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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部分

乱世情缘漫黄沙-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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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子忙从腰间取下钱袋,塞到孔夫人手里,说:“这是我路上用剩下的,你先给娃娃买些吃的。我那里还有点钱,把铺子开起来,先解决一家人的吃喝问题。后面的事情,咱走一步看一步,总得让人有条活路么。”

    孔夫人,不知从哪里挤出点力气,慌忙摆手说:“不成,不成。我不能再拖累你咧,你现在也不容易。”

    祥子“唿”的站起身,声音恳切而又坚决地说:“都是自家人,说啥拖累不拖累的。正好,我这几天闲着没事,我们先把铺子拾掇出来。”

    说话声吵醒了昏睡的孩子,当炕角的三个小脑袋,确认了是祥子后,屋内顿时弥漫成一片悲怯而又无力的哭声。

    不知啥时候,淑珍的身影已悄然的立在了虚掩的门前。听到里面紧一阵慢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心里像刀绞般的难受。她脚步迟缓了一下,还是慢慢的进了屋。

    见淑珍拎着一桶胡麻油和半袋面进来,祥子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惨然一笑,低声道:“你咋来咧?我才从王书记那里出来。”

    淑珍面显沉痛的嘟囔道:“才在街上遇着秘书小王咧,他说大搜住在这里,你来看她。我就寻思着带些吃的来。”

    两个女人虽然不是很熟,但悲楚难忍的样子却几近相同。潸然而下的泪水,已经淹没了多余的话语,两双略显温差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目光里交汇着各自的安慰。

    淑珍凄然瞅了眼屋内的陈设和用具,又悲悯扫了眼依然蹴在炕角的娃,一股酸楚再次涌上了心头。她默默的冲祥子点了点头,便拧身出了门。

    望着吃相香甜的娃,淑珍心里一酸,见大嫂勉强撑着单薄的身子,两眼含泪的瞅着娃吃饭。嘴角的那丝隐隐的微笑和脸上悲沧的阴影,并不和谐的融汇在了一起。淑珍不由得暗暗咬紧了牙关。

    听说孔家大搜要开店,又是祥子给亲自办货。那些批发大户门都纷纷主动上门联系,都愿以成本价供货。小店在祥子和淑珍的亲力亲为下,很快就开张了,而且还干得像模像样。

    祥子叙说着一路寻师的艰辛与曲折,感叹世事的无常和不尽人意。言语中,隐含着些许自责和惋惜。

    淑珍目光弱弱的瞅着祥子,声音温软的说:“事情已经这样咧,你也不必太自责,一切都是主的安排。日后,孔家大搜还少不了我们照顾哩。”

    见祥子脸上的表情稍微活泛了一些,淑珍温和一笑说:“这些日子在外面,把肚子都考坏咧吧?我做咧辣皮子滚肉拌面。”

    望着淑珍温婉乖巧的样子,祥子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觉。他默默地伸手握住淑珍的手放在怀里,神情略显轻松的说:“这些日子,两个娃没给你添『乱』吧?”

    淑珍欣然一笑说:“虎子可懂事哩,不但乖顺还帮我干活哩。倒是兰花捣蛋,打小就让你给惯的要头不敢给脚的。不但手懒还尽想着法子欺负虎子。”

    见祥子面含祥和,笑而不语。淑珍诡秘一笑:道“说也怪,不管兰花咋闹,从没见虎子黑过脸。还变着法子,哄兰花高兴哩。”

    祥子嘿嘿一笑说:“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淑珍神秘一笑,朝祥子跟前凑了凑,小声说:“我看两个娃有戏哩,会不会。。。。。。”

    祥子困乏的打了个哈欠说:“娃还小哩,这叫两小无猜。”

    转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嘟囔到:“大嫂那边你就多跑跑,有啥事顺手帮一把,可别让两个娃去绕达。现在的事情看不透,别再给娃惹上一沟子的『骚』。”

    淑珍嘴里应着,轻叹一声,拧身朝厨房走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田野遇故人() 
新疆的十月,已经到了‘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季节。祥子闲得无聊,便骑马出了南门。本打算去千佛洞打坐,可拐过城墙,朝北一望,辽阔的原野,到处显现着秋收的景象。

    红柳渠边的一户人家,正在牛犁人挖的收洋芋。祥子心里一动,改变了主意,便信马由缰的四处转转,饱饱地领略了一番,秋收的喜悦。

    他牵马来到地头,顺手抓起两个圆润白嫩的洋芋,满面春风地说:“看样子,今年的收成不错嘛。”

    地里的人憨厚一笑,说:“将就吧,今年天热的晚,种子下晚咧几天,嫩洋芋娃子,比往年多咧些。”

    祥子略显忧郁地说:“哎呀,那可咋办哩?嫩洋芋放不住呀。”

    地里的人“嘿嘿”一笑,说:“莫麻搭(没事),家里喂着猪哩。”

    祥子会意的点点头,又朝前面的包谷地走去。地头上,娘俩正坐在地上撕扯包谷皮。她们把靠外面的两层,粗厚的扯下放到一边,把靠里边的软皮又放到另一边。 祥子知道,粗皮是喂牛的,而薄软的皮是用来编制物件的。

    农户冬闲时,把储存的玉米皮用水焖软了,先根据用途,搓成粗细不等的绳。然后,拿绳编制如坐垫,靠背,篮子等物件。除自个用外,还可拿到集市庙会上去卖。

    祥子正若有所思的从地头走过,突然,身后传来女人的惊叫声。忙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马偷吃了人家的包谷皮。

    祥子赶忙拽过马头,连声说对不起。祥子的惊慌举动,倒惹得娘两“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女人大着胆子瞅了祥子一眼,笑着说:“是来查地的吧?”

    祥子微愣了一下,嘟囔道:“查地?查啥地。”

    那女人见祥子一脸雾水的样子,把嘴一撇嘟囔道:“装啥哩,我家就这么些地,明查暗查都一个样。”

    祥子像是明白了什么,冲女人无奈地笑了笑,继续朝前走去。拐过了包谷地,一棵歪脖子榆树后面,竟霍然『露』出一片瓜地。

    虽说到了秋天,半边地里,依然闪烁着不少成熟西瓜的光泽。远远望去,瓜沟里有位头戴旧草帽的高个男子,怀抱两个西瓜,正朝祥子定定的张望。

    祥子栓了马,打算买个西瓜解渴,正要迎着瓜农走去,却见那人三步并做两步的走来,嘴里喊着:“郭大侠!是郭大侠么?”

    祥子定眼一看,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等那人取下草帽,祥子这才失声叫道:“是吕大哥!几年都不见,你咋种起瓜哩?”

    那人正是当年东关街,杂货店掌柜吕魁。

    吕魁二话不说,从树杈上抽出瓜刀,动作娴熟地切好一排瓜,边让着祥子吃,边略显兴奋地说:“三年前,乌斯满那货的兵,常到铺子闹。拿东西不给钱不说,还厉害得很,整天跟着生闲气。正好,我一直想到乡下弄块地种,就盘掉铺子,置办了这块地。收成还行,养活一家人莫麻搭,主要是图个清静自在。”

    祥子欣然一笑,说:“把家也搬来咧?”

    吕魁欣喜地指指前面,说:“那不,自己盖的房子。”

    顺着手势望去,百米外的一片小树后面,隐隐『露』出屋子的一角。一缕炊烟,冉冉升起,给黄绿的大地,平添了一抹柔美的青『色』。

    祥子一口气吃下两块瓜,自语般的嘟囔道:“我说哩,看你铺子换了主,问你又没人知道。我还以为你回甘肃老家哩。”

    吕魁“嘿嘿”一笑,说:“我十五岁就到新疆咧,如今,老家也没啥人咧。再说,都这把年纪咧,也不想再折腾,就守着几亩地,过个安稳日子算咧。”

    祥子欣然一笑,说:“我就敬佩吕大哥这点,不贪财。”

    吕魁轻叹一声,自嘲般的笑着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自知德薄福浅,所以,就不和人争,只要够吃够喝就行咧,不做发财梦。”

    祥子赞许的点着头,轻叹一声,说:“世事无常,真的发财咧,又能咋样,多少钱财,也抵不过命运的变故。”

    见祥子一副惆怅的样子,吕魁轻叹一声,说:“你指的是孔家吧?”

    祥子略显难肠的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静默了一会,吕魁轻叹一声说:“人的命天注定。纵观历史,哪朝哪代都一样,富不过三代么。”

    见祥子表情依然恹恹的样子,吕魁凄然一笑说:“照理说孔县长是走的可惜,他在任几年可没少干事。就说东关街的那条路吧,自打我开店以来,就一直是雨天泥糊淌,晴天蹚土冒。经孔县长那么一整治,就清爽亮堂多咧。”

    祥子轻叹一声,凄然一笑说:“啥也抵不过命啊,这才安稳咧几天么,就生出这档子事来。”说着,现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吕魁沉思般的瞅了祥子一眼,试探的问道:“听说孔县长的事情,还牵扯到咧你。。。。。。”

    祥子怅然一笑说:“也没把我咋地,能干就干,不能干咱就散。大不了像大哥你一样,当个农民呗。”

    吕魁先是懵愣了一下,继而忙摆手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凡事有因必有果。您是山上的虎,我是地里的鼠。是虎就得雄霸一方,威『逼』四邻。误落平阳也是暂时的,您可不能泄气自弃。飞龙侠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哩。”

    祥子凄然一笑说:“啥侠不侠的,好汉不提当年勇。此一时彼一时呀,还不知咋发配我哩。”

    吕魁狐疑的瞅着祥子,面显不平的说:“孔县长都挨枪子儿咧,咋还把您揪住不放手哩。”

    祥子轻叹一声,神情忧郁的说:“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这伙办案的怂货是专门找茬整人的。人家上面有人哩,王书记都拿他没辙。”

    吕魁害气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听说,乌斯曼那龟孙子还在南山里闹腾。我有个远房亲戚上个月来嚷嚷,说是不想在山上呆咧,让我给他踏『摸』些好地。”

    祥子淡淡一笑说:“是乌斯曼的儿子在捣蛋,县上已经派人剿咧。”

    说着,狐疑的瞅了吕魁一眼道:“现在不是土改咧么?咋还有人卖地哩?”

    吕魁轻叹一声说:“那些从前好吃懒做惯的二流子,哪是个务习地的主么。好地到他们手里,也给作贱咧。虽然『政府』不让转卖土地,但也有偷偷贱卖的。”

    见祥子狐疑的瞅着自己,吕魁嘿嘿一笑,面显神秘的样子说:“我瞅好的那几亩地,还是孔家的。地平整不说还肥,种啥长啥。”

    说到孔家,祥子的神情又恹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章 地头论道() 
吕魁见祥子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便凄然一笑,说:“万般皆前定,半点不由人。历朝历代,在改朝换代的前后,总得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孔家有今天,一点也不奇怪。”

    见祥子茫然的瞅着自己,吕魁轻叹一声,说:“我见识咧孔家两代人的为人处事,就是为人太过和善。解放前,孔县长把老百姓看成是自家人。解放后,依然把老百姓的事,当成是自家的事。响应和平起义,积极投身建政,从不考虑个人得失。

    这种人,若不是大忠,便是大『奸』。如今的世道,像这样大忠的人很少见咧。所以,孔家越是口碑好,就越是让人怀疑,他别有用心。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出现一点,对孔家不利的言辞,哪怕是扑风捉影,子虚乌有。新『政府』的人,都会信其有而不能自拔。就会想方设法,去证实他们的推测。所以,我说一点都不奇怪。”

    祥子冲吕魁苦涩地笑了笑,说:“吕大哥不入朝当官,真是屈才咧。”

    吕魁“哈哈”一笑,说:“我是置身事外,才看得明白。要是我真进了衙门,说不定比他们还糊涂哩。再说,就我这臭脾气,用不了两年就让人家给整死咧。”

    祥子微笑着点点头,沉思般地说:“吕大哥的言语中,有佛家的味道,你也学佛么?”

    吕魁听说,谦笑道:“谈不到学,不过是略知些皮『毛』而已。几千年来,儒释道三家的文化,已经融合在了一起。虽说佛教是外来文化,但它却大大丰富了本土文化,让传统文化有了更深的意义。

    比如儒家《弟子规》中,泛爱众的‘众’字,传统解释多局限在人的范围,但佛教文化所指的‘众’是泛指一切众缘和合而成的现象。这就不但包括了人和动物,而且也包含了山河大地,植物矿物。

    儒家认为,这个解释究竟,便自然而然的采纳了。又比如说,《三字经》中,人之初,『性』本善的‘善’字,传统多解释为善恶的善。而佛教文化把它解释为究竟完美的意思。儒家也就欣然采纳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儒家的伦理道德观念,和为人处世方法,也逐渐渗入到了佛教文化中,成为佛教修学的入门课。这其中的道理很深,我也只了解些皮『毛』,让你见笑咧。”

    祥子欣然一笑,说:“听吕大哥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受教良多呀。”

    吕魁谦和一笑说:“哪里哪里,早就听说您深谙佛理。在您面前谈佛轮道,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让您见笑咧。”

    祥子忙摆手道:“吕大哥过谦咧,谁不知你是位饱读诗书的秀才。蹴在这里种地才是屈才哩。”

    吕魁呵呵一笑说:“看来,种地的乐趣您还没体会过。说句老实话,再给我十亩地种,当县长我都不稀罕。”

    见吕魁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祥子欣然一笑说:“我从吕大哥身上,感觉到了宁静致远的味道。你是以饱学的传统文化养心,以摆弄心爱的土地来养身。细想起来,也算是自由逍遥的神仙日子哩。”

    吕魁听了哈哈一笑说:“知我者飞龙大侠也。”

    两人正你恭我谦地说着话,就见地边的小路上,脚步轻盈的走来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只见姑娘羞怯地瞅了祥子一眼,冲吕魁低声道:“大,我妈问,晚上你想吃啥哩。”

    吕魁不加思索地说:“杀只鸡,弄两个菜。就说,有老朋友来家吃饭哩。”

    说着,冲祥子谦和一笑,对姑娘说:“这就是我常给你说的飞龙大侠叔叔,还不来快叫人。”

    姑娘先是一愣,继而兴奋得满脸通红。冲祥子深深一躬,说:“原来是飞龙叔叔,总算是见到您咧。”

    祥子懵愣地瞅着吕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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