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长公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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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爷的意思?”关山心想他们这是在人家家门上做客,不好插手人家的家事吧?
云启从衣领里扒拉了一下,解下自己脖子里那块系着明黄缨络的白玉佩递过去,说道:“你拿着这个去见这家的当家夫人,就说本王谢谢她女儿的救命之恩。”
“啊?”关山立刻傻眼——这和田透雕蟠龙玉佩可是皇室子孙身份的证明,就这么拿出去,王爷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去吧。”云启狭长的凤眸微微一虚,淡然道:“我想那位夫人应该不是鲁莽之辈。”
关山想要在说什么,却在云启微冷的目光中闭嘴,双手接过玉佩便转身下去。
此时,李家祠堂。
李夫人殷氏正怒气冲冲的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指着李钰数落。李钰则软塌塌的跪在地上,垂头耷耳没精打采,看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殷氏咬牙切齿的把长篇大论念叨完了,才发现自己之前叫人去拿藤条的,结果这一炷香的功夫都过去了,藤条还没拿来,于是怒气冲冲的拍着椅子扶手问:“人都死光了吗?拿个藤条也要这么久?!”
“夫人息怒,莲心去拿了,很快就来了。”旁边一个衣着体面的嬷嬷忙劝道。
殷氏看了一眼那嬷嬷,立刻转移了怒火:“杜家的,你是大姑娘的奶娘,平时大姑娘的礼仪规矩都是你教的,如今她做出这些事情来,你也是难逃其咎!”
“是,是!老奴该死。老奴没有照顾好大姑娘……”杜嬷嬷闻言,立刻跪下去磕头。
原本装睡的李钰忽然抬起头来看了杜嬷嬷一眼,又扬起脑袋看着高高在上的殷氏,正色道:“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女儿没学好,应是母亲的责任,跟奶娘何干?”
“好!好!好!”殷氏气的脸色发白,一连叫了三声好,“好一个‘子不教父之过’!这‘教女不严’的名声可要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了!看来我今儿非得好好地管教管教你才行!若不能把你这一身痞气给打没了,我也没脸去地下见你那死鬼老娘!”
说完,殷氏朝着门口怒声喝道:“家法呢?!”
其实藤条早就传来了,只不过家里的下人都跟大姑娘要好,谁也舍不得看她挨打,所以管家婆子磨磨蹭蹭的抱着藤条站在门外没送进来。这厢看着夫人真的怒火攻心了,管家婆子再也不敢磨蹭,握着藤条进了祠堂:“回夫人,家法请来了。”
“打!给我狠狠的打!”殷氏怒声喝道,“今儿不把她这一身臭毛病都打没了,不许给我住手!”
第3章救兵()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杜嬷嬷忙给殷氏磕头,一边磕一边求饶:“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没带好姑娘,老奴愿替姑娘受罚!”
“你当然要受罚,不过你却替不了她!”殷氏怒声喝道:“给我打!难道要等我亲自动手吗?!”
旁边的婆子咧了咧嘴,不得已上前去把李钰摁在了地上。
拿着藤条的管家婆子偷偷看了一眼殷氏的脸色,不忍的闭了闭眼,举起藤条朝着李钰的背上抽了一下。
“啊——”李钰仰着脖子大声嚎着,“疼——疼死我啦!疼死啦!”
管家婆子吓得一个哆嗦,往后退了两步。其实她根本没敢使劲,不过谁都知道大姑娘自幼娇生惯养,被老爷眼珠子似的护着,一丁点儿油皮儿都没蹭破过,又哪里吃得住这婴儿手臂粗细的藤条?!
杜嬷嬷立刻转身扑上去把李钰抱在怀里,哭号着:“不要打了!姑娘还小!求夫人开恩!要打打老奴吧!”
“给我打!”若是杜嬷嬷不拦着还罢,她一这样,殷氏更是气红了眼。
两边的丫鬟上前去把杜嬷嬷拉开,殷氏又朝着管家婆子怒斥:“等什么?!打!”
管家婆子被夫人吼了一嗓子,又闭着眼睛上前去,举起藤条朝着李钰的背上又抽了一下。
其实并不是特别疼,李钰也知道管家婆子没用什么力气,不过为了掩饰她还是嗷的一声,连连喊疼。
殷氏不是白痴,管家婆子放水她看在眼里,知道家里这些仆妇们都跟大姑娘好的一个鼻孔喘气,所以李钰的嚎叫便尤其可恨,于是她抬手指着自己身侧的陪房周氏,吩咐道:“你去!给我狠狠的打!今儿不让这疯丫头长长记性,我将来死了也难见李家的列祖列宗!”
周氏是殷氏的心腹,平日里唯殷氏之命是从,虽然她也不忍心看着古怪精灵的大姑娘挨打,但夫人的话她素来不敢违逆,于是上前去从管家李婆子的手里拿过藤条,照着李钰的后背就要狠狠地抽。
“娘亲!娘亲不要打姐姐……求你了!不要打姐姐!”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推开众人跑了进来,上前趴在李钰的背上。幸亏周氏抡藤条的时候留了点力气,不然这下子收不住,还不得要了少爷的半条命去?
“娘!不要打姐姐了!姐姐好疼的!”小小的李铎趴在姐姐李钰的背上,汪着一双水嘟嘟的大眼睛看着殷氏。
当年身为大地主的李闯因为北方连年干旱,土地荒芜不堪耕种,妻子又不幸染了瘟疫死去,他变卖了家产带着女儿来东陵讨生活,后娶了靠码头和海水养殖为生计的殷家独女殷若离。
殷若离出嫁两年后,父母先后去世,殷家的一份家业都归了李闯。而李闯生性豪放,又善经济,接过殷家的产业后用心经营,几年来竟把一份家业翻了两倍。
殷氏也挺争气,进门后第二年便给李闯生了个儿子,单名一个‘铎’字。
李铎是殷氏的心头肉,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吓着的存在。所以李铎一闯进来,殷氏的性子便软几分,又看着儿子眼泪汪汪的样子,遂皱眉道:“存哥儿怎么跑过来了?奶妈子和丫鬟们呢?”
李铎的奶妈子赶紧的上前来请罪。殷氏冷冷的哼了一声,吩咐旁边的管家婆子:“扣她两个月的月钱。”管家婆子不敢多话,只得答应着。殷氏又生气的说道:“还不把少爷抱起来?!”
奶妈子忙应了一声,转身去把李铎从李钰的背上抱了起来,并低声劝道:“少爷听话,不要惹夫人生气。嬷嬷带你去看金鱼,好不好?”
“娘!求你不要打姐姐了嘛!”李铎被奶妈子抱在怀里,尚不忘替姐姐求情。
殷氏正要发话,便见一个丫鬟匆匆进来,近前后,双手捧着一块玉佩送至自己的眼前。那洁白无瑕的玉质,巧夺天工的透雕以及明黄色的缨络把殷氏给吓了一跳。
“这是哪里来的?!”殷氏的眼皮突突的跳着,这东西一看就是皇家之物,可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招惹的。
丫鬟恭敬的回道:“回夫人,有一位客人来访,说来是感谢咱家大姑娘救了他家主子。并让奴婢把这个拿给夫人看。”
殷氏强压下要跳出喉咙的心,沉声道:“客人呢?”
“回夫人,在前厅奉茶。”丫鬟低眉顺眼的回道。
殷氏轻轻地舒了口气,又问管家婆子:“那日救回来的那个人呢?”
管家婆子默默地念了一声佛,忙应道:“回夫人,当时人抬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的,已经请郎中看过,说无碍,奴才安排他在西小院住着呢。”
“快请。”殷氏收拾起情绪,抬手理了理衣襟,一身正气的站了起来。
“那……这边?”管家婆子低声询问。
“继续关着!”殷氏生气的说道。
“可是……”管家婆子想借机劝一劝。
“有什么可是的?就算是皇上亲临,我也照样管教女儿。”殷氏生气的瞪了李钰一眼,一甩袖子昂然离去。
她前脚一走,旁边的丫鬟婆子便一拥而上,把趴在地上的李钰扶起来,解衣衫,看伤痕,找伤药,忙成了一团。
殷氏离了祠堂往前面去,正好遇见一个青布衣衫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迎面匆匆而来,他的身后跟着黑脸少年韩岳和白皙如月的少年上官默。
“燕先生?”殷氏微微蹙了蹙眉,站住了脚步。
“夫人。”燕北邙站住脚步朝着殷氏拱了拱手。
“燕先生好快的腿脚。”殷氏自然知道燕北邙是来给李钰撑腰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这臭丫头有她爹横竖护着也就罢了,他燕北邙不过是吃李家米的私塾先生,凭什么也来多管闲事?
“听说钰儿又淘气,我怕夫人气坏了,所以赶过来替夫人教训她。”燕北邙淡然一笑,瞎话说的毫不脸红。
“这孩子不但淘气,已经是顽劣不堪,不孝父母也就罢了,居然连祖宗都亵渎起来,若是再不好好地教导,怕是要欺师灭祖了!”
燕北邙及有风度的笑了笑,对殷氏的话不置可否。他这个样子,殷氏越发生气,便道:“以我的本意,是打她二十藤条以示警戒,既然先生要管,索性替我多打几下,也让她好生长长记性!”
第4章贵客()
燕北邙看着殷氏挺着胸脯从自己面前傲然而过,便侧脸看了看身后的韩岳和上官默。
“老师,看样子钰儿吃了不小的苦头,咱们快去瞧瞧吧。”韩岳着急的说道。
上官默给了韩岳一个白眼:“能让她吃苦头的人还没出生呢吧?”
燕北邙轻轻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李家祠堂的方向,抬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丢给上官默:“你去看看那丫头怎么样了。”
上官默捏着药瓶没说话。
“还是我去吧?”韩岳伸手去上官默的手里拿药瓶。
“你跟我走。”燕北邙抬手拎了韩岳转身。
“老师!”韩岳有点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上官默,“默都不爱说话的!”
“你就是话太多了!”燕北邙直接拎着韩岳的耳朵大步流星的走了。
上官默拿着那只小白瓷瓶看着韩岳被燕先生拎走,无奈的摇了摇头,往李家祠堂的方向去。
上官家原本也是大云朝的名门望族,上官默的祖父曾是首屈一指的大儒,却因为一篇序文得罪了权贵,后被栽赃,获罪,抄家灭族。
那年上官家遍地狼藉,鸡飞狗跳。
父亲哥哥被处死,母亲为了保住名节带着姐姐妹妹一起上吊自尽,十岁的上官锦也想横刀自尽时,被父亲一记耳光抽醒了——他是上官家唯一不满十四岁的男丁,可免去死罪,充军发配。
上官家族一百二十余口人尽赴黄泉,只留下他一个孤独鬼。
军奴的日子生不如死,但为了上官家的一线香火他还是要咬着牙熬下去,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明天的日出。
幸好那晚有个古灵精怪的家伙进军营偷东西,神差鬼使的把他也顺便偷了出来。又用偷梁换柱之法替他抹去了军奴的身份。
从此世上没有了上官锦,多了一个上官默。
“啊——好疼!疼死我了!”一声惨叫把上官默从不堪的回忆之中惊醒,他皱了皱眉头快步进了李氏祠堂。
“上官少爷来了?燕先生呢?”李钰的贴身丫鬟莲雾看见上官默像是看见了救星。
上官默把手里的瓷瓶递过去,面无表情的说道:“先生有事忙去了,这个伤药拿去给你们姑娘敷上。”
莲雾一看小瓷瓶上的‘广济堂’字样,立刻笑了起来:“谢天谢地!有了姚神医独门秘药,姑娘的伤应是无碍了!”
“若是她还不知道改,再好的伤药也没用。”上官默淡淡的瞥了莲雾一眼,目光又放在祠堂耳房的雕花窗棂上。
莲雾根本来不及跟上官默拌嘴,早就拿着药瓶进去了。上官默负手立在院子里,听见里面呼痛的嚎叫声渐渐地小了,才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转身走了。
李家前厅里,夫人殷氏正小心翼翼的立在一旁,而端坐在上座的东陵王漫不经心的用茶。
虽然身处东陵,但殷氏却是第一次见到东陵王的真面目。
不是她妇道人家见识浅薄,事实上在东陵,李家虽然不是官宦之家,但也是有名有姓的门第。李闯为人仗义乐善好施。而殷氏身为李家的掌家夫人,平日里人情往来,上下左右的打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妇人。
实在是东陵王从小身体孱弱,整日养在府里深居简出,据说是个药吊子不离火的主儿,东陵百姓对他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日子久了,东陵王便成了人们心中飘渺的存在。
如今活生生的东陵王就端坐在自家堂上,一盏云雾香茶都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完了,殷氏还恍如梦里,觉得眼前这位貌美如仙的少年王爷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怎么看都不真实。
“这么说,李乡绅竟然不在家?”云启把手里的茶盏放到手边的方桌上,淡淡的问。
殷氏忙回道:“回王爷,民妇的丈夫的确去了杭州,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再有三五天也该回来了。”
“本王因为落水的缘故,觉得身上颇为不适,恐怕暂时经受不起舟车劳顿,还想在府上叨扰两日呢,如此说来——真是有些不方便哪。”云启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殷氏感觉到那淡淡的眼光轻轻地扫过来,刹那间,脸上像是泼了一盆冷水。于是忙敛襟福身:“幸蒙王爷不弃,能为王爷效劳是民妇一家荣幸。”
“这怕是不好吧?你们家里只有妇孺……”云启颇为顾虑的看着殷氏。
殷氏忙道:“王爷多虑了,民妇的夫君虽然不在,但家中尚有夫君的至交好友燕先生在,另外还有几个子侄也可供王爷驱使。”说着,殷氏便侧脸看了陪房周氏一眼。
周氏忙微微欠身,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出去了。
云启也很给殷氏脸面,顺着她的话,淡然笑道:“既然这样,就请燕先生出来一叙吧。”
燕北邙知道李钰没事儿,丢了伤药就打算走的,却被周氏死拉活拽的给搓了来。
栖霞名士燕北邙,不仅是一代文豪,更是一代剑宗。这样的名人,就算是被幽居在封地的东陵王也是久闻大名的。
不过闻名归闻名,云启见到燕北邙,该有的皇室架子还是有的,他是一个被幽居在封地的王爷,绝不可能做出求贤若渴的样子。
而燕北邙对于这个幼年丧父承袭王位的少年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