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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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势必会答应他的请求,何况陆远一向不让我为难,我甚至得意地想,等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际,我就跳出来当这股东风,说不定他一高兴就答应给我生个娃娃。
只是有一事让我有些费解,那日给孩子取名青诺后,浮梦开朗了很多,缓和气氛的话题在他来说信手拈来,不一会儿我们就聊的十分融洽。
想起他是庞华家族的人,家族繁荣几千年,说不定知道一些奇怪的手势,于是我按照记忆,比划了一些陆远曾在死牢里比出的手势。
浮梦脸上出现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情,仿佛什么他从不抱希望的事情突然实现了,是惊喜,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他盯着我认真地问,“王从哪儿学来的这种手势?”
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是从陆远那里学来的,于是搪塞道,“大约是我以前的记忆,最近模模糊糊记起一两个这种奇怪的手势,问了小智子,他也不知道,想着你家世代渊源,可见我是问对人了,你快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浮梦对我的话自然半信半疑,但是我前后变化之大他又是感触最深的人,大约踌躇了片刻,他说道,“其实庞华家对这个手势并不明了,我之所以知道这个手势,是因为曾经拜师神鹿门派,在家师自然仙人的一本古书上见过画有此手势的图案,只知它大概跟神鹿大地的传说有关。”
跟神鹿大地的传说?
那群守护宝藏的神鹿?陆远怎么知道这个?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陆远怎么会使用这么古老的方式与郭氏进行交流。
这种手势到底是一种语言,还是解读传说的密语?
我彻底混乱了,可又不能跑去问陆远,又是几番不明显地打听,浮梦坚称他知晓的只有这么多,我便不好再问。
从处死郭氏开始,京城的天空就再没晴朗过,仿佛受到她的诅咒,越来越多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积攒过来,连连数日,滴雨未下,天空已经乌得发黑。
产夫已经备了好多个,说是就在这几日浮梦就会诞下孩儿,我却有些焦虑地盯着天空。
若是孩子出生时被雷电惊到了怎么办?我又差人用厚重的棉被将门窗捂得严严实实。
此时已经入夏,门窗一封房间内就更热,即便是持续不断地更换冰砖也不顶事。
浮梦一边笑我,一边顶着肚子在院子里溜达,他看起来一派轻松,我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不出来?
这个世间的男子没有产道,自然生产方式也与我之前那个世界大相径庭。
据说产夫会用迷踪山的一种石头为刀,切开孕夫的肚皮,取出孩儿后,再在伤口处涂抹上同样产自迷踪山的厚厚的树脂,不出一个月,伤口就能痊愈,非常的神奇。
而切开肚皮的那种石刀里面含有麻沸散的成分,所以神鹿大地的男子产子并不太辛苦,反而十个月的漫长等待才是最折磨人。
反观神鹿大地的女人,虽说不用生孩子了,但是那个……涨奶,实在不是一般的难受,如今我脖子以下的那个部位比起之前大了不少,时常还能感受到一股股水流从肩部的位置趟过,带起一阵阵酥麻。
不用别人告诉我,我也知道流过去的是奶水,就在早晨的时候,一位经验丰富的乳母来看了我脖子以下的部位。
她半是艳羡半是紧张地告诉我,“王,以老妇的经验来看,王女出生后不仅能吃到充足的乳汁,多半还喂不完。”我甚表欣慰,可她话音一转,“只是王的乳汁油脂丰厚,这小王女吃不完的若不及时挤出来,只怕极易造成堵塞,进而引发疾病。”
“那你的意思是?”我担忧地问。
乳母显得十分为难,最终一咬牙说道,“草民建议王不要亲自哺乳,堵奶后的疼痛非常人所能忍。”
我想了想,指着乳母道,“我要亲自喂养,疏通一事你全权负责,疼痛本王不怕,这么好的奶水青诺若吃不到一年,我拿你是问。”
乳母浑身一抖,惶恐不安地答应了,这人为了推卸责任,一开始就会选最保守的方法,我怎能让她如意,何况喂养的是自己的孩子,当然不能只念罚,“从现在起,你每月的俸禄翻两番,若能保我喂养孩儿满一岁,你的至亲中可选一位出来成为皇差。”
面对这种惊天喜讯,乳母可谓牙一咬,心一横,立马挽着袖子道,“那劳烦王到榻上躺一躺,草民需要给王疏通几条经络。”
自然,我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推拿按摩后我美美地睡了一觉,睁开眼睛时发现天空黑的吓人,小智子说才下午四点的样子,我望着黑压压的天空,总是觉得心神不宁。
我要去看看浮梦,行至半途,天空划开一道闪电,大粒的雨水落了下来,我心情微微松了一口气,一直不下雨,总让人觉得天都会掉下来似的,总算下了。
我嫌銮驾太慢,一路小跑着进了浮梦的寝宫,他的寝宫安静如常,并没有忙进忙出的人,我又松了一口气,最好等大雨过了孩儿再出世。
我放慢脚步行至屋内,也不见几个人,浮梦一向如此,我便只好大声问,“你们的主子呢?”
正在角落里整理东西的男侍奔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回答,“主子说闷,到院子里散步去了。”
散步?
我一路走来没看见浮梦呀!
“你们去找找他,雨都已经下下来了,一会儿房里就不会这么热了。”我挥手让他们去寻,浮梦不在前院,那应该就在后院。
不一会儿,刚才出去的男侍急匆匆地跑进来,“回王上,王后不在宫中,听看门的哥哥说,王后带着香歌出门了。”
我的心猛地一揪,他跑出去干什么,但是一想着香歌陪着他,我并不害怕,香歌是从庞华家族陪嫁过来的,为人谨慎,武艺高强。
“找,快去找,所有人都给我去找。”我站起来指挥,心中烦躁的情绪愈胜。
雨越下越急,出去的人始终没有回来,再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我不顾小智子的阻拦,一头扎进大雨里。
雨真的很大,砸在身上一阵阵发疼,雨雾升起,四周一片氤氲,什么都看不清,我只好一边走一边喊,希望下一秒就在假山的石洞里或者盛开的花架下找到一脸无奈的浮梦。
可是没有,什么地方都没有,不时有人来给我汇报,说是什么什么地方没有发现行踪。
雷声轰隆作响,闪电一道亮过一道,天越来越黑,狂风骤雨吹破了无数灯笼,整座皇宫逐渐陷入黑暗之中,就像一个慢慢陷入淤泥的将死之人。
我一个激灵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冲着汇报的人大吼,“都TMD的出去给我找,找不到就不要回来汇报,快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说在楠木林看见了香歌,我离楠木林不远,一路跑过去还是花掉不少时间,见到他时,他犹如一座雕像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截枯木上。
“为何在此?”我怒问。
“公子吩咐。”香歌只听浮梦的话。
“他人呢?”我一把捏住香歌的肩膀,力气大的似乎能捏碎他。
香歌望向我,一向没有情绪的眼睛中含着一丝恐惧,“王,救公子,公子往那边去了……”顺着他的手指,我看见的是即将陷入黑暗的护国宫。
那是陆远的寝宫。
☆、第 35 章
浮梦并不在护国宫,行至半道,在一道闪电劈下的当口,我看见陆远立在路边的凉亭里,电光中,他的脸色惨白惨白,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陆远一向肤白,他是战神可毕竟也是男子,说不定是怕打雷,我慌慌张张地奔过去,脑海里翻腾着各种各样自我安慰的话。
离得近了,我终于看清亭内发生的一切,那个被浇得湿透,混杂了不少污泥的地面上,浮梦半躺在地面上,他的发丝已经凌乱不堪,衣裙更是湿漉漉的包裹在身上,更恐怖的是他的肚皮起伏不断,似乎里面的孩子想要破壳而出。
“快拉我一把。”我冲还在发呆的陆远吼道,陆远一惊,赶紧与我一起将浮梦扶到亭中的椅子上,风雨太大,这里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我只得将浮梦搂在怀里,期望能替他遮挡到一丝风雨。
“快去喊产夫和御医,去护国宫生产。”我冲小智子吼道,他几个轻跃就消失在疾风骤雨中。
“怎么样?”我低下头问怀中的浮梦,不好,一点都不好,我知道前方等待我的绝对不是欢喜大团圆。
浮梦已经说不出话,他正在运气让腹中的孩儿平静下来,可是,已经要出来的孩子又怎愿意任人摆布,她拼命地挣扎,只想摆脱越发浑浊的羊水,她要出来,她要呼吸新鲜空气……
突然,怀中的浮梦一把抓住我,汗水,雨水浸湿了他的脸庞,他的表情狰狞而疯狂,他一把拉近我,几乎在我耳边疯叫,“菁华,你要保住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
没有空气,窒息,难受。
浮梦腹中的孩儿已经发出最后的反抗,肚皮出现一波波浮动,激烈得犹如狂乱的海面。
我心如刀割,喉咙犹如被人掐住一般,同样觉得窒息得难以呼吸,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我面对如此残忍的一幕。
“用它,用它划开我的肚皮。”浮梦将一把小巧的银刀塞进我的手里。
冰冷的银刀却灼伤我的手,我忍着泪在他耳边呢喃,“你会没命的。”
浮梦推开我一点点,目光微微柔和平静了一些,他望向陆远,“你会照顾我的孩子对不对,视如己出!”
陆远怔怔地看着浮梦,他仿佛还身置另一个世界,不等陆远回答,浮梦拔开刀鞘,握着我的手朝他的肚皮划去。
几乎是一瞬间,我想都没想,反握住他的手,将我们紧紧搂抱在一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地抱住他,我感觉不到刀刃划开肌肤时产生的剧烈疼痛,因为我的心已经麻木,因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那么期待的孩子,我甚至给她缝补了好几套衣物的孩子,那个名叫青诺的孩子。
这一刻,她的母亲选择让她去死。
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电闪雷鸣,炸得我无法去看,无法去想。
除去浮梦的反抗,我还清晰地感受着他腹中孩儿的反抗,反抗我这个狠毒的母亲,反抗我这个无情的母亲。
什么时候没有了雷声,只有雨哗啦啦地下着,我觉得世界如此安静,抵着我腹部的肚皮再没有半分动静。
啪!
浮梦一巴掌狠狠抽在我的脸颊上,我回过神松开他,骤然发现我的血已经染红两人的衣裳。
“小安。”陆远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我,我却痴痴看着在长椅上坐下,任由雨水冲刷的浮梦,他的腹部依旧高高隆起,却平静得令人害怕,不多时,浮梦的气息也渐渐微弱起来,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雨中,我甚至以为他也死了。
小智子拎着产夫飞奔而来,她们急匆匆地检查,又惶恐不安地向我回禀。
她们说什么?
孩子腹死胎中,王后生命垂危!
“救活他,不然我诛你们九族。”我发疯般嘶吼着,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大人孩子都活着,我犹如得了狂躁症一般疯狂地嘶吼着,直到陆远将我打晕。
孩子在踢我,孩子疯了一般地在踢我,她不是要出来,而是怨恨我这个母亲为何如此狠毒。
我猛地坐起来,才发觉刚刚做了一个噩梦,环视四周,是我的寝宫,光线微弱,不辨白昼。
我正在起身,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我脑海里流过,起先只是哗啦啦的溪流,慢慢形成长河,最终变成汹涌澎拜的大海。
那段缺失已久有关我前世身世的记忆在这一刻全数回归到我的身体内。
原来,原来如此。
原来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只是太短暂,一次意外的摔倒,竟让我和腹中的孩儿再也没能走下手术室。
过道里满是亲朋好友的痛哭声,我却并不觉得难过,直到看见躺在手术室上,自己身体的旁边同样包裹整齐的小小身躯。
那一瞬间,心中充满执念,我便来了这里。
我异常苦闷地捂住脸,我真的是追寻孩子而来,可为什么就在我触手可及的时候,孩子再一次离我远去。
而这一次恰恰是我亲手将孩子推向远方。
难以解脱的自责和挣扎。
“王,您醒了?”小智子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
“浮梦怎么样呢?”我闷声问道,我希望他活着,这样世界上总还有个怨恨我的人。
“庞华家族来人了,王后无恙,只是……”小智子语调悲痛,他跟我一样期待着这个孩子。
“只是什么?”我扭头望向小智子。
“王后再也无法生育。”
浮梦在雨水中躺了那么久,能保住命已经很不容易了,腹部传来一阵阵剧痛,摸上那个位置,上一世的记忆再次重叠起来,那时,我这里也挨了一刀,无论哪一次都没能保住孩子。
孩子,至于孩子,我抬起头仰望金碧辉煌的房顶,就算我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又如何?
有时候,上天就是舍不得给你一个孩子。
☆、第 36 章
原是准备迎接全国喜事的,突然之间变成丧事,然而孩子胎死腹中,不得举办丧事,最后一个可以倾泻诸人哀伤的缺口也被堵上,悲痛被闷在密罐里,等待着发酵变质的那一刻。
清晨的时候她被几个婆子用白布裹着装在摇篮里运了出去,我远远的从窗口看见这一幕,心已经毫无知觉。
对,是个女孩儿,我期待已久的小姑娘。
我本来应该看她一眼,但是我害怕她跟上一世的孩子长得一摸一样。
“王,吃点东西吧。”小智子在一旁劝慰着,我推开他的手,起身朝护国宫行去,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去追问陆远,脑海里也有个声音在大喊大叫:蠢货,这不关陆远的事,你现在这样去质问他,他怎么想,庞华家族怎么想,天下人又怎么想?
可是身体就是不听指挥地朝那边行去,我进去时,陆远正端坐在椅子上,他似乎一直在等我,听见脚步声,他慢慢抬起眼睛。
“你还是来了。”他的语气平稳宁静,我的心却突然痛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打破沉默,泪眼婆娑地看着陆远,“陆远,今早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