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第7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洵立刻就知道卓然心头有数,根本不怕对方抄袭。再说对方这首诗虽然的确出彩,但还算不得绝佳,卓然有击败他的空间。再差也不会次于他,于是便点点头,不再言语。
萧在望眼看苏洵没有再追究抄袭,不由暗自舒了口气,对卓然说道:“该你了。”
卓然也不再谦让,既然对方已经有明显证明抄袭,何必再拖延装着自己冥思苦想的样子,于是卓然提笔在墙壁之上刷刷写了一首诗。
这首诗便是李清照赫赫有名的豪放派代表作:
生当作人杰,
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
不肯过江东。
这首诗刚写完,就见萧在望踉跄了一下,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而他自己却感觉犹如头顶响了个炸雷,一道闪电将他劈得个外焦里嫩,僵在了那儿。目瞪口呆望着卓然这首诗。
他知道自己败了,这首诗几乎可以说完败他自己抄的那首诗。他之前抄的诗固然非常出彩,可是,对方这首诗,读罢立即给人感受到那掷地有声的刚毅和大无畏的英雄气概,人杰、鬼雄两句,抒发出项羽虽败犹荣的壮怀激烈。单单是这种豪迈气概,就不是自己的那首诗所能比拟的了。
眼看萧在望的这副表情,白面书生等几个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也被卓然这首诗所震撼住了,纵然心中想找点什么话来贬低,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从心底也不想这么做,因为他们自己也被这首诗所体现出来的英雄气概所深深感染,实在不忍心对这首诗再去泼污水,鸡蛋里挑骨头。
苏洵也被震惊得连赞叹都忘了,只是反复瞧着这首诗,不停吟诵,半晌才转头,抱拳拱手对卓然说道:“佩服,佩服。卓县尉这种人杰鬼雄之志,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围观诸多书生也都看呆了,直到这时,才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声叫好。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对前面萧在望的那首诗,什么借古喻今,什么赵飞燕打入冷宫的典故大都不知道,所以受感染也不深。但卓然所盗用的李清照这首诗,用词简洁明快,特别是前面两句,简直就是大白话,却直接勾勒出了那种撼天动地的感觉,立刻便打动了她们的心。又知道这位年轻书生竟然是本县的县尉,更是仰慕敬佩,将各种热辣辣的眼神一起朝卓然抛了过来。
眼见对方提不出任何异议,胜败已分。
苏洵原先说得狠,可真是要别人脱衣服当场出丑,作为一位大文豪,他还真的说不出来。然而那些瞧热闹的书生可不管这些,便听到有人大声嚷嚷:“你输了,快脱衣服,把最里面那件输给人家。等什么呢?难道想赖皮不成?”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跑来的,想来我们武德县显摆。我们武德县的人赢得起输得起,可不像你们输了就想赖皮。”
“正是,快脱衣服,把内衣也脱了,哈哈。”
“脱的时候背过身去,别把那丑物亮出来,这里可是有不少姑娘媳妇的,哈哈哈哈。”
萧在望面如死灰,狠狠盯着卓然道:“果然才思敏捷,萧某人甘拜下风。我们可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愿赌不服输的人,不就这衣服吗,给你!”
说罢,猛的一扯,将自己的长袍整个扯了开来,刷刷两下脱掉,扔给了旁边的白面书生,露出了里面的一件软软的,黝黑色的背心。
这背心没有什么款式,就是前后两片,然后用绳索将边缝系起来的。
萧在望飞快的将背心的绳索解开,将那背心脱了下来,里面便是赤裸上身,这当然是最里面一件。他将那黝黑的背心狠狠甩在了卓然的面前,接着又要去脱裤子。
这一下,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吓得惊声尖叫,羞得红着脸,忙不迭的转身背过身去。
可这萧在望身体健壮,满是肌肉的倒三角上半身形象已经深深的印入了这些姑娘媳妇的脑中,她们何曾见过陌生年轻男子如此裸露身体的,一颗芳心止不住的砰砰乱跳,忍不住又要扭头去看。可是她们的美梦被卓然打碎了。——卓然摆手说:“罢了,你的裤子我不想要,你自己留着吧。”
众人哄笑。
萧在望这才舒了口气,拱手对卓然说道:“那就多谢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转过身,大踏步往楼下走去。那白面书生等人拿着衣袍追了上去,半途还不忘扭头过来,对卓然说了一句:“你这诗真棒,这下开了眼了,回去有的说,你真厉害。”
接着追上去,将那衣袍给萧在望披在身上。萧在望却猛地一甩,将那长袍甩了开去,光着上半身大踏步咚咚下楼。
顿时间,楼下鸡飞狗跳,无数女子尖声惊叫。叫声中夹杂咯咯的笑声,还有嗔怪的骂声。
掌柜的这才过来,对卓然挑着大拇指说道:“老爷大展神威,为我们武德县扬名。这帮上门挑事的人,县尉老爷的一首诗便让他们夹着尾巴光着腚狼狈逃窜,真是大快人心。”
一边赞叹着,一边蹲下身,将地上那件幽黑背心拿了起来,折好了问卓然:“县尉老爷,这东西是这家伙穿的,老爷若是不要,小的替你拿到厨房去烧了。”
掌柜的和其他众人都以为卓然赌对方内衣只不过是一番羞辱,当然不真是为了他这件衣服。而别人穿过的衣服,县尉老爷如何会要?可毕竟是人家的彩头,当然还是要问一问的。
卓然原本想让他拿去烧了,可是当然看见那背心时,却心中一动,因为他见到那背心质地极其柔软,并不是普通布料,而且比普通布料要厚得多,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伸手接了过来,摸了摸,凉凉的很是舒服。卓然心想,察言观色,这萧在望似乎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他一直贴身穿在身上的东西难道是件宝贝不成?摸在手上如此柔软,而且手中微微有些热的,周围又有些冰冰的感觉。难道是一件能够调节体温,冬暖夏凉的宝贝?
既然发现有可能是一件宝贝之后,他当然就不会扔掉了,于是对掌柜说:“放下吧,我拿回去当件战利品。”
掌柜的哈哈笑了,便把背心小心翼翼放在了卓然酒席座位旁边凳子上。又吩咐伙计赶紧将萧在望他们那桌没吃完的饭菜撤了。
瞧见墙上先前题写的三首诗,掌柜的陪着笑对卓然道:“大人题写的这首诗真是让人赞不绝口,小的想留下来以供其他食客瞻仰,不知县尉老爷是否应允?”
虽然是县尉老爷题写在他家酒楼的,但是作品毕竟是人家的。要供人观赏还是需要跟作者打个招呼,这点礼数是要遵守的。万一县尉老爷不愿意,自己擅自留下来,到时候会很麻烦。
卓然很大度地点头道:“那就留着吧。”
掌柜的大喜,躬身施礼谢过,又指了指另外两首诗说道:“这两首是那个张扬的黑脸家伙写的,实在讨厌。等老爷你们走了之后,小的就把另外这两首用白漆给他刷了,只留下老爷这首千古绝唱。”
刚说到这,后来似乎又醒悟了什么,赶紧说道:“不过先前的那首有老爷您后面续的两句。若把前面的擦掉,又不能保持上下诗词的贯通。这一首要么也留在那儿,另外的这首诗就把它涂掉,老爷您看怎么样?”
卓然回头瞧了一眼那首诗,想了想说道:“算了吧,实际上这首诗写的也是相当出彩的。而且那种同病相怜的遭遇让人同情,却不知他抄的是谁人的诗?这个人能做出这样的诗词,一定非同寻常,要是有机会能够拜见那就好了。”
苏洵高兴地招呼道:“先不管他是谁,来,来,坐下,咱们继续饮酒,今日当真快意。卓县尉,承蒙你先前对犬子如此推崇,但别的不说,单就你刚才的这首诗,老朽就觉得你的诗才比犬子还要高出一截。犬子能够有你这样的同年,也是他的荣幸,哈哈哈。”
说到这,苏洵指了指方才留下的那个包裹,对卓然说道:“这也是你的彩头,你快打开看看吧,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卓然其实心中也对这个包裹早就充满了好奇,于是将那包裹取了过来,打开后看见,里面只是个扁扁的锦盒。
除了锦盒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想必书信应该在盒子里。
于是卓然把锦盒扣子啪嗒一声打开,慢慢掀开后,果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封信,信上的字体娟秀,写着:“卓大哥亲启。”
叫自己为卓大哥人不多,卓然立刻在脑海中迅速搜索,很快便停留在了一张离尘仙子般娇美无限的美女的脸上。那是天底下无人能及的绝美容颜,这女子当然就是婵娟。
婵娟给自己写信?卓然心头怦怦乱跳,小心地拆开信封,取出了一张飘着淡淡清香的信札。字体清秀,写着一首诗,却正是卓然曾经送给她的那首“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虽然没有落款,但是卓然马上就知道这就是婵娟写的。
这封信下面放着一面磨的锃光瓦亮的菱花铜镜,这种铜镜当然不能跟现在社会的镜子相比,清晰度不够,但是因为打磨的非常细致,同样也能清楚地照见人影。只见这铜镜的做工极其精细,翻转过来,在铜镜的背面用古篆写了一首诗。
这首诗写的是:
镜与人俱去,
镜归人不归,
无复嫦娥影,
空留明月辉。
卓然读完这首诗,一时不禁呆了。——婵娟这是想借用这首诗来向自己表达希望能与自己相见的迫切愿望吗?
自己又何曾不想与她再见呢?可是她是谁?从何来?到哪里去?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可刚才送东西的萧在望跟自己比拼诗才输了一气之下脱了衣服走了,难道要追上去问个明白?
卓然虽然很想这样做,可是他知道,从萧在望先前的表现来看,只怕他对婵娟也有点意思,换成谁,都不会把自己的意中人的消息告诉另外一个情敌的。所以自己追上去,徒取其辱,却不能得到消息,也就没有必要了。
卓然叹了口气,将那封信放回了盒子,轻轻合上。不过他知道,婵娟既然把铜镜送给自己,又留了书信。有这一次,后面应该还会有联系的。若是下次再有机会相见,得到她的鸿雁传书,卓然定是要问个明白。
卓然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到有人用筷子哆哆的敲着桌子,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定睛一瞧,只见苏洵正笑呵呵的用筷子的一头敲着桌子道:“卓县尉,咱们继续喝酒吧。”
卓然得到了婵娟的消息,又知道了婵娟的心思,虽然没能知道进一步的下落,但是已经是心情大好了。当下笑道:“对,对,喝酒,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苏洵也是哈哈大笑,说道:“没错,不醉不归。卓大人当真是豪爽之人,犬子曾经说,卓大人才学和酒量俱佳,但相比而言,犬子更钦佩你的酒量。因为你的才学他还有希望能与你比拼一较高下,但酒量确实让他望尘莫及,甘拜下风,哈哈哈。”
卓然也笑了,与对方频频举杯,两人又举杯豪饮起来。
几杯酒下肚,苏洵一边赞叹着卓然的诗才,一边频频举杯,喝到酣处道:“老朽虽然不擅诗词,但是刚才眼见县尉你当场赋诗,人雄鬼杰之志,让我也勾起了思绪,莫不如我也和诗一首,也提在这照壁之上,算是狗尾续貂,如何?”
卓然当下拊掌叫好,赶紧吩咐掌柜的再拿笔墨纸砚来。
掌柜的当然知道,更能够跟县尉老爷一起喝酒的,又如此受县尉老爷推崇之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所以招呼得格外的殷勤。掌柜的亲自端来了砚台和一只上等的湖笔紫毫,亲自在一旁拿着松墨开始替他研墨。
苏洵则背着手,眼望着提了三首诗的粉壁,沉吟片刻,迈步走到面前。掌柜的则哈着腰,捧着那笔墨,小心的不让里面的墨汁撒出来,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等着他落笔。
然而苏洵提着那支笔,站在照壁之前,却迟迟没有落笔。卓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因为他看得出来,苏洵好像不是在思考诗句,而是好像在走神,不知在想什么。于是便踱步走了过去,来到身后,还没说话,却已经听见苏洵吸着鼻子,竟然站在那里默默流泪。
卓然吃了一惊,忙问道:“苏老伯,这是何故啊?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说出来。小侄能帮的,一定鼎力相助。”
苏洵猛地吸了一下鼻子,扭头过来,穿过那泪眼瞧着卓然。接着抬起左手,提住了宽大的袖袍,轻轻试了试眼泪,感激的点点头,露出一个苦涩而感激的微笑,然后又转回头,望着那照壁。
上前一步,终于落笔,写的是:
晚岁登门最不才,
萧萧华发映金曇。
不堪县尉延静月,
闲伴诸儒老曲台。
佳节久从愁里过,
壮心偶傍醉中来。
暮归冲雨寒无睡,
自把新诗百遍开。
写完之后,将紫毫搁在了砚台上,右手宽大袖袍轻轻拭泪,把鼻涕口水都擦在了袍袖之上,这才吸了吸鼻子,眯着通红的眼,对卓然拱手道:“老朽一时感慨,失态了,县尉见谅。”
卓然拱手还礼,说道:“老伯性情中人,这首诗表达了老伯壮心不已,渴望报效朝廷的雄心壮志。只是一直郁郁不得志,这才如此感慨。以小子所见,伯父锦绣文章,治国宏略,总会有人赏识,一定能够大展宏图。要是有用得着小侄的地方,老伯尽管开口,小侄一定鼎力相助。”
苏洵很是兴奋,一把抓住了卓然的胳膊,拉着他回到了座位坐下,端起一杯酒说道:“就冲你这句话,老朽连干三杯,以表示感谢。”
说罢,仰脖将那酒吞了下去,接着喝第二杯,在喝第三杯时有些急了,呛到气管,没等把后面的这半杯喝下,便在不停地撑着桌子咳嗽。
卓然赶紧在他后背轻轻拍了几巴掌道:“伯父不必着急,这事咱们细细商量。伯父既然已经饮了三杯,小侄当然要陪同。”
等到苏洵已经不咳嗽了之后,卓然这才也倒了三杯,一饮而尽,招呼着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