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登天录-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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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先生面色一黯,叹道:“可苦了他们,我一个做爹的,扔他们在外头受欺,当真混蛋得紧。”
田砚又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几个孩儿还小,我见他们对你也是万分的记挂,可不能再错过了。”
阳先生皱眉道:“万年都过了,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只是家里那婆娘着实让人焦躁,却是难得安生。”
鸟泽生却道:“阴夫人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对你万分的着紧,你去说些软话,求一求她,自然便能和好。”
众人亦是跟着劝解,让阳先生放低姿态,好语伺候。不管如何,他总是越线在前,于情于理,皆都有亏,合该认错道歉,求得原谅。陌上过世已有万年,夫妻间最大的妨碍早不复存,想来阴夫人也不会过多为难,气出得够了,两边凑活凑活,总能将日子过下去,也算对膝下的孩儿有个交代。
阳先生一听要去单独面对自家婆娘,伏低做小,顿时毛骨悚然,但架不住众人一意苦劝,心中又觉亏欠五个孩儿,踌躇半晌,终是将牙一咬,昂头挺胸的去了,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模样。
老黑忍不住哂道:“这厮若是拿出追求亲亲陌儿的劲头,只怕十个阴夫人都要一齐化了,何必摆这一副可怜样儿。”
越婉儿却道:“那怎好相比?有些言语,不对着自家真心喜欢之人,哪讲得出半句?”有意无意便往田砚瞥了一眼。
老黑哼道:“偏是你们矫情,不过说些花言巧语罢了,能有多难?”
众人说话的功夫,胡上墙与沙风已是回返。阳先生所言果然不错,沙风对这处封印无比的看重,便好似心里的魔障执念,任得胡上墙如何撩拨勾引,一旦行出万里方圆,便不肯再多走一步,总要扯着它回转山谷,再来打珠。胡上墙试过十几回,也觉气馁,只能先行折返,将其中情形报上,且看众人如何定夺。
沙风见众人竟未啃咬封印,顿时拉下脸来,变出泥人噼啪抽打,催逼众人快快动嘴。幸亏胡上墙开言求情,沙风这才作罢,任得他们在谷中开辟洞府,行动自由。他自己则缠着胡上墙继续玩耍,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的总是那一句:“出去,打珠,出去,打珠……”
众人见他一副凄凉落魄的模样,皆是暗暗叹息,越婉儿性子向来柔善,看着只觉心酸,便将田砚拉了,为他清洗换衣,捯饬一番,又拿些食用的灵物灵液出来,送他吃喝。沙风也不在意,给他洗便洗,给他穿便穿,给他吃便吃,只要有胡上墙陪着打珠,万事都好商量。
越婉儿微叹道:“田大哥,这人天生痴傻,已是可怜,他虽过得浑浑噩噩,却与人无害,偏有人还要来打他的主意,害他险些丧命。这世上的事情,怎的此不公平?”
田砚苦笑道:“若人人如你一般,自然可言公平,可惜尽是你争我夺,哪有道理好讲。”
老黑却插道:“当年那种情形,谁肯自家去送死?越姑娘,若是你有那份能耐,会不会替掉那傻子?”
越婉儿微微一窒,便道:“既要公平,大家抓阄就是,何必合起伙来蒙人?”
老黑又问道:“若只有那傻子一人能办到此事,你却愿不愿蒙他?我晓得你心肠好,蒙他一个,便可救下六道无数生灵,这笔买卖可划算得紧。”
越婉儿顿时语塞,思量半晌方道:“两害相权取其轻,那我……只好对不住了。”
老黑顿时大乐,笑道:“这世上何来真公平?凡事总有个价码,你不肯屈就,只是价码还不够罢了。”
越婉儿却道:“我骗了他,自会随他一起行事,还他一命便是,如此可算公平?”
老黑一愣,皱眉道:“那又何必?你就是死了,对他也无半毛钱的好处,岂不是白白浪费一条大好的性命?还不如留着吃饭喝酒,逍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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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再现()
越婉儿叹道:“我心里只觉过意不去,哪里还快活得起来?”
田砚则斥道:“你自家没心没肺,只当旁人都与你一般不成?偏是你爱想些古怪问题刁难人,好不讨厌!”
老黑嘿嘿一笑,并不争辩,心里却想道:“你只管维护这小娘,弄得人家死心塌地,看你如何脱身。”
鸟泽生见女儿神情郁郁,便安慰道:“婉儿,老黑所言,乃是这世上通行的规矩,六道人口何止兆亿,又有谁不曾做过违心之事?其中的恩怨是非,哪能掰扯得清楚?”
越婉儿勉强笑笑,说道:“我没说老黑言语有差,只是……只是觉得自家的想法也不为错。”
老黑受了田砚呵斥,不敢再回嘴,只是暗哼道:“我看是大错特错,不过骗个人而已,竟连小命都不顾惜,当真是朵奇葩。”
沙风已在众人的撩拨下连续玩耍了两日,终是有些乏了,又撑着打了几盘珠,便在封印跟前随便一躺,略作休憩,眼瞅着那些道虫正在卖力啃咬,不时便要嘿嘿傻笑几声,断断续续说道:“出去,打珠,出去,打珠……”
越婉儿轻轻一叹,柔声道:“我晓得道路出去,你可愿随我走一趟?”
沙风茫然看她一眼,并无表示,嘴里来来回回便是那一句话,念叨不休。胡上墙哀叫道:“越姑娘,你不用浪费口水。我好话早已说尽,这家伙只当耳旁风,好不气人!”
越婉儿又问几回,见沙风理都不理,只得作罢。山中天气多变,刚才还是日头高悬,风清气爽,过不多时,便有云雾翻涌而起,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和着山风,势头渐大。沙风浑不在意,窝在泥水之中,只当是个床榻,还在翻来覆去,好似猪豚一般,刚刚捯饬清爽的一身,又告稀烂。
越婉儿只觉可怜,运起土行法术,在他头上撑起一片遮拦,又点起火堆,为他烤衣取暖。沙风虽然蠢笨,却也晓得越婉儿在照看于他,嘿嘿一笑,便将越婉儿一扯,说道:“一起,一起打珠。”在他心中,打珠乃是这世上一等一的畅美难言之事,以此做邀,自是存了几分亲近意味。
越婉儿不忍拒绝,微微一笑,点头应下,却道:“你往后须当刚干净净,清清爽爽,我每日陪你打珠,也无不可。”
沙风咧嘴一乐,连连点头,竟将田砚拉了来,连说带比划,让他再为自家擦拭换衣,弄得干爽。田砚自无不可,心中也是稍安,暗道:“有越姑娘这可心的人儿陪着,对沙风也是安抚,不让他发蛮冲撞封印,那便再好不过。”当下便将胡上墙唤了过来,嘱它小心伺候。
胡上墙早被沙风折腾得精疲力竭,如今才喘过几口气,差事便要继续,不免叫苦连天,玩耍之间,蔫蔫的打不起精神,只是敷衍了事。
沙风顿时着急,将一地的泥珠扒拉得满地乱滚,嘴里嘟囔道:“快来,快来,别停,别停。”
越婉儿将他拉住,劝道:“它陪你耍了许多时候,早便累啦,我们自家搓几个泥珠比试可好?”
胡上墙忙道:“正是正是,若是累死了我,往后还耍个什么?”万千泥珠倏忽聚拢,重新化为本体,在地上哼哼唧唧,翻滚装孬。
沙风却摇头不肯,搓手道:“好泥巴,好泥巴,好玩儿,好玩儿。”眼见胡上墙演得可怜,挠头想了想,便一声,喊道:“不怕,不怕,好泥巴,有力气,有力气。”话音未落,顶门之上便有一捧金黄的泥土显现,细腻得仿佛金沙一般,缓缓旋转,微微流动不休,带起一阵醇香扑鼻。
这捧泥土一现,谷中异象便生,只见无数草木簌簌声响,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长,周遭的鸟雀小兽亦是不休,全没了胆怯心思,围过来欢腾雀跃,好不快活。
其时本是风雨交加,湿冷扑面,但众人闻得香气入鼻,皆是精神一振,畅美难言,再看眼前生机勃勃的情景,便觉好似有一轮日头在心中悬照,暖烘烘的舒服。只听鸟泽生失声叫道:“后土御生,竟是后土御生!”
听得此言,几人皆是惊诧,但想起沙风的根脚来历,又觉理所当然。虽说后土御生之法向来只有女子使得,但这也仅仅是由五行宫传承而来,不见得就能作准。沙风道行高绝,天下难逢敌手,连五行宫的开山祖师也不过是陪他打珠的小字辈,他对五行道法的造诣,自是登峰造极。看他几回动手的情形,都与泥土脱不开干系,想来应是身具一颗上好的厚土道种,有此能耐,也就不足为怪。
几人这番猜测,已是料中了几分,至于其中具体的缘由究竟为何,却琢磨不透。眼下阳先生与阴夫人不在跟前,并无知情之人相询,便只能先将这桩疑问按下,只待事后问过,自然一切明了。
越婉儿望着谷中蓬勃异象,心潮起伏,竟忍不住流下泪来,颤声道:“这……这便是妈妈当年擅使的神通么?果然美妙得紧。我看着……我看着好喜欢。”
沙风听她说喜欢,嘻嘻一笑,伸手轻扇,便有极细小的一撮金黄泥土冉冉扬起,往她脑中钻了进去,现在识海之内。眨眼功夫,已是融入神魂,尽被道种吸纳。她只觉周身好似被甘凉的水流冲刷得通透清爽,筋骨血肉齐齐跃动不休,俱都闪现淡淡金光,半晌方止。再来感应之时,通体内外便多了一股生生不息的悠长韵味,令人念之心喜。
沙风拍手大叫,在地上翻找片刻,拣了一颗草种起来,放在越婉儿掌中,傻笑道:“种花,种花,好看,好看。”
越婉儿莫名所以,却听鸟泽生说道:“婉儿,你运转道力,裹上那种子试试。”
越婉儿心中一动,面上已有笑容泛起,小心翼翼牵引道力探出,将那种子裹了起来。他初回行这绣花的差事,心中难免紧张,那种子又是万分的脆弱,不过稍一疏神,便被挤成了碎末,飘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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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重塑()
越婉儿低呼一声,说道:“对不住了,都怪我不小心。”又拣起一颗种子,试着用道力来裹。这一回终是成功,片刻之间,便见那种子破皮发芽,抽茎探叶,长势极是迅速,最后生出一朵淡黄小花,在风中摇摇曳曳,煞是娇弱。
越婉儿喜不自胜,将小花悉心种在土里,微笑道:“爹爹,我使得如何?可还看得入眼?”
鸟泽生见女儿使出亡妻的得意神通,岂能无感,泪眼模糊之间,只觉站在面前的女子便是阿萝,整个人已然痴了,直到越婉儿三番五次的呼喊,这才回过神来,微叹道:“比起阿萝还差得远呐!你妈妈当年的手段出神入化,便是一些长生境的高手见了,也有几分佩服。”
越婉儿吐吐舌头,便冲沙风一指,说道:“我有这大高手指点,总会达至妈妈那等境界。”
鸟泽生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涩声道:“婉儿,咱们还是学些别的罢,这劳什子损己利人,太不吉利,我想着……我想着心里便不舒服。”
越婉儿一愣,面上亦是黯然,踌躇片刻,偷瞥了田砚一眼,小脸儿一红,便强笑道:“救人的事情,有什么不吉利?这手段好不讨喜,我见了便放不下。”
鸟泽生抖了一抖,面上竟有几分狰狞,喝道:“我说不许就是不许!还争个什么?这事没道理好讲!”话才出口,便觉语气重了,又叹道:“婉儿,只当爹爹求你,咱们不沾这劳什子的边儿,好不好?旁的事情,只要你喜欢,爹爹必然都依着你。”
他向来觉得亏欠女儿,平日与越婉儿说话,无不和颜悦色,极尽慈爱,今日吼这一句,实是牵到了心中最痛最伤之处,生怕越婉儿重蹈母亲覆辙,走上不归路,其中凄惶,着实令人心酸。
越婉儿见父亲凄苦,心中也不好受,忙道:“爹爹,我依你就是,我随口说说,你别生气啦!”心中却想道:“我偷偷学了,平日不露就是,真要遇上危急关头,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鸟泽生微微一叹,苦笑道:“你们母女都是一样,总叫人操心。”再不多说,怅然离开,回返洞府不提。
胡上墙见越婉儿得了好处,心焦不已,忙将沙风一撞,急道:“你好没道理,现下累坏的可是我,你却在越姑娘身上捣鼓什么?”
沙风嘿嘿一笑,拍手道:“你也种花,种花。”便有一撮金黄泥土悠悠飘起,散在胡上墙身上。
胡上墙虽不修天道功法,不具厚土道种,但它乃是淤泥成精,天生就是一团泥巴,吸收接纳起来自是毫无阻滞,比之越婉儿还要畅快三分,转瞬之间,便有灿烂金光透体而出,好不耀眼。它一跃而起,蹦跶不休,哈哈笑道:“这东西可是鸡血?我浑身上下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真要趴着不动,只怕要给憋死!”
老黑早抓了一把种子在手,一待它身上金光消褪,便呼啦啦洒了下去。只片刻功夫,便好似变戏法一般,周身尽是五颜六色的花朵,远远看去,仿佛一只绣球。
老黑嬉笑道:“果然是上好的肥料,日后旅途劳顿,想吃些瓜果鲜蔬,还不是手到拈来!”想了一想,便涎着脸道:“胡老弟,独食吃来无趣,好处见者有份,你将我们晾在一边,未免说不过去。”
胡上墙哼了一声,并不理它,只对沙风说道:“我家老爷为你擦洗换衣,好不殷勤,你若不给些表示,陪你打珠也是没劲。”说着便向田砚讨来山河镜,在沙风面前举着,让他查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沙风虽傻,但看着自家被收拾得齐整,总有几分欢喜,对着镜子嘿嘿憨笑一番,淌下几滩口水,张手一挥,便有一道黄光往田砚掠去。
田砚顿时受制,但见这黄光中正醇和,并无一丝杀伐意味,便不挣扎,任他施为。倏忽之间,这黄光透体而过,他身子陡然一空,已被筛了些东西出来,定睛一看。正是自家修行水炼之法所凝就的那一团透明水波。
沙风将水波摄在手中,瞧了几眼,便傻笑道:“没用,没用,打不到人。”黄光又往田砚一罩,这一回却兜了一团暗红的液体出来,浓稠粘黏,腥气扑鼻,稍稍一闻,便觉头晕脑胀,站立不稳。
沙风却全不在意,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