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登天录-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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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逐月拖了剑跑到山坳之中,眼见断山衔尾追来,身形未至,劲风已兜头罩下,将周边山石都压得酥了。它也不抵挡,只大叫道:“断山兄弟,你莫慌出手,且听我一言!”
断山微微一愣,这一下猛力下扑,已是收不住势子,只得勉力一歪,偏转了方向。只听轰然一声大响,便将旁边一块几人高的山石劈得粉碎。
逐月瞧得眼角直跳,忙道:“断山兄弟,你我相识百年,交情莫逆,难道真要下此狠手不成?”
断山皱眉道:“早说要你认输,你又不肯。我若不打趴了你,老爷那头必要吃好大的挂落。”
逐月叹道:“你那头不好过,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若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弃剑认输,我家老爷的脸又往哪里搁?”
断山不禁点头道:“那倒也是,确是我虑得不周。”微微一顿,又道:“现下这里无人,你总该输了罢?难道真要我将你揍得鼻青脸肿?”
逐月却道:“何必浪费这些气力?你我在此候着就是,待那边分出了胜负,再一同回去复命,只说打了个平手,两头都不得罪,岂不甚好?”
断山瞪眼道:“那不是作弊?如此还比个屁!”
逐月数落道:“你怎的这般想不开?你我两家谁跟谁?都是一窝孵出的小鸡,莫看今日闹得凶,明日又要好得蜜里调油。这胜负之事,只管叫两位老爷去定夺,我们两个小的,却瞎操什么闲心?”
断山听它说得在理,一时愣在当场,只是挠头,心中好生犹豫。
逐月又道:“你就听我一回,保准不错。现下来了这许多外人,两位老爷顾着面子,这才硬着头皮放对,谁输谁赢,心里必然早有算计。你一味争强,就算打趴了我,恐怕也不合陈老爷的心思,到时马屁拍到腿上,哪有好果子吃?”
断山越听越是意动,沉吟片刻,终是撤了剑,说道:“那就依你一回,这便不打了。你可记好,若我回去挨了板子,总要寻你算账。”说着便伸个懒腰,仰躺在地,叹道:“他奶奶的,你怎的又不早些躲过来?却偏要打过半天,累得我腰酸背痛。”
逐月讪讪笑道:“样子总要做足,不然怎能哄得老爷高兴?”说着便凑上前去,讨好道:“来来来,你哪里不舒服?且让小弟捏上一捏。我这一手本事,连巨贾那家伙都是夸赞的。”
断山大大咧咧翻了个身,往背上一指,说道:“你这狗东西,惯会讨好巨贾,今日便让我也享受一回。”
逐月道:“你且瞧好,我这一下够不够爽利!”语音却是陡然转寒,手上飞剑猛力扎下,竟将身下黑熊捅了了个对穿。
断山惨嚎一声,猛的弹起,想要将这两面三刀的腌臜货甩开。逐月却早已揪住它的后颈,抓得极牢,又是几剑捅出,在断山腹背之上加了一串透明窟窿。
断山遭此重创,再也支撑不住,又挣扎几下,终是轰然栽倒在地。它眼见逐月又要拿剑来剁,自家已是无力抵御,连忙化作一道黑光,钻入飞剑之中,跌跌撞撞往青石广场逃去,一路之上,不知撞碎了多少山石树木。
逐月见这黑熊已失了动手之力,便不再下杀手,只是不紧不慢缀在后头,嘴里叫道:“断山,你莫怪我不讲仁义,要怪便怪你家老爷死心眼,总爱得罪人!”
第一百三十章 傲气()
本命飞剑乃是剑修的根基所在,一身本领泰半凝聚其中。如今陈若松失了这最锐利的手段,单凭一柄八品的飞剑,一身本事自是削弱了一截,瞬间便落下风,在刘空竹与逐月联手围攻之下,已是捉襟见肘。
他将牙一咬,又摸出一柄八品飞剑,分别抵御两人。这一下心分二用,剑上威力又打几分折扣,对上逐月,已有些勉强,在刘空竹这头,更是连连吃瘪。不多时候,已是一退再退,两柄飞剑回守身前,仗着气脉悠长,力道刚猛,将一个小小圈子防得水泼不进,这才渐渐止了颓势。只是这般死守,总有心力不济的时候,若再无后手,铁定便是落败之局。
众人陡见这番逆转,俱是心惊,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断山明明将逐月杀得奔逃,怎的一个圈子兜回来,险些连命都不保?只有方青华一行神情安定,冷笑连连,显是对这局面早有预料。
田砚与博忘雪瞧得甚为焦急,却也无法可想。若此时陡然冲出,对方高手众多,也济不得什么事。更何况此乃门内公平比斗,就算没有强敌在侧,自家也无干预的理由。毕竟博东升遇害一事,只是猜测,并无凭据在手,要以此求得众人支持,也站不住脚。
田砚心中更是感叹,无相幻剑不在身边,若是抽冷给刘空竹来上一下,暗助陈若松获胜,实是再简单不过。可老黑携了无相幻剑,乃是去查博东升的状况,此为最要紧的大事,如何能够不做?世事阴差阳错,往往便是一步之遥,想来着实憋屈。
陈若松乃是苦修之辈,只重道行神通,对外物不甚着紧,手上除了几柄高品的飞剑,便再无厉害家什。刘空竹却是不然,他在门中主管庶务,背靠万剑门这棵参天大树,手上不知经过多少奇珍异宝,遇上合心意的厉害法器,自会使些手段装入腰包,中饱私囊。那一件九品的定天弓,正是如此得来。如今眼见陈若松守得密不透风,一时半会拿之不下,他心中便生焦躁,生怕夜长梦多,坏了图谋。手上一摸,已是多了两件八品的法器,迎风而涨,往陈若松打去。
那两件法器一为墨黑的砚台,一为呈亮的大锤,夯将下来,劲风鼓荡,将许多低辈弟子俱都吹成了滚地葫芦,正是一等一的攻坚利器,用在此处,堪堪正好。陈若松闪避不得,只能硬接,两柄飞剑往上一挑,便听咔嚓一声,其中一柄应声折断,另一柄亦是生出裂纹,灵光大失。而那砚台与大锤却只是往后抛飞,并无大恙。
本来这四件宝贝俱为八品法器,虽有高下之别,却不该落差如此之大,一招便即损毁。只是那砚台与大锤分量极为沉重,专为硬碰而来。而飞剑则为轻灵之物,走的是挑刺游走的路子,最忌蛮干。陈若松被逼无奈,直来直去,拿它们做烧火棒使,正是以最短对最长,有此结局,也是应有之意。这一下分心抵挡,身上便现空当,大腿与胸前爆出两团血光,深可见骨,正是刘空竹与逐月寻隙而进,趁乱得手。若不是他根基牢固,势子扎得极稳,这一下便是穿胸断腿之祸。
众人惊呼一声,却见陈若松丝毫不乱,又是一柄八品飞剑飞出,堪堪遮拦住周身,将对手攻势挡在门户之外。他为人懵懂痴呆,凡事不愿理会,便只对修行斗法极其上心,往日里除了生存必需,便是忘我钻研,寒暑不缀。如今深陷绝境,更是激发出无穷潜力,将全部心神灌注在飞剑之上,在极狭小的圈子里穿梭飞舞,愣是一寸不让。好似极高明的织工,穿针引线,信手拈来,转瞬便是一副锦绣图案。
方青华一行见他浑身浴血,却悍勇异常,虽处对立,亦是心中叹服,隐隐更有恐惧之感,只盼日后在外行走,千万莫要遇上此人。至于一众弟子,因其处事无状,本对他有些看轻之意,此时却俱都大声叫好,更增钦佩之感,心头已是不知不觉揪了起来。
刘空竹听得这喝彩之声,心中却是恼怒,不及将那砚台与大锤召回,手上再摸,又是两件山峰状的八品法器猛然涨大,带起好大一片阴影,轰然砸下。陈若松举剑连挑,只听又是咔嚓一声,飞剑再断。他手上已无存货,虽挡过山峰压体之厄,却再也抵抗不得,空手立在当场,被刘空竹一柄飞剑顶着咽喉,终是败了。
周遭围了这许多弟子,刘空竹生怕门中生变,也不好下杀手,只道:“师兄,这一场比试,却是你输了。”
陈若松惨笑一声,哇的呕出一口鲜血,未及答话,天灵之上却是摇摇晃晃钻出了本命飞剑。黑熊断山勉力从剑中爬出,带着一身血洞,趴伏在地,恶狠狠盯着逐月,咆哮道:“老爷,这狗东西使诈诓我,好生卑鄙!”
逐月心里一虚,不禁往后退了两步,辩道:“兵不厌诈,输了便是输了,又有什么道理好讲?”
陈若松将手一摆,说道:“断山,莫再纠缠,这就回去,好生休养罢。”
断山不敢违抗,恨恨道:“狗东西,你且记好!等爷爷养好伤势,必要将你捣成肉泥!”咆哮一声,钻回剑中。
那卓老却在此时大笑道:“刘兄,老头子在这里恭喜了。日后我们几家还需多多亲近才是。”
刘空竹并不答话,盯着面色惨白的陈若松,心中五味陈杂,手上长剑却不松分毫,轻叹道:“师兄,只望你说话算话,莫逼我下杀手。”
张婉梅见状大急,正要上前劝说,却被陈若松抬手止住。只见他精神微微一振,嘴角边竟有笑意泛起,静静道:“在剑峡上面壁,对别人是门苦差,于我而言,却是再好不过。刘师弟,这劳什子代掌门,你要做便做罢。”手上一招,那枚剑形印信便从刘空竹胸前飞出,滴溜溜旋转之下,一滴鲜血从内飞出,倏忽间湮灭无形。此乃剑王传下的秘法,他闭关之时,座下弟子便可代为掌管这印信,操控道场中的阵法机关。松、竹、梅三人身为亲传弟子,备受信任,俱是得授。
刘空竹撤了长剑,将令信拿在手中,心中亦有几分歉然,低声道:“师兄,门中事项繁杂,本就不合你性子,倒不如避开,图个清静。”
陈若松微笑道:“此言深得我心。万般事情,我皆不如你,就只修行一途,我却强过你。”言罢又对张婉梅说道:“师妹,师父出关之时,请你代为告罪,就说陈若松有负所托,此生若不踏入长生,便再也不下剑峡一步!”当下也不理会众人,架起本命飞剑,摇摇晃晃遁离而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相救()
他正自发呆,却听张婉梅说道:“刘师兄,只望你凡事以门里为重,也不枉我师兄妹相交百年的情分。”
此言一出,刘空竹心中又生恼怒,冷冷道:“我对万剑门的情义,也不见得比你们少了一分,此事并不劳你费心!”
张婉梅叹息一声,对一众弟子吩咐道:“今后诸般事项,皆有刘师兄拿主意,你等须得听话听教,同心协力,莫在外人面前折了威风。”
众弟子眼见陈若松被逼远走,张婉梅亦是神情黯然,心中端的发堵,哪还有兴致应答?除了刘空竹一系的亲近后辈稀稀拉拉应了几声,便是一片沉寂。
眼见此景,张婉梅心里一悲,眼角已然湿润,又是长叹一声,对方青华一行团团一礼,说道:“我万剑门偌大家业,绝非白饶,还望诸位适可而止,好自为之。”言罢架起剑光,回返洞府不提。
方青华一行俱都尴尬,最后还是那四海崖的赵剑八勉强笑道:“老刘,你今日既做得了主,我们几家一切好说。日后细水长流,总是有来有往,那货款之事,也不急这一时。”
刘空竹眼见门下弟子已有离心之象,不及答他,微一沉吟,已是计上心来,当即便对众人说道:“师兄一心向道,如今往剑峡潜心苦修,也是求得其所。我万剑门屹立世间万年,自有规矩法度,就算有些变故,亦可运转无碍。你等无需担心,只管同心同德,做好自家分内事,自然一切顺利。”
他这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更有一切照旧的意思,众弟子虽有腹诽,却也忍不住暗暗点头,心中怨气便有几分消减。只听刘空竹又道:“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今日既接过了陈师兄的位子,也不能免这俗套。你们且瞧一瞧,我这火烧得旺是不旺?”话音方落,眉心处便有一滴鲜血飞出,悠悠然投入他手上的掌门令信之中。
他又接连打出十数道指诀,一阵光华闪过,已是得了这令信的临时操控之力。当下也不多说,将令信一举,一道轻盈紫光射入天穹,便听半空中响起一道闷雷,一张大网幻化而出,在穿云峰山腰间一捞,便往青石广场投来。
众人往那网中瞧去,便见其内兜着一人,衣着邋遢,形貌干瘦猥琐,一副神经兮兮的疯癫模样,竟是在经阁中专事打劫肥羊的乔飞飞。
这一打量的功夫,那大网已是幻化为绳索,将乔飞飞捆个结实,扔到广场之上。乔飞飞微一发愣,便哈哈狂笑道:“出来啦,老爷我终于出来啦!老爷我晒到太阳啦!”勉力站起,连蹦带跳,又叫道:“这里的气味好香好甜,闻着好生舒爽!”竟是闭目猛吸,一脸陶醉之状。
刘空竹冷哼一声,说道:“乔飞飞,你倒是自在得很,可晓得为何将你提到此处?”
乔飞飞又猛吸几口,这才对着众人一暼,懒洋洋道:“博东升那老王八在哪里?这一大堆杂鱼,难道还想吓唬我不成?”
博东升在万剑门中辈高望重,备受尊崇,如此被人辱骂,一众弟子哪里还忍耐得住,纷纷开口呵斥,有些燥脾气的便要卷袖动手,赏这老东西一顿好揍。一时之间,群情汹汹,已将适才那股子沉郁之气冲淡不少。
刘空竹眼见计策得售,又道:“此人名为乔飞飞,乃是地狱道的凶人,当年犯下大错,被掌门收押在经阁之中。这些年失了管束,多有欺压门中弟子的恶行。大家伙且说一说,该怎生处置这恶徒?”
乔飞飞待在经阁十多年,万剑门几千弟子,哪个未曾受过他的敲砸勒索?平日里打又打不过,告到掌门那里,也被敷衍了事,并无下文,只得捏着鼻子认栽。如今刘空竹将此事拎出来一说,自是大快人心,个个儿振奋。只觉这新上台的师祖雷厉风行,极有魄力,当真是个掌家的上好材料,当下便是一阵轰然议论。有些老成良善的,还只道重重责罚一顿,赶出门去了事。余下一些冷狠刻薄之辈,竟叫嚣着要将此老大卸八块,以儆效尤。
乔飞飞听在耳中,只是冷笑,哂道:“博东升那老王八可是死了?你等在此聒噪,他晓不晓得?”
此言一出,自然又引来好一阵斥骂,便是那些心存善念之人,也觉他有些过分,心中渐渐冰冷。
所谓说者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