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案中案-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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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前排的陈希罗骤然起身,不管周围那些诧异的目光,他急急地拉住我的手,急切道:
“夫人快走!”
见我还有犹豫,他更急了,伸手抓起桌上一个纸袋,不顾一切地往我手里塞,“快去门口,找老赵……”
他,这是要我赶紧逃吗,可我这样甩摊子跑了,苏三怎么办,难道要他去承担一切的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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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绝地反击()
我一下子心乱如麻,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一刻,后面教堂的钟声骤然响起。一声声地回荡在大厅里,不多不少,正好九下。
如果苏郁明说的是真的,浪潮大厦现在算是剪彩成功了。马上赵氏李氏就会与苏郁明联手,S城将不再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可我真的要逃吗?座席上不时地传来一声声的惊呼,里面夹杂着喜悦与惊叹。不用看都知道,那是苏氏的股价在飞一样地飙升。
马上苏郁明就要成为S城的顶级富豪了吧,毕竟现在是他掌管着苏氏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却有人拽住了我的袖子,是叶景明。
“再等等。”他轻声道,眼中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相信我。”
到如此境地,难道还能有什么转机不成?可叶景明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只是隐约地从眉间透出点焦虑。我长叹一声,再次慢慢地落座。倒不是我有多相信叶景明,只是这一刻,我突然不想再逃避。
什么以后再重逢,拿去骗小孩子吧。鬼都知道,一旦就此别过,此后山高水长,我和苏三再没有相见之日。而如此仓促的分别,也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一阵骚动。这种轻微的变化是不易觉察的,只是突然仿佛你面前所有的人都皱起了眉头,甚至连按手机的那只手都有些颤抖了。涨停板有那么高兴吗,我郁闷地朝前排那个十六七小孩的手机上望去。
只一眼,让我惊得几乎停住了呼吸。一片绿色的海洋,刚才充斥眼前的红色已经悄然不见。
股票居然开始跌了?我赶紧点开陈希罗炒股用的APP。虽然那些起起伏伏的曲线我一个都不懂,但铺天盖地的绿色确实证明了苏氏的股值正在飞速地缩水。
“我艹,这怎么回事?”那孩子低声骂道。他估计是个新股民,反复按了几次屏幕后全然没了信心,抡起手机对着椅背就是狠狠一下。
咣的一下,手机屏碎了。那声音很大,却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现在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在盯着手机看。S城号称全亚洲的金融中心,是个人不管做不做生意,懂不懂K线,那都是要拿来炒两下的。而今一天的一个时辰之内,股票暴涨又接着暴跌,这大概是百年来S城开埠第一遭吧。
我现在十分后悔当时没拿苏家的闲钱炒股练练手,现在啥也也不懂,只能站那里干着急。正百无聊赖时,我看到苏郁明急匆匆地接起了电话,而后脸色大变。
难不成是香港的赵氏临时撤资了?我看着他一脸的阴沉,全然不似刚才那种温文尔雅的模样。他旁边的秘书们正焦急地讨论着什么,仿佛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发生了。
股价依旧在一泻千里,估计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跌入万劫不复。不知那些被苏郁明拉着收购了大量股票的人会做何感想,我要是苏郁明,肯定赶紧离开这房间。否则,一定会被那些愤怒的人们毫不留情地碾做粉末。
“夫人快看!”陈希罗把手机推到我面前,“居然……”
原来是S市某知名媒体人发的微博。估计是为了扩大影响力,他也在被邀请参加剪彩之列。看时间和定位都是刚刚十分钟前,估计是太过惊慌,他的微博内容只有一句话:
“上天有好生之德。”然后是一个双手祈福的图案。
不会真是地震了吧。不过从大V那讳莫如深的口气来看,仿佛又不是……不过他这方法倒是提醒了我。于是我也点开了头条新闻,这下一张张血腥的图片铺天盖地地充斥了屏幕。
虽然已经打了马赛克,可依旧能看出现场之惨烈。那些血染得地面都是一片深红,仿佛隔着照片都能嗅到现场的腥气。那人仿佛是从浪潮大厦的最高处坠落的,砸得临时搭起来的台子都凹陷了一大块。
这新闻的标题倒也真是惊悚:诅咒?七旬老太身着红衣跳楼自杀!
“我在现场有几个熟人,”陈希罗的声音压得很低,“据他们说,赵老夫人当时就吓得心脏病发作了,正医院抢救呢。”
难怪赵氏打死也要撤资。这赵老夫人本就身体不好,她的儿子,也就是赵氏集团的总裁为此访遍名山,不知做了多少功德。现在母亲却因为一个项目生死未卜,赵总裁必然要恨得牙痒痒。
港人极重风水,如今“诅咒”的怪谈已经一本正经地上了头条,怕是这浪潮大厦一个格子间,今后都别想卖出去了!
苏三这边的人脸上都露出了雀跃的神情。现在的苏郁明可谓四面楚歌,跌停板挂起后,苏氏收盘报价为67。91元,,总市值2841亿元,与昨日收盘时的数据相比,他控股的市值一天蒸发了101亿元。
要不是我国的跌停板制度,照这趋势下去,他一天内的跌幅绝对能超过50%。
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在关键时刻突然冒出了个救火的,这老太太,,说句不好听的,也太死得其所了。况且,为了浪潮大厦的剪彩,苏郁明是费了不少心思的,现场安保措施一定做得非常严密。那老太太是怎么窜上去的?
我这头满心疑虑,其他人已经开始喜气洋洋。就在刚才,苏郁明宣布放弃了他的继承人选举权。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这头衔是非苏三莫属了。
“你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对不对?”我望着叶景明,平静问道。自股票上涨的那一刻起,包括陈希罗在内,我们这边的人个个方寸大乱。苏夫人虽说一动不动,神态自若。可是我分明看见,椅子的扶手上,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指甲抓痕。
从容自若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就好像,他知道这一切是注定会发生的一样!一个越来越清晰的答案如同耳语在我旁边不断地低吟,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那他……
叶景明看着我,表情仿佛有些无奈。
“窥渊见鱼,不祥。”他轻声道,“你又何必要知晓一切呢?”
我没说话,只是以目不转睛来表达我的坚持。面对他略有些飘忽的眼神,我心里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仿佛还心有侥幸般,我想让他告诉我,是我错了,我的猜疑都是无中生有……
“没错。”他冷然道,“那个老太太,就是邱美娟的母亲。”
所以,他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所以,他反复地告诫我不要有妇人之仁……我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见那老太太,她缓缓地跪下,向着我们磕了一个头:
“您的大恩大德,我会报答的。”
是从那时起,就已经决定了她要成为我们最后的那枚撒手锏吗?往事前尘席卷而来,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突然悲哀地认识到,其实,我根本不曾了解他。
主持人仿佛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而所有人把目光一起投向我们这边。而我茫然四顾,只是愕然地看着那些目光,或不甘或喜悦,或忿怒或失望。
他们要我做什么?我们分明双手沾满鲜血……
“夫人,您可以上台致辞了。”陈希罗使劲拉了我一把,悄声提醒。而我依旧有些发愣,只觉得眼前灯光太过吵闹也太过耀眼。这是一场怎样惨淡的胜利啊,我们毁灭了苏玫的名誉,让她的往事再一次地被人提起成为笑谈。我们拆散了二伯父和他出轨的妻子,如果说这些人皆是自作自受。那么邱美娟一家又做错了什么呢,为了不相干的豪门争斗,他们全家都付出了生命代价。
是啊,我们怎么能指望社团的人法外开恩呢,也许从邱美娟接受馈赠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在死神的本子上留下了名字。脚步有些虚浮,叶景明想扶我,却终究被我推开。我不怨他,他乃是为了我。终于明白苏三为何向往普通人的生活,因为豪门生涯,就是如此的修罗战场,那争斗从出生就开始,至死方休。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跌跌撞撞地走上讲台,缓缓道:“感谢各位来宾今天的支持……”
有如雷鸣的掌声吞没了我接下来的话语。一片闪光灯下,苏郁明的脸色比雪都要白。原本前呼后拥的人们瞬间抛弃了他,他们大声地咒骂着,一面又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仿佛指望我能施展魔法,将那一泻千里的股价拉平。
苏郁明如果是一只八爪鱼,那么他现在所有的手爪已经被我们齐齐斩断。但愿苏三拼死搏来的这个空王冠,能让那个人回心转意吧。同样是他的儿子,做父亲的为何如此地偏心?
晚上车子经过千江路的时候,路面上还残有血迹。那深红已经渗入了地面,无论环卫工人怎么清洗,终究是一片深深的黑褐色。听他们说,老太太在送入医院之前就已经气绝身亡。
这真是一场惨淡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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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玫瑰疯狂者()
华灯初上,唯有这里是黑乎乎的一片。那些巨大的落地窗如同一只只瞎掉的眼睛,无声地倾诉着其中的诡异神秘。工人们已经撤走了,甚至连保洁阿姨都不愿待在这么晦气的地方。只剩下白天临时搭建的站台,上面还未全拆的塑料纸,在风中寂寞地猎猎作响。
现在的浪潮大厦,真正成为了如同圆明园一样的废墟。为了轰动的效果,苏郁明动用人脉几乎把所有在S城的明星、自媒体人等一干人物纷纷地请了个遍。这些人不幸地见证了如此残酷的画面,简直是给吓得魂飞魄散。听说钱少偏爱的那位白姓女星,当时就吓得哭爹骂娘,现在还在接受心理医生的疏导。
“那个老太太的儿子,我已经把他送进了疗养院。”叶景明坐在旁边,和我一样望着那些黑洞洞的窗户,“他会接受最好专家的治疗。”
那又有什么用?他的家人都死了。我疲倦地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双手温热的不再是汗,而是沉甸甸永远洗不干净的污血。夜色一层层地笼罩上来,无声无息如雾霭一样将我们吞没。有史以来我第一次不再惧怕黑暗:因为我本就是那黑暗的一部分。
后来怎么回的家,已经不记得了。只是一睁眼,发现清晨的阳光落在我的脸上。绣有淡黄鸢尾的天蓝窗帘低垂,房间里依旧有未曾散尽的宣和贵妃王氏香,慵懒中带着一丝甜意。一如我曾清醒的每个早晨,如此安静又惬意。
仿佛只是早上五点钟的模样。我翻了个身,正打算继续睡会。门却被人叩响了,礼貌的三下,节奏分明,而后又是三下。大有不把我叫醒绝不放弃的意思。
这谁啊?该不会是房东阿姨发疯,一大早就收房租了吧。我不耐烦地把被子往上一拉,使劲捂住了耳朵。烦躁里,手指挂上了被面,只听一声丝绸的裂响,无名指被什么拽得生疼。
那隐约的沉坠感,让我一瞬间回到了现实。我睁大眼,无神地望着壁角沉香木雕成的花朵。是了,这不是我在横塘路那小小的五十平斗室,这是苏宅,是千江路百年的建筑。而那挂住被面的,不是别的,正是那枚赫赫有名的“维纳斯眼泪”。
“进来吧。”我蜷缩在蚕丝被里,挣扎着享受最后一丝余温。女佣人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杯黑咖啡和几片土司,上面撂着个心形的煎蛋。厨子是苏三从家里带过来的,说是什么法国蓝带烹饪学校毕业的,拥有多少多少的专业证书。据说他们的毕业题就是这个爱心煎蛋。蛋黄要煎成什么颜色,位置在哪里,要煎成什么样的火候……诸如此类,足足能列上十几条。
费这么多事,还不如一早做个红烧小排吃呢。——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不过看着大厨一脸得意的样子,我只好默默地憋了下来,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自从苏三成了名义上的家主,我每天的事务就繁多起来,要见谁,做什么,有什么方案需要我来和董事们排板……原来还只是迎来送往,现在因为苏三还在医院的缘故,很多事情我也得给承担起来。
”上午十点,邱副市长将会来参观苏氏集团……“管家一丝不苟地念着日程安排。我瞅了瞅他手里厚度足有一指的记事本,恨不得立刻把头发散了,再回到床上去。从前还好,日程是从九点后开始安排的,现在呢,五点就要起床,因为七点钟已经有人在会客厅等着和我吃早茶了。
真是不明白,那些女孩子怎么如此向往嫁入豪门?做豪门贵妇其实是一项繁重又看不到头的工作啊!我叹了口气,决定赶在见那位近乎秃了头的市长先生前,先去医院看看苏郁芒。
病床上,苏三正稳稳地睡着,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刷子,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的表情非常低平静,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
愿他醒来以后,也永远不要将忧愁挂在眉间吧。
“病人再十日就可以出院了。”主治医师把手中的彩色CT给我看,“他的肺部创面已经长得很好了,只要不动气……”
“谢昭你这个贱人!”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便觉得脸颊上狠狠一痛,震得耳膜轰轰地作响。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发出碎响,随之而来的血腥气弥散在口中,估计是嘴唇被牙齿给磕破了。
医师的厚厚病历本凌乱地撒了一地。刚才正是他情急之下用病历本为我挡住了那致命一击。而苏玫身穿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赤着脚站在那里,一头如墨长发密得简直吓人。
她怒气冲冲地看着我,眼中弥漫着无限的仇恨。那只打了我的手还高高地举在头顶,而那手里握着的,分明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见此情景,几个护士惨叫起来。原本还动作有些迟缓的苏玫,听到这惨叫突然精神了。她就像满血复活了一样,抡起那只抓着匕首的手,开始对着眼前的所有人和物,开始了疯狂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