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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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发现,内脏基本还没有明显腐败,在心和肺浆膜下有出血斑点。而心血暗沉紫红色,两肺淤血水肿。
看到这些,卓然已经断定死者是某种原因导致的呼吸道闭塞,内窒息死亡的了。而导致他呼吸道闭塞的肯定是在气管和气道支气管。卓然解剖开了死者的支气管和小支气管。
气管打开之后,卓然点点头,果然跟判断一样,——气管中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沫和食糜状物。正是这些东西堵塞了气管,使得呼吸没办法进行,从而引起了窒息。
不过卓然并没有着急着作出判断,他要完成整个解剖。只有全面的解剖才可能确定最终的死因,而不至于以偏概全。
经过进一步解剖,死者的心、肝、脾、胰、肾、肾上腺和胃肠都没有发现明显损伤和病理性改变。他便把县尉和仵作都叫了过来。
几个人捏着鼻子,强忍着反胃,因为卓然要跟他们解释到底是怎么死的,同时也让他们逐渐习惯解剖这种正常的法医检验手段。
第387章无罪释放()
卓然说道:“死者全身已经出现腐败,还没很严重。死者的面部青紫肿胀,提示说可能是窒息导致的死亡。死者的内脏淤血,膜下出血斑点都是明显的窒息症状,与脸部肿胀青紫是吻合的。死者气管里有胃内溶物残渣,初步判断,死者是因为出现了急剧烈呕吐,呕吐物被他吸到了肺里面,堵塞了气管和支气管以及细小支气管,导致了肺部没办法进行呼吸动作,从而引起窒息死亡。”
县尉其实没听懂,却还是频频点头,又问:“呕吐,呕吐不是应该吐出来吗?怎么会吸到肺里面去呢?”
卓然道:“这与人的机体生理现象有密切关系的,你们可能不一定听得懂,但我可以给你们简单解释一下。——人的颈部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叫迷走神经。这是控制呼吸和心跳的。如果遭到外界直接打击,就会由抑制转入兴奋。这个力道不需要特别大,只要是击中了迷走神经,就有可能导致肠胃和腹壁产生一种紧张性收缩,引起反射性呕吐。”
“但是这时候他的植物神经功能已经发生紊乱,而他呕吐的时候,喉咙声门是张开的,处于吸气状态,这时就跟正常人的呕吐不一样了,是没办法吐出来。呕吐物在经过声门附近时,由于吸气作用,被吸入气管和支气管,导致窒息。——死者肺部气管和支气管中充满的这些溶液,与胃里的是一致的,就证明了以上的推断。”
县尉和仵作等人频频点头,但是脸上却一脸茫然,他们当然听不懂卓然所说的现代人体生理知识,但是卓然所说的气管里堵塞残渣这现象却是看见了的,也与胃里的是一样的。所以卓然的最后结论他们听懂了,都由衷的表示赞叹。
卓然拍了拍手,对县尉说道:“行了,这就是我的结论。这是你的案子,如何判决由你决断吧。”
县尉拱手道:“卓大人已经把事情说得很透彻了,接下来的处置也当然就很清楚了。——如果查不清楚是谁打中的,那两个人都要承担赔偿责任,虽然他们两个的年纪还小,还不能够让他们承担罪责,但赔偿是必须的。原先要求他们两家赔偿,他们还振振有词,现在看他们还有什么话来说。”
县尉指着旁边仵作道:“你赶紧把卓大人勘验的结果记录在尸格上,若是这两家人再唧唧歪歪,就把他们叫到衙门各打三十大板再理论。他们管教不严,两个小孩相互厮打,这才导致劝架的长工受伤死亡,不老老实实赔偿,还有什么可说的。”
仵作一边点头一边认真的在自己的尸格上做了记录。
一旁的防御使很是感激,对卓然连连拱手说道:“若不是卓大人你查清楚,我这长工就白白死了,连个交代都没有,现在我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随后,两家得知开封府判官卓然的勘验结果以及县尉的明确判决之后,都没有说别的,老老实实作出了赔偿。因为县尉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再唧唧歪歪的话就要板子加身,在古代,很多民事纠纷都是用刑事手段来处置的,不听话就打板子是很正常的处罚手段,所以也不敢不服。
这一天时间,云燕也一直在忙着调查卓然交给他的任务,前去调查的当然是朱小吏的新婚妻子。
朱小吏在原配夫人去世之后,很快又娶了一房媳妇,这媳妇被原配妻子的父亲称为狐狸精。云燕开始还以为这称呼是丁老汉因为对这女人的不满而故意贬低的,可是待到她见到这女人之后,她才感觉到丁老汉这个称呼一点都没有夸张。
这女人当真只能用狐狸精来描述,——下巴尖尖的,一双狐媚眼,眼角微微往上翘,一看就觉得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新媳妇姓董,到也是穷苦家的孩子,父亲母亲都是老实巴交的种地的,家里生活困难,所以父母跟媒婆提要求,来提亲的必须能出得起嫁妆,若是家道殷实的人家,做小妾也都无妨的。
这董氏虽长得几分颜色,但毕竟还称不上十分美貌,只是过得去而已,大富人家也看不上,况且父母要价太高。倒是这朱小吏,见了这董氏一面之后立刻喜欢上了,死心塌地的要娶她续弦。他在衙门干了这些年,很有些积蓄。因为宋朝官吏薪水丰厚,靠着薪资都能出得起高价聘礼,把董氏娶进了门。
云燕带着封丘县捕头和捕快来到朱小吏家,见院门都没锁,径直推门进去。从打开的窗户能看见一个打扮俏丽的少妇正在窗前梳妆,还哼着欢快的小曲,心情看样子不错,云燕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董氏得知是衙门来人查案之后,吓了一跳,慌不迭的把铜镜之类的都划拉进了抽屉,慌忙把抽屉关上。可铜镜手柄却没放进去,卡住了,又只好把抽屉扯出来,整理好,这才重新关上抽屉。
就在这推拉之间,站在门口的云燕已经看清楚了,抽屉里满都是各色首饰和梳妆用品,满满一抽屉。那少妇有半边头还没盘好,见有人进来,明显很意外,赶紧用手把头发胡乱扎了,用蓝布包上,这才忙不迭的出来,陪着笑说:“民妇拜见官差老爷,不知有何吩咐?”
丈夫的案子,官府的捕头捕快没少到家来,所以差不多都认识了,当下主动打招呼。
捕头介绍了云燕。云燕瞧着董氏,淡淡道:“你丈夫被衙门关起来了?”
“是呀,谁知道怎么会这样呢,要是知道他竟然杀了他前妻,我是死也不会嫁给他的。幸亏刚嫁过来没多久他的罪行就败露,就被抓起来了,不然我还在担心,怕有一天我也会被他杀掉呢。”
“看来你对他被抓还是很高兴的,并没有半点着急,还有心思梳妆打扮嘛。”
董氏涨红着脸道:“民妇倒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他被关到大牢时,我还去牢里探望过几次呢,毕竟夫妻一场。可他又不是什么灾星病痛,而是杀了人,自然要蹲大牢了。我也犯不着为他牵肠挂肚茶饭不思,这日子该过还得过不是吗?我才嫁给他没多久,他要被绑上法场,我可不会为他守贞洁终身不嫁的。”
云燕说道:“我今天来是来查这案子的,我想问你,是否知道,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杀死了他的前妻?”
董氏好奇道:“需要证据证明吗?他不是已经承认了是他的吗?而且我听说衙门都没打他,他是自己承认的,做贼心虚!”
“别的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没有这方面的证据?”
董氏摇头:“我真不知道,因为是她死了之后我才嫁过来的,他是怎么谋害她的我不清楚。”
“他娶了你之后有没有露过什么口风,说他以前跟他妻子的事情,包括他怎么谋害她之类的。”
董氏摇摇头说道:“他从来没有跟我说他前妻,可能是怕我妒忌吧。有时我主动问起,他也装作没听见,所以他前妻的很多事还是我从其他地方听到的呢。”
“哦,那你都听到了什么?”
“他前妻是个贤妻良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很守妇道,但我丈夫有怨言,觉得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过我倒从来没听他这么说过,是我听他衙门的同僚闲谈时这么说起过的。”
“那是哪一个同僚说的?”
这女人显然没有想到云燕会一直追问这个问题,不觉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是衙门里的给官老爷抬轿子的一个轿夫,我听他说的。”
“哦,轿夫?轿夫跟书吏能是同僚吗?轿夫不过是杂役而已。”
“民妇不懂得这些区分,只知道他们都在衙门里当差,以为都是一样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听那轿夫说的?他又具体怎么说的?你在什么地方听到的?”
董氏更是有些慌了,低头用手揉着衣角。
云燕皱了皱眉:“还需要想很久吗?你难道想不起来在哪听他说的?”
“想,想不起来了,啊,不不,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一次我去衙门找我丈夫时,在衙门里头听到他跟其他杂役在那闲聊时听到的。轿子就停在院子里,好像是知县老爷要出去。我就听了那么一嘴,说我丈夫原先娶的妻子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但是看着我的屁股比较大,应该能生养。他们在背后议论来着,我耳朵尖,就那么听见了。”
“你还听到些什么其他的吗?”
董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其他没有了,真没有了,我就只听到这么一嘴,还是偷听到的。我很少出门的,以前我也没在县城住,很少到县城来,我们小地方的人都不敢上街。”
“那好,想起什么的话,可以随时通过衙门告诉我们。”云燕站起身,对董氏道:“告诉你,你丈夫很可能会被无罪释放。因为老爷今天上午开棺验尸,发现他的前妻并不是被打死的,死因虽然没最终查清楚,但原先认定他杀人的整个案情事实跟尸体检验完全不一致,证据明显不足,目前也没有发现什么新的证据,这种情况下会无罪释放。——我先跟你交个底,你不用担心为他守寡了。”
说罢,云燕迈步往外走。
第388章私通()
董氏呆了,直到云燕他们走出了屋子她才好像从梦中醒来,慌忙追了出去,到院子里道:“捕头姑娘,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我丈夫没杀他前妻,要放回来?”
“嗯,很有可能,这是我们判官老爷说的,如果没有发现新的证据的话,回去可能就放了。——你可以准备些酒菜迎接他回来了。”
说罢,云燕带着捕头和众捕快迈步出了院子。
董氏呆呆地望着,院门在寒风吹拂之下来回啪啪的响着,一张一合,好像有人在朝着她咧嘴笑。
董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冲上去,咣当一下将房门关上了,哗啦一声上了栓,又呆呆的望着紧闭的院门片刻,才一转身跑回了屋子,冲进了卧室。
瞧着自己的梳妆台,她咬咬牙,马上跑到屋角箱子前,打开箱子,从里面找出一块蓝布铺在桌上,打开抽屉,把里面的头花、木梳等一大堆梳妆打扮的东西和一些廉价的饰物全都掏了出来,放在了蓝布上包了起来。又打开抽屉,看看空去了一大半的抽屉,一个个检查过去,没有发现需要处理的物件。
随后,她又冲到屋脚,从木箱中翻出了几件衣裙,布料一般,但却是新做的。拿起来揉成一团,跑回桌前,塞进了蓝布包,把蓝布包挎在肩上,又跑回去,把箱子咣当一声关上。
她捋了捋头发,快步出了门,把房门锁上,出到院子,先探头到外面瞧了瞧,小巷里没人,这才回头把院子门锁了,快步沿着小巷往前走去。
董氏来到衙门口,四下张望,见没有什么熟人,这才快步上了台阶。
在门口,挎着腰刀守门的衙役见到她,笑眯眯说道:“哎呦,你来啦,找轿夫吗?”
董氏赶紧扮了个笑脸,道:“是呀,轿夫大哥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在,刚回来,你算来巧了,他前脚抬着老爷进去,你后脚就来了,就好像他影子似的。”
“这不是没办法吗,谁叫我丈夫让他关照我呢,我家里有些活儿自己做不了,只能麻烦他了。”
那门房意味深长的点头,说道:“我没说什么呀,大家都知道,你何必要拿这话来掩饰呢?哈哈哈哈,快进去吧。”
董氏这才舒了口气,谢过之后,迈步跨过了高高的门槛,绕过照壁,来到了前院。
前院是衙门对外办公的地方。有不少人在各个房间进出,都是来衙门办事的。靠左有个月亮门,从那进去,是马厩和衙门粗使仆从们住的地方。董氏要找的轿夫就在那儿。
她快步进了月亮门,来到里面一个小院子,一眼就看见轿夫正光着膀子在那一边擦汗一边大声嚷嚷着,跟另外几个人在说话:“我的娘啊,知县老爷这次没了命的催我们快走,一口气跑了十里路,他说下午要赶回来参加防御使大人的宴请,要请开封府的判官老爷,可是不能耽搁的。这趟路把我累的,寒冬腊月的一身汗,冷风一吹都结冰了,真他奶奶的不舒服。”
一边说着,一边不时的用手帕擦着身上。
另一个轿夫则没有像他那样把衣裳都脱了,只是在那拿着毛巾擦着汗,说:“我待会儿洗个澡再换衣服,现在要去洗澡非闭了汗,那可就要着凉了。”
刚说到这,他便看见从月亮门进来的董氏,于是神秘的对那光膀子轿夫努努嘴说:“朱小吏媳妇来找你了。”
那轿夫赶紧转身,便看见董氏挎着个大蓝布包裹站在那儿望着他。
于是便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大大咧咧的说道:“哎呀,没办法,谁叫我跟朱小吏是朋友,他如今犯了死罪关在衙门,他媳妇儿托给我照顾,啥事都来找我,也不知道现在又有什么烦心事了。”
一边说一边在众人目光中迈步走了过去,说道:“嫂子,今儿个又要我帮什么忙啦?是劈材火还是修房顶漏啊?”
董氏勉强笑了笑说:“是呀,是有件麻烦事的,麻烦兄弟你先跟我来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