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神鬼之恋Ⅱ:北岸之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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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便要撞倒山体!岂止是人仰马翻,只要一瞬间,便是人马俱亡,头破血流!
“青瓷!”
白世卿恨不能立刻将这座诡异的高山击碎。
然而,就在他高喊这一声时,就在雪驹即将撞上山石的那一刻,一道刺眼的光芒骤然亮起在那一人一马当中,刹那间照亮整个天与地,转眼耀如白昼。距离他们三尺之外的白世卿也不得不伸手挡住眼睛,才能不被这灼人的光亮灼痛。
就在这万丈光芒之中,小白的周身已经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此时的雪驹比方才更高大更健硕,雪白的鬃毛间亮着点点微光。忽地,它仰颈嘶鸣,赫然张开方长出的巨大翅膀,扑腾时产生巨大的风浪,竟将身旁大树生生折断。
它飞升起来,额头上唯一的一根犄角,金光熠熠。
其实就在白世卿第一眼见到生病的小白时他就看出来了。它并非一匹普通的雪驹,而是一只尚未变身的独角兽。
独角兽是一种极其高贵的神兽,只有当它认定了一个主人才肯为他变身。它们不会轻易承认任何一个主人,但是一旦认定,便是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小白,大概是五陆历史中唯一一只认魔女作主人的独角兽。
小白驮着任青瓷一跃飞上山顶,站在高山之巅,它低头,朝着山底下迟迟未动的神族少将长鸣一声,似是发起某种邀约。然后才迈开长步,优雅地向山另一边飞驰。
白世卿不假思索地跃起,念动腾云之咒,从山脚飞上山巅。
人说登高望远。可事实上,立于高山之巅,白世卿看不见对面的任何景象,除了一条河。
河的那一岸被一片诡异的黑雾挡住视线,像是一堵极厚的墙壁,生生隔绝开两岸的世界。
这便是传说中的当归河?
当归,当归,迷途知返。归之有路,去之无安。
所谓当归便是一种劝诫:归去吧,前方是一条死路,回头吧,回头才得自由。
独角兽在当归河前停下了。白世卿从山巅飞身下来,停在独角兽的身边,伏在兽身的任青瓷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屏息感受着面前这条河流,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
河水,是静止的。没有声息。
终于,任青瓷轻轻地笑了笑,打破此刻诡异的寂静。她知道白世卿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于是指着当归河的对岸,淡淡地告诉他:“我是魔族人,从那边来的。”
第50章 神魔有别(10)()
这是任青瓷到生界以来最安心的一个夜晚。她知道,有他和小白守在身边,尽管依然什么都看不见,甚至离那个可怕的地方如此接近,她却觉得什么都不必害怕。
--“我是魔族人,从那边来的。”
白世卿整夜盯着这条静止的河流,始终想着这一句话。
其实早就猜想到她的身份,但真的经由她自己说出来,又觉得是另一种心情。在这之前也许总抱着一丝侥幸,此时此刻,那一点点可能性也荡然无存了。他终究要选择一种态度来面对魔族的她。
任青瓷靠着小白睡得很安静。他仔细看她,白皙的皮肤,密长的眼睫,清秀的鼻子,樱红的小嘴,一缕额发挡在眉间,被她的鼻息吹起来又落下去。这样的她究竟有过怎样的过往?在他并不曾见过的曾经,她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如果说巫族是下等人,魔族又何止是下等。神魔有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正一邪,是敌而非友。可是,他却觉得都可以不在乎了。
日出时分,东方发白。
任青瓷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昨日刚刚变身的小白:“是独角兽?!哈哈,小白居然是独角兽!真漂亮!”
独角兽小白被夸赞得洋洋得意,神族少将小白却有些垂头丧气。一人一兽同时在她面前,她怎么能不先关注他呢!他不满地咳嗽一声,试图转移某人的注意力。
任青瓷果然朝他看过来,这么一看,似乎有些尴尬。她笑了笑:“谢谢你。”
谢什么?他有做过什么吗?
他也尴尬,偏还要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不客气。”
不管谢的是什么,回答“不客气”总是没错的。
“对不起。”她又说。
他愣了一下,“对不起”什么?他也不知道。但还是回答:“没关系。”
“我不该跟你赌气,不该跟你吵架。”她说出“对不起”的原因,他觉得好笑,这也至于要道歉么。
她又说:“谢谢你来送我。”
原来谢的是这个。他似乎才反应过来:“送你?”
“是啊。”任青瓷面向河对岸,“我告诉过你吧,我是从那里来的。当年我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如今是时候回去赎罪了。”
白世卿没有说话。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跟皎月的事情?”她酸涩地笑。
“是医你眼睛的那个小女孩?”
“是啊,是她。她叫殷皎月。”
“叮铃叮铃。”
就在“殷皎月”三个字出现的同时,白世卿腰际的紫金铃,响了。
第51章 死界之境(1)()
北云,死界。
如同镜子的两面,生与死,善与恶,光明与黑暗,救赎与毁灭。
一个身着华贵暗夜罗裙的年轻女子静静地站在往生界前,眼前明明是一片厚重的黑色的雾幕,她却仿佛透过其中看到了什么。但其实,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这条做往生界在生界叫作当归河。当归当归,迷途知返。一旦踏足,便绝无退路。
当她被骗来这里的时候,才是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你相信我吗?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
--“那么我们俩互换衣服。你的衣服太显眼,容易被坏人发现。”
那个叫做任青瓷的小姐姐是这样说的。她便信了。
结果呢?
她被当成任青瓷抓来死界,在罗刹堂的刑狱中受尽虐待,额头上被烙下耻辱丑陋的疤痕,像一把凌厉的弯刀。谁也没想到,一个进过刑狱的女娃娃能活着走到今天这个地位。
她当过女奴,她当过罗刹,她曾达到罗刹堂女子最高地位玉罗刹,而如今,她是死界公子身边的女人。
她不算很美,但是她比任何美丽的女人都活得尊贵。
她曾经是流落北云的神族殷皎月。
她如今是死界无人不知的,月姬。
“皎月。”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没有回头。也只有她,能在罗刹堂堂主说话的时候,可以不理会,甚至不回头。
步南萧走上前来,看着那个表情漠然的女子,微笑起来:“皎月,在想什么?”
殷皎月转过头来,看向掌管整个罗刹堂的罗刹之主步南萧,淡淡地说:“在想要怎么报复你的瓷娃娃比较解恨。”
步南萧听罢一愣。她便笑起来,带着一种冷漠的调侃。似乎并没有当真,却又似乎不是在说笑。
“南萧,”殷皎月的笑容消失无踪。她看向堂主,眼中带着些怜悯,“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任青瓷她不回来了,或者她已经爱上别人,你要怎样?”
步南萧无奈地笑,右手拨弄着左手食指上象征堂主身份的扳指。殷皎月了解他这个小动作的意义,他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其实这样的假设太有可能发生。
第52章 死界之境(2)()
毕竟任青瓷从来不知道他曾为她做过些什么。更确切地说,她并没有看见过他,甚至根本不知他的名字。
殷皎月向他略进了一步,用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他:“你到底是担心的吧。不然怎么会派人去生界抓她?”
“不是。”步南萧终于开口,“她爱上什么人不关我的事。只是前不久北巫山那边说青瓷近来太不安分。私自屯兵,建防御阵,每一样都是冲着死界来的。这消息是我知道还好,万一要让公子知道,我也不一定能保全她。”
“所以你擅自抓她回来,不过是要将她护在你的羽翼之下,让公子他们无法觉察是吗?呵,我该夸你痴情还是骂你愚蠢。你这是引火烧身。”
死界地位仅次于公子的罗刹堂堂主却因为这一句话牵动了心中最隐秘的痛楚。其实痴情与愚蠢,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两情相悦,另一个是一厢情愿罢了。
她又说:“女人的心思你不懂。任青瓷这次分明是自掘坟墓,她是故意的,是她自己不愿意活了。”
步南萧明显一惊,却瞬间沉默了。殷皎月看着那样的步南萧,沉沉叹了口气。
也不知将他推上这样的位置到底是对是错。他的确有着不输公子的才能,但只怕多情如他,若堪不破“情”的魔障,便永远无法成就一番霸业。
这时,一个小侍女跑过来,跪在殷皎月面前:“禀告月姬,公子那边来话。今晚不到近水楼歇息,到到天一楼。”
殷皎月没有说话,眼神却在瞬间黯淡几分,少顷从喉咙里冷哼一声,吓得那小侍女半天没敢站起来。
步南萧立即明白:“又跟公子闹不和了?”
殷皎月冷笑:“我哪里敢跟他闹。只怕他又把我送回罗刹堂刑牢折磨到半死。”
提起那一次,步南萧也不由得倒抽口凉气。那回两个人是吵得太凶,公子一怒之下竟将月姬送回刑狱再次经受女奴的酷刑。她是从那里走出去的,额上留下了一道疤。又被公子送回那里,将那道疤痕烙得更深了。尽管之后还是被公子带回近水楼,但他们之间的不信任感却更加根深蒂固。
第53章 死界之境(3)()
步南萧思虑着安慰:“上次的确是你做得过分了。公子才”
“他是在提醒我的身份。”她带着凉薄的笑意打断他,“他是在告诫我,他可以造就一个月姬,也随时都可以毁掉一个。那就是警告。”
步南萧叹了口气:“其实,公子待你算是不错。你却非要次次与他争锋相对,也就是你了,换做旁人,不定要死多少次。”
或许也只有他才看得见一些当局者迷的东西--他们之间棋逢对手。高手过招,其实谁也占不到太多赢分,却偏偏都不肯先认输。
见她不言,他又说:“况且走到如今不容易,你何苦要跟自己过不去?”
殷皎月这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她明白。当初为求自保竭尽全力寻到公子这样的靠山,多么辛苦才得达成,她岂能忘记。而今衣食无忧身份尊贵,昔日伤害过她的人都已被她踩在脚底,公子的恩赐已经十分丰厚。
她向来是个得失分明的人。既然从公子那里得到了生存的权利,就必然应当付出相应的代价。她不会怨恨公子的喜怒无常,那是她该承受的。她也不会奢望公子一心一意的爱,那不是她该索取的。她将自己的一切无条件交付给公子,唯一留给自己是一颗真心--又或者,那个东西早就已经死了吧。
步南萧问:“公子有没有开始怀疑你的身份?”
这个问题每次见面步南萧都会问到。公子太过精明,任何蛛丝马迹恐怕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如果殷皎月的神族身份被他发现,谁也不能保证她能平安无事。毕竟对方是公子修,冷酷无情阴晴不定的修寂引。
殷皎月微微叹息地答了一句:“放心吧,我应付得来。”也亏得是她那样绝顶聪明的人儿,一百年形影相随在那个人左右,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然而步南萧却也听出她声音里的疲惫。
该是累了吧。为了生存,她几乎耗尽了全部的青春与情感,如今只剩下隐忍。
--“你相信我吗?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
耳畔仿佛又听到当年那个稚嫩的声音。分明带着那样的不友善,她当年并不知道。
但很多年前的那一天,当浑身是血的少女爬进罗刹堂玉门的那一刻,她便发誓--
从今往后,重生的殷皎月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第54章 死界之境(4)()
公子府邸中有三座楼台。
浮生楼,为公子修寂引的居所。
近水楼,为月姬殷皎月的住处。
天一楼为公子另三位春姬、夏姬、秋姬住所。
天一楼。天一生水。其实无论天一楼也好,近水楼也罢,都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归根结底只为死界那轮唯一的明月。这一点整个死界只有一人不知道,那个人恰是月姬本人。
她不知道,更或者,她不相信。
夜深了,公子却并未依言到天一楼中来。其实这也是常事,公子常常通知两处要来天一楼,临到夜里又未必真的会出现在这里。
三位美姬各自卸妆准备回房安睡。夏姬憋不下这口气,猛地将妆台上的首饰盒掼到地上,巨大的声响将最小的秋姬吓了一跳。年长的春姬倒是毫无反应,继续拨下头顶的玉簪。
夏姬大叫:“这日子没法过了!把我们当什么了?谁不知道每次说来这边就是为了要气气那边?他们两个斗气就把咱们当猴耍!哼!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妖精,指不定就是一只狐妖媚子!”
秋姬听见她对月姬开骂,吓得赶紧上前劝阻:“二姐,你别说了,快别说了啊。那边会听得见的”
“呸!我还就怕她听不见!真想不明白,就她那种姿色,给咱姐妹几个提鞋都不配。公子怎么就被她给迷了心窍了!她哪点好?啊?她有哪点比得上咱们啊?”
一直沉默的春姬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此时如泼妇一般的夏姬笑了笑:“说完了?说完了就闭嘴。别忘了四妹的教训。”
听到这句话,夏姬果然就闭了嘴。看向对面近水楼的灯笼,心里纵有万般不甘,却也没敢再大声嚷出一句。
四妹冬姬是姐妹中最聪明漂亮的一个。当年凭着自己绝色的美貌与才艺与对面近水楼的月姬公开叫板,势要将公子从那边抢过来。可结果呢?月姬几乎没有应卯,冬姬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大夫说冬姬死于疫病,但谁都知道这不会是真相。
月姬究竟是怎样办到的。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
公子没有再深究,只叫人厚葬了冬姬,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春姬白了瞬间噤声的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