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小娘子 作者:化雪掌-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屋子后头的河边杂草丛生,雨太大,冲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徐越浑身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她蹲在地上扒拉了半天,勉强找了一会,又走的远些,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了几株鸭跋草,连忙薅了装进怀里。
徐越踉跄着起身准备回去,略一犹豫,怕那草药不够,又赶至另一棵树下找了一找,又找到一株,立马也薅了装进怀里。
她心里高兴地想,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有的时候,还是有些希望的。
刚走到家中院子门口,徐越就听到了周彩凤凄惨的哭声,她浑身一抖,这是发生了什么?让周彩凤哭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徐溪不行了?也不至于这般快吧!
徐越三步并作两步走近院子里,赫然看到她的奶奶正站在自家堂屋里!
第七章
徐家婆婆一进门就火气冲冲地进了厨房,在灶台边扒拉,一边扒拉一边嘴里乱骂:“杀千刀的!面呢?粮呢?都藏哪儿去了?!都交出来!”
徐壮和周彩凤听到这声音,连忙赶到厨房里,徐家婆婆正把他们唯一的一个面罐子掀开来,立马还剩三分之一的杂面粉,这是全家每日里都舍不得吃的东西,熬青菜汤的时候,要混一点进去,周彩凤每次抓的时候都要抖三抖。
徐家婆婆嫌弃地看着那颜色晦暗不明的面,唾道:“这是什么面!颜色这般难看!好面都放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小米?豆子粉?玉米面?都藏到哪里去了?”
徐壮终于忍不住发话:“娘!统共就分给我们那么一点田,还都是地势很不好的地方,我们去哪里种出来那么多粮!”
徐家婆婆横他一眼:“别人种得出,就你们种不出?想哄我老太婆呢?!快交出来!儿子给娘交面天经地义!”
周彩凤冷冷地看着她:“有本事你就自己翻,你要是翻得出来我反倒佩服你!”
徐家婆婆生气地说:“大壮!这就是你的好媳妇!搁到旁人早就一巴掌打上去了!她哪来的脸这样来跟我说话?!你终究是我的儿子,我不跟你计较,你快把好面拿出来,你大哥的儿子吃不下那豆面和玉米面,直叫唤嗓子疼,眼见着就要饿死!你快拿出来给我我赶着回去做饭给他吃!”
周彩凤简直要被气疯了,她走上前去指着自家瓦罐里那几乎要盖不住罐底的黑黑黄黄的面,那是各种杂粮打出来的,比豆面玉米面都要难吃很多倍!可是他们却只有这个可以吃!周彩凤嗓子发硬,声音颤抖地说:“你自己看看,我们吃的什么面!我们连豆面玉米面都没有!”
徐家婆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胳膊一掀把周彩凤推倒一边嚷道:“别想骗我!拿出来!别想留着给你家的几个赔钱货吃!就当你没好面,那前儿个我可听说了李巧英的儿子张大山时常给你家送鸡蛋!快把鸡蛋给我!”
周彩凤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婆婆,喊道:“你只听说了这个!那你有没有听说我们小溪都快病死了?!就躺在堂屋里,你去看看!你要有眼你就去看看!”
周彩凤痛哭起来,声音凄厉!
刚走到院门口的徐越疾步踏进来,看到自己奶奶的一瞬间,她厌恶到了极点!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个老太婆是怎么回事!
周彩凤瘫在地上哭得伤心,历年的往事一下子都涌上了她的心头,她指着徐壮,声音哽咽地说:“你今天要不把她赶出去,我就带着几个孩子都跳河,死给你看!”
徐壮面色为难,有些祈求地说:“娘,我们真没有面……”
徐家婆婆却揪住了周彩凤的话,眼睛瞪得老大:“你让我儿子赶我出去,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坏我儿子的名声,让人家都说他不孝?你这个周氏,今天就给我说清楚!”
她年轻的时候可是打架的一把好手,现下心里想着周彩凤总不敢对自己动手,于是伸了手上前要去打周彩凤!
徐越上前抓住她胳膊:“你要打我娘?!”
徐家婆婆咬着牙说:“好哇,真是好娘养的好闺女!一个欺负自己的婆婆,一个欺负自己的奶奶!大壮!这就是你的好媳妇和好闺女!你都不管?!走!我们见官!去衙门评评理!”
“够了!”一向老实的徐壮突然闭着眼睛大声说了这么一句,此时,徐松也赶过来正倚在门框边,一双眼睛怯怯的。
徐壮指着徐松,跟他娘说道:“娘,松子是咋变成这样的,您都知道吧?”
徐家婆婆眼睛一怔,装着无辜的样子:“你们自己的闺女,我从哪里知道!”
“娘!”徐壮痛心疾首地说:“我是您儿子没错!松子也是您亲孙女啊!那么冷的天,她还那么小的时候,您把她按在雪地里打了一个时辰!松子做错了啥?被吓得胆小成如今这般!”
徐越震惊了,自己上一世的奶奶也是重男轻女的,但是平时也只是比较疼孙子忽略孙女而已,虐待孙女的事情却也是没做过的。
一旁的周彩凤回想起往事,哀哀痛哭:“她还那么小的时候,就因为多吃了您一口稀粥,你就把她打成了那样!等我们从地里回来,你还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这么多年,他们忍气吞声当做不知道,然而徐家婆婆却越来越过分!
多少次,周彩凤想把这件事摔到她脸上,都被徐壮拦住了,他不想背负一个跟自己爹娘决裂的罪名。
每一次,徐壮和周彩凤都会大吵一架。
徐家婆婆听到自己做过的事情被揭穿,索性恶狠狠地指着徐松,叫道:“这个死丫头片子,本身就是个不成器的!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替你们打死了她!活到十五岁了都还嫁不出去!真是丢徐家的门!”
徐越看不下去了,直接大声说道:“我知道您一直看不惯我们家,觉得我娘生不出儿子就是天大的罪过!不如今天索性说清楚了,以后我们也不给您丢人!”
徐家婆婆不屑地看着徐越:“说清楚什么?你能做主把你家的面都给我?!”
徐越利落地把家里所有罐子的盖都掀开,有的是空的,有的是装了点干菜,盐罐快见底了,已经被徐家婆婆掀开的面罐也是快要见底了,徐越直视着徐家婆婆:“看到了吗?想拿什么尽管拿,拿完以后就别来了,别脏了您身上的衣裳。”
徐家婆婆一无所获当然不满意,她怪异地笑了两声:“你们这晦气的屋子,我也不愿再来!”
说着她一脚踢翻了那个面罐!周彩凤立时拼命爬过去护住了面罐!可还是洒出了一小半在地上!
周彩凤眼泪哗啦啦地跟那面一样,都掉到了地上。
徐家婆婆歪过头,解气地走了。
徐越对徐壮感到很失望。她把面罐摆正,周彩凤一边淌着眼泪一边把洒在地上的面捧起来放到一个碗里。
徐越沉默地问:“娘,这些还要么?”
周彩凤悲凉地说:“不要?那吃什么?下一茬粮食还得要几个月,能捱一日是一日。”
徐越也不再问,只取出采到的鸭跋草,洗干净了开始生火煮水。
外面的雨还在下,徐壮已经回了堂屋沉默地吸烟斗,灶膛里火不好生,徐越试了好多次,那柴火就是燃不起来,只时而冒出一阵青烟,徐越被呛得厉害。
好不容易鼓足气吹了一吹,那火终于猛得蹿了出来,吓得徐越猛一退,跌坐在板凳上,眼睛被熏得眼泪哗啦啦只掉。
周彩凤见着了,走过来摸摸她浑身尚还湿漉漉的衣裳,心里酸楚:“月啊,身上冷吧?娘给你找件衣裳换换。”
衣裳?哪来的多余的衣裳,及时周彩凤去找了,找到的也不过是尴尬。
徐越一边拉住周彩凤一边说:“娘,不冷,我烧着火身上很快就干了。”
她眼睛被火熏得生疼,此刻脸上还有泪,周彩凤伸出粗糙的手给她擦掉眼泪,轻轻说:“生到咱们这样的人家,苦了你了。”
徐越笑笑,继续低头烧火。
她第一次感受到周彩凤的手,粗糙得宛如小锯子一般,磨得她脸上生疼。徐越回想着周彩凤的话,又想起了上一世临死时母亲的话,都是带着愧疚的母亲,对她说着,这一世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辛苦你了。
人固然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世,可是真的有命这一说吗?
徐越神思恍惚地看着灶膛里的火,她还有很多很多期待,她会等,会努力……
徐溪喝了那鸭跋草煮出来的水,过了几个时辰总算是体温降了一点点。一家人自是欢喜,守着徐溪看了一晚上,都累得不行,周彩凤撩着围裙说道:“也该用饭了,我去煮饭。”
徐越跟着去厨房烧火,今天周彩凤把两口锅都放了水让徐越烧,徐越心里疑问,也没多问。
等到烧开以后,隔着热水腾上来的漫漫水汽,徐越看到周彩凤分别在两口锅里放了两份青菜,放了点盐巴,煮了一会,从面罐子里抓了一小把面放进去搅了搅,又拿起一只碗,从碗里抓起一小把面放进另外一只锅里。
徐越惊住了,那只碗里盛着的是之前被徐家婆婆洒到地上的面,立马已经掺了泥,是分不开的。
等到徐越回过神来,周彩凤已经把干净的面粉做出来的糊糊盛好了装了几个碗里,跟徐越说道:“端到堂屋里跟你爹还有你妹妹吃。”
徐越呐呐地问:“娘,那您呢?”
周彩凤并不抬头,一边往锅里添火,一边说:“我在这屋里吃,也好看着锅里的火,再给小溪煮点鸭跋草喝喝。”
干净的那锅已经盛完了,在这屋里吃,就只有吃那锅带泥的了。
徐越端着一张木板,木板上放着那几碗干净的青菜糊糊,她没走两步,眼泪就掉了下来。
第八章
大雨直下了好几日,终于停了下来,雨停那一日,村里人都赶紧扛起锄头去了田里。
这雨势一过,田里的草又该长出了一茬,彼时还没有很好的除草方法,人们只得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手动锄草。
日日戴月荷锄归,徐越看着,都觉得心疼。
更疼的是,这么辛苦的劳作,一年下来可能还是连吃饱都难,周彩凤已经连着好几天动不动就去掀那个面罐子了,可是再掀也就还是那么点面,怎么它也不会多出来。
徐越刚到这儿那些时日,家里一个月还勉强吃得上一次窝头,用那杂粮粉掺了许多青菜碎末,和在一起捏成疙瘩蒸熟,虽然不见得山珍海味,可是顶饿啊。
如今面罐子快空了,吃不起窝头了,连最起码的青菜糊糊眼见着也要断了。
徐越看得见,周彩凤一日多过一日的叹息。
忽地有一日,林如辙派的人来了村里,问了许多路,敲响了徐越家的门。
徐壮和周彩凤都去了田里,徐越打开门,看到门外的将士也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那将士行了个礼说:“林副将派我来还粮,说是多谢您的救命之恩,现下军情紧急,不便报答贵恩,便命在下携了粮食来还,另外,这是我们林副将平日里随身所带的宝剑,特托我赠予您,如若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带了这把剑去衙门里说一声就可。”
说完,那人递过来一柄剑,那剑身玄铁而铸,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徐越上一世从未见过这东西,这一世也更未见过,她连忙推辞:“不,不,我只是拜托村里的人借了点粮给您,您这也还了来,实在无须其他礼节。这剑即是林…林副将日常随身带的,轻易送人也不好。”
那人却好似料到了她这样讲,只把林如辙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她:“林副将说了,世道艰难,您收下也好保全家人,总有用得到的一日。”
徐越沉默,接过了那把剑,剑身沉沉,握在手里,感觉奇异。
等林如辙派来的人走了,徐越掂了掂那粮食,是跟借去的时候重量差不多的,想来军中情况也是不好,不然依着那林如辙的性子,必定不止还这么多。
她没多想,去谢了村长,还了粮食,就回了自己家。
林如辙派的人回了军中就向其回报情况,林如辙听后淡淡一笑:“她最后还是收下了?”
派去的人回说:“是,收下了。”
“哈哈。”林如辙右手受伤,左手举起酒杯一口灌入口中。
他坐在右坐,上座一个沉默高大的男人随意问道:“你又做了何事?这般好兴致。”
林如辙瞧一瞧他:“哈哈,大哥,我遇见一女子,颇为不俗,虽在村野之中,那双眼睛却亮似明珠,等到我们彻底胜了,我就要回去寻她,娶回家做个侍妾也不错。”
那被称作大哥的男人眼睛寒烈,不苟言笑,他微微动了动嘴唇,也喝下一杯酒:“亮似明珠的眼睛,我只见过野猫。”
眼看着吃食都成了问题,徐越忍不住一日一日出门在村里转悠,她发现,除非进山打猎,否则村里除了野草和青菜,根本没有其他的可吃。
可是她小小年纪,力气根本就不够大,原本的她也是个胆子不够大的,如何敢一个人进山。
村里的人可都在说着,宁愿饿死也不要进山里被老虎咬死。
甚至有人有模有样地说,自己家里的谁谁就是不信邪进山被老虎咬死的。
徐越一边纠结着,一边感觉到自己心里的*越放越大,人定胜天,若人按兵不动还如何胜天?
徐越没忍住,问了周彩凤,周彩凤皱皱眉头:“你可别起了去山里的念头,村里有个杨二狗,他爹就是进山被老虎咬死的!找到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咬得裂成了好几下!杨二狗哭得跟什么似的,这人死了都没个全尸。唉。”
一边的徐壮也吸了口烟,说道:“这个杨二狗如今也还是偷偷地进山打猎,以为村里人都不知道,他家里隔几天就飘出来肉味儿,当心哪天就回不来了。”
徐越沉默地听着,第二天就偷偷地找杨二狗。
杨二狗因着打猎的事儿,跟村里人早无来往,见到村里的人,他都立刻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徐越敲了敲他家的门,杨二狗打开门,头猛地伸了出来,脸上狰狞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