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止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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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七寸的匕首,在影子手中似乎比对方三把刀加起来都要有杀伤力,周贺竭尽全力的攻击悉数被挡下不说,若非陈云峰从旁策应,在影子的刁钻出手下,他未必能自保。
三人甫一交手,就再无保留。
影子这号鬼楼如今的第四号人物,虽不及李修竹那么让人遥不可及,身手却已足够让人侧目。
短短一盏茶功夫,影子已是压着两人在打,而看他淡然且冷漠的神情,显然尤有余力。一是心系徐墨澜,二则因为是那个始终不『露』声『色』的老管家。在他看来,那位老管家功力并不在这两人之下,而且气息隐匿极好,是精于刺杀的高手。
刺杀,不同于正面交锋。
影子同样擅长此道,深知同等境界者,武功相当,一位职业的刺客刺杀成功几率不会低于八成。眼下两人虽然落入下风,但还谈不上被碾压,短时间内更不可能轻易分出胜负……他在权衡,庞华又何尝不是。
只是好巧不巧,眼看两人屡屡险象环生时,秦府又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而这位似乎是巧合般出现的访客,显然知晓了院中发生着什么,不闪不避,就这么走了进来。
影子置若未闻,陈云峰师兄弟同样如此,一个是想速度解决,另两个则是全神贯注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
所以此时,一家之主的秦孝公站了起来,眼中神采奕奕,笑哈哈道:“原来是白道人莅临寒舍,小弟正巧有事缠身,有失远迎,还望白老兄莫要怪罪啊。”听他此言,与白道人可不是一般的交情。
离白道人最近的徐墨澜反而脸『色』如常,不声不响,仅是看了一眼,便继续注意场中交手双方。
早在几个月前,还是青竹林左成业说出来的这个名字,顺带着,他也算是对白道人有了一知半解。正因为是左成业说过,他大概也能猜到这位人称“诗剑双绝”的白羽生必然名副其实,只是他并不担心。
不久前的云隐山一役,口风不紧的正道弟子终究还是说漏了嘴,徐墨澜也就道听途说了许多小道消息。后来又有李修竹与他闲谈时提起,更是知道了许多秘闻。
当日十七派高手加上众多江湖散人围攻李修竹,其实位列武榜者也就七人,其余人虽然名声不小,对他的威胁却也有限,所以严格说来,李修竹并不太吃力。而其中,闻玉山与白羽生、陈云峰算是挑大梁的三位,仅凭境界,就要高出其余人一小段。
所以李修竹笑言,上悬法师吃他那一掌,该算在白羽生头上才对。
闻玉山功力深厚乃众所周知,压众人一头不足为奇。只是白羽生虽然也是江湖高人,但按照之前传言,他与马道群、陆铭军等人相比,真实修为应当相去不远,只不过交手后,李修竹仗着无我境界施展后得天独厚的优势,清晰感知到白羽生起码保留了三层功力。
道家讲究清静无为,神意为先,身体在后,是以境界虽高,功力却平平,与同等境界的武夫搏杀,少有胜算。可白羽生不同,功力之高,直『逼』巅峰时候的陈云峰,想来已是无妄境大成。再加之他天赋异禀,乃是道家符剑当代的正统传人,剑法之高妙,便是悬剑阁陈隐也曾夸赞过颇有可圈可点之处。
李修竹既然说了,徐墨澜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时下崇佛抑道之风盛兴,同是走在街上,僧侣与道士的待遇截然不同。白羽生肩负弘扬道法,重振道家名声的重任,再要冥顽不灵故步自封,怕是真要愧对祖师,这才走上了以力证道一途。
民不与官斗,江湖人,自然也难遇朝廷斗。白羽生要想扳回劣势,走朝廷门路是明智之举,这样说来,白羽生与秦家关系不菲,怕也是他的铺路修桥之举。
白羽生微微点头,并不故意客套,只是注意力已经放在了正在交手的三人身上,淡淡道:“秦老弟,这是怎么回事?”他与陈云峰同属南燕武林中人,本就该同气连枝,所以听他口气,也是大有出手的意思。
身为超一品高手,白羽生自然清楚,废去一臂后的陈云峰与之前可谓天差地别,何况重伤至今不过几天功夫?能恢复七八分已算是极限。
第四十九章 对峙()
作为此地真实境界仅次于影子的高手,白羽生何尝看不出来,此人表面上提防陈云峰,劲力都是一触即溃,可气机牵引却始终不离开双刀客周贺身旁一丈范围内,分明已是准备蓄力一击。
陈云峰虽然受伤,好歹原本的境界底子还在,感知力依旧敏锐异常,同一时间不再周旋,而是一往无前地冲杀。
而下一秒,白羽生赖以成名的符剑已经『射』出,即护住了陈云峰身后破绽,又选中了影子不得不正面硬抗的刁钻角度。
匕首太短,本就很考验影子的出手速度与反应力,而突然的三面夹击,任何两处被挡下,第三道攻击必定建功!眼看就要尘埃落定时,轰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骤然爆发在众人耳边。
众人一个失神的瞬间,影子身法再快一丝,简直已经超出了常人肉眼能捕捉的程度,堪堪避开所有杀招。随后原地站定,咧开嘴笑了笑,面带讥讽。
白羽生与陈云峰、周贺三人退回亭子前,面『色』败坏,显然怒不可遏。
只见秦孝公脸『色』煞白,浑身汗『毛』直竖,握紧的双手更是微微发抖。而此时此刻,他身旁那位老管家,估计已经躺在了五十丈开外,沿路不知撞毁了多少院墙,生死不明。
危机时刻,庞华为保住秦孝公,纵然是被人偷袭,也第一时间选择了硬挡在主子面前。否则以他的修为,即便没有准备,也不会如此不堪一击才对。
白羽生转身面对又一位不速之客,语气变得急躁:“秦老弟,你先退回后院,不要再『露』面。”
等秦孝公慌张离开后,白羽生才咬牙道:“原来是你!”
能一拳打飞无妄境高手,虽然有偷袭之便,却也证明了出手之人劲力之大,自然是魁梧宛如一座山峰的魂罗。只不过白羽生能认识他,场中所有人都很吃惊,看陈云峰与周贺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身形恐怖的巨人一无所知。
魂罗有些迟钝,所以没有答话,却是影子森然道:“想不到白道人还能认识魂罗,果然见多识广!”
鬼楼群龙无首已有十余年,其余人不好说,但现如今李修竹这一派从不面世,所以影子很费解,白羽生怎么会认识魂罗。
白羽生皮笑肉不笑:“当年我一念善缘,想不到是纵虎归山!”突然,他止住话头,不可思议地望向徐墨澜。随着他这个动作,所有人自然都注意到了一直不曾开口的徐墨澜。
岂料白羽生又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回过头,盯着魂罗,沉重道:“陈老弟,还有这位同道,看来今日过后,我们算是彻底剿灭鬼楼余孽了。”
独臂陈云峰哈哈笑道:“不错!我们师兄弟二人,今日全凭白兄吩咐,只求替天行道,除掉这几个妖孽。”
魂罗挠了挠头,他虽然生『性』木讷,但也不是真傻,此举是明摆着的不以为意。反倒是影子,瞥了眼身旁徐墨澜,慎重道:“鬼五,过来!”
严格说来,其实魂罗的实战能力还要略高于影子,只不过影子十七岁跟随徐若木,李修竹与魂罗两人属于打小都跟在这个大哥哥身后玩,有点跟屁虫弟弟的意思,所以即便如今两人都实力超凡,依旧很尊重影子。尤其是魂罗,本就智力欠缺的他尤其依赖影子,更是听话的不得了,简直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魂罗杀人水平不高,可随着他几步走到徐墨澜身前,白羽生顿时发觉除非先做掉这个巨人,否则完全没有杀掉那个年轻人的可能。
白羽生当年就发现了,这个怪胎,是货真价实的先天一品体魄。要不然,自己那一剑,当年还只是满脸稚气的孩子的他,怎能侥幸活下来?
论防御力,金身不坏的上悬法师已是当世数一数二,可若是跟此人比起来,当下还不相伯仲,再过几年,可真就不够看了。
有这个怪胎在,要杀那个年轻人,很难。
始终不言不语的徐墨澜不由凛然,他打小自力更生成长至今,早就世故圆滑得一点都不像年轻人,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也不差,当然瞧得出白羽生眼神中那份寒意。
这个白道人很想杀自己,而且是迫切到了已经难以掩饰的程度了,除了身世这个方向,徐墨澜想不到有其他理由。
影子极其聪明,也因为他跟随徐若木时间长久,大概联想到了白羽生刚才那一眼的隐晦涵义。
鬼王,当然是前一任鬼王徐若木,其实被查出原是西蜀皇室后裔身份后,就被武库率领的平阳大军彻底抄家灭族。也就是同年,徐若木着手创立鬼楼,数年后,影子被他相中带回门下悉心教导。
而不知为何,还只是颇具雏形的鬼楼不知为何会被人发现,于是,徐若木这个江湖笑柄、西蜀余孽任然在世的消息不胫而走。更因为偷偷『摸』『摸』创建鬼楼意图不轨,又被按上了魔头的名号,再一次被中原武林群起而攻之。
仅凭当初的鬼楼寥寥十余人,哪能扛得住正道无数高手的联合绞杀?以至于天玺年间,鬼楼一度从江湖除名,徐若木率领少数人四处躲藏,隐匿踪迹,才算保全了为数不多的根基。
白羽生年近半百,当年也是紫阳观二三号人物,倒是极有可能带队参与了那次围剿。
看了眼身旁的徐墨澜,影子眯起眼,气息收敛,却让人觉得更加危险。徐墨澜跟鬼王实在太像了,眉眼五官都像,凡是见过鬼王之人,能猜出徐墨澜身份并不奇怪。
但是,那又如何!
影子抬起头,正视前方三人,双目隐隐泛着红光。
影子一清二楚,武榜百人,白羽生比陈云峰这个后辈靠后了几名,只不过他藏拙许久,真实实力应当只会高不会低,足可位列四十上下,而陈云峰受挫之后不免直线下滑,说不定就是一落千丈直接摔出武榜。
只是世间无我境屈指可数,就真当无妄境也是满地白菜这般不值钱了?昔日的大楚驸马爷柳乘风,至今成名足足一甲子,乃是世人公认气机浩大不输那位天下第一的老前辈,人家同样是无妄境,怎就能让武榜前十不敢小觑?
第五十章 第三人()
东海望『潮』涯,千丈峭壁,面朝大海,平阳至东之地。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临涯而立,尽管一袭单薄青衫,任凭海风肆虐,他却始终纹丝不动,浑然不似寻常这个年纪的佝偻老人。
老人身后站着的年轻人微微侧头,仿佛在仔细倾听浪涛击打礁石的声音,漆黑的眸子浑浊而又木然,不泛一丝神采。
花甲年纪的老人,正是公认为近三十年江湖,他一人独占鳌头的天下第一易春秋。年轻人,则是百年难遇之旷世奇才,被冠以“甲天下”称号的李修竹。
东海一带,自古是寇匪聚藏之地,而临近此处,日夜遭受海风大浪侵蚀,环境地貌之恶劣,反倒不会有人居住。当然,对于这两人来说,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无关紧要,真要有飞蛾扑火撞上来,无外乎灰飞烟灭的下场。
易春秋虽然不喜打扰,却也不会痛下杀手,可一肚子怨气没处发的李修竹就真是阎王在世,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怕是全天下也没几人有这个胆量。
易春秋转过身,语气反倒是很和善,习惯『性』地笑眯眯道:“修竹,你说,徐若木他到底死没死?”
李修竹漠然抬头,虽然目盲,可眼中已是剑气密布,低声道:“你问我?”义父对他而言就是亲生父亲,哪容得他人嚼舌根,便是易春秋也不行。曾经有人说要找义父亲生儿子的麻烦,现在看看,是什么下场?
说来也滑稽,易春秋身为天下第一人,观他种种言行,反倒是武榜前十中少有的好说话之人。见李修竹语气不善,反而笑道:“年轻人果然精气充足啊,到了我这年纪,不说波澜不惊,却也是再没什么能值得为之冲冠一怒了。”
李修竹不再针锋相对,显然,他在等下文。
从悬崖退回,易春秋挑了块平整落脚处席地而坐,慢悠悠道:“其实你心里也清楚,徐若木既然能与陆幼安齐名,当年他自然也是想走就走。”
当年,便是鬼楼成立以来遭受第二次围攻那一年,也是徐若木失踪的那一年。
“江湖总是一浪高过一浪,今人总比古人走得更高更远,你如今已不愧宗师之名,可敢自称能稳胜当年的徐若木?”易春秋笑了笑,继续道:“力不过陆,拳不过徐,可真不是六国军队互相吹捧出来的。你当日孤身入扬州,也有几个上得了台面的后生阻挠,可你还不是想走就能走?”
这两问,倒是把李修竹问住了。
虽然明知道以易春秋的身份与通天修为,根本用不着欺骗自己,但他还是问了出来:“既然你说当年,那除了你,我可想不出还有谁能与义父较量。”
“哈哈哈哈!”易春秋开怀大笑:“想不到你跟着徐若木这么久,还是这般眼光短浅?”
李修竹拧着眉头,显然他没有开玩笑的心情,而是低头思索。
易春秋盘起腿靠在身后巨石上,没来由长叹一声,唏嘘道:“老夫到了如今年纪,尚不敢说当得起天下第一的称谓,当时就更不敢了。”
他说出这番话,可是让李修竹倍感意外。
江湖上关于易春秋传奇事迹的传颂,先后三十年,就从来没有停歇过。
成名一战,始于十七岁时,易春秋孤身入铁琴铜剑楼求剑。请剑局,未满三十招,挫败当时剑楼宗主嫡传弟子颜雀,拿走名剑“雕龙”。
二十九岁,破除世人对宗师含义的误读,一剑接一剑,两剑了断辽东一位“宗师”,易春秋天下第一的称谓也随之传了开来。
三十六岁时,悬剑阁年轻一辈最强者,被誉为剑阁近百年剑道天赋第一的陈隐破关而出,公然挑战易春秋。易春秋洒脱应战,毫无花哨架子,招招硬拼,生生将陈隐耗到气机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