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的红楼生涯-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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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给府里供奉大夫时请回来的,在直隶很有些声名,从医三十几年了,医术人品都佳,是我信得过的,不若叫他来给弟妹断断脉?”
已经去叫了人,然后才来问她的意见,摆明了不管贾母愿不愿意,这次诊脉是必须的了。贾母也知道这事躲不了,贾代善死了百天都不到,王氏要怀孕,就是合族的丑事,族里绝不可能容忍此事。无力回天,贾母表现得很有风度,笑着对贾敬点头道:“我相信你,既然你信得过这杜大夫,我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你让他来就是。”
贾代修贾代儒等老一辈也记挂这事,谁都不肯走,一群人便都坐着喝茶,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贾敬作为代表,和贾母贾赦贾政一行人转移去了内院。
贾母有心要找贾政说话问几句,贾赦阴魂不散地跟在身边,寸步不离,她根本找不到机会,贾母怒从心起,冷笑着对他道:“如今你是高兴了?你弟弟被扯进这么个丑闻里,族里长老看他的脸色都不对了,你怕是欢喜坏了吧?”
贾赦也不是第一次被她这么刁难嘲讽了,事实上,这些日子,为着分家前头张氏算计她的事,他听到的难听话多了去了,贾母痛骂有之,责打有之,什么难听的话他没听过,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对贾母的言行刀枪不入了,如今这样的小小的讥嘲,不过是毛毛雨罢了。“母亲这可冤枉我了,到底是我弟弟,我可也希望他好呢,只弟妹要真怀孕了,那可真是……想想父亲,怕地下都难瞑目啊。”
贾母本就烦躁,哪听得他这般难听的话,冷哼道:“好利索的嘴皮子,往日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般刀尖般的利舌。”头一撇,也不看贾赦,大步就往前走。
贾赦严重火光越盛,已经习惯了倒不难过,只觉愤怒。父母偏爱幼子本属正常,可这般作践长子的,怕也难找了。贾母越向着贾政,他就越不想贾政好过,总不能平白叫他受这般多委屈不是?
很快他们就到了荣禧堂后的正屋,张氏带着王氏就在里面。她们挂记着今天商议分家的事,早早等在这里,想要早点知道前头的信息,没成想中午的时候王氏突然晕了过去,大夫一来,把过脉,就扔下了这么个晴天霹雳,把众人炸的是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贾母见到她们,忙忙追问:“大夫说的可是真的,老二媳妇真的有了?”
王氏的脸上死灰一片,双眼里都透着绝望,哪有半点知道怀孕后的欣喜,摸着肚子,她仿佛快要崩溃了一般,捏着帕子嘶着嗓子低低地哭着,还不敢出声,咬着嘴唇,双肩抖动得厉害。
张氏听到贾母问,半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笑道:“可还要恭喜老太太,大夫已经诊断出来了,弟妹身子快两个半月了,正好是在丧礼前有的,不违制。不几个月,老太太您膝下又要多个孙子了,一定会像珠哥儿一般聪明伶俐,精致可爱。老太太可真好福气!”
贾母气得好险没厥过去,这个张氏,幸灾乐祸成这样,眼里还有没有她了?在长辈面前,也敢这幅德行!狠狠瞪了一眼贾赦,都是他娶的好媳妇。
强压着怒气,贾母问大夫:“可是确诊了?”眼神如刀一般划过李大夫,“如此大事,可得确认了才好。”
李大夫很是不快:“老太太莫不是怀疑我的医术?喜脉这般简单的脉状,我从医数十年,难道还探不出来?老太太不信,只管另请人来断就是!”
希望又少了一分,贾母心里难受的厉害,哪有心思管李大夫高不高兴,贾敬瞧着整个人已经怔住了的贾政,不悦之情已达到顶点,问李大夫道:“大夫见谅,老太太是关心则乱。”
李大夫平民大夫,对着这些勋贵毕竟气弱,贾敬给了台阶下,他忙笑着道:“不敢当,不敢当。”倒也理解,搁谁家遇到眼前这种局面,都高兴不起来。
贾敬又问:“我家弟妹几年前曾经不幸小产过,当时说是伤了身子,得将养几年才能有孕,现如今,真有两个多月了?”
李大夫很肯定道:“自然不假。我行医数十年后,自认医术上也算过得去。夫人脉象有些乱,怕是这些日子劳累过度,身子有些虚,胎气不稳,可脉滑如珠,正是喜脉,断没有错的。”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夫人这脉,看着倒像是男胎。还要恭喜夫人。”多少也是安慰王氏,虽说来的不合适,可好歹是个男的啊。
不一会儿杜大夫也来了,李大夫瞧见他,练就拉了下来,贾敬给他道了个不是,却还是在李大夫的冷眼下坚持让杜大夫给王氏诊脉。
杜大夫前后把过王氏两个手的脉象,怕失误,特意多感受了一下脉动,最后站起身,对着众人肯定道:“确实是喜脉,夫人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贾政当即发了狂:“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好几年了,她一直在喝药调理,都没有身孕,怎么会现在就有了?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李大夫杜大夫都是拉下了脸:“我们虽然不过是区区医者,位卑不敢与众位大人夫人比肩,却也有医德在,怎会胡乱断脉说话,二爷这般污蔑我等,着实过分!”
贾赦见他们气得狠了,忙道:“两位大夫息怒,我这二弟,是震惊太过了。自己做的丑事,被人发现了,恼羞成怒了而已。”
贾政一听这话那还了得,怒视着贾赦:“你这话什么意思?”
贾赦冷哼:“我还能什么意思?两个多月前父亲可是重病在床呢,亏得你还有闲心跟弟妹……呸,说出来都污了我的嘴!”
贾政大怒:“你还敢说!一定是你陷害我,否则我怎么可能……”
贾赦冷笑:“我陷害你?我有什么本事,还能陷害你跟弟妹一起?自己做的丑事,到现在了还想要栽倒我头上?”
贾政没有接话,只愤怒指着两个大夫道:”一定是他们诊错了!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贾赦挑起眉:“怎么就不能有身孕?二弟这么肯定,那就是自己真没做过了?那难不成是弟妹……”出去偷人了?
意有所指的话,叫一直哀泣着的王氏瞬间抬起了头,贾政瞬间哑然,无言以对。
贾敬连看都不想再看贾政了……
119第一百一十八章()
贾赦无比痛快地看着震惊到失去了一贯冷静的贾政;看着他被自己的刻薄的话噎的半个字都回不出来;想要发作却死死忍着;憋得额头青筋暴露双手紧握;牙根紧咬,恨不得吃人似的模样;益发觉得酣畅淋漓;便是六月大伏天里喝了沁凉冰水也没如今这般的舒畅。
简直出尽了这些年受的鸟气。
贾赦乐滋滋的回想着自己方才放出去的话:“你做下的丑事;连说出来我都嫌脏了我的嘴”,果然掷地有声,不过还是太客气;该更刻薄恶毒些才好,自己怕什么,给他留什么脸面;他现在犯下的可是大不孝的罪名,自己占着理儿呢。
贾政显然也知道自己理亏,实在不好和贾赦争辩,可他哪里曾被贾赦这般刻薄过?便是前头遭过些罪,那也是被贾代善罚的,贾赦,自来便只有在他身后仰望的份,如今自己竟叫这么个人损了一通,还是在外人面前这般丢脸。贾政咬着牙,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王氏就会怀孕了呢?
贾政读书多,心思也多,自然知道贾代善病重,自己不易闹出什么事来,因此自回府后,很是洁身自好,尤其他有和丫头私情的前例在,贾政更是注意和那些丫头保持距离,每日里照顾贾代善,在贾代善床头尽孝,再去贾母那里陪她说说话,日子虽然空乏无聊,倒也还熬得住。
只是后来,贾代善铁了心要把荣国府交给贾赦,他再没有了越过贾赦袭爵的希望,贾政心头难免就不舒畅,每日里还要听贾代善殷殷嘱托要与贾赦兄弟友爱和睦更觉不入耳,一日里回到屋里便和王氏抱怨贾代善偏心,王氏对此也是满腹不满怨怀,这一聊可不就对上了,两人一起数落着贾赦的不是,直说贾代善病糊涂了,一来二去,只觉在没比对方更了解自己的想法了,疏远的夫妻感情也和缓了许多。灯下看美人,王氏年轻,日子过的富贵,保养也好,昏黄的灯光下,贾政一时情动,拉着王氏就上了床……
谁知道就那么一次,王氏就有了呢?
贾政再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王氏自打上次小产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好几年没怀上,王氏自己也心里焦急,请来大夫开了药一直喝着,就像前头贾政自己说的,大夫都说要调养好些年才能好,王氏以前喝着药也从没怀过,怎么就会这么巧,一次就有了呢?
一定是有人在害他!
贾政这么告诉自己,怎么都不肯承认,连老天爷都不肯帮他,在这关头给他来了这么一个当头棒喝。他只能垂死挣扎,拒绝相信这个摆在了眼前的事实。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有哪里不对,这怎么可能呢?”近乎呢喃的,贾政失魂落魄地喊着。
贾母心疼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既对贾赦一肚子怨气,连带着对王氏也是不满得很,什么时候怀孕不好,偏赶在这时候。最可恶的还是贾赦,他弟弟都难过成这样了,他还这般落井下石。对贾政,却也是既心疼又责怪,王氏要真怀孕了,算算时日,他爹可是病情加重,每日清醒时间越来越少的时候,他怎么能在那时候还跟他媳妇……不定就是王氏勾引他的。贾母想到这里,更是厌恶极了这个儿媳妇。
贾赦得意劲儿上来,可不管什么好看不好看,打定了主意要乘着机会好好糟践糟践贾政,尤其是旁边还有贾母眼神如刀的飞过来,贾赦高昂着情绪,冷笑着对贾政说道:“二弟,做错事就要承认,你敢做不敢当,还算是我贾家的子弟吗?父亲常就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你如今这么推卸责任,还诬陷我栽赃陷害你,你丢不丢人?你读了几十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贾政听得蓦然抬头,看着贾赦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能扑上来杀了他一般。
贾母也喝骂道:“老大,你胡说什么?有你这么说弟弟的吗?”
他们却忽略了一旁的贾敬,见到他们母子这般,贾敬登时皱起了眉头,他们还当贾赦是以前那个白身的儿子和长兄呢,如今贾赦已经袭爵,贾代善也没了,自此他便是这荣国府的当家人,贾母说话,合该看看场合,多给贾赦留些脸面,更不要说,贾敬认为贾赦说的半句不错:“婶娘也莫生气,说来,恩候却是不曾说错什么。存周如今做事,很该要再思虑一番,到底什么事该做的,什么事不该做的!”
贾母听着闹心,本就要发脾气,抬眼就看到贾敬一脸隐忍的怒气,那模样,怕是硬生生忍着才没当场发作起来。贾敬这是对贾政动了真火了。贾母心头的怒火登时被泼了一盆冷水,什么火苗都熄了。
她哪还有脸对着贾敬发火?这可不是她的儿子,虽是晚辈,却是族长。年纪也比贾赦打了一轮不知,儿子已经老大,孙子也能跑能跳了,自己还真压不住他。人家现在生气还是有着正经名目,自己就是听着再不入耳,还能怎么办?谁叫老二这么不争气?!
贾母偃旗息鼓,坐在椅子上拉着脸不说话,下人搬了屏风过来,王氏张氏避让贾敬去了后面坐着,现在还能听见王氏低低的啜泣声。贾赦贾敬两个站在屋中间,一个冷嘲热讽,一个鄙弃不屑,贾政难受得全身发胀,手都颤抖了起来,来来回回还在叫着:“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
贾赦得了贾敬支持,气焰越发高涨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半点不知避讳,大直白话就脱出了口:“二弟你一直喊着哪里不对哪里出错,你怎么就这般肯定?夫妻敦伦,繁衍子嗣,可不是顺利成章的?你直说不对,那是在怀疑二弟妹可疑了?”
贾政气得差点没跳起来:“我何时说了这般话,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
王氏的哭声仿佛被人瞬间掐断了一般,蓦然停了下来,隔了一会儿,突然又响起来,听着像是用帕子掩住了,可众人还是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里含着多少委屈。
张氏懒洋洋在后面劝着:“弟妹快莫要哭了,你听二弟不是说了他没这意思?”
贾政又急又气:“大哥,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王氏是王家嫡女,如今王家老爷子还在,王子腾在军中也是步步高升,贾政如今的实力,哪里得罪得起,日后还得仰仗了人家,哪能随便给王氏扣这般的大帽子,这不是生生得罪王家吗?!
贾赦漫不经心:“要不是你一直说这不对那不对,我能有这般怀疑吗?问你哪里不对你也不说,只说是有地方出错了,二弟,你真把我们当傻子呢?”当着贾敬的面贾赦凑到了贾政跟前,小声问着,“我只一句话问你,自拟回来,可有和弟妹……”未尽的意思,是个男人就都没明白。
贾政僵住,半天回答不出来。
贾赦便对着贾敬要求道:“家门不幸,叫敬大哥看了笑话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分家之事再不能拖了,还请敬大哥做个见证,今日便叫这事完了才好。”
贾母哪能容得贾赦这般容易就分了家,直喊道:“不行,我不同意。”
贾敬却不愿意理会她了,点头说道:“怪道你想分家,如今这府里,果然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分了家,也好。”显然,贾政王氏就是那个需要整顿的对象了。这话落地,王氏的哭声都弱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觉得羞于见人了。
贾政铁青着脸,对着贾敬咬牙切齿。
贾母眼见不行,狠狠撂下话来:“今儿除非我死,否则,我看谁敢分家!”对着贾赦道,“你要想逼死我,你就分家。大不了,我下去找你爹去。他才走不久,我赶一赶,不定还能追上他,一起过奈何桥。”
对着贾母这般以死相逼,贾敬直皱眉头,往日只听人说贾母偏心,今日可算是亲眼见到了,这哪里只是偏心,简直是偏心偏的没边了。做了这般的丑事,贾母还这样护着贾政,慈母多败儿,这话说得真真没错!
贾赦却没多大反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