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案中案-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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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查不到那条船任何的消息。”小李拿出手机翻给我看,“估计是旧船改造的私货。听当地渔民说,这几天那船倒是销声匿迹了,估计是听到风声,就给躲了起来。”
相片上,那远洋巨轮如一座城池般,稳妥妥地停在海面上。雾气弥漫,越发地显得高深莫测,不可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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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债权转让文书()
我正在端详那张照片,叶景明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个汤盅,正丝丝地散发着香气。
“吃饭了。”他说着,不咸不淡地扫了李如枫一眼。汤蛊整身光洁,瓷体晶莹透亮如银碗盛雪。只是一角用小篆写着“畅香阁”三个字,边上一方朱红小印,正是出自晋代书法家卫夫人之手。
说起这畅香阁,那可是大有来头。厨子本是侍候西太后的首席,无奈光绪慈禧相继病逝,他怕累及九族,这才匆忙南下,隐居申城。后人延续了他的手艺,也延续了他的臭毛病:
一天只做一桌菜,不能选,爱吃不吃。
就这样,预定的人也排到了2020年。这一蛊冰糖红枣燕窝,汤汁呈现温暖的蜜色,其中燕窝如雪轻盈,红枣艳红,伴随着甜丝丝的黄糖香气,只一眼便让人食指大动。
又不能挑菜品,他是怎么办到的?迎着我诧异的眼神,叶景明只是微微一笑:
“周先生是一位很好的朋友。”
在我们说话的工夫,李如枫只是一边看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非他认出了叶景明?他这副模样让我心里如同小鼓使劲敲。也不对啊,那会我们去皮革厂小李根本不在,那么……
对,是那张他和钱泾渭的合影!当时老张让小孙去做技术处理的……我心觉不好,便偷偷地给叶景明使眼色。他倒是反应快,顺手把汤蛊往病人用的小桌上一放,说道:
“你慢慢吃,我先去开个会。”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带上了门。屋里静悄悄的,小李坐在那里,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喂,你想什么呢?”我敷衍道,“到了东海村什么事都会一见分晓, 不要担心。”
他嗯嗯了两声,突然抬头问道:
“刚才那人,我是不是见过?”
你当然见过啦,你处理了那么久的照片……亏得小李有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脸盲。我嘿嘿一笑,使劲拍了他的肩膀,“怎么,看上他了?要不要我给介绍下?”
“胡扯淡。”小李哼了一声,把照片揣进口袋。“我走啦,到时候要适应不过来,我替你给老张请假。”
下午医生来例行查房,几个护士跟在身后。他拿着病历本,把指标一条条地指给我看。什么血色素,什么HCG,从他的神色来看,似乎恢复进度相当地不错。
“再过一星期,谢小姐就可以出院了。”末了,他推了一下眼镜,合上病历本,“你的男朋友几个小时前已经醒过来了,要不要去看看?”
醒了?自从我住院,无论是来看护的护工,主持治疗的医生,他们都绝口不提苏三的病情。
只有一次,在我百般的询问下,叶景明才开了口:
“他的恢复情况很好。”
除此之外,他再没有任何的话。现在有人主动肯跟我说他的近况,我一激动,差点把那只晋代的瓷器摔在地上。
ICU的病房与我只隔着一条走廊,却如此音讯断绝简直就像他到了另一个次元。苏夫人正一脸憔悴地坐在床边。一双儿女接连出事,她的两腮深深地凹陷下去,几月不见,这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已然变成了老妇人。高高挽起的发髻上,螺钿珍珠点缀的珠花依旧柔美,可那些如同茅草的白发却一根根地插在里面,越发地触目惊心。
门的响动让她从沉思里惊醒。她悠悠地抬头,在看到我的一刹那,脸上迅速地弥漫上了愤怒。
“你还敢来!”她大叫着,抡起桌上的插花就向我扔过来,“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
百合花落在地上,雪白的花瓣四散飞扬。苏夫人气的浑身乱战,要不是几个男护工体力好,估计她能上来用花瓶砸死我。我的主治医师冷冷看着,只一句话便让她冷静下来。
“苏先生的病情需要静养。”他缓缓说道,“他的心脏怕是经不起如此的震荡。”
一听这话,苏夫人的脸色迅速地变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再发作,一张脸却如同月亮般越发地阴沉不定。
护士搀扶着我慢慢靠近病床。苏三的脸上还打着绷带,衬得一张脸灰暗如多年的老墙皮。旁边的监视器滴滴答答地发出声响,不断地画着他的心脏起搏线。
刚才的动静已经把他弄醒了。见到是我,他温暖的蜜色瞳仁越发如蜂胶般晶莹。
“你来了。”他嘴角上扬,却因为这个动作扯动了伤口,有痛楚闪过他的眼睛。我伸过手去,却在不知不觉间潸然泪下。
他握住我的手,上面也一样缠满了绷带。医生说他能醒来已经是个奇迹,在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撞击中,苏三断了三根肋骨,身上多处挫伤。经过近十个小时的手术,他才勉强地保住了性命。
“等我出院,咱们结婚吧。”他捏紧了我的手指,“去杭州,找一片茶园,像你所期盼
的那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好。”我呜咽道,看着他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心里只觉得如针扎般疼痛。至此,我们和苏郁明的争斗可谓是输的一塌糊涂,可除了那些财富,我和他,还有彼此。
留得青山在,有没有柴烧,似乎也不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
“这是开始化蝶了吗?”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苏郁明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笑,仿佛躺在那里的,并非是他嫡亲的兄弟,而是什么根本不相干的外人一般。
“你来干什么?”我恼火地瞪着他。苏三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白,要钱给钱,要股份给股份,反正我们现在不过是败军之将,既然他已经掌控全局,又何必不给自己兄弟一口饭吃?
“要不是为了正事,你当我愿意来?”苏郁明没好气道,一旁的秘书忙不迭地奉上一叠文书。他用两根手指拎起它来,毫不客气地往床上一掷。
那是,债权转让文书?莫非他连苏夫人的股份也要统统地拿走吗?我怔怔地盯着,简直是目瞪口呆。陈希罗只扫了一眼,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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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逼迫()
“还没完呢。”苏郁明打了个响指。手下人又奉上一叠,这次是土地抵债声明。大意是说,苏三因为无力偿还债务,愿意用新世纪广场项目来一笔勾销。
“苏郁芒是您的亲兄弟。”陈希罗的手在颤抖,看得出,他正竭尽全力地遏制着怒气,“您这样做,对得起您的父亲吗?”
话还没完,苏郁明一拳捶在他的脸上。陈希罗的眼睛飞了出去,眼眶立刻青了一块。苏郁明的手下一拥而上,拳脚间传来陈希罗痛苦的*。
“父亲?”苏郁明的手指敲击着监视器,那机器被他震颤的一阵阵地报警。看着苏夫人惊慌失措的神色,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
“我从来没把这个人当我兄弟。”苏郁明冷哼道,他转向苏夫人,“看在您做了我二十多年晚娘的份儿上,我保证,只要他肯签字,我绝不会找一个穷光蛋的麻烦。”
“你……”苏夫人气的浑身乱战。苏董事还远在瑞士淡水湖疗养,就算他有心制衡这个长子,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隐居虽然是我和他的心愿,可难道我们就要这样乖乖地向一个混蛋屈服,然后用心灵鸡汤来麻痹后半生?
不,绝不!沧海尽余生不是不可以,可那也得是曾经有过一剑霜寒十四州!这时,保镖们已经纷纷地停了手,陈希罗满脸尘土,有血正一滴滴的从他的发缝间缓缓落下。
“欺负孤儿寡母,这就是你们苏家的作风?”我冷笑着一把抓过文书,毫不客气地把它们撕成了碎片,而后使劲地向苏郁明抛掷过去。
漫天纸片四散,仿佛初冬提早到来。
“你怎么敢!”那个秘书见我撕文书,一下子就火了。几个保镖听到他喊叫,也纷纷地转过身来,开始一下下地掰着自己的关节。
那些指节的咯嘣声回荡在病房里,显得格外惊悚怕人。我把手揣进口袋,也装出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狠狠地瞪回去。
苏郁明盯着我,半天突然笑出声来。
“你可以啊。”他说道,“就算他和风尘女子搅和在一起,也还是选择原谅他吗?”
“关你屁事。”我没好气道,“出轨怎么了,那也比某些卖人家艳照的人,不知好多少倍了!敢问苏大公子,你是不是就是靠在东京热卖照片,才挣得了第一桶金?”
“你!”苏郁明气的七窍生烟,他正要发作,冷不丁叶景明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手里又提着个汤蛊,上面有畅香阁的字样。
“一会儿的功夫你就跑到这里来?”他懒洋洋道,仿佛根本看不见苏郁明在这里似的,“靠女人吃饭,还真是苏家代代的传统呢。”
“你说什么?”苏郁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怒气冲冲地看着叶景明,“你这个私生子在这里嚼什么舌根?”
“我是说,当年要不是顾夫人带着一亿的资产嫁到苏家,你这个拖油瓶早就不知哪里要饭去了。”叶景明依旧不看他,而是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瓷器。那只汤蛊整体呈现一种淡淡的春草绿,上面以金粉细勾出春樱的花叶。
“这是日本的有田烧。”他说着,把上面的纹路指给我看,“虽然也闻名,却终究缺了天朝的大气雅致。”
叶景明的神色很是柔和,仿佛那些打手包括苏郁明自己,不过是房间里的一个摆设,小猫小狗一般的存在。那种公然的鄙夷溢于言表。
“你怎么能这样对大公子讲话!”一个保镖最先沉不住气了。他从一边抄起放盐水针的架子,咆哮一声便像个攻城车般冲过来。
“小心!”我忍不住失声叫起来。可叶景明仿佛聋了一般,依旧用赵忠祥讲动物世界的口气,不疾不徐地说道:“这赤金虽然昂贵,却少了气韵……”
就在大汉即将得手的一刹那,叶景明身形一晃,腿一抬,轻而易举地绕过了大汉的攻击。那大汉只顾得向前冲,根本没料到半空能出现一条长腿。只听哎呦一声,他狠狠地摔倒在地,被倒下来的药柜砸了个正着。
“所以说,三代出贵族,不是没有道理的。”叶景明一笑,徐徐把汤蛊放在桌上。风起,风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除了那个壮汉被铁制的柜子压得哀嚎不止。
苏郁明脸色一变正要发火,黄毛从门外伸进个头来:
“老大,怎么回事?”
他手上一把柯尔特珠光流转,像是小孩子玩的弹子般*地在那修长手指间转来转去,最要命的是,他连保险都没上。
大概是望见了窗外的人影幢幢,苏郁明的语气多少有些缓和:
“许家已经和你结了亲,你正是新婚燕尔的好时候,这会儿就不要在杂务上分心了。”
叶景明没理他,而是坐下来拧开汤蛊的盖子,用汤匙搅动一下其中蜜色的汤汁。
“老周的手艺下降了。”他皱了皱眉,面有不乐,“好好的一蛊粥,让几根燕窝的杂毛给搅和了。”
这话分明是讽刺苏郁明是那粒老鼠屎。而后者的脸色倒没什么变化,只是有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病房里。
“那您说怎么办?”黄毛会意,笑嘻嘻地迎上来。
“重做。”叶景明看都不看一眼,转手把汤蛊丢给黄毛,“别以为自己是几代的贵族,就脸皮也不要了!”
“行行行,”苏郁明气的用手点着我们几个人,“我不和你们娘们似的在这里打嘴仗。文书今天不签也行,但是!”
他从公文包里丢出一张请帖,和纸特有的竖条纹路上以渐层染画着血色的梅花。这种纸我从前只在展会上见过,若是产自美浓地区,价格更是比一般的纸张高出百倍。
只一张请帖也如此地奢靡,看来这家伙是对苏家庞大的产业势在必得了。
“周六我去给浪潮剪彩。”他用手指抚弄着和纸特有的修长纤维, “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小子还他妈的嘴硬,就别怪我清理门户了!”
说罢,他发泄似的朝床头柜使劲踹了一脚;那只花瓶终于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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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维纳斯的眼泪()
“话别说死。”我忍不住反唇相讥,“到时候谁跪谁还不一定呢。”
“是吗?”苏郁明大笑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夜枭的叫声,“苏家的规矩,夫人应该没有忘记吧?”
他这话一出,苏夫人脸色骤变。像是有一把剑正中她的胸口似的,她身形微微一颤,连声道:“你,你……”
难道这年代还能浸猪笼不成?我疑惑地看向陈希罗,后者叹气,轻声为我解释:
“在苏家,并不是谁的财产股权最多,就可以做家主的……”
原来苏家的远祖为了防止兄弟纷争,早在多年前就定下规矩——家主一旦确立,不可动摇;如果非要更改,那么各房都有参与提名的权利。如此,才能保证家主之位,落在有德行的人手里。
这一代家主乃是苏董事,因而按照惯例,苏夫人没有资格参与下一辈的事务。以苏三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着也得下个月出院。也就是说,苏家这一支甚至连参选的机会都没有!
可恶!我盯着苏郁明得意洋洋的脸,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巴掌。而后者依旧得意洋洋:“我看到时候谁能撑得起这个场面!”
“当然有。”苏夫人平静道,“……如果参选者有事无法出席,那么……他的妻子也可以。”
说着,她便望向了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叶景明最先反驳道:“绝对不行!”
床上的人默然无语,这会儿苏郁芒又一次陷入了沉沉睡眠。为了加快他的恢复,药物中有许多的镇静成分,一天中至少有十几个钟头他是昏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