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疆图-第5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胡特鲁进入小巷之中,只走了不过二三十步,就在左边一家庭院门前停下来。后面跟随而来的熙谨连忙向旁边一侧身子,躲藏在一家院门的暗影之中。胡特鲁并没向后回头,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门上的锁孔,推开院门,摇晃着走了进去,又回身关上大院,把门闩插上,又摇晃着哼唱着小调向卧室走去。
胡特鲁打开卧室的门,摇晃着走进室内,室内昏暗,并无灯光。胡特鲁从怀里摸出火石,点燃了桌上的一盏灯,准备回身去闩房门,他一回身,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不由机伶一股寒意,酒意被吓跑大半。
昏暗的灯下,这人面带杀机,正是熙谨!
熙谨迅速掏出短刀,抵在胡特鲁的脖子上,冷厉地说道:“不要动!”
胡特鲁冒出一身冷汗,举起双手,不敢动弹,哆嗦着说道:“你是什么人?”
熙谨冷声道:“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胡特鲁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熙谨,他那夜虽然与熙谨只是匆匆一见,但也想了起来,他以为熙谨还是那个农家少年,登时胆子大了许多,心中起了反抗之意,但现在脖子上抵着一把刀,他还是不敢乱动。
胡特鲁脸上堆起了笑容,说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啊,小伙子,你的命挺大的……”
熙谨喝道:“少废话,我妹妹呢?”
胡特鲁道:“噢,你是来找你妹妹的呀?你怎么不早说,你妹妹就在旁边屋里睡着呢。”
熙谨心中惊喜,却又半信半疑:“你说的是真的?”
胡特鲁道:“当然是真的,你妹妹很是乖巧,我不舍得伤害她,就带回家中,认她做了女儿,你放心,我待她很好,她没吃什么苦头。”
熙谨道:“是吗,带我去见她。”
胡特鲁忽然用手向后一指,说道:“那不是她来了?阿罗,你怎么过来了?”
熙谨关心妹妹,不由扭头去看,身后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妹妹的身影,他知道自己上当了。
胡特鲁趁熙谨回头去望的时侯,忽然用双手握住熙谨握刀的右手腕,想夺下熙谨手中的短刀。胡特鲁自恃自己是身强力壮,欺侮熙谨年少无力,却不知道现在的熙谨已经今非昔比。
熙谨知道自己的力量比不过胡特鲁,若是与胡特鲁硬夺短刀,只会吃亏,他沉着冷静,右手腕虽然被胡特鲁握住,他却并不慌乱,忽然一松手,右手中的短刀忽然向下掉落,他的左手已迅快把短刀接住,手腕一反,用力一刺,就刺入胡特鲁的右肋之中。
胡特鲁疼痛难忍,更加用力扭住熙谨的右手,想把他的右手扭断。熙谨毫不迟疑,左手握刀,迅快如电,连捅了胡特鲁七八刀,鲜血狂涌,胡特鲁的力气也随着鲜血流出,再也无力反抗,踉跄着跌倒在地,双手捂住胸腹间的伤口,鲜血从他的手指缝中仍然向外泌出。
胡特鲁大口的喘息着,鲜血从他嘴里不断的流出来,他颤抖着哀求道:“饶命,饶命……”
熙谨上前一步,一脚踏住胡特鲁的胸膛,蹲下身子,用短刀对准胡特鲁的脖子,冷酷地说道:“我妹妹呢?”
胡特鲁道:“她不在我这里,我,我把她卖掉了……”
熙谨大怒,刀尖再向前一分,刺入胡特鲁的肌肉之内,喝道:“你说什么?”
胡特鲁喘息着:“这,这不能怪我,那小丫头性子倔的很,不听话,我只能把她卖掉……”
熙谨心中又慌又乱,他听说过很多小女孩被卖到妓院,如果妹妹真被卖到妓院……他心乱如麻,不敢再想下去,颤抖着问道:“你把她卖到哪里去了?”
胡特鲁道:“你放心,我没把她卖给妓院,我把她卖给一个大户人家当丫环……”
熙谨道:“那户人家住在哪里,主人叫什么名字?”
胡特鲁道:“我,我不知道……”
熙谨怒道:“人是你是卖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胡特鲁哀求道:“我,我真不知道,是一个家丁来买的,我没过问人家的名字。你放心,你妹妹跟着那户人家受不了苦,人家是买去做陪读丫环的,不是做小老婆和童养媳的,不然舍不得花那么多银子,他们看你妹妹聪明伶俐,花了大价钱买走的,我用换来的钱,脱离了军户,在这里买了这处宅子……”
熙谨又惊又怒:“今天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熙谨说着,恨上心头,又在胡特鲁肩胛上捅了一刀。
胡特鲁疼痛难忍,又惨叫一声,连忙说道:“别动手,别动手,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我在街上又遇到了那个来买你妹妹的家丁,聊了几句,那家丁说他的主人很快就要离开燕京,前往上京去了,你妹妹应该也跟着去了上京……”
熙谨心中一阵惶恐失落,寻找妹妹的线索又断了,别说上京远在数千里之外,就算他到了上京,没有那家主人的姓名,他又能到哪里去寻找妹妹?他心中只希望胡特鲁所言属实,妹妹若是真的跟随一大户人家做陪读丫环,至少不用再漂波受苦。
第一百零三章:再谋行动()
熙谨望着刀下的胡特鲁,此时胡特鲁满身鲜血,表情又是悲惧又是疼痛,完全没有了凶悍残暴之色,显得又是可怜又是卑微,但家园的焚烧,奶奶的惨死,妹妹的下落不明,都是拜这人所赐,不杀此人,难消他心头之恨,想到这里,他双手高举起短刀,对准胡特鲁的咽喉,就要一刀刺下去。
胡特鲁脸露恐怖之色,哀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熙谨正要向下刺去,忽然室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颤巍巍地说道:“胡特鲁,是你回来了吗?”
熙谨没想到这个院子里还有别人,不由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刀,盯着敞开的房门外。
胡特鲁刚才还在求饶,听到那妇人的声音之后,忽然脸色大变,低声对熙谨哀求道:“好汉,你杀了吧,我罪该万死,只求你不要再杀别人了,要杀就杀我一个人吧……”
熙谨道:“她是什么人?”
胡特鲁道:“她是我娘,已经八十多岁了,好汉,我娘又瞎又聋,她看不到你的,你杀了就赶紧走吧,求求你放过她……我家苦,我娘拉扯我长大,受了很多苦,都是我不争气,没让我娘过上好日子,我原本想着卖了这处宅子,好好孝敬她几年,唉,不说了,你要动手就动手吧……”
熙谨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惨然,这个罪孽深重的人,这个在宋国烧杀抢掠视别人生命为草芥的人,原来也有一丝人性,但他的人性却只是对自己的亲人,对别人的生命却任意践踏,这个人当然该死,可他死了之后,谁来照顾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又聋又哑,没人照顾很快就会过世。
熙谨想到这里,一时犹豫不决,举着的短刀,再也刺不下去。
这时,一个苍老的女人,拄着拐杖,摸索着走了过来,摸索站在门口,又问道:“胡特鲁,是你吗?怎么这么大动静?胡特鲁,你怎么不说话?”
胡特鲁不敢作声,可怜巴巴地望着熙谨,目光中满是哀求和绝望。
熙谨心中暗叹一声,他放开踏在胡特鲁胸口的脚,挺身站了起来,把刀插在腰间,向房门走去。
那苍老妇人浑浊的目光直直望过来,却看不到从她面前走过的熙谨,也听不到熙谨的脚步声,仍然在问着儿子。
胡特鲁紧张而恐惧地望着熙谨,恐怕熙谨动手杀他母亲,但熙谨并没有动手,只是从他母亲的身边走过,向外走去。
胡特鲁这才松了口气。
熙谨走到院子中,忽然听到房间中传来老妇人一声惊惶的喊声:“胡特鲁,我的儿,你怎么了?”
熙谨心中一阵惨然,胡特鲁是死是活,他都不管了,只能任他自生自灭了。他快步走到院门前,打开门闩,从院门走了出去。
熙谨独自走在街头,此时街上行人车辆已经渐渐稀少,有些店铺已经关门。
熙谨心潮起伏,一会想到下落不明的妹妹,此生可能再难相见,一会又想到胡特鲁与其母亲,不知胡特鲁是生是死,他的母亲以后如何生活。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熙谨的头脑一凉,忽然想到与程度的约定,不由心急如焚,想赶紧回去,但现在街上不时有辽兵巡逻而过,如果他奔跑而行,难免会被辽兵盘查,只能保持着正常的速度行走,还要避免被辽兵发现他衣服上的血迹。
幸好一路有惊无险,熙谨终于回到客栈,此时已是深夜时分。
熙谨的房间中并没有亮灯,也没有动静,熙谨以为程度见他不在客栈,已经回去了,但当他推开房门时,只见朦胧的光线下,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中。
熙谨一惊,低声问道:“谁?”
那人冷冷说道:“你总算回来了。”
熙谨听到那人是程度,这才放心,不由心中有些愧疚,说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熙谨边说边走到桌前,准备想要点燃灯具,被程度阻止。
程度道:“不要点灯了,都这个时辰了,你房间中还亮着灯,会引人怀疑。”
熙谨不再点灯,说道:“程兄你来多久了?”
程度冷冷道:“最少两个时辰了。你到底做什么去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熙谨长长吸了口气,说道:“我知道程兄为我担心了,但我这次出去,实在有我难以言说的道理,还请程兄谅解。”
程度低声却严厉地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若是你的行为危及到大家的安全,我会取消这个任务。”
熙谨道:“我的事已经办完了,以后不会再生变故,将会全身心投入到任务中来,请程兄放心。”
程度这才放缓语气,说道:“那就好,我们来说说吧。”
熙谨坐下来,说道:“请程兄指示?”
程度道:“周刚现在被关在大牢里,他的刑期是一个月,再过三五天就要刑满释放,很可能会官复原职,那时侯再动手,就会十分困难,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牢里动手。”
熙谨道:“我要怎么进入大牢?是不是我要故意闹出事来,也被关进牢里,才能接近周刚?”
程度笑了笑,道:“你这想法不错,但并不适用。那个大牢是军营中的大牢,关押的都是些军队中的人犯,普通的平民罪犯并不关押在那里。我再问你一次,你真要亲自动手吗?”
熙谨道:“周刚杀害了我全营的兄弟,我不亲手杀死他,怎么安慰兄弟们在天之灵?”
程度盯着熙谨问道:“为了杀死周刚,你愿意做任何事吗?”
熙谨坚定地说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度道:“这个我认为你可以做到,但如果是十分卑下、甚至耻辱的事呢?”
熙谨道:“只要不有违天理人伦,我都可以做。到底要我做什么?”
程度望着熙谨,似笑非笑道:“掏大粪!”
熙谨一怔:“什么?”
程度笑了笑,道:“若是只取周刚的性命,倒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我们在辽国的军队中,也有自己的兄弟,可以找机会接近周刚,动手取他的性命,可你要亲自动手,那就增加了难处,要神不知鬼不觉得混进去,只有伪装成掏大粪的,你愿意做吗?”
熙谨毫不迟疑道:“愿意!”
第一百零四章:掏粪差事()
程度道:“那所军牢之中,为了保持整洁,每天都有人进去清洁便桶,挖掏大粪,我会安排你跟着掏大粪的人进去,里面也会有人接应你,你在里面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无论成功与否,一个时辰之后,你必须出来,不然就再也出不来了。”
熙谨道:“我明白了。”
程度脸色凝重地说道:“阿熙,我虽然可以帮你进去,也可以帮你出来,但在牢里动手的时侯,只能靠你自己随机应变了,万一失手,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熙谨脸露坚毅之色:“知道,或是不能成功离开,我会自己结果了自己,不会留下我这张活口!”
程度拍拍熙谨的肩膀,说道:“兄弟,多多保重!”
程度与熙谨又商谈了一些细节,直到天色微亮时分,程度才告辞离去。熙谨脱下身上的血衣,把血衣藏在床底,用清水擦洗身子之后,又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脑子一片混乱,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朦胧睡去。
熙让一夜没有睡好,天近黎明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又忽然从梦中惊醒,天色已经大亮。他匆匆起床洗漱,也不吃早饭,就快步向茶楼赶去。由于茶楼天色近午时分才开张,熙让又在楼下等了半个时辰,茶楼才开门营业。
熙让上楼之后,坐在熙谨昨天坐过的位置,要了壶茶,慢慢品茗,希望那个人能再次出现。他并没有叫帮手,若那人真是弟弟,他不知道如何处置弟弟,但他绝不希望弟弟受到伤害,哪怕弟弟真是杀死韩德让的凶手。若那人不是他弟弟,只是要行刺韩匡嗣的宋兵,这里离留守府很近,只要他一声大喊,留守府门前的士兵就会很快赶到,把那人擒下。
熙谨一觉睡到天色近午时分才醒了过来,他洗漱之后,吃过午饭,便在客房中等着,不大会儿,程度就来找熙谨。
两人一起出了客栈,沿着街道直行了半个时辰,快到东城门的时侯,来到一个临街的院子。他们还没靠近院子的时侯,远远就闻到一股股臭味扑面而来,这里就是专门处理燕京城内污垢的地方。
程度与熙谨并没进入院子,两人在路边的一个街边小茶馆坐下来,点了壶大碗茶,慢慢等着。不多一会,从院子里走出一个中年人,还没走到近前,就闻到那人身上带着一股臭味,便知此人是掏粪工人。
中年人来到熙谨与程度面前,并不坐下,程度和熙让站起身来。
程度为两人介绍道:“这位是马叔,马叔,这是阿熙。”
马叔淡淡地打量了熙谨一眼,问程度:“就是他吗?”
程度点点头:“就是他,放心,别看年龄小,很机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