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圣者-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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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位年迈却并不显得死寂的老人,缓缓踏着石阶,走到了祭坛最中央。
老人身穿华贵长袍,手持金铸禅杖,每一步落在石台上都会让那些泛着光的神秘线条更加明亮一分,直到有一道大阵升起,无数的光芒自下而上,刺穿了云霄。
这是仪式的开始,立即有八位身穿蓝袍的神官上前,将双手托着的一颗巨大的晶石镶入石台边缘的孔洞中。
光芒更甚,隐约组成了一副复杂的图案,中间还有一个个的金色字符升起,随着往苍穹飘去。
千尺全身被这些光芒笼罩,要眯着眼睛很认真地打量,才能看见他的身影。
祭天,便是祷告。
这个时候,千尺缓缓弯下身躯跪伏在石台上,神情愈发肃穆而显得虔诚。
他脸上的那些皱纹仿佛又深了一分,如一柄锋利的柴刀砍在一株千年古树上,每次落下都会多出一道丑陋的疤痕。
千尺唇齿微张,发出的声音无比微弱,却清晰传入了每一人的耳中。
“上天吾苍,恤我生民兮,俯罩四疆。”
“孕千古之灵气兮,育数代之雄皇。使江河之长流兮,润戾气之乖张。起峰峦之叠嶂兮,定海内之规量。”
。。。
“令红日之高悬兮,普万物于苍茫。荡污浊于海内兮,指日月为阴阳。加忠义于万物兮,布仁化于八荒。降大才于寰宇兮,治乱世于惶惶。”
祭坛上响起的声音像是一道涟漪般,不停朝着四周扩散,渐渐传遍了整个天地间。
这篇祭文很长,但没有人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反而感觉身心越来越宁静,犹如在酷热的夏天躲进了阴凉的地窖中,连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舒缓了下来。
“敬哉!上天吾苍,哀尔生民,紧锁天狼,勿使生灵之涂炭,当禁妖物之狂猖。然后出龙凤以示祥瑞,使佳物富而民康。吾辈敬尔于惶惶,祈停銮驾,享我蒸尝。”
“愿斯愿之圣听兮,哀生民而周章。”
祭坛上镶嵌的那八颗晶石的光泽越来越暗,仿佛随时要熄灭。
直到此时,诵念祭文祷告上苍的仪式终于结束,只见千尺额头触地,缓缓道出最后一句话。
“我诚恳而卑微的发出请求,请继续庇护您亿万子民,让我们永生永世供奉,直至下个大轮回世代的到来。”
千尺握起九锡禅杖重新站起,而他四周的那些光芒也逐渐散去,重新回归到了石台上的那些线条中。
最庄严而不容打扰的时间已经过去,台下跪拜的那些人依旧没有发出喧嚣,胆子大的一些人却已经悄悄抬起了头,用余光瞥向祭坛上。
好奇心是人类的弱点,往往能惹出无法承受的祸端,但一旦战胜了理智后,就会开始变得无畏起来。
台下的这些人,包括仁生及他的三位师弟,都想知道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皇帝陛下是什么模样。
也就是这个时候,南宫天圣牵着一名不足十岁的男童,走上了祭台。
这名男童便是南宫天圣最小的一位子嗣,南宫顺仪。
四周鸦雀无声,呼啸的山风也蛰伏,连呼吸声都刻意压到了最低。
南宫顺仪面容清秀,眉宇间犹带着属于这个年龄应有的稚气。身上穿着亮黄的衣袍,上面刻画着五爪金龙,大小适中无比合身,看样子是宫里最顶尖的匠人连夜赶工制成。
南宫天圣走到祭台的最前方,面向台下数十万民众。
他没有开口解释,因为退位的缘由早已经昭告过天下,更因为他此刻依旧是一国之主,根本不需要解释。
随后他转身,说道:“跪下。”
南宫顺仪便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面上,未曾动容。
他年龄尚幼,身高只够得着南宫天圣胸前,当他跪下来的时候更是显得渺小,如同在他身前面对的是一座大山。
孩童本应该是玩闹的年龄,但因为在宫中长大的缘故,要让他比同龄人更加懂事不少,在这种场合也面容严肃,一举一动都无法挑剔。
下跪,磕头,然后重新站起,再低头。
低头,方能承其冠。
树公公托着皇冠走上了石台,南宫天圣接过,动作缓慢而平稳地戴在了南宫顺仪的头顶。
龙袍能定做皇冠却不能,所以戴在他头上的时候很不合,更加显得有些好笑。
但是无人敢发笑。
“吾皇盛世,千秋万代。”
那些跪拜的大臣的脑袋压得更低,紧接着,一道接一道整齐而洪亮的声音响起。
“吾皇盛世,千秋万代。。。”
“吾皇盛世,千秋万代!”
在这些下跪的人中,最前方的是皇后娘娘以及几位一品大臣和镇国将军张逸,还有两位年龄看上去不过二十的年轻人。
他们其中一人脸色苍白面如死灰,另一人眼神中犹有恨意与恶毒,正是大皇子与二皇子。
台下数十万人都低着头,可南宫顺仪却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在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他藏在袖中的手有些发抖,指甲陷入了掌心也没有办法制止。
他偏过头,看见千尺微笑。
这一刻,就像一颗滚烫的火星投入了无垠的大海中,所有的不安都瞬间平静了下来。南宫顺仪深吸一口气,抬手上托,便有道稚嫩的声音在场间响起。
“平身。”
第二百三十二章 见过国师大人()
伟正正跪在地上有些难受,特别是今天还是个晴朗的日子,不知不觉身上的衣袍便被汗水浸湿。
但他此刻没有心情搭理这些,右手伸到腹下将那些肥油托了托,小声说道:“这年纪也太小了一点,那些大臣能听他的话吗?”
唐君墨低着头没有办法看清他的神情,只听见他说道:“年纪越小越好,反正宫里传来的消息说陛下还会听政三年,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这些在宫内长大的皇子公主没有一个好惹,除了二皇子以外任何一人都不能轻视。”
伟正正将余光落在最前方那道身影上,不解问道:“二皇子怎么了?”
唐君墨看着身前地面上一根新钻出地面的嫩草,说道:“二皇子修行天赋不错,也十分勤奋,但可惜人要蠢了点。你看着吧,待会肯定会出事。”
话音落下,便是台上的南宫顺仪开口,抬手说出平身二字。
果然不出唐君墨所料,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台下最前方的其中一人动了。
他所在的地方,离祭台上的南宫顺仪很近,一般实力深厚的修行者都能轻易越过,更何况是从小享尽无数修行资源的二皇子。
身动,便化成了一道残影,往祭坛上掠去。
唐君墨面露嘲讽,不屑说道:“真是个蠢货。”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伟正正来不及发问,那些大臣和羽林军都在二皇子身后,更是来不及阻止。
一柄锋利的短剑从二皇子袖口露出,下一刻就要割断南宫顺仪的喉咙。
年轻的新皇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只是为了让自己镇静下来而咬破了舌尖,嘴中隐约传来一股腥甜。
头顶上的烈阳又炙热了几分,南宫天圣冷漠的望着自己这位子嗣,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有一团火焰凭空生出,将二皇子浑身上下包裹住,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着了火的稻草人。
这团火焰从天而降,本是无形,燃起后也异常微弱,仿佛随时要被山风给吹熄灭。
但是它终究没有灭。
千尺面容怜悯,什么话都没有说,看着距离身前只有一尺的南宫傅仪在地上挣扎和翻滚,最后逐渐燃成了一捧焦臭的黑灰。
千尺挥袖,便有一缕清风升起,将仅剩的这捧灰带向了天地各处。
二皇子异动到他完全化成虚无,中间的这一过程用笔墨描述需要很多时间,但实际上从头到尾只不过发生了两个呼吸的,大多数的信徒还虔诚地跪伏在地上,不知发生了何事。
仪式如常进行,数百羽林军如一道道沉默的群山,护着南宫天圣与新皇下了祭坛,站在一旁等候。
台下的那些人都还未散去,因为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发生。
千尺望着身前十万民众,缓缓开口说道:“大战将起,国不可乱,望各位引以为戒。”
他的目光落在跪伏在地的那些大臣身上,落在那些狂热而虔诚的信徒身上,无处不在。
国师大人的脸很寻常,最特殊的地方,便是他的眼窝,仿佛深渊,却不可怖,因为里面有碧海蓝天,还有阳光。
他眼睛里的海洋在阳光的照耀下平静如镜,碧蓝无垠,不知其深几许,其阔几许。如果阳光敛没,飓风骤起,自然是惊涛骇浪,雷霆无限。
但现在只有阳光,没有风雨,所以只有包容以及平和。
许多人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目光,只是瞬间,便觉得身体变得暖洋洋的,下意识里,就想跃进那片温暖的海水里,或者畅游或者休憩。
这时候他们才明白,包括唐君墨师兄弟几人,意识到站在祭坛上的这位老人,是人类世界最巅峰的存在,是真正的圣人。
“灭天秦,伐北原,统一天下成就万古伟业,诸位必当同心。”千尺说道:“无论是战死在沙场的烈士,还是凯旋归来的勇者,都必将垂名青史。”
千尺面容平静,说道:“但可惜的是,这一幕我无法看到,无法与诸君共战。”
话音落下,犹如一颗石子投入了潭死水中,激起无数圈涟漪。更有甚者双眼开始泛红,不停地有眼泪从脸颊滑落,溅在潮湿的泥土上。
国师,在天下信徒心中犹如神明。
三位红衣大主教,八位蓝袍神官同时单膝跪下,尽是悲恸。
千尺接着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神座亦不可一日无主。他将会带领你们获得更多的荣耀,走入神国的世界。”
烈阳如金,却没有什么金戈铁马的味道,只是庄肃。
贤一身上浅黄色的僧袍看似普通,甚至还有些发旧,就这样毫不起眼的走上了祭台。
但此刻,他便是万众瞩目。
千尺握住他的右手,缓缓举向天空。
场间骤然安静,连喘重的呼吸声都屏住,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名面目清秀的和尚身上。
千尺将如同金铸的九锡禅杖递了过去,然后被贤一握住。
“从今日起,你便是大南国师。”千尺面目慈祥,弯下了身躯。
“见过国师大人。”
话音落下,紧随着便是整齐却如惊雷般的声音响起,仿佛要把头顶上的这片天都要揭开。
数百羽林军披盔戴甲,按照大南吏律,在先前新皇登基的时候也没有跪下。
但此刻,他们都跪了下来。
那些原本就跪拜在地的文武百官以及大南民众,将头颅压的更低,更卑谦。
新皇与南宫天圣也弯下了身,致以最崇高的礼仪。
此时贤一有点茫然无措,按道理来说万万不该出现如此情况,但纵使有过无数的准备,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不可置信。
这不是一场梦。
贤一环顾台下,看到的全是额头触地的头颅,还有一袭红色衣袍。
这个人没有下跪,很不符合大南的规矩,也很不符合礼仪。
但如果这个人是红衣,那便一切都说的通。
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要求别人讲道理,但自己很不讲道理的人。
红衣开口说道:“国师大人,请问大南吏律上有没有写,新的国师上任时,可以允许有人挑战。”
她说出国师大人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睛是望向千尺。
没有惧意,因为她认为自己占理。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占理。不仅大南吏律上白纸黑墨写明了这一条,还有场间那些活了许多岁月的老人,都记得在数百年前,准确的来说是九十七年前,大南与天秦两国之间的战斗刚刚结束之时。
当年立国都为长安,并且创立国教,但就在确认国师这一位置时,发生了一件轰动大陆,乃至流传至今的的事情。
墨玉神座有很多人都想坐,于是在道明寺不出手干预的情况下,不知有多少人前来挑战。其中至少有数百位略有名气的修行者,最低都是一念境的实力,甚至还有三人已经达到了半步主宰的境界。
那一日千尺便站在城南外祭台的空地上,将自身实力控制在主宰境以下,手持九锡禅杖,只出了一招,便战胜了所有人。
九锡禅杖名列百器榜第二,是一件真正的神器,能源源不断吸收信仰的力量来供持有者使用,换句话来说,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信徒的存在,禅杖内储存的力量未被完全消耗,千尺便无敌。
强如天秦最强者大法师,面对禅杖在手的千尺也只能退让,哪怕前日神秘黑袍人与铁金刚联手,也只能用将千尺困在黑棋中的办法,不敢正面交战。
新的国师上任之时,允许有人挑战,这一条吏律是千尺亲自写上,自然不会更改。
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允许。”
贤一缓过神来后神色复杂,在他的观点中与女人战斗,并且是这么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就算最后打赢了也不光彩。
千尺已经替他应下,那么便不可能再回避。
可真正让他纠结的是红衣要挑战自己的原因,着实让人无语。
红衣要他帮忙带去寻找红果叶,虽说贤一很不情愿,至少还是点头答应了,但此刻她站出来阻挠,因为她将这件事情想的很简单。
在红衣心中,这就像一个强者去指使一位弱者帮忙洗臭袜子,她实力更加强大,那拳头便是道理。可一夜之间,突然得知这个弱者继承了一大笔财产成为了大陆上最有钱的人,或者是被皇帝陛下指定继承他的位置,这样一来,臭袜子到底还洗不洗?
红衣也觉得等贤一坐在国师这个位置的时候,再去要他帮忙寻找红果叶很不妥,所以她决定站出来阻拦。
我替你拒绝这比财产,不当这个皇帝,不做这个国师,那么一切的问题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