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帝-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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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寒国的风雪天气别说是外来者,就连常年生活在北寒国的青壮年都不敢在雪天中呆上三天三夜。
那是一种同时对心灵以及身躯的折磨。
不是一个普通人远远能够承受住的,曾有北寒国人胆大妄为,于雪天呆上三天。
三天过后,杳无音讯,有人寻去,只寻到了一具尸体。
“她一个小女孩竟能在雪天中呆上三天三夜!”店家老板惊呼着走到大堂前,看到一幕,震惊许久。
小女孩跪拜在店家前,嘴唇冻得发紫,身体也不停地打得颤。
见店家老板来,小女孩连忙磕下三个响头,“咚咚咚”,脆响轻灵,震击人心。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进来!”店家老板眉头紧皱,格外怜惜。
撩起衣袖,就冲出店门,将小女孩扶进店内,一股暖流扑面而来,也总算是缓解了些。
“孩子”店家语气有些发颤,他轻抚着小女孩地小脑袋道:“这三天你都去做什么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给爷爷找了归宿,这样他去了黄泉也不会觉着寒冷!”小女孩睁着真挚的眼睛回答着。
店内的人自然也都听得懂这所谓的归宿是什么。
人死后,总需要一处安息的地方,就比如棺材!
没有棺材,就只能凑合着,于地下长生!
“整整三天,你都在给你爷爷挖土坑?”
店家老板激动异常!
“嗯!”
小女孩简单地回应着,却让所有人的内心都激起了千层的海浪。
这般年幼的小女孩为了给爷爷挖坟地,于大雪中熬了三天三夜,而他们,却为了一时的舒坦,躲在这三天三夜。
羞耻!
无能!
惭愧!
“你你这又是何苦呢!”店家老板不禁湿了眼角,他指着门外的木板,道:“那木板也是那你背回来的?”
小女孩重重地点点头,神情严肃,说道:“爷爷说过,借人家的东西,一定要还,而且大雪天里,这木板还能砍了当柴火烧!”
小斯眉头微动,看了一眼店家老板,却见此刻的老板已然怔住。
年纪轻轻,尚知有借有还,反观店内的这些乞丐,享受着店家老板的恩惠,却像个大爷似的毫无作为。
这就是差距!
这就是教养!
这就是所谓的人情!
小女孩朝着店家老板又拜礼一头,接着,她转过身,朝着南淮而来。
梅姐有些警惕,轻声道:“你似乎冲你而来!”
南淮点了点头:“我猜到了!”
女孩的脚步轻轻,鲜血在地板上留下了她的血脚印,格外清晰。
她跪在南淮的面前,“噗通”一声转瞬即逝,却给所有人的心留下重重一击!
女孩认真地说道:“爷爷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公子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愿终生侍奉在公子的身旁,望公子同意!”
知恩图报!
是个好女孩!
但是做人奴婢,这比以身相许来得更“贱!”
南淮拱了拱鼻子,他不是李若寒,不习惯有俾女在身旁侍奉,但出于愧疚,他沉思着。
“公子若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爷爷说过,不报恩惠的人就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女孩的语气坚定,仿佛下定了决心。
南淮沉默着,不知是答应,还是在犹豫。
女孩很懂事,她的行事甚至超过同年龄段的孩子。
“梅姐,你说如果师傅看到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梅姐回答道:“她很懂事,很坚强,同时身上也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能在大雪天,只着一件薄衣,就能活到现在。
她说的自然是这般怪异的事情。
很难让人置信。
但是它就是这样发生了。
“李公子眼光独具,你若是觉着他会收下,不如就答应。”梅姐继续说道:“其实你的心里也早已经想清楚了这一点只是在犹豫而已罢了!”
“或许你说的对,但是我不需要俾女!”
南淮起身,朝着楼上走去,女孩面如死灰,声声开始啜泣。
“还哭什么,他不缺俾女,缺一个妹妹啊!还不快点跟上去!”梅姐领会南淮的意思。
或许你说的对!南淮在心里已然接受了小女孩。
但是俾女的身份不适合!
那只能换个身份。
第九十章疯癫的人()
有人于雪中走,从远方来,朝着远处去,没有要紧的事情,所以走得自在。
翩翩白衣迎风摆动,似是有意催着他往该去且要紧的地方去,但是他还是走得缓慢,因为身旁的小和尚走得也很慢。
“公子,我是不是拖累了你?”
李若寒微微点头道:“如果你能够走快一点,我们可以早一点到北寒学宫。”
子言苦笑一声,想走快,哪有那么容易,不让驾云,只让步行,能走到这般地步已是不易。
他忽是想到什么,问道:“公子走那么快,想来不仅仅是为了北寒学宫吧!”他嘴角勾起一抹少见的得意笑容。
李若寒的心思深如海水,不可估量。
但是他却猜到,所以得意而笑。
但不知在李若寒眼里,这笑容有些天真。
他脚步忽然停了下来,撇过头,带着欣赏的笑容。
“下山之后,你倒是成熟许多,你说说,我还是为了什么?”
子言笑了笑,回答道:“来时路上南淮离开南侯国的消息漫天而来,就连偏远的不寻郡都传了个遍,更何况那些消息灵通的门派。”
比如北寒学宫。
子言没有意明,但他确定李若寒一定有所警觉。
北寒学宫乃是北寒国一大不可小瞧的势力,在某些时候,北寒学宫说的话更有影响力。
南淮天赋异禀,作为北寒国第一势力,怎么可能放过。
见李若寒沉默不语,子言继续道:“我若是猜的不错,公子步行匆匆,想去见的人应该是南淮吧!”
“怎么说也是我的人,总不能让他就这么被北寒学宫那群愚夫教成傻子!”李若寒回答随意。
看似不在意,无形中却透露着一种霸气。
我收的弟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教得起。
想要教,得先经过同意。
一身黄衣被雨水打湿,脚踩着雪地又被纷雪填盖。
也不知是缘分,还是冥冥中注定的孽果,有一乞丐举着酒杯,从南侯国的方向,摇晃着身子,醉酒而来。
那人身上的残破绸衣可看出原来的价值,最起码也是一座上等国郡住宅的价值。
他又痛饮一杯,倒吸一口寒气,似觉着痛快,朝着雪山呼喊一声。
他的内心仿佛憋着一团的不甘与怨恨。
这一喊也像是参杂着千言万语,不可言形。
他瞅了一眼空荡荡地酒杯,那干净得像面镜子的酒杯倒映着他那邋遢的外貌。
他哀嚎一声,退后着将酒杯丢了出去,酒杯摔落在地,渐渐被白雪覆盖。
那人怔在原地好一会儿,不自在地摸了摸长满胡子的下巴。
腰间别着的酒壶中似乎还有一点酒,他试着朝酒杯走去。
行一步,止三步,犹豫不决,却还是走到酒杯前。
他的手颤颤巍巍地将酒杯从雪地上捡起。
酒杯木制,很是素雅,可不知为何,在他手中,这酒杯不觉有些可怜!
或许它承受了太多太多,比如上一次差点被森林野兽撕碎。
现在想起,心又惶恐,久久不能散。
“又是你!”
“怎么又是你?”
“你为何总是留在这里,你应该是个死人啊!”
酒杯底倒映着的影子面目狰狞,重复着一样的动作,一样的神情!
一样的失望与自责,一样的颓废与疯癫!
“不,不,不!”
他瞪大眼睛,双眼血红一片,他低下头,急切地将腰间别着的酒壶取下,将剩下的酒倒入酒杯中。
倒映更加清晰,就像另一个自己,只不过活在镜花水月中。
“是你,是你杀的,不是我,不是我,对,是你杀的!”
他的脸色阴沉得就像沉木,不可打捞!
忽,他又疯癫,不停地摇头,不断地狂奔,不止地跌倒。
“不是你,是我,对,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他又大笑起来,声音带着莫名的失望,是对自己的!
“是,是我,也是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哈哈哈,我亲手杀了我的老师,哈哈哈”
漫天雪景,回荡着他那略微有些凄惨的发癫声。
他于雪中发泄着,木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相对几里,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臭味
子言意有所动,说道:“杀了自己师傅还能笑得如此疯癫,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李若寒淡淡一笑道:“可怜的人!”
“为什么?我到觉着他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虞晴凡的身影渐行渐远,声音消失在雪的不尽头!
望着他的背影,李若寒回答道:“他若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心何来的愧疚,又怎会疯癫,天下间像他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心怀感恩,却被胆小主导心灵,每每遇事总想着逃避,同时接受着本心的摧残,身心俱疲,接而疯癫!”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只不过逃避与胆小结合的最高境界!”
“那为何说他可怜?”小和尚再问。
李若寒继续答道:“心有愧疚,无从可报,提不起勇气面对真相,永远活在对自己的欺骗中,再也触碰不到世间的美好,不可怜吗?”
小和尚有些疑问:“可师傅说这世间并不美好!”
李若寒轻笑声道:“你师傅活了几百年,一大半的时间都留在那破烂的小山上,未曾入世,怎知世间的美好!”
小和尚反驳道:“师傅说他入过世,还和我讲了很多很多故事。”
李若寒眉头微皱,叹了口气摸着小和尚的脑袋道:“在我看来,你师傅只是救世,只是做了一件应该,且让人敬仰的事情而已!”
小和尚不解问:“公子既然说我师傅是救世,那您又是何为?”
“我?”
李若寒昂起头,望着远方,那远处不过是冷刺骨的风雪,他却看到让人觉着心颤的那方。
忽,他想到什么,回过头望着灵山秘境的方向喃喃道:“那个地方的家伙竟还没有动作?还未发现还是”
被白剑狂神劈开的裂缝,连接着天穹与大地。
直穿九霄,却只是惊了神域而已。
他凝望许久,未有回应,再道:“果然还是一群狂妄无知的家伙。”
小和尚觉着委屈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何为?”
“等你到了你师傅的境界,你便知道!”
“佛帝吗?”
第九十一章蓝雪()
李若寒没有回答,没有点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一切尽在不言中,要靠子言自己去揣测。
目送着虞晴凡消失,他们不悲不喜,因为没有太多的瓜葛,就算是中间有着铁场老人这一关系在,也不会有所触动。
他们只是以着过路人的角色却看待这件事情。
不管是子言还是李若寒,都是如此,只不过英雄所见不同罢了。
也许他们说得都对,虞晴凡只是一个可怜的人。
不是上天抛弃了他,而是他抛弃了自己。
在逃避中度过余生,在自责与胆怯中,迷失自我。
但不管怎那么说,没有在老人的坟前拜礼,他还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雪下的很大很大,时间很久,不过在第七天的时候,终于停止。
那日初见春光,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云开雾散,就像是仙女回眸一笑,与大地迎来生机。
但是寒风依旧,吹得凡人困意绵绵,不愿起床。
不寻郡的店外,老板大清早就醒目起了床,站在门口,颇有些舍不得。
女孩的善心让人珍惜,就像是她珍惜别人给予的善心。
店里的逃荒者在昨日大雪停落的时候就相继离开,或许是看到了小女孩的行为,心生愧疚。
不过还是有几位脸皮颇厚的直到今早,烧尽店内最后一块木头才离开。
女孩的换上一身较为朴素的青衣,头顶绑着两颗丸子,又在脑袋后留了一根鞭子。
她诺诺地跟在南淮的身后,像位俾女,却不是俾女,但做的都是俾女的事情。
梅姐跟在他们身旁,更像是一位大户人家的管家。
“北寒学宫路途遥远,此行多要保重。”店家面带着和蔼的笑容对着他们拱着手。
南淮也同样拱手回礼,道:“这些日子多谢老板照顾,店内再无柴火,冬日寒冷,也请老板多多保重!”
店家笑了笑,大气地说道:“区区柴火,没啥大事,大不了再砍了一座木屋,等大雪融化后,差人去山上砍些柴火便好!”
南怀点点头,觉着也有道理。
小斯却满目愁容,心说道:打死我都不信老板会再砍一座木屋,那可是他平日里与老板娘私会的地方!
初晴的春光温暖十分,去得也很快。
天色渐渐暗下,梅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道:“时间不早,我们该上路了,争取后日到达北寒学宫!”
“好!”
一番离别,只做短暂的相逢,缘尽,便离去,不留下一丝留念。
不寻郡虽是下等国郡,但是全程的占地面积不过几十万亩,相比于灵山郡差了几倍有余。
出城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城门内外来往的人群并不是十分拥挤,不过城外可看到大多的逃荒者盘坐地下,低头盯着道上的雪。
忽,有一位孩童从地表上爬了起来,他冲到雪道上蹲下身,手捧一堆雪花往嘴里塞,就如饿狼,似乎饿了许久。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远比原在城内店中躲雨的逃荒者更加可怜。
女孩心有触动,怔在了原地,那黑黝黝的眼睛似乎有些忧伤。
“原来比我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