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幽灵-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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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先别奉承我们。你先到池前洗干净,然后到厨房吃饭!”
“你,当真……”
林雪仍然带着恐惧,拉了拉他的衣服。虞松远拍拍的小手,然后认真地说,“当真!”
男子果真到池前好一顿洗,林雪递给他毛巾擦了一下。虞松远已经将剩的稀饭热了,盛到桌上,拿出咸菜、鱼冻、玉米饼,男子来到厨房,看着“丰盛”的食物,喉头不停吞咽着涎水,不太相信地问,“这些真的都让我吃?”
“对。”
“大家一起吃?”
“我们吃过了,你吃吧,再客气就矫情了。”说完,虞松远带着大将退出厨房,来到林雪身边。见林雪不解地望着他,他拉起她的小手,将她拉进宿舍,让她坐在床上。“你在问我为什么对一个小偷这么好?对吗?”
林雪点点头。
“你见过这么笨的小偷吗?你见过肚子里这么有货的小偷吗?我和你刚来这个‘鬼屋’的时候,还不是与他一样落魄么?这分明就是一个落难之人,我一想到我和我的全家,曾经走投无路时候的样子,就想帮帮他。你能理解吗?”
善良的林雪点了点头,“我们应该帮他,可我就是有点害怕,他的底细我们一点不知道,这里又这么荒凉。”
虞松远安慰道:“你相信我,这不是一个坏人,这也是一个练家子。而且他受伤太重,尤其内伤,自古英雄相惜,我不是英雄,但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一会男子吃完了,静静地坐在厨房里等着他们。见虞松远和林雪走过去,男子抱拳欲施礼,虞松远摆摆手,“走吧。你也看到了,我们两个也是穷人,穷得叮当响,也是不被人理会的最底层的人。走吧,回家去吧,别再胡混了。”
男子畏畏缩缩地千恩万谢,一边诺诺称是,一边又拿出一个小红本本递给他。虞松远接过对着灯光一看,“‘新浦一丁公路运输公司,张成。’这可是一个很有名的乡镇企业,你是新浦人?”
“说是乡镇企业,其实就是我叔叔张一丁一手打拚出来的,挂着乡镇企业的名而已。我是张一丁的侄子,也是张家目前唯一的男丁……”
“豪门之子,你为什么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小兄弟,莫氏物流你知道吗?”
“知道啊。我们县有名的社队企业,现在叫乡镇企业了,也是个公路运输公司。他们企业集资开发的莫愁园、莫氏庄园,都是县城最有名的豪宅小区了。这个企业怎么了?”
“这个莫氏物流说是乡镇企业,其实就是莫万英的个人企业。莫万英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就是一个恶魔,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他以合作为名,骗我和两位哥哥来到这里,却把我们抓起来,逼我们签订不平等合同,想吞并我们张氏物流。”
“后来呢?”
“我们当然不答应。他就不放我们走,我亲眼看着我大哥、二哥被他们泡进大缸里的王水里,那惨叫,那痛苦,我终生……难忘……”
“害死了?王水……”虞松远与林雪同声惊问。
“是。那天同时被泡进去的,还有江南两个物流商人。莫万英在金瓯市还有一个魔窟,据打手说,他在那里至少害死了有几十条人命,都化掉了,什么也没留下。”
“那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害死大哥和二哥后,有事外出,让我躲过一劫。我许诺重金,贿赂一个打手。这个打手让我穿着保安衣服,并用买菜的车将我带出魔窟。我们出去后,一起到一个小旅社,取出钱共八九千块,都给他了。”
“后来呢?”
“我虽然逃出来了,但伤得太重,也没有钱,莫万英的人到处找我,我根本无法跑回去报信。莫万英正在琢磨着要吞并张氏物流,而我却只能躲进这个少有人烟的大河滩里养伤。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只有这里安全。”
“这半年多你都吃什么?”
“学校的罗卜、白菜,也抓鱼、虫子、知了、蛇,什么都吃。实在饿了,也偷。我就一个念头,活下去,回去报信,保住张氏物流公司,让恶人有恶报!可我现在身体虚弱,靠要饭是走不到新浦的……”
虞松远与林雪对视一眼,林雪将剩下的六七个玉米饼子,全部放进一个布口袋里,放到桌子上。虞松远将外面铁丝上一双已经洗净晾干的旧胶鞋,拿进来放到桌上,又拿出二十元钱放到桌上。
男子眼里充满感激的神情,泪已经流下来。嘴上却说:“如果,你们把我交给莫万英,肯定能得到一笔不小的封赏……”
虞松远说:“兄弟,我们是学生,不会干你说的这种害人的事。尽管你说的我们不全信,但是,这些吃的、鞋子和钱都给你。回新浦去吧,先夜晚顺着灌河边,向北走几天,等走出百八十里了,再坐车走。回去吧,张一丁老人肯定急坏了,你的家族恐怕正在用人之时,现在就走!”
男子扑嗵一声跪下,虞松远和林雪一惊。男子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庄重地说:“小英雄侠骨丹心,小仙女凡胎仙骨,戚戚善心,感天动地。张成有救了,张氏有救了!请小英雄和小仙女相信,苏北张氏绝非无名之辈,更非无情之家。他日若有危难,不管天涯海角,张氏都会倾尽人力财力相助!”
虞松远将他扶起,“你错了,我们没你想的那么世故!刚才的一拳,对不起了……”
“不打不相识,小英雄你打得好。我知道你手下留情,你是驻力帮我驱郁通脉。张成也是自幼习武,心里明镜一样。敢问尊姓大名?”
“不必了。我们没想过要你报答,都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本该互相帮衬着的!”
“你们要不说,这东西和钱就是施舍,那我就不要了。”
“那好吧。我叫虞松远,虞家村人。这是我女……朋友,叫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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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我才这么小()
“在下张成,现在是张氏儿孙辈唯一的男丁,也是张氏唯一的继承人。滴水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张成就此告别!”说着,向虞松远和林雪长鞠一躬,回身远去。
男子歪歪扭扭地走了,大将蹦起就要去追,被虞松远喝住。大将不解地瞅瞅他,不满地低声呜呜几声。那意思分明是,他难道不是小偷,你们还给他吃的,同情心泛滥可不对!
回到宿舍,林雪跟着虞松远走进他的房间,“你刚才不会把他打坏吧?”
虞松远说:“不会,我只是吓吓他。另外,他气血郁集,内伤不轻,我也是在帮他。”
“你说他偷过你?还饿晕了,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话?是偷过我的粮食好不好。”虞松远便将刚来时被偷,害得他吃了一周罗卜白菜、并晕倒的事都给她说了一遍。
林雪一阵唏嘘,恨恨地骂道,“你打他活该。但愿他说的都是真的,以后不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缺德事了。”
虞松远说:“我们村里有一种人,懒到恨不得天上按时、定点掉馅饼,油瓶倒了不扶。队里分粮后就大吃大喝,吃没了就等救济,吃完救济就去讨,讨不到就偷,偷不到就躺家里等死。但他确实不象这种人,他的伤其实并没全好,如果是真的,能不能走出去都是问号……”
“莫氏物流真的会这么可怕吗?害死这么多人命,警察都在干吗?”
“我并不全信他说的,但他肯定也不象是在瞎编。有一个外国伟人说,资本是肮脏的,每一个毛孔都渗透着肮脏的血。我们还年轻,人世间的罪恶、残酷和血腥,没有经历过,我们根本无法想象。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提醒我们,以后的生活中,需要更加谨慎地面对一切!”
“虞大哥,你刚才说我是你……女朋友!”
“啊,噢,你可千万别误解……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你再小,也是女的,只能是女性朋友。”虞松远知道刚才无意间说漏了嘴,慌乱中只好反守为攻,一语双关地说,“小不点,你才多大,尽胡思乱想的。”
林雪低下头来,声音象蚊子一样小,“我才这么小,你也好意思说……再说,你这么厉害,学习这么好,要上大学的……”
虞松远哈哈大笑,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不点,你羞不羞,才这么一点点,就想这些事。”然后又认真地说,“命运让我们在这么个荒凉的地方相遇,就是缘分,大哥永远也不会忘了还有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妹妹。”
“虞大哥,你太讨厌了。”
晚上,林雪失眠了。她开着灯,望着室内的屋顶,想着虞松远无意中说出的话,“女朋友”、“小妹妹”。她心里热血沸腾,他潜意识里已经把我当成他的女朋友了?可我才十五岁啊,还要差一点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每天上班时就盼着下班,就盼着快点回到宿舍,但她从不敢想自己会早恋。晚上让虞松远这么一说,她的心里象小鹿一样嘣嘣跳个不停,她不停地问自己,我是不是早恋了。自己什么都不是,虞大哥前途无量,他真的会要我吗?他父母那么厉害,能看上自己吗?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直到很晚很晚才睡着。
终于放寒假了,补习班比其它班级放假时间早,其它班级四五天后才能放假,校办工厂则要一直到大年二十八才放假。
这几天,林雪心里紧张得要命,补习班放假了,虞松远当然要回家和父母一起过年。她实在不敢一个人一天两次穿过这一千多米要命的路,更不敢一个人在远离学校、孤独地位于河堤下边的“鬼屋”过夜。
补习班放假前的最后一天,虞松远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他正抱着书本往宿舍走,张老师气喘吁吁地在路上找到他,交给他三百六十元钱,把虞松远吓了一跳,惊问:“姐,怎么会这么多?”
张老师眉开眼笑:“小东西,你可真行。獾皮不太值钱,可是这大蟒皮可是让你淘到宝了。请熟人拿到省城,人家都没还价,你大哥只怪朋友出价低了。后来,找行内人一问,你猜怎么着,果然能值四五百呢,可惜了。”
虞松远留下二百元,将一百六十元还给张老师。
张老师不高兴了,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参加高考,家里又刚遭劫难,你要为家里分忧,这钱来得正是时候,这是天意。再说,我们都上班了,本来就应该资助你的。现在,你自己有钱了,不麻烦家里亲人,不是很好吗?如果你非要给我,我和你大哥肯定不高兴,你非要做让人不高兴的人吗?”
话说到这份上,虞松远也就不再推辞了。张老师又高兴地说:“今天晚上,你大哥让你到家里吃饭,蛇肉大餐,饺子,高粱白酒,来不来?”
虞松远结结巴巴地说,“晚上有同学请我吃饭,要不就下次吧。”
张老师过来人似地一笑,一语双关地说道:“不来也行。既然虞琴托我关照你,我就多说一句,做一回恶人吧,说错了你莫怪。关心和帮助别人,我当然不反对,相反会支持你。可是……”
见他已经低下了头,张老师咬咬牙,还是说道,“可你是一个补习生,是要参加高考的人,前途全在此一搏,不要因为其他事耽搁了学习。考上好大学,再谈恋爱,高学历、好工作、家境好、长得好看的姑娘大把大把的。”
虞松远闹了个大红脸,但还是徒劳地辩解,坚决地表态道:“我哪有。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哥失望的。”
恢复高考后,很多农村孩子一旦考上大学,立即象跳了龙门的鲤鱼。身价高了,原来的农村对象,自然也就门不当、户不对了,在各种压力下,男女分手的悲剧就一再在各地农村上演着。
也有一些分不了手的,即使勉强结婚了,其结局,往往也是一场婚姻悲剧,爱情悲剧,往往对双方和子女伤害更大。从恢复高考开始,学习较好的农村孩子,但凡一心考大学的,家里一般都不让他们谈恋爱。
他从张老师的话里听出,张老师肯定知道他和林雪做邻居的事了,在给他打预防针。他当然更能从中听出,张老师是代替姐姐在训导他,甚至,张老师也把自己当成了亲弟弟了。否则,谁会给你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啊。
回去的路上,一个念头始终挥之不去。假如林雪是自己女朋友,上大学后会抛弃她吗?他连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冥冥之中,仿佛一股神秘的力量,把他与林雪已经紧紧地捆在了一起。
虽然他们没有捅破隔在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虞松远心里却总觉得,不知是什么原因,自己似乎已经离不开那个还未成年的小丫头了。
回到宿舍,大将推开门欢快地跑出来,用它特有的方式迎接虞松远。他走进屋,正想坐下整理一下书本,大将跑过来,先是蹭蹭他的脚,然后,用嘴咬着他的裤子往外拉。虞松远站起来,跟着大将出门。
大将直接推开隔壁的房门,虞松远走进林雪的宿舍,看到她正静静地坐着,双手捧着腮,目光迷茫,若有所思。见他进来,先是一怔,然后勉强露出笑脸,说,“虞大哥,你回来了。”
虞松远长舒一口气说,“补习班放假了,明天不用上课了,真好。”又问她,“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一个人走进来不怕?”
“我请假了,回来给你送行,是一路跑着回来的,没顾上怕。”林雪说,“虞大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你放假后能不能把大将给我留下?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它,自己饿肚子,也不让它饿着。回家过年的时候,我也带着它,绝对让你放心。”
“那不行,我怎么舍得离开大将。再说,大将也不能离开我。”
“可是,我……我一个人实在害怕。”林雪急的眼里分明已经有了泪光。
虞松远偷偷瞅一眼她紧张、焦虑的神情,装着很随意地说道,“我今天还不能回去,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没办完。再说,我也想利用假期再看看书。你知道的,农村过年热闹,一回去什么书也看不成了,整天光喝酒、打‘三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