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临-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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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都没事了,来屋子里喝杯茶吧。”
此时南夏还在费力地打扫着天井,按照墨铭的要求,他须得把每一块石板上积累的尘土都擦洗得干干净净,起初他以为很简单,真正做起来才知道这实在是一件麻烦无比的事情,却又不敢埋怨,想着先生花了大力气才救了自己的命,做这些未必能偿还万一,如此心里才觉得不那么郁闷了些。
易宇随着他进去,炉火早被南夏点燃,此时烧得正旺,不多时水便开了。墨铭煮好了茶,掺了一壶提了过来,笑呵呵地看着易宇开口道:
“天海上的祁塘和红河里的霞叶我这儿是没有的,你将就着喝些苦茶,对身体好。”
易宇笑着点了点头,自是不以为意,反而有些歉疚,“是我太过粗心,应该提前备些,给您带来才对。”
墨铭淡淡笑着摇了摇头,“无事。我倒是挺喜欢和这茶的。”易宇听出他弦外之音,知他心里再无回去的意思,多说也是无用,忍不住便就叹息出声,“叔父应当知道您的行踪始终都是处在临天监察之下的吧?”
墨铭轻声笑着点了点头,“看守我的人都在那锦绣坊里,对吗?最近几年乐曦那小丫头来夜昭的次数似乎不少,甚至还亲自登门来看望过我和小溪呢!”
易宇点了点头,再又劝道:
“叔父既已知晓,又何必来了西境这么远的地方,您若待在东境,我们也能时常来看望。”
“总是有必要的,临天既已对昔云做出了那样的审判,从此天海之上,东境神城都与我没了半点关系,何不走得远远的,免得惹人厌烦。”说着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这个父亲当得实在是失败了些,连自己的儿子也保护不了。”心下伤痛,又要垂泪。易宇随他想起当时的往事,心中同样是难受得很,一声无奈唏嘘,低声说道:
“临天和妖鬼一战之后,曾经的八禁当时便只剩下了您一人,若是爹爹他们那时还在,昔云万万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老头转头看向了他,脸上突地多了一抹莫名的笑意,“你也称呼他们为妖鬼吗?小易啊!你就没想过八禁为何会是今日这样的结果?”
易宇沉默,似乎不愿多说。
墨铭望着埋下了头去的易宇,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叹息着怅然开口道:
“罢了,反正我已经是老头子一个了,再无力去做些什么,就好好地看我的热闹吧。”
“叔父想看什么热闹?”易宇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那是你们的秘密,我又怎知到底是什么样的热闹呢?只是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而已。”
“叔父还是不要去期待那样的事情为好,以免害了自己。”他望着墨铭摇起了头来,言辞更是无比的恳请,仿若是在祈求。
墨铭却不以为意,呵呵笑着说道:
“哪怕临天一直想要湮灭他们的存在,可终究还是有天封,也就是你口中的妖鬼存在于世间的,而且……也许不止就剩下他一个。”说完看向了易宇,墨铭脸上的笑容愈发莫名,让人猜不透。
易宇听他说起‘天封’二字的时候,就想打断他了。七神湮灭归无之后,岁月流转至今,这两个字早已成为了禁忌,是以世人都以为世间再无天封,甚至天封为何他们都已是不知,只知这世间有妖鬼潜行,复苏之日,便是劫难再起之时。却不知这是临天散布的一个谎言,也是这整个世间最大的谎言。临天做这一切为的是自导均衡,同样也为了七神秩序可以长存,而游离在黑暗边缘的天封,在长久的岁月里,背负着妖鬼之称,至始至终都没为自己辩解过一句。
等墨话音落下之时,易宇已是瞪大了双眼。瞬息之间。一股有形的念力以他为中心,像风一样迅速地四散而去。良久,待他确定无人在此窥视才算放心。他本就是偷偷来此,可还是如此小心地做出了这样的反应,可见他心中的震惊是有多大。
一旁的墨铭却不以为意,笑了笑道:
“等你以后老得成了我这个样子,便也可以什么都不怕了。”
“您见过他了吗?”他睁大着眼睛看着墨铭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开口。
“临天一直都是在看着我的,我见没见过他,你们难道不清楚吗?”莫名脸上的笑意未见丝毫减少。
“叔父想要不让我们知道,又有多难?您所谓的不止一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叔父?”他的眼神更见认真和恳切,心里实在不希望眼前的老人再参与其中。
墨铭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转头看向了易宇,脸上笑意渐渐淡去,那样的眼神仿佛是在可怜他,“呼……”长叹声响起,“看来很多事就连你这位当今的易殿大人却也是不知道的。”
“叔父是在说什么?”
“没什么?”他低声开口,脸上渐渐地又升起了一米淡淡的笑意,“这样挺好的,你和八禁的麻烦会少很多。”
易宇有心想要再继续问下去,但见墨铭如此反应,他已是明了自己的叔父肯定是不会告诉他的。或许其中所牵扯的秘密,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得到的东西。无奈,便只是叹息着用最最真挚的语气对墨铭说道:
“叔父,您别再牵扯进来了,好好活着吧,现在这样的结果,不也很好吗?”
“改名换姓苟活于此,这样很好吗?”他的脸『色』时明时暗,不知又是想到了什么。
易宇脸上的神『色』更见无奈,突地想起了一事,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看向了墨铭,只听他说道:
“不久前,昔尘回到了天海,您知道吗?”
“怎么了?”墨铭为他重又倒了杯茶,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
“昔尘很厉害,他是继您和昔云之后第三个打破了八禁诅咒,踏入了灵隐的人。”
墨铭抬起头来,脸上终于是升起了温和的笑意,却只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
易宇也没再急着开口,神念扫过了天井里的南夏,更加觉得奇怪,忍不住便就开口问道:
“我来时便发现了院中的那个少年,不像普通人家的子弟,倒像是城里的年轻公子,缘何在您这儿打扫起了院子?”
见他问起南夏,墨铭的脸『色』更是好了许多,居然是朗朗地笑出了声来,“那是我新收的学徒,很是听话懂事,来这之后帮了不少的忙,墨溪也像是多了个随从玩伴,如此,我才过起了清闲日子。”
“哈……”他低笑出声,眼神有些希翼,“墨溪吗?小姑娘现在该是什么样了?”
一旁的墨铭微微笑着摇起了头来,“丫头起床比较晚,你今天怕是见不到她的。”
易宇轻吐着气,无奈地笑了笑。果然是不愿再和临天再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哪怕是同属八禁的我也还是一样。或许,在叔父您的眼里,我们早就是陌生人了吧。在他怔怔出神的时候,墨铭又是开口了,只听他说道:
“我很好奇你们此行的目的,只是影厌的话,却是不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的?”
易宇笑着摇了摇头道:
“叔父却是错了,影厌能够离开影月来到世间,这显然是整个影月的意思。临天可以不在乎影厌,却绝不会忽视影月背后的意图。”
“可即使是来了你们又能做什么?这里是西境,你们真的敢对他们下手吗?或许,你们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
易宇的脸上似是多了一抹冷笑,却只开口问道:
“那叔父以为我们的目的会是什么?”
“承认了?”
“算是吧。”他低声笑了笑。
“说来很巧。”他却又回避了易宇的问题。
“您……什么意思?”
他呵呵笑了笑,指向了天井里的南夏,朗声笑着开口说道:
“可能是你们一路来得太急了,故而还不知道他便是在夜昭闹得满城风雨的影月五人之一。”
“是他?”易宇看起来微微有些讶异。
“对了,这少年名叫南夏。”他笑着补了一句。
“您为何要和影月的人扯上关系。”他眼中的诧异之『色』更盛。
“如今我为医者,岂能见死不救?况且当初他们第一次登门,我也是将他们请了出去的,这样做也对得起你们临天了吧。”
“既已拒绝,那为何最后又救了他。”
墨铭一脸怅然地笑了笑,低语道:
“因为想起了一些事情,也因为我若再不救他,这孩子就真的死了。”
“哈……”易宇轻声笑了笑,脸上已是少了些震惊,或许老人真的只是一时心软而已,毕竟已是到了如今这般年岁,所思所想也该和以往大有不同了,“影月之人,在西境受了伤,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中了龙渊的龙炎之气。”墨铭没有隐瞒。
“龙炎之气?呵……龙渊是不是太不把影月放在眼里了。”旋即转头看向了墨铭,却又微微皱起了眉头,“叔父选择救他,不怕给自己添麻烦吗?”
“却不是我帮他解的龙炎之气,如此,还会有什么麻烦来找我?”
“那龙炎之气歹毒至极,唯有龙渊的龙生之气可解,叔父若不愿帮忙,这夜昭城里他们还能找谁去?”
“谁也没找,他的四个同伴一起出手帮他引出那道真气。”
易宇立时便是瞪大了眼睛,一张脸上满是惊愕。以他之见识,自是猜到了他们一行人到底做了了什么,不由得暗自惊叹,那般险之又险的法子,这少年最后还能安然活着,命也太大了些。
墨铭偏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笑着开口说道:
“此后他们再来这里的时候,我终究是动了些恻隐之心,才出手救了他。”
“咦……”易宇的眼神之中多了一抹疑『惑』。
、“怎么了?”
易宇哑然地笑了笑才道:
“即便叔父为他续命,但他筋脉损伤大半,当再无修炼的可能,可这少年身上真气明明就……”
“我既是救他,又怎会让他沦为常人?”墨铭呵呵笑着打断了他。
“不可能啊!绝无可能的。”他一脸讶异地笑着开口,可只过了一个呼吸,他的脸上便就再度显现出了震惊之『色』,他瞪大着眼睛盯着墨铭颤声开口道:
“您……您用了仅存的那株荆兰,对吗?”
墨铭点了下头,伸手轻轻地拍打着易宇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良久过后,易宇终于再度出声,眼中已是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值得吗?他不过是一个外人,你却用世间难寻的神『药』去救他。”
墨铭淡淡笑着摇了摇头道:
“没有所谓的值不值得,该还的都还了,难道还要让我欠着别人吗?”声音似若呢喃,易宇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当他在感叹。墨铭想要倒茶,却发现壶中的茶已经凉了,便对院子里的南夏朗声唤道:
“南夏!过来添壶茶。”南夏对墨铭的指示一向不敢有半点马虎,拍了拍手便跑了过来。
彼时少年才才发现屋子并非只有墨铭一人,忍不住喃喃道:
“这么早,怎么有客人在?”
下意识地便收敛了一些自己的动作,恭敬地走了过来,把茶具端走,很快便又端了热茶过来。南夏向着两人愈走愈近,只觉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低沉了很多,先生旁边的那个人给他的感觉也越来越奇怪,在只剩下三步的时候他终于知道是哪里奇怪了,可那是先生的客人,南夏怎么可能去怀疑他会对自己出手呢?然而那人却偏偏这么做了。一道银白的真气在虚空中扭转着,刹那间便飞了过来,好在南夏反应极快,不过一瞬,淡蓝的真气便凝聚在了指尖,却让易宇暗自吃了一惊。随后只见南夏往前迅速的一指,恰好便挡住这道真气,可紧接着对方的真气却爆发出了更加猛烈的力量朝着他的指尖涌来,若是常人面对此番情况,下一刻便该是落败的结果。此时易宇的嘴角已是往上轻轻扬了起来,心想传闻多有不实,此刻看来影月的这一行人似乎也并非惊艳至极。然而下一瞬却发生了全然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同样只在刹那,竟有更多的真气从南夏的指尖涌出,仿若是有了灵『性』一般,化作一道道气刃生生地将对方的真气割裂,最终溃散。南夏真气里的那股气息易宇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是流风之意,天下本只当代影月一人拥有。可如今他又在第二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这股力量,而这个人只是一个少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先生,这是为何?”南夏站定之后紧皱着眉头问道。
墨铭看了看一脸凝重的易宇,随即才看向南夏笑道:
“无事,他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易宇却在此时出声,“听闻慕风只有一个女儿,你却身具他的流风之意,那么你会是他的什么人呢?”他沉声开口,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让人不寒而栗。
慕风在南夏的心里永远都是他最最崇敬的大人,此时他听到有人直呼大人的名讳,饶是对方气势高如山岳,南夏心中却也是没了一丝一毫的畏惧。一步上前,冷冷地看着易宇开口说道:
“他是我的大人,而我乃当代影月唯一门徒。”终于是将茶壶放在了条案上,未洒一滴。墨铭瞧见了,易宇也瞧见了,墨铭笑意不减,可易宇的眼神却更加的凌厉。
“好小子!”易宇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墨铭笑了笑道:
“去忙你的吧,南夏。”
“是,先生。”他躬身应道。
又转头看向易宇说道:
“在下告退。”毕竟是先生的客人,南夏还是行了一礼,给的只是墨铭的面子。
待得南夏走后,墨铭微微笑着拍了拍易宇的手,低语道:
“你杀机内敛,可以瞒过他,却瞒不过我。”
易宇深吸着气摇了摇头道:
“叔父,他只是个孩子,又是流风的门徒,我是不会对他动手的。”
“呵……八禁,不,应该说是临天才对,我很清楚你们的手段。”
“叔父是在为这个孩子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