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总让我虐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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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做肯定别有用意。
“来人——”他叫道。
“你是在叫外面的人吗?”她伤心又笑着说道,“没用的,我确认过了,他们都看不见我,连敞儿都看不见我,偌大的皇宫,只有你能看见我。”
疯言疯语。
余敞听了不理会她,继续叫着宫人。
宫人跌跌撞撞地立刻过来,然后在余敞惊骇的视线中,走上亭子的台阶,穿过了那疯疯癫癫的昭玉公主,在他面前跪下听命。
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昭玉公主却没有开心,仿佛再一次看到伤心事,一抽一抽地又哭了起来,哭声无比绝望:“敞儿你在哪儿?我想你……”
“你们、你们什么都没看到吗?!”余敞难以置信地指着台阶,质问那些宫人。
宫人『迷』茫地看向台阶,然后有个眼尖地走了上去,余敞眼前一亮,但那个人却是捡了台阶上的一条枯枝,回头忐忑道:“陛下可说的是这个?”
什么鬼枯枝,他说的是人!那么大个人坐在那里!
余敞暴躁起来,他把桌子上的酒杯茶点都一把扫到地面上,瓷器碎裂的声音非常突然非常大,一片狼藉中宫人害怕地立刻都跪下,而昭玉公主愣愣地看着余敞,突然大叫一声,惊慌地后退:“敞儿不要生气,敞儿不要生气,陛下不要生气……”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遇到更加绝望的事情。
半晌后,她突然爬到余敞的身边,动作太快,余敞避之不及,余敞只感觉到一双冰冷如凉夜的手无力地攀着他的腿。
“陛下,臣妾知道错了,以后会更加小心谨慎,不打扰陛下,不让陛下生气,求陛下原谅——”
“你在『乱』说些什么?”
余敞奋力地避开,但那双无力的手仿佛是怕一旦被甩就有可怕的事情一样,死死地贴在他的腿上。
余敞的异样宫人们都听在耳朵里,但他们不敢抬头看,怕惹到这喜怒无常的皇帝。
“你快放手!”余敞挣扎道。
在奋力挣扎中,余敞醒了过来。
这什么怪梦!
余敞气愤地捏紧了拳头,提起准备打床发泄,但当他意识到自己很容易就举高的手时,他忘记了继续动了,不过很遗憾的是,也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手举高时,他的手无力地跌回了床铺上。
不管怎样,没有用尽力气就可以抬高手,这还是难得一见的进步。
余敞难以自控地又哭又笑,当然,全程是静默的,他怕叫醒睡在床边地板上的那个女魔鬼。
但事实上,让稻草人代替她的楚征仪在空气中飘着,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而且余敞今晚梦境中的那个穿着皇妃服的昭玉公主还是她的亲自扮演的呢。
不过,余敞在梦境中没有报复他梦里的昭玉公主,而是选择避开一辈子不见,让她嫁给旁人,这举动还是挺耐人寻味的。
虽然有怕借为前朝报仇为名取得皇位后杀了昭玉公主的举动会引起朝堂不满,但或多或少有一点原因是他真的被伤到了,不想再看到伤害自己的人吧。
但不想见就不用见,世上哪有想得那么好的事。
黑暗中楚征仪的嘴角向上一弯。
下一个梦境再见,余敞弟弟。
终于看到希望的余敞第二天趁着楚征仪不在,试了无数次抬起双手,都失败了,但他依旧不泄气地继续,这导致楚征仪回来时他的手已经变得无比酸痛。
今天的余敞也因为看到了恢复的希望,所以愿意吃饭了。
楚征仪喂他吃,自己在等余敞咀嚼中也吃得差不多。吃完收拾好剩余的盘碗,把餐具都装回食盒里递给外面等候的仆人,楚征仪继续想批改奏折。
她事实上也和余敞一样,不喜欢处理这些天下的大事,只喜欢享受权利,但没办法,呆着这位置上就必须做。
在楚征仪思考的过程中,余敞头冒冷汗地时不时小小动一下酸痛发麻的手臂,这举动太过频繁,引起了楚征仪的注意力。
“手怎么了?”楚征仪凝重地走了过来,“是不是病情严重了?无故发疼?”
假惺惺!
余敞心中唾弃道,极力避免自己再陷入这温柔体贴的『迷』沼。
“我去叫御医。”楚征仪放下余敞的手,见余敞不回答也不恼,而是当机立断地立刻说道。
请的御医是楚征仪在余敞自瘫痪开始就有意提拔的,所以也是楚征仪的人。
御医查了半天都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只好说道:“可能还是久不动,所以手臂麻软,多按摩就好。”
手臂运动过度的办法也是按摩,刚好一样疗程,余敞松了口气。
现在是获取余敞再一遍好感的关键时机,楚征仪目送御医离开后,就掀起余敞的袖子,为他细致地按摩。
感受肌肤与肌肤亲密相处,并且身上最难受的地方被那温热一一排解,余敞心中百感交织。
“还难受吗?”
蜡烛燃了四分之一的时候昭玉公主柔柔问道。
“好多了没?”
蜡烛燃了二分之一的时候昭玉公主关切地问道。
“不麻了吧?”
蜡烛燃了四分之三的时候昭玉公主温和地问道。
“行了,一定好了,你就爱撒娇让我受不住想为你做事。”
蜡烛快燃尽了的时候昭玉公主宠溺地放下了余敞的手臂。
谁撒娇了?!
余敞怒视了昭玉公主。
昭玉公主好似觉得那目光不痛不痒,任由着他的冒犯——现在他是昭玉公主的阶下囚,怒视只会是冒犯。
昭玉公主甜甜一笑,回到座位上,一边看奏折,一边活动着发疼发酸发麻的手好久,奏折自然动不了几本。
在昭玉公主的动作中,余敞的心一点点难过下去。
他这样看着,居然有点心疼。
第二罪()
过去的美好让人『迷』醉,让人想再拥有一次,但它又成今日最撕心的回忆。
想要全全抛弃,可舍不得、忘不掉,只恨得了,于是只能折磨自己。
不是谁都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如果过去美好的假象是你人生最高的一个顶点,而现在无法到达那个顶点,于是只能流连、痛恨、流连、痛恨……反复循环,直到有一天身体怕了这循环,会去隔绝这一切,让自己暂时忘却;或是有一天身体习惯了这循环,可以情绪钝了,终于接受这残酷命运的安排。
余敞就是处在循环中的一个状态。
在梦中,他无数次遇见那披头散发的痴癫得已经忘却自我的昭玉公主灵魂,他隔绝不了,情绪只能慢慢钝下去,尽管这过程很缓慢。
他看着坐在地上哼着曲子的昭玉公主,终于问道:“你找敞儿干什么?他在哪里?我帮你。”
昭玉公主哼着曲子的声音停滞:“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想和他说再见,即使放不下和他的感情,忘不掉他带给我的痛苦与欢乐,我也想道别。”她鼻子一酸,眼圈瞬间红了,“我再也无法忍受自己成为这偌大皇宫的透明人,敞儿都不理我,连没有人理我。”
“你是『自杀』了吗?所以所有人才看不到你。”余敞干涩地问道。
“是道别,我是受不了源源不断的痛苦,受不了自己一个人,才道别的。道别之前好多年,大家也都看不到我,他们只会看到他们必须看到的,我是不需要看到那一个。”昭玉公主呆呆地说道。
“他们为什么不需要看到你?”
“因为……因为敞儿看不到我,自我入他后宫,他就开始不需要我了……后宫六年,他再也看不到我了,后来他瘫痪,他更看不到我了。”眼泪太多的昭玉公主艰难地吸着气,“看不到已经让人煎熬难耐,我看不到他更让人生不如死。”昭玉公主突然情绪大起大伏地看向余敞,眼眶再睁大也忍不住那极度的憔悴,“你知道吗?原来在我面前的他一直是假的,他骗了父兄,又骗了我,他怎么能那么残忍,我一嫁给了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一直和我强调我被欺骗的真相……”
昭玉公主说完,不想再说了,垂下头独自哭泣。
不是这样的,现实里不是这样的。
拥有现实记忆的余敞觉得不对,却又不知为何,觉得面前的昭玉公主是在讲着真话。
或许是梦境可怜他,为他编造一个有苦衷的昭玉公主吧。
余敞做不到拥抱来安慰,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昭玉公主的肩膀。
别人都碰不到的肩膀他可以轻易碰到。
肩膀瘦弱得都是硌手的骨头,还是脆弱得仿佛受不得任何重担的样子,和他当年打开那圈禁的大门,假装忍不住情绪拥抱她时的手感一模一样。
昭玉公主哭声顿住,怔怔地抬起头。
余敞被她望得不自在,连忙收回了手。
“你好像敞儿……”她站了起来,幽幽地说道。
余敞连忙后退,他的身体不想太过接近昭玉公主。
但公主用长袖擦干眼泪,深深望了他一眼,远离了他这个唯一能看见她的人。
余敞在那漫长的梦境中寻找了无数次,都没有再见过她。
你好像敞儿……
终于停止寻找的余敞想他可能知道梦境中那个有苦衷的昭玉公主对他避之不见的原因了。
她和他一样,处在流连到痛恨、痛恨又到流连的反复循环中,身体怕了这循环,要去隔绝这一切,她之所以想找她的敞儿,只是想道别而已,还是要隔绝的,所以他这个无法告诉她敞儿在哪儿的人,又“像敞儿”的人,也不可避免地被隔绝。
梦境中他终于隔绝了昭玉公主,但却是梦境给他造的有苦衷的昭玉公主,一个可以爱的昭玉的公主。
余敞无力地坐在地上,等待梦境的结束。
等了好久终于醒了,现实的昭玉公主依旧是那么讨厌。
“你最近话少了很多,这样不好,我给你讲讲外面发生的事吧?”楚征仪笑眯眯地说道。
“老待在我身边做什么?不去找你满意的人调情吗?”余敞声音如浸过冰霜。
“他怕我,所以我就没有再为难他。”楚征仪有些低落地说道,“可能我注定只是一个人吧。”
余敞愣住了。
“你那眼神怎么回事?不相信吗?”楚征仪轻笑,“我知道被迫待在害怕的人身边的痛苦,我不想他也遭受那样的痛苦。”
“谁能让你害怕?”余敞木木道。
“你啊,所以我才对你严防死守。所以你真不用担心我会害你,因为是我在担心你会害我。”楚征仪认真道。
余敞嗤笑:“你已经在害我了。”
楚征仪避开了他的眼神,也不争辩,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一会儿后说:“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现在的日子,太忙太累了,休闲的时间很少。”
“那你就别过。”余敞嘲讽。
楚征仪摇摇头:“一旦开始这高位,一下子结束是不可能的;何况我不过了,你一旦有机会回去,或者有人发现了你,你是不会放过我的。”
余敞不动声了,他怕自己身体未恢复,昭玉公主就想开了要杀掉他这个隐患。
但身体不管多努力,身体还是像御医们说的一样,治愈的可能『性』太低。
余敞始终无法坚持抬起手支撑自己沉重的身躯起来。
“朝堂上有人说想给你纳妃,因为我和你夫妻多年,膝下无子,你身体又不好……”楚征仪有一天突然说道。
“你是想和别人生一个,然后安在我的头上吗?易仪,你别那么过分!”余敞怒火冲天地说。
“你想到哪儿了?”楚征仪难以理解地笑道,少顷神『色』不明地说道,“其实这个可能对你来说是好消息,这代表有人想代替我,或者有人想代替你了。”
如果是余敞自己想到这一点,他会欣喜,但自这城府深的昭玉公主口中而出,他就不得不森冷了。
“其实也可以抱养孩子,但也很花时间,及其可能会来不及,而且……而且我有你就很头疼了,孩子就更顾不上,”楚征仪无奈地说道,口气里夹杂着轻微的宠溺,“所以啊余敞……”
楚征仪深深地看着余敞,余敞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呼吸停滞地等她说。
“如果我死了,我和你的这辈子就这样完了,我会诅咒自己下一辈子不再和你纠缠了,哪怕死前被你抓住报复,死后也不找你解恨了;如果你死了,冤有头债有主,我希望你在死后能搜一下这宫殿,角角落落都不放过,找到那些纸看完,了解了前因后果,别再找我报复。”
她像是一切都看清了,看淡了生死爱恨一样。
“什么纸张?”余敞心一紧,问道。
“乖,我和你无法再相见了,你才可以看。”楚征仪用修长的手指为余敞梳了梳头发,眸中一片深沉。
她的预感是正确的,有地方藩镇势力看准了余敞无子又瘫痪,想叛『乱』这新建不到十年的王朝。
楚征仪知道自己政事处理得就够呛,军事才能目前更是丝毫不通,也来不及去学,于是她为余敞穿上了可以出门的龙袍。
“你就这样放我出来了?”余敞难以置信道。
“难不成你还要回去吗?”楚征仪笑道,“现在大难临头,我也不怕你暂时有精力对付我,你更加承受不起对付我和处理我现在手上的人造成的波动。你肯定会先专心处理那些叛『乱』,不是吗?”
她一副尽在掌握、毫无畏惧的样子,余敞看了牙痒痒,但无法驳倒她,因为她说得很对,如果处理她,完全是在造成更大的麻烦。
在余敞焦急地处理这叛『乱』时,身体恢复成刚瘫痪还忙于政事以致承受不了的那段时期的样子,总是酸痛与困倦,心烦意『乱』,暴躁难忍。
“慢慢来。”昭玉公主总是老神自在地缓慢地低声安慰他,给他按摩,给他顺气。
余敞不知为何,居然真的能在她的安慰下平静下来,可能在他的眼里,昭玉公主已经成为不再脆弱、反而很强韧的代表了。
好不容易终于大胜了一场,可以开始将藩镇势力压制的势头了,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