直延伸到耽秀城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