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案中案-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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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好。”小姑娘柔声柔气地唤了小枫一声,后者不过十八九岁,一听这句姐姐就笑弯了眼,忙不迭地从抽屉里拿出饼干盒子。那是北海道风行一时的白色恋人饼干,估计是藏了好久没舍得,今天倒是全部拿了出来。
耳边响起一声轻哼。顾嫂子满脸的迷惑,估计是觉得我们对一个赔钱货如此宽厚,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打通了司机老陈的电话。
好在医院离着家不远,老陈没十分钟就把我们几个送到了。这个月也不知道是结的什么仇什么怨,整天的往医院跑。大厅还是熟悉的样子,那些碎掉的玻璃已经重新修好,就连地板都干净锃亮,完全看不出就在几天前,这里还曾发生过一起凶案。
“你们怎么来了?”
我回头,苏郁芒披着一件长珊瑚绒睡袍,趿拉着棉拖鞋正往这边走来。他的气色相较于几天前已经有了很大进步。虽然嘴唇还有一点泛白,但整个人都显然地往好的方向发展。他身后紧紧地跟着个小护士,本来就一脸忧色,见到苏夫人更是把头都低下来了。
果然苏夫人立刻就火了。
“你们做护理的怎么回事?”她怒斥道,丝毫不给那个不到二十的小护士留情面,“居然敢放着病人乱跑!”
“听说母亲来了,怎么敢不出来迎接呢。”苏三忙笑道,他显然很懂得他母亲的脾气,一边说还不忘朝我挤眉弄眼。他蜜色的瞳仁如同最好的琥珀,沉沉地流转出万种风采。这让我原本焦虑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这就是苏三了吧?”顾嫂子冷不丁地冒出来,她赔着一脸的笑,使劲往前套近乎。苏三的笑立刻就敛了,脸上只是淡淡的。而前者压根没觉着任何的尴尬,依旧在喋喋地夸赞他仪表堂堂,青年英俊,貌比潘安……直到苏夫人咳了一声,她这才讪讪地退后,眼睛却依旧盯着苏三看。
“怎么回事?”苏三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她的纠缠,拉着我的手低低问道。
他一提我便满心的怨怼:“还不赖你那个熊孩子表弟!”趁接待护士给做登记的空儿,我把整个事情给他说了一通,只除了叶景明送我珐琅盒的事情。毕竟那两人一向不睦,而苏家现在是急需支持者的时候,万一再为了这点破事闹翻就不值当了。
那只碎了的珐琅盒现正放在我的手提包里,打算着搞完这出闹剧后,去西京路上老钟表房问问能不能修。
“一派胡闹!”苏三一听就生气了,“这是欺负苏家没人了吗,真是岂有此理!”
他一急就开始狂咳嗽,那声音听着都让人揪心。顾嫂子听着就要给他送上纸巾,被苏三使劲地一推。看他那怒气冲冲的样子,估计要不是苏夫人在,他能拽着我扭头就走。
“芒儿你就不必去了吧。”苏夫人一听便慌了,“你还是回去……”
“自己媳妇惹了事,我做老公的怎么能不管?”苏郁芒冷哼一声,“毕竟表弟是在我这里犯了病,要是治不好他,岂不是要怨我们苏家风水不好!”
一顿抢白说的顾嫂子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从前口齿伶俐的她此时竟接不上话来。正僵持着,接待护士走了过来。
“请几位楼上305病房走,”她边说边按下电梯键,“几位医生正组织联合会诊。”
电梯门一开,几个人差点被浓重的烟火味给熏倒。尤其苏三,他那柔弱的肺根本就受不了,此时更是大声地咳嗽起来。我忙从口袋里拿出湿巾,给他紧紧地捂住鼻子。
莫非着火了不成,我努力地睁大眼睛,几乎是泪涕交加地搜寻着火源的来处。可这烟气实在太过浓烈,几乎要和帝都的雾霾相媲美了。
“怎么回事?”苏夫人皱眉,忍不住也低低地咳嗽起来。走廊上的窗户已经完全打开,可估计今天是东南风的缘故,那些迎面吹来的风只是将烟火气更加厚重地倒灌回来。小护士使劲地用袖子捂住口鼻,脸上赔着笑:
“顾夫人的香也太盛了些……”
话还没说完,一声响亮的耳光就落在她脸上。顾嫂子扬着手,一脸的怒气冲冲。
“你知道个屁!”她愤然道,“我们小渊的病就是给大仙闹得,不上香叩头怎么能好得快?”
她这回倒是机智,不说是狐狸闹得了。经她这么一说,我才隐约地闻出来是檀香的味道。只见墙角一溜儿摆的全是篮球大小的铜制香炉,里面檀香至少有十几根,烧的比帝都雍和宫的香火都要茂盛。从依稀的烟火里,能看到前面有个身着右衽灰色长袍的人,他手里一柄拂尘,就像夏天打苍蝇般,不断地空中挥舞着,口里还不忘念念有词。
苏夫人估计是觉得有些丢人,她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跟在小护士后面。顾嫂子则像阅兵般审视着那两排香炉,理直气壮地大步往前走。
“你先忍忍。”看着苏三快被那些可恶的烟熏坏了,我索性把大衣一脱,整个地罩在他脑袋上。闷死也比熏死强,谁知道她这些檀香是不是什么西贝货。正常人都给熏成肉干了,何况是个病人呢!
真是太可恶了!
主治医生已经在办公室等着我们了。他们看上去十分地严肃,好像小渊的病,真的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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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生化危机()
“医院已经竭尽全力对小朋友进行了治疗。”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医生说道,“病人患有严重的肺部感染,还在积极抢救中。”
一听这消息顾嫂子的嘴巴又是狠狠一咧,眼见又要在烟气污染之外增添一道噪声污染,苏夫人及时地拦住了她,冷静道:
“请问医生,顾渊是得了什么病?”
医生的脸上浮起一层疑惑,他拿起了桌上的CT。
“患者肺叶浮肿,并带有大量细菌代谢产物。虽说小孩自己也是高烧不退,却并不像是常见的肺炎。”他停顿了一下,斟酌道,“病因,我们也在寻找……”
“你们是吃白饭的吗,这点病都不会看!”顾嫂子一听还没有定论,一下子又是火冒三丈,“难怪电视上天天的医患矛盾,就是因为有太多你们这样的饭桶!”
“你说谁呢,”旁边那小年轻一听就不干了,“我们老师是长江学者,全国在呼吸道治疗方面没有比他再厉害的了……”
他这么一说,我这才发现这位已经步入耄耋之年的老医生确实和医院宣传栏第一栏的头像有些神似。一听说是医学界的泰斗,顾嫂子多少有些敬畏,她怯生生地瞅了苏夫人一眼,而后者对她鲁莽的行为显然是不想理会,我有点怀疑要不是因为躺那里的是她娘家亲侄子,苏夫人肯定不愿意和这个蠢女人有任何的交际。
一窗之隔的ICU加护病房,顾渊插着氧气泵,小小的脸烧的像个红柿子,他双目紧闭,仿佛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他在奋力地喘息。
连这么权威的医生都看不出来,是有多疑难杂症啊!
“你们这医院怎么还让病人搞封建迷信啊。”我拉过那个小年轻问道,“别的病人家属就没意见吗?”
他听了这话不禁冷哼一声,满脸的鄙视此时算是完全地暴露无遗。
“我们倒是想,”小年轻没好气道,“您那亲戚这么厉害的,在把我们告到医患处理办去,医院不要面子的啊?”
谁和这女人是亲戚!看着他冷若冰栓的一张臭脸,我只觉得受了莫大的冤屈。果然龙生九子,九子不同。顾家如此的百年望族,没想到还能出来这种的低俗人物。顾家祖宗要是泉下有知,估计能给气活过来吧。
且不说我和小医生在这里争辩,几个德高望重的专家还在密切地讨论。我虽然不是内行,从他们的话语里却也听出了端倪:
首先这病很特别,几乎没人见过。如果单说是肺炎,却还有脑水肿,并发败血症的出现;如果说是单一感染呢,又不像,毕竟全身发热不说,就连身上都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就像是某种皮肤病的症状。
“如果病人再不能退烧,就算几天后脱离生命危险,小孩子也可能成为痴呆儿。”老医生叹了口气,他望向顾渊的眼神里充满了悲悯。苏夫人眉头紧锁,手里只是紧紧地攥着那张CT。
“你来了。”苏郁芒望向我的身后,声音甚是冷淡。他一向待人热情,像今天这样情绪化实在少见。我愕然回头,原来是盛玮。他手里拎着个档案袋,身后跟着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盛玮对他的冷漠估计是习以为常,他点点头,指着身后几人道:
“这是Edward博士和他的医疗分队。”
说着,那个高大的外国人迎面走过来,热情地伸出他的大手与苏三相握。他大概四十来岁,有着翡翠一样的幽绿双眸和栗色的头发。
“你好。”他用熟练的汉语自我介绍道,“我是爱德华汉克斯。”
“爱德华博士致力于传染病一线防控工作,曾经聘任疾控中心顾问多年。”盛玮郑重道,“从顾渊的情形来看,我认为他可能是得了某种细菌性的传染病。”
“传染病?”这下,连苏夫人也坐不住了。几个医生护士如临大敌,我也是给吓了一跳,多少有些惊恐地后退了几步。如果是像SARS那样的恶性传染病,我们几个岂不是已经进入了一级传染范围?
“不要担心。”盛玮温和道,安慰似的拍了拍苏夫人的手臂,“爱德华爵士对传染病防控很有经验,现在让他们尽快介入组织方案,一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早闻爵士的大名,今天总算能得一见。”老医生赞许地看着爱德华,“现在就请我们开始吧。”
爱德华他们也不再多客气什么,拎过一旁的折叠椅坐下来就开始密密地研究起来。我怔怔地看着,只觉得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如果真的是埃博拉那样的可怕病毒,我岂不是只剩下七天的活头了?还有苏三,他本来身体就不好……
都怪这个破小孩!我怨恨地瞥了那个小小的裹着棉被的身体,心里最后的一丝怜悯也是荡然无存。就在这时,从门外进来几个护士,她们个个头戴白色面巾,全身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只剩下一双黑眼睛露在外面。
“你们干什么!”顾嫂子估计是没见过这阵仗。她尖锐地发出一声大叫,惊得旁边几个医生纷纷侧目。护士对此充耳不闻,她们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手臂,“请您到楼下接受全身的消毒。”
声音冷漠而清晰,如同冰山一样压下来不容人质疑。
“走吧,”我对着苏三哀伤道。从他指尖传来的丝丝暖意是这冬日里最后的一抹阳光。苏三默不作声地看了我一眼,他的咳嗽似乎比刚才更厉害了。
几把消毒枪同时对准了我们,随着水花的飞溅,一股刺鼻的味道升腾而起,将我们密密团团地覆盖住。顾嫂子的羊绒大衣落满了药水点点闪烁如星,她多少有些心疼地摸着那如丝绸一般的衣料,却又不敢说出什么。几个人就这样接受了360°全方位的消毒水喷洒,虽然护士给每个人都配备了防护口罩,隔着厚厚的棉布,我依旧感觉到有几分眩晕。
苏三一直在咳嗽,这会儿在细细的水流声中,那令人忧心的声音却突然停止了。我抬头,却惊恐看到他的口罩已经被一种厚重的殷红密密地浸透了。
“快停下!”我大叫道,踮起脚给他揭下口罩。此时那消毒水的气味就连我这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了,护士默然地递上一块湿巾,苏三咳嗽着,那湿巾上再一次飞快地溅满了红色的血点。
我们几个气喘吁吁地站在在一片八四的烟雾里,被那些消毒液呛得恨不得晕过去。这还没完,就在我打算扶着苏三离开这鬼地方时,旁边的护士默默地奉上一大杯褐色的药剂,热气腾腾地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不喝不行么。”我郁闷地问道,那位护士小姐满眼的抱歉,却又是满脸的坚决。苏三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端过来一饮而尽。顿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我都没病呢,干嘛要吃药?”顾嫂子这下不干了。她本来就一直在心疼自己的羊绒大衣,这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估计是太过厌恶她的所做作为,那位戴着口罩的男医生很不客气:
“这是国际上最先进的病毒阻断剂,我们已经本着人道主义原则没有收取您的任何费用。您到底还想怎样?”
一听说不要钱,还是最先进的,顾嫂子夺过来就一饮而尽。然后她哇的一声,两眼翻白就要吐出来。可估计是舍不得自己的小命,她喉咙里一阵乱响,居然又活生生地把它们给咽了下去。
真是什么人干什么事,目睹此情此景,我顿时觉得喝下去的药没那么恶心了。
接着医生给每个人做了血样采集,它们将和顾渊的样品一起被送到生化实验室。只需要短短几个钟头,爱德华爵士和他的伙伴们就能做出生化分析结果,并与现在已知的上百种细菌样品进行比对。
顾嫂子算是被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疲倦地仰在一把扶手椅上打哈欠。按医院的防控要求,在没有出来结果之前,我们几个人不能离开这诊疗室一步。
接下来的时间便有些无聊了。我歪在苏三身上玩连连看,估计是心情不好的缘故,玩了好几把,却连平时一半的分数都没有得到。我恼火地瞥了一眼时钟,这才连二十分钟都没有过去。诊疗室里连个WiFi都没有,这简直是要把我们无聊死啊。
“你觉得顾渊得的什么病?”苏三懒懒地看着窗外的阳光,问道。从他的口气来看,他和那位熊孩子表弟的关系怕是不怎么着。就算有三分的关心,也已经被那十分的厌烦给冲走了。
“丑人多作怪呗。”一提他,我火就上来了,“给我打碎那么多的东西,我还没找他赔呢!”
还有我的珐琅盒!让他赔,他们家也赔不起!
苏三倒是不恼,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思索的神情。
“我只是觉得这几天的事情都太怪了。”他慢慢道,“谢昭你有没有发现,和咱们沾边的人,都通通地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