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殇-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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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像我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见了这些渣子,那是绝对没有放过的理由。但是考虑到垃圾人定律,我不能为了这些社会渣子让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
所以我下令,船队放弃东进计划,开始北上!而我的目标则是意大利中部重镇——那不勒斯。
谁知那些海盗并不打算放弃,见我们调头,他们也立即加快船速,一路向北追了上来。
我们的船速很快,他们的却也不慢,毕竟他们驾驶的是海盗专用船,就是以机动性著称的三角帆。所以这一调头的功夫,我们之间的距离竟然又缩短了一点。
该死!我望着后面追击的海盗,不由得捏了捏拳头。这些该死的臭虫,马王爷我不发威,你们不知道我三只眼!
望着后面衔尾追击的敌船,我几次都想利用船只机动性和火炮的优势消灭或赶走他们,让自己耳根清净一些。
但是几次我都忍了下来!我敢保证,如果我这么做了,那么无论结果是上面哪一种,不出五天时间,整个地中海都会知道——那神秘的瑞典商船队独自赶走或消灭了一大群海盗!
那么问题就来了——寻常的商船队、哪怕是武装商船队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船队根本不是商船队,而是伪装的战舰队!
这就出现了新的问题——他们是谁?他们在哪?他们要做什么?人生的三大疑问,将在无数双眼睛的聚焦关注下纤毫必现,最终形成报告,转送到包括西班牙海军在内的相关人士手上。
而这就是我投鼠忌器、不愿动手的原因。一旦开火,最好的结果就是我赶走或消灭了他们,然后带着战损后的舰队立即逃走,逃离地中海,同时搭上的还有一个来之不易的干净身份。
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幼稚的想法——给他们一些钱财,换我们船队的平安通过。
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根据传说在海上遇到海盗之后,如果主动降服的情况下,需要缴纳船上财产的四分之三!
然后,如果这海盗心情好的话,或许会放你一马……
这不是开玩笑吗?我不由得撇了撇嘴,望着后面紧追不舍的船队,我暗下决心——如果半日后他们还不放弃,那么拼着身份暴露,我也一定要让他们沉尸海底!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幸运的是,就在我们北上转进后不久,天上开始聚集起浓厚的乌云,看来一场大雨正在临近。按理说,除了彼此间有深仇大恨,很少有人会在这个天气下追击一艘明显不慢的船队。
果然,他们追击了三十海里之后,在雨点降下之时就开始撤退,他们走的心不甘情不愿,临走还不忘用灯光告诉我们:下次,就不会这样幸运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包括我在内,船上所有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万幸!万幸!
据老塔克说,这海盗舰队是黑胡子的,那是地中海最有名的海盗。之前曾是荷兰国籍,后来做了海盗,而且一路走到现在,成为了海盗当中有名的强者!
黑胡子吗?我默默地看着那边雨幕中若隐若现的灯光,发出了轻轻一声嗤笑。我管你是什么胡子,敢来打劫我?那么下次,我十分期待再次的见面啊……
冒着雨赶到那不勒斯,我们休整了两天,一方面维修保养船只,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拿出商人的样子,到商业工会很是交易买卖了一番。
不过说到底还是卖多买少,贸易份额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意大利这地方事事不讲规矩,所以我们的贸易更多的是半卖半送,主要是套交情、找情报为主。
可惜的是,那不勒斯的商业协会和酒吧酒馆找遍了,却毫无可用的消息。东方人来这里的很少,我所说的孤儿寡母更是少见,所以毫无音讯。
当然,这些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如果真的容易就找到的话,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于是我们在这里做了短暂停留就准备再次出发,但即使如此,饭店的玛格丽特披萨和墨萨雷拉奶酪依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再次出海时依旧小雨绵绵,海上能见度很明显降低了不少,但是依然有足够的预警距离。我们沿着海岸线南下,靠近西西里岛时加快了速度,准备一举冲过那狭窄的海峡。
不用我交代,九鬼政孝已经让战斗员全部就位了。前面有两支船队,但是看得出,都是商船队的打扮。可是我们又何尝不是装作商船队的样子?因此随时战斗的觉悟一定不能丢。
不过,有经验的老塔克仔细观察了两支舰队之后很肯定的告诉我,这两支舰队肯定不是海盗。以他多年的航海经验判断,这应该是葡萄牙王室的商船队,已经随行护航的战舰队。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才完全放下来。这次深入敌后,我们的原则就是要尽可能减少麻烦,怎么可能为了一群海盗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危险境地呢?
既然眼前的舰队不是海盗,那很好,你好我也好。我让信号手发出了问候和祝福的旗语,对方很快进行了回应,而后我们就在互相的注视中擦肩而过。
这很和谐,我喜欢这种和谐。
绕过意大利半岛,舰队经爱奥尼亚海拐进了亚德里亚海,天气开始变得晴朗,我的心里越越来越低沉。
说不清楚为什么,大概是离答案越近,我的心里越是担忧吧。
有一个近义词可以形容——近乡情怯,我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我担心去了一无所获,更害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这是一种发自灵魂的纠结,以至于我们途径阿尔巴尼亚和扎达尔港时,我都有进入寄港的冲动。
见我如此纠结郁闷,跟我最久、也是最了解事情始末的九鬼政孝劝慰我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逃避终归不是个办法。
更何况,我们航行了这么久,遇到了这么多,得到了失去了如此之巨的人和物,其原始目的不就是来威尼斯、寻找二叔祖的孩子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久久没有开口。他所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是怕答案一旦揭晓,我却不能给二叔祖在天之灵一个完美的交代,我是自己情怯啊!
但是我也深知,逃避绝对不是办法,所以最终船队还是速度不减,向着内海尽头的威尼斯港全速驶去!
无论结局如何,我都要努力尽人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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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威尼斯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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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城,在最初仅是从属于罗马帝国的一个蛮荒滨海小区域,丛林、河流、沼泽与泻湖密布。
从公元五世纪开始,由于欧洲大动乱,犹太商业资本和金融资本在这里避难而得到积聚,到了八世纪左右,威尼斯形成了城邦。
而同时成立的威尼斯共和国成了意大利北部威尼斯人的城邦,以威尼斯城为中心。这座城市有时亦被称为Serenissima,拉丁语意指“最尊贵的城”。
而这称谓的最主要由来,在于一一七一年成立的威尼斯银行,这是世界上最早的银行,代表了最古老、最传统的金融资本聚集。
看到威尼斯银行的成功之后,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热那亚,葡萄牙里斯本,西班牙马德里,德国汉堡、法兰克福,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安特卫普,英国伦敦等一些城市也先后成立了银行。
而威尼斯城邦由于控制了欧洲通向远东的贸易路线而变得非常富裕,并开始向亚得里亚海方向扩张,曾统治希腊半岛以及爱琴海内的很多岛屿,直到今天也是如此。
所以,当我登临这座古老而富有的城市,我知道,这里现在正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尽管随着英国和荷兰的崛起,世界的中心会向西北方向移动,但依然遮挡不了这座城市的伟大。
我们的战舰全部停在外阜的码头上,进不了这狭窄的水道。所以我们换上了小船——船身细长、全靠桨动的那种——随着碧波摇曳来到了城市渡口。
莎士比亚笔下的巨著《威尼斯商人》成为传世经典,这个围绕着三千金币和一磅肉的故事固然有艺术夸张的成分,但是出处却是依托于现实。
来到这座城市,从码头的工人、工头到银行的雇员,再到路上的行人、饭店的小二,处处体现着一种效率和速度。
这里的人对待金钱的态度就像精密仪器,严格而认真。他们是用做生意的态度在生活,一丝不苟,十分专业。
比如我们点的美食——海鲜和墨鱼面,每一份端上来之后都精确统一的宛如样品,从外观到重量。
我对这样的生意态度很赞赏,但对这样的生活方式却不敢苟同。我一直觉得,人之所以是人,就还有三迷六倒七十二迷糊。精确至此的便不是人,而是机器了。
商业协会等地我们自然是已经去过,著名的威尼斯银行却还没来得及去拜访。找到一家出名的饭店吃了饭——这是老塔克的推荐——随即我们便来到酒吧喝酒。
这倒不是因为我们酗酒,而是酒吧是这个社会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四面八方的水手和航海士聚集在这里,他们掌握着各种各样、或真或假的消息,用来出售、交换或者讨好妓*女。
这次的我没有选择坐在酒桌,而是坐在吧台上。因为我经过这么久的航海后发现,最了解情报的是水手,但最清楚哪个水手了解情报的却是酒吧老板。
因此我从进来开始,就跟这个叫做克拉克的酒吧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而他也很愿意与我谈话,当然我也知道这并非因为我魅力高,而是因为我们正端着的、此酒吧出售的最贵的葡萄酒。
我们聊了很多,当然主题还是围绕着生意、金钱、美酒和女人。当然等我们喝到第三瓶时,这位酒吧老板克拉克终于认清,眼前喝酒的这位不是一个土豪,而是一个一掷千金的大金主!
所以他表现的更加积极主动,开始主动找起了话题,比如最近的集市上在流行香辛料胡椒,比如执政官的荡*妇老婆死于难产,只留下一个父亲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当我们聊到海盗,他更是谈性勃勃,从维京人的鬼船说起,讲到了最近在地中海风头极盛的黑胡子。
“上帝!那是个连西班牙无敌舰队都敢挑衅的家伙,唯一能约束他的,大概只有他那位智慧与勇武并存的夫人吧!”
克拉克如是说道。
我笑着把这些有选择的记在心里,随即抿着酒,说起了一段忧伤的往事。
大概意思就是我来自东方,除了贸易之外,还想找一个人——因为遭遇暴风雨而失踪的祖母。这真是一件令人黯然神伤的事情。
虽然在我出生前她就已经离开了,或许还带着一个孩子,当然我说明了是当年,如今祖母横竖也有六十岁,那孩子——也就是我的表叔或表姑,怎么的也有三十来岁了吧!
而我之所以现在出来找他们,完全是因为家中伤心的父亲,以及我那日日忧思的祖父——我这么做,也是尽晚辈的心意啊!
克拉克似乎被我的诚意和孝心打动了!在他开口说话前,我又追加了一记重击——同样的酒,我再次买了四瓶!
“哦!是的!慷慨的先生!您真是我的福星!”克拉克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这样规格的酒,一般情况下有些酒客会一杯一杯的买来过瘾,像我这样一次半桶的从未见过。
仅仅这几瓶酒,已经抵得上其他散酒客半年的酒资,这样克拉克兴奋极了!再次给我添了一杯酒之后低声道:“对于您这样的客人我们向来有求必应!”
“我不知道您要找的人在哪,但是,老巴里也许知道!”克拉克盯着我解释道:“他在这里已经喝了四十年的酒,如果他都不知道那就肯定没有旁人了!”
我轻轻的鼓了几下掌,这就是我要的结果,而我花费比平常贵一倍的价格买下这些酒也就值得了!
“嘿!老巴里!你这该死的家伙,你还活着吗?”克拉克对着后面一个黑洞洞的角落大喊道。
过了片刻,那个角落传来一个鼻音粗重的含糊声音:“是的!老板,因为你的慷慨,我还活着!”
克拉克嘴里不知道嘀咕一句什么,向着那边再次高叫道:“能喘气儿就给我过来!凭本事喝酒的机会来了!”
喝酒两个字,就像电击器打在了危重病人的胸口一般,让瘫作一团的老巴里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然后在我的注视之下,一步三晃的走到吧台前,靠在了我旁边的座位上。
“哦!海神在上!我看到了什么?”老巴里迷迷糊糊的眼睛突然睁到最大,盯着我手中的酒嚷道:“黑珍珠!是黑珍珠”
克拉克偏了偏头,给了我一个眼色。我立即向他要了一个空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黑珍珠,轻轻往前一推道:“只要你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这就是你的!”
老巴里很明显的咽了一下口水,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个酒杯,嘟囔着道:“我……我可以把这杯酒换成一个月分量的普通朗姆酒吗?”
我哈哈一笑道:“只要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两个月的朗姆酒,加上这杯黑珍珠,怎么样?”
老巴里就像被注射了强心剂似的,睁开了他已经浑浊的眼睛,这时一缕光线从被推开的门口照射进来,我才得以看清他的脸。
这是一张足够沧桑的脸,可以看出克拉克选人还是十分靠谱的。如果这个老家伙不知道,那么这个酒吧里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呃……我尊敬的先生。问您的问题吧!老巴里知无不言!”他热切的说道,因为激动甚至用上了成语,脸上的深刻皱纹都像是要透出光泽一般。
“我在找一个人!”我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缓缓道:“大概三十五年前,我的祖母——我是说一个东方女人,流落到这附近,她和她的朋友应该在从事贸易,你有见过这样一个人吗?”
老巴里听了我的话,用力的摇了摇脑袋,用鼻音嘟囔着道:“三十五年前……哦,那时候我才十岁……”
他似乎尽力在思考,含糊的说着:“这该死的可爱的酒精,让我的这里记不住太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