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的红楼生涯-第9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出口,只是苦笑着道,“方才父亲说,以后要我好好帮衬大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日后,要辅佐大哥,光耀荣国府门楣……”
听了这话,王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颤声道:“老爷,老爷这是决定了,要选择大爷袭爵了?!”见贾政沉默不语,王夫人不由拔高了声音,“怎么会这样,老爷以前不是有意思让二爷你取代大爷的吗,太太都说过好几回了的,怎么这么会儿又变卦了!”这事王夫人心里想过好几次,经过上次贾敏小产的事,贾代善似乎对贾政失望了,而且他病的突然,根本没来得及布置更改继承人的事宜……可不管曾经想过多少次,王夫人心底,还是报了那么一线希望:要是,贾代善最后还是选择给最心疼的小儿子一个机会呢?要是,贾代善担心以后疼爱的小儿子会在大儿子底下吃苦因而改变心意呢?所以,哪怕曾经一次次想到最坏的结局,可王夫人总一次次说服自己,贾代善这不是还没有宣布吗?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可现在,这最后一丝的奢望,也被贾政彻底撕碎,王夫人做了多年二房承爵的美梦,彻底醒了!
“砰!”贾政突然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力气大的连上面的茶盅都跟着跳了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贾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要不是当初我遭了暗算,叫老爷怀疑是我没了兄妹情下手陷害妹妹,今儿老爷也不会对我这么无情!”
提起这事,王夫人心里就不住的发虚,眼神也开始游移起来,只是贾政正在盛怒中,却不曾注意道。王夫人定定神,清了清嗓子问道:“二爷可和太太谈过了?太太是怎么说的?”
贾政想到贾母的话,却是冷笑道:“太太自然是向着我的。我不在的日子,太太帮我看着呢,她仔细想了好几遍,寻思着,最可能陷害我的,还是大嫂。”
就贾赦那样的,根本没那么厉害的心机布置这样的局陷害他,贾政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贾赦有那本事害他。反倒是这个大嫂张氏,平日不声不响的,可却颇为厉害。虽说开始她也被人诬陷了,可最后不是半点事没有,反倒是他,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贼喊抓贼,这张氏,果然不愧是儒将的女儿,把读书人的心眼都学过来了。贾政想起自己在金陵受的苦,因为这次陷害而失去的贾代善的欢心,只恨不得张氏现在就在他面前,他好结果了这妖妇!
王夫人不想贾母会这般想,平日也不见贾母说,可不管怎么样,认为你是张氏做的也比怀疑她要好,当即跟着愤然骂道:“都说咬人的狗不会叫,二爷是做大事的,少在内宅不知道,我们这位嫂子,可是个厉害人物,别看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我和太太,可没少吃她的亏。最是个面甜心苦的。”
贾政冷哼,益发恼怒:“我吃了那么大亏,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夫人小心翼翼打量着他,试探问道:“二爷心里,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贾政有心不说,转念一想,自己这妻子却不是那会束手就擒的,眼下这局面,自己要不说,怕她私下里会做出什么事来。与其叫她私底下动手坏了事,倒不如告诉她零星半点,也好让她不要插手碍事,当即半真半假地瞪了她一眼,道:“你也别问那许多,太太总归是疼我的,绝不会叫我白白吃了这亏就是。”
看来是贾母要亲自动手了。跟贾母婆媳多年,王夫人纵是心里对贾母也有嫌隙,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婆婆,暗地里的手段却是又多又狠,只看如今贾代善那几乎空无一人的姨娘通房就知道她的厉害了。如今她要亲自对付张氏,张氏还能讨得了好?王夫人强压着兴奋,又问:“那大爷那里……”
贾政这会儿真有些恼了:“父亲如今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大哥身子骨强健,膝下瑚儿也是入了皇家的眼的,父亲不说话,谁也没办法!”压低了声音盯紧了王夫人的双眼道,“前年廉安伯府袭爵的事你莫要忘了,前车之鉴不远,这些日子,你给我安分点!”
廉安伯府赵家,当年老伯爵去世,身子骨强健的嫡长子突然从马上摔下来一命呜呼了,还没证据呢,袭爵的嫡次子就沾了一身骚,嫡长子夫人不甘心,私下一查,果然是那次子动了手脚,当即一状告到御前,次子一家夺爵流放,连伯府都没落了下来。张氏不是省油的灯,便是张氏没了,京里帮着大房的人也不少,尤其贾赦最近交了不少朋友……贾政沉下眼,宁愿小心谨慎,也不要阴沟里翻了船。总归,还有贾母在,日子,长着呢……
王夫人至此便明了,袭爵的事,是铁板钉钉,再不能改了。心头又酸又涩,又疼又怒,捂着胸口,一阵阵头昏,她只能一遍遍劝着自己,好歹,还有个张氏讨不了好去!
这边贾母二房夫妻暗地都在算计着张氏,殊不知,他们的计划,张氏这里,已经隐隐听到了些消息。
张氏这些年多少也往贾母贾政王夫人那里安插了些钉子,虽然他们也都精明厉害,不曾叫那些钉子近身,可影影绰绰的消息,张氏还是能得到一些。此事,张氏就知道,贾母贾政等有心算计她,至于要怎么做,具体计划如何,却是不知。
张氏听闻后,对着贾瑚就是一阵冷笑:“你听听,你听听,他们这是巴不得我死呢。也就你爹,旁人都算计到他枕边人头上了,他还巴心巴肺地对人家好,信任别人。真是胳膊肘朝外拐!”恨得牙齿咬得吱吱直响。
贾瑚经过天花病火中求生,脸上身上落下了疤,索性疤痕不深,年纪又小恢复得快,此刻痕迹已是淡了不少。张氏生气的时候,他脸上正敷着药,淡绿色的药膏擦在脸上,显得他的脸也一层青白。见张氏气得狠了,贾瑚便劝她:“母亲这又是何苦,您又不是不知道父亲的性子,那是最孝顺不过。别看他表面对老爷太太死了心的样子,心里,可还记挂着呢。”
张氏气得可不是这个:“你爹他就是记吃不记打,都在太太哪里吃过多少亏,还不长记性,一次一次,太太一哄,他就乐颠乐颠的凑了过去,想想我这心里就一肚子的火……以前的事我都忍了,这次我却是再忍不得了。你祖父都这样了,太太还要捉妖,这会儿要出个岔子……”
以往张氏不计较,不是她不想,这不是贾母身后还有个贾代善在,张氏就是愿意豁出去,也要思量着最后能不能回过本来。可这会儿不同,要是这次出了岔子,叫二房袭爵了,自己这边就再没翻身的余地了,反之,等贾代善没了,自己就是跟贾母争起来又如何,贾赦还能真跟他两个儿子的娘翻脸不成?
不是张氏不厚道盼着贾代善死,实在是她就没见过这公公大房有多好,反而看多了他打压大房抬着二房的举动。想到他一去,自己以后对着贾母都能多七分底气,张氏可不就硬气心肠狠了一回。反正不管怎么说,她一定要叫大房顺顺利利袭爵做了这荣国府的正经主人才行!
想得多了,张氏只觉胸口一阵发闷,不由掩着帕子好一通咳,额头也沁出了冷汗。
贾瑚皱眉:“母亲,你身子还不好呢,不宜思虑过多。”
张氏心底有气,不甘道:“但凡你父亲争点气,不要那么轻易被人哄住了,我也不用这么操心。”
贾瑚知道是劝不过张氏了,便低下头寻思着贾母要对付张氏的事,想了想,倒是有了个主意:“祖母向来是个有决断的,这次要对付母亲,怕不是小打小闹就能完事了的。”以贾瑚对贾母的了解,这位看着慈眉善目的太太,下起手来,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祖母一贯捧着二叔,可这次祖父要去了,很明显这府里就是父亲当家做主了。祖母要是想叫父亲不痛快,对母亲动手,定然会下狠手。”贾瑚说着,抬头看了张氏。
张氏身子到如今还没有完全康复,坐久了就没力气,脸上血色也差,嘴唇青白,颧骨凹陷,肉都没了,整个人病病歪歪的。要不是心里存着怒气憋着要发泄出来,只怕都没如今这般的精神。都这样了,贾母还要害她……
贾瑚眼神一厉,脱口道:“祖母怕是容不下母亲了。”
这猜测委实太过厉害,不说金妈妈苏妈妈等目瞪口呆,连张氏一时都有些不敢置信:“太太她,真会对我下这般狠手?”
贾瑚却越想越觉得可能:“母亲想,如今你身子已经不好,每日躺在床上,天天喝药,何其不好?偏太太还要对你下手,可不是连你病着都觉得不够,还要叫你更不好才行。”病成这样了都不满yi,那要什么样才能叫她觉得够了?病得连药都喝不动了?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是、死?
张氏苏妈妈等人都不是蠢得,细一想,可不有道理?当即又惊又怒:“太太好狠的心!”拿捏了贾赦还不够,竟还想要她的命!
张氏浑身一个哆嗦,一股寒气从头顶直钻到了脚底,全身发寒。她再怎么也没想到,贾母竟会容不下她的命去。“好歹是多年婆媳……”竟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贾瑚也是怒了,贾母若真有这般想法,可实在是太不把大房放在眼底。不说别的,张氏是他护着的人,贾母这般举动,可是犯到了他头上。
“父亲的毛病是改不掉了,不过总要想个办法,叫他先清醒一段时间,撑过了祖父这段日子才好……”贾瑚咬着牙,“定叫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心思急转,一会儿,凑在张氏耳边细声说起来。
张氏大喜:“好,就照我们瑚儿说的办!”心底想着,要贾母真敢动手害她,她这般,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102第一百零一章()
大抵是见到了贾政;心头记挂终于放下了,贾政回家后第二天;贾代善的病情就迅速恶化了;开始每天还能有段清醒的日子,到如今,几乎都是昏昏沉沉的,三两日了,难得见他神志清醒。
太医背着人告诉贾母;贾代善也就这两天的事了。贾母听罢,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晕厥过去。贾赦贾政赶紧上前扶她,贾母手紧紧攥住了贾赦的胳膊,好一会儿都是面无人色,仓惶说不出话来。
贾赦贾政都是担忧,劝着她:“母亲,您也撑着点,如今父亲……您也不能再出事了。”
贾政瞧贾母还是呆愣愣的模样,沉声悲痛道:“母亲,您还有儿子,还有孙子呢,便是为了我们,还请您保重好身体啊。”
张氏王氏等都跟着劝,好半响,贾母这方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目光直勾勾盯着贾代善的房间看了好一阵,蓦然哭了起来。开始还是呜咽着,后来声音就渐渐大了,一点一点,最后竟是嚎啕起来。
“老天爷,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也收了去,怎么不干脆把我也收了去啊!”手抓紧了胸口,嘶声裂肺的喊着,这一刻的贾母,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高贵慈和的贵府形象?!不过贾赦贾政这些当儿子媳妇的,便是外人的太医看了,也是一股莫名的悲凉,跟着叹了好几声。
贾母的情绪实在太过激动,贾赦看着太医,很有些不好意思,让张氏贾政等人陪着安慰贾母,自己亲自送了太医到大门口,深深作揖道谢:“这些日子,实在辛苦王太医了。”
王太医跟荣国府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捋着胡子叹气:“小老儿医术不精不能妙手回春,哪当着大爷这般谢。”
贾赦苦笑:“所有生死有命,王大人已然尽力了,父亲这病,是旧伤复发,积重难返,小子再不懂事,也知道这道理。劳累这些日子王大任来回奔忙,自是要谢的。”说着,一边下人已拿了一份厚礼出来。
王太医几次退却,实在是拗不过贾赦,只能无奈收下了。回去的路上,想到贾母的伤悲,贾赦贾政的孝顺,不由叹息着道:“荣公有妻如此,有子如此,也算是福分了。”回到家里,王太医夫人见到这般厚礼,少不得问一声,王太医一一说了,便连这王太太也是赞:“国公夫人情深,贾大公子处事周到,媳妇儿子都是孝顺,可惜了荣国公,这般好日子,却不能长了……”心里惋惜,回头和交好的夫人闲聊时就带了出来,女人天性,不多久,关于荣国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这是后话不提。
贾赦送完王太医回来,还将将进门,就听见贾母在那里哭喊着贾代善没良心:“自打我嫁给他,前头二十年,他就在战场上厮杀,拎着脑袋提着性命,我在家里,不知道担了多少心受了多少怕,那是日日夜夜都缀着颗心,每天每天,既盼着军力来消息,又怕会有坏消息……我那是多么艰难熬过来的啊,好容易他回来了,又要在朝堂上拼搏,又要为府里筹谋打算,我心里又得记挂着……成婚几十年,他就没有一天是单单陪着我过的……我嫁给他几十年,为他生儿育女,他怎么能就不陪我过完了晚年再走,留着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啊……”说着说着,贾母的声音都嘶哑了。
妻凭夫贵的年代,贾代善一死,贾母从此便不再是威风凛凛名正言顺的荣国公夫人,此后,也不过是后院里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从此秉持“夫死从子”,除了个孝字还能压一压儿子儿媳,其他的,比之如今的身份,可谓是天差地远。如今‘贾代善可能会好转起来’这样最后一线希望也被掐断,如此,怎不叫贾母一听贾代善弥留便悲痛欲绝?
可贾母这般伤心,却也不完全做戏。贾母初始嚎啕时还有一些故意给人看自己伤心的意思,可哭着哭着,却不由得真正悲伤起来。几十年夫妻,贾母好贾代善也确实有几分真情在。不说年少夫妻本就比旁人多份感情在,当年贾代善常年征战在外,贾母在家侍奉老人操持家务,贾代善心存感激,回到家来向来敬重贾母,便有侍妾通房,也绝容不下她们对贾母有半丝不敬。贾母后来寻了由头把人打发了,贾代善也不插手,给足了贾母体面。几十年来,轻易不会下贾母的脸,在外人面前给足了贾母脸面。厚待贾母娘家史家,疼爱贾母所出子女,京里当年和贾母一同出嫁的人里,贾母过得算是一等一的轻松快活。算来,贾代善对他,真真是不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