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古神话之选天录-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有人开口说话。眼前的一切,都太过震撼。
这已经不仅仅是人力无法做到,更简直是连想象都无法想象!
河水的断流和复流,时间都实在太巧。无论是舂陵军还是新军,只要稍稍错开一点,那么结果要么便是舂陵军来不及渡河,要么便是被新军在河的对岸追上。这都将意味着……舂陵军的全灭。
区别只不过在于,他们被屠杀的地点是在河的这一边,还是另一边而已。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来自上天的手,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梁丘赐的全身都陷入了透骨的寒意之中。
难道天命……真的在那一边?
而河的对岸,刘縯静静望着重新开始了奔流的黄淳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一点点挂上了微笑。
果然,连天都站在我的这边!
“走吧,去新市。”刘縯拨转了马头,对着刘秀和刘稷淡淡道。
第55章 江湖不见沙场见(四)()
“哟,宛城的地下皇帝刘縯,怎么会沦落到这番田地?之前不是曾对我们说,宛城是手到擒来么?”
绿林军在新市的营地里,王匡与王凤两人啧啧有声地上下打量着刘縯,眼睛里满是嘲讽。
这兄弟两人的外貌很相似,都是一个大鼻子,壮硕的身材,满脸横肉。区别只在于兄长王匡的个子稍矮一点而已。
在脱离了追兵之后,刘縯终于率领着余下的两千多残兵,抵达了新市。然而王凤王匡麾下的绿林军,却将他们的队伍远远拦在了营门之外,禁止他们在前行一步。
只允许……刘縯带着两个随从,独自进入营地,与王匡王凤会面。
“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好解释的。”刘縯冷冷道。在他的身后站着的,是刘稷和刘秀二人。
王匡站起了身,围着刘縯前后漫步打着转,依旧在继续讥讽:“哼……宛城乃天下重城,我兄弟二人手握雄兵数万,也不敢轻易尝试攻城。你手头区区几千人马,居然敢如此异想天开,哈哈哈哈!”
刘縯紧紧咬着牙关,将心底的怒火按压下去。
“我记得,当年你曾经说过,待你打下了宛城,便要我兄弟依附于你。我没记错吧,黄——泉——之——龙?”
王凤也站了起来,笑眯眯地望着刘縯,特意将最后刘縯的外号拖长了音。
“没错。”刘縯点了点头。
“那现在,不知刘縯大人是否还愿意接纳我们兄弟二人啊?只不过,我倒是担心你自身难保啊!哈哈哈哈!”王凤得意地仰天大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家伙!”
刘縯还未说话,一直默默站在身后的刘稷却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怒目瞪着王匡王凤兄弟二人,捏紧了拳头:“你们有种就再羞辱一次我老大试试看!”
“哟!真是有骨气!了不起,了不起!”王凤重重拍了两下手,满脸赞许:“真没想到,刘縯你麾下居然还有这么有骨气的角『色』!只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员猛将,是怎么被人灰溜溜地从宛城里给赶出来的?”
“刘稷,住口!”刘縯回过头,森寒的目光瞪了一眼刘稷。刘秀也默默站出来,将刘稷拉了回去。
被刘縯狠狠瞪了一眼,刘稷也不敢再说话。方才老大被羞辱,才让他一时失去了理智。但现在冷静下来,他终究还是明白己方还是需要托庇于人下的,只能悻悻然低下头,闷哼一声。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要来求我们绿林军对嘛。”王匡自刘縯身后走到了他的面前,口中啧啧有声,一手重重拍在了刘縯的肩膀上:“既然是求人,是不是应该有个求人的样子呢?”
刘縯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作了铁青,死死瞪着王匡。
“哥……”刘秀在他的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快点啊,黄泉之龙!还是说,你准备让带着这两千多人,一起去送死么?”
王凤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刘縯。
他们确实早已准备好了,要借着这个机会,与宛城的新军决战一次。但纵使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们却不会那么轻易地让刘縯遂了心愿。
因为——地位,很重要。
在那之前的三年,他们一直没有进攻宛城。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只要刘縯一日还在宛城,他们就一日不敢进攻。因为他们很清楚,刘縯绝不会轻易地将宛城拱手让给绿林军。
纵使双方都抱着同样的目的,要讨伐王莽,推翻新朝,但拥有同样目的的,却并不一定是志同道合的同志。
刘縯占据着宛城的地下势力,又有舂陵前朝宗室的支持。而绿林军,却有着兵力的优势,以及不大但却牢固的地盘。双方尽管互相都想吃掉对方,将对方纳入自己的麾下,却谁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原本,刘縯有着更好的机会。一旦能按照原定的计划,将宛城夺入手中,也就意味着封死了绿林军北上的出路。而富硕的宛城,更是能给他提供充足的钱粮,来扩充自己的实力。
到了那时,绿林军除了俯首称臣,再没有第二条出路。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化作了泡影。攻占宛城的策略失败,就连手下的军队也损伤大半。王睦的军队,更是紧紧尾随在身后。刘縯如今,已经再也没有了将绿林军压服的筹码。
而只能……成为附庸。
“这只是暂时的……只是暂时的……”
刘縯不停地在心中反复对着自己说。然而无论再怎么试图说服自己,王匡王凤两人志得意满的神情,却始终如钉子一般扎在他的心上。
“请两位王将军……接纳我舂陵军成为部属。我兄弟二人日后必将对二位将军俯首听命,鞍前马后!”
扑通一声,膝盖跪地。
然而开口的,跪下的,却并不是刘縯,而是刘秀。
“阿秀!”
刘縯双目几乎要瞪出了眼眶,满是猩红的血丝,死死盯着刘秀。
“哥哥……”刘秀只轻轻唤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却已经向着刘縯,传递出了他想说的全部。
“王莽大军便在后方,还望两位将军以大局为重……”刘秀咬了咬牙,重重地在地上对着面前的王匡王凤两人磕了三个头。
刘縯的牙都已经快被咬碎,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只能以最后的一丝理智压抑着内心的狂怒。
“是弟弟而已啊……怎么办呢?”王匡假模假式地皱起了眉头,望着自己的弟弟王凤:“和我们的预期不太一样啊。”
“弟弟就弟弟吧……毕竟黄泉之龙和我们也是老相识了,今天就这么算了吧。”王凤阴阴一笑:“刘縯,那么,从今日起,可要好好地服从我们兄弟二人啊!”
他们也看得出来,刘縯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羞辱下去,只怕他便真的要崩溃了。
而刘縯的身手,他们自然也清楚得很。他们二人此刻能够如此拿捏,只不过是仰仗着军营之外那两千舂陵残军而已。若是真让刘縯被羞辱得失去了理智,血溅五步的话,他们二人怕是还真未必能够活得下来。
“准备应敌吧……俗话说,哀兵必胜。舂陵军刚刚在宛城新败,可称是哀兵了。那么让你们来打前阵……没有什么问题吧?”王匡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刘縯。
“况且,既然是加入,总得表现出一点诚意来。否则……我们绿林军的旗号,可不是那么容易借的啊!”王凤的脸上也挂上了同样的笑容。
“知道了。”
刘縯用尽最后的理智,丢下了冷冰冰的三个字,随后伸手重重一把拉起了地上的刘秀,向着营帐之外走去。
“哼……丧家之犬,还摆什么架子。”
临出门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再一次让刘縯的全身都因愤怒而颤抖了起来。
“阿秀!”走出了营帐之外,刘縯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暴烈情绪,大声吼了起来:“为什么要那么卑躬屈膝!!!”
“对不起,哥哥,可是……”营帐之外的夜风,卷来阵阵寒气。刘秀苦笑着:“可是,若是我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
刘縯格格地咬着牙齿,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杀了王匡王凤?以他的身手,在营帐之内这么小的空间里,自然不成任何问题。但杀了他们之后,又能得到什么?
绿林军不可能听从他们的号令。纵使杀掉王匡王凤,也无法将这支数万人的部队纳入掌中。处在大营最中心的他们三人,最终也只能是力战而死的结局。
而营门之外的那两千舂陵残兵的结局,也同样可想而知。
甚至……即便是自己不愿意咽下这口气,宁可用生命为代价来换取尊严,刘縯也绝不能让弟弟跟着自己一同赴死。
“我知道,哥哥你是绝对不愿意向那两个家伙下跪的。那么这样的事情,就只有我来了吧……”刘秀轻轻叹了口气:“一直以来,都是哥哥在保护我。这一次,当哥哥碰上不愿意做的事情时,终于能有机会让我来代替哥哥了!”
刘秀仰起脸,望着哥哥,目光清澈如水。
刘縯沉默了片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面前弟弟的面庞。
“谢谢你,阿秀……”
第56章 江湖不见沙场见(五)()
宛城的太守府内,带领着骑兵回到城内的甄阜与梁丘赐二人跪在王睦面前,满头的大汗淋漓。
甄阜虽然在追逐舂陵军时冲在了最前面,被突然复流的黄淳水所淹没,但最终却奇迹般地被救了上来,险死还生。刘縯斩断的木桥,恰好有一块木板被冲到了他的面前。他死死抱着木板,向着下游漂了数里,才艰难地爬上了岸。当他重新步行着回到麾下部队时,天『色』已经破晓了。
但此刻,捡回了一条命的他,身体却是在颤抖着的。
因为或许……他又要死一次了。
站在他们二人面前的王睦,尽管官职不高,但他们都清楚,那是天子陛下唯一的门生,也是执掌着他们生杀大权的人。
而带着两千骑兵,去追击同样数量的溃兵,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任务,却砸在了他们二人的手里。
侍中大人一怒之下,不知道会不会砍了他们的脑袋?
“黄淳水……突然断流,又突然复流?而且,恰恰是在舂陵军过完了河之后?”虽然两人伏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王睦的表情,但却听见他淡淡的笑声:“你们觉得……这样的说法可信么?”
“属下……属下所率领的士卒,皆是亲眼所见!若是大人不信,可……可随意询问!属下所言绝无虚假!”梁丘赐的话声中带着颤抖。
而王睦却始终在沉默。
甄阜与梁丘赐二人的心砰砰地跳着。王睦沉默得越久,他们的紧张也就越浓重。
终于,仿佛过去了千万年之久,他们听到了王睦的一声轻笑。
“呵呵!我信,我自然信。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么?我为什么不信?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轻笑声一点点的变大,最终竟然变作了狂笑。
甄阜梁丘赐二人却依旧全身绷紧,不知道王睦究竟是真的信了,还是只是在嘲讽而已。
“好了,起来吧。我信你们所言,此事怪不得你们二人,不用担心。”直到听到了王睦的这句话,二人才真正放下了心来。
两人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而此时他们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衫已经湿透。
“天命……天命……又是天命……”
两人抬眼偷偷望去,王睦脸上的表情竟是复杂之极,混杂了激愤,不甘,无奈,『迷』茫,独自喃喃自语着。
“老师……我曾对您说过,我不信鬼神,也同样不信天命。我相信的,只有老师您一个人。相信您为我描绘过的,那个伟大的,充满自由与荣耀的理想国度!我将要比您更坚定,比您更执着。我坚信,只要是对的事情,那么就该努力去做。至于结果如何,已经没有必要再去在意了……可现在……”
王睦摇了摇头,声音里渐有凄凉:“可现在,我也有些动摇了啊……如您这般天纵英才,如我这般坚定不移,若是依旧抵抗不过那所谓的天命的话……那么我们的奋斗,究竟还应不应该继续下去?”
甄阜与梁丘赐小心翼翼地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此刻该如何自处。侍中大人的自言自语,他们自然不应该听到。但此时退出房间,却又显得有些太过扎眼做作了。
“算了吧……算了吧……”王睦摇了摇头,低下了头去,声音渐渐陷入了低沉。
“你要放弃了么?”
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一个黑衣的身影自角落中走出,让甄阜与梁丘赐两人都齐齐吓了一跳。方才这房间里,分明只有他们三人在内。这突然出现的,究竟是何人?
“韩卓……你不是平时最不爱说话的么?”王睦头也不抬,淡淡问道。尽管被打断,但他却没有丝毫不悦的模样。看到侍中大人的反应如此镇定,也放下了警惕的心思。
“侍中大人,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属下这便告退了。”也幸好有了这黑衣人的出现,让甄阜梁丘赐二人窥得了一个空隙,连忙抓住机会,退出了房间。
轻轻关上了房门,两人才抚着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遭,好歹是活下来了。
“我是不爱说话,又不是不能说话。”韩卓面无表情地走到了王睦的面前,目光平静地望着他:“有什么好奇怪?”
“不……没什么奇怪。”王睦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放弃。”韩卓的声音平淡如水:“主上交给你的任务,我不知道有多重要,但一定很重要。”
“放弃么……”王睦笑了笑:“说起来,韩卓,我也没见过你喝酒呢……”
韩卓静静望着王睦,不答。
“不如……来陪我喝酒吧。”王睦突然转过身,自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了两壶酒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对韩卓招了招手:“你是不爱喝酒,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