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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江湖羽衣曲-第2部分

小说: 江湖羽衣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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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爹爹一大早就出门去了,直到天色黑透,才推门进屋。也没有提及羽衣读书的事,和衣爬上床就睡了。样子懒懒的,似乎已经忘记了羽衣读书这事。

    第三天,爹爹和爷爷修葺屋子。这老茅屋从羽衣记事起就这样子,一副衰老不堪的模样,遇上连续yin雨的天气就会漏雨。雨水滴滴答答唱歌一样落下来,淋湿了被褥,弄脏了盆盆罐罐。多亏爷爷年年都要修葺一番,不然只怕早就塌了。旁边本来还有另一间小棚子,当年羽衣和娘住着,娘病故后,小棚子也塌了。

    有爹爹这个大男人干活,用不上羽衣插手,她干脆躲在屋后的桃树林子里,抱着爹爹给的书读。

    现在她能一张一张地背诵下来,虽然有点勉强,有时候还需要翻开书看一眼。她仰面躺在一面破木椅子上,静下心,什么也不想,就想书里的内容,然后闭上眼,一页一页回想。一遍又一遍,等到能完全顺溜的一口气全部背诵下来,她丢开书,换个姿势慢慢想,想爹爹为啥要自己读这本书,为啥说可惜我不是唐韵。他的用意究竟是甚么。从前爷爷叫她读书,只是识字,从不要求硬背,更没有说过她是笨还是聪明。

    爹爹口里的那个唐韵,究竟是个怎样的孩子?她唯一知道的是,他是爹爹的儿子,生长在蜀中,现在十六岁了。他长什么样儿,脾性怎样,她一概不知。爹爹从来不会给她说起。应该和他的母亲一样,肌肤洁白细腻,眉目出奇俊秀。她隐约记得有一年爹爹这样说起过,那时娘还活着,娘和爹吵嘴,娘哭着说:“你心里就只有唐家母子,你总是嫌弃我们母女。你看看我给你生的女儿,她不好看么?她其实很好看的,长大一定是个美得不得了的大姑娘!”爹爹大声笑了一下,说:“唐韵要是个女娃,会出脱成个大美人我倒信,羽衣嘛,呵呵,我到看她长得像男孩子。”

    那时候羽衣几岁呢,反正刚能记事,好多事情记得迷迷糊糊的,关于唐家母子的记忆,就剩下这些了,从那以后,她心里形成了一个印象,那个远在蜀中从未谋面的哥哥唐韵长得不像男子汉,像个细皮嫩肉的女娃子。

    屋前传来梆梆的声响,是爹爹在屋里钉一个木桩,用这木桩支撑住摇摇yu坠的茅屋。

    在爹爹心里,唐韵是最重要的,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么,有没有她的位置?哪怕是一丁点儿?

    她忽然伤感起来,从他十来年里的态度,就能知道她这个女儿在他心里没有位置。

    她一遍遍背诵着书本,几乎能倒背如流了。为的是在爹爹心血来潮考究的时候,给他一个惊讶,让他知道这个女儿并非远远不及唐韵。

    又过了几天,晚上爹爹忽然说明天自己要走,何时再来尚不知晓。

    爷爷咳嗽了几声,想说甚么,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来。

    羽衣坐在灯光的背影处,她怔怔望着这个高大壮实的身影。这就是爹爹,她的亲生父亲,然而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抱过自己,偎依在他宽大的怀抱里会是怎样的感受,她无从想象。她只能站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默默地注视他。

    这才几天,他又要走了,是去看他的唐韵吗?

    忽然羽衣站起来,拿着书本走上前,站到爹爹面前,把那本书递出去,说:“这本书我会读了,全都会了。”

    不等爹爹有所反应,她闭上眼往下背诵。从开山式,到行云式、流水式……追风式。三十六式,她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

    爹爹的眼睛慢慢瞪大了,眼里浮上惊讶的神色。他不相信地揉揉眼睛,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女儿了。

    “你真的背下来了?丝毫没错?”

    她点点头。

    “比起唐韵,你用功多了。”他说,说完叹了口气。

    她拿不准他是在真正的夸赞自己,还是在嘲讽。

    她忽然很恨唐韵。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孩,年纪比自己大着两岁据说生得远比自己秀气聪颖,应该是她的哥哥。他们从未见过面,他却那么深地影响了她的人生,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永远难以磨灭的创伤。

    忽然,爹爹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女儿居然能一学就会,还能过目不忘,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这么多年,他一直视她如无物,如草芥,她原来是个这般聪明的孩子。

    当父亲的感觉有些为难。有些愧疚。然而,这样的愧疚只是稍稍生出,就被他用自我宽慰的想法化解了,就像化解他对她娘的愧疚一样。

    “唐韵要能有你一半用心也就好了。”爹爹又说。

    羽衣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委屈,口气冷冷地回道:“我不是唐韵,我是羽衣!”

    爹爹抬起头,看见女儿倔强的眼里泪光在闪烁。

    “喔,羽衣,羽毛的羽,衣裳的衣———用一百种鸟的羽毛织起的衣裳,会有多么美丽啊。”爹爹兀自喃喃道。

    羽衣惊讶了,原来爹爹也知道羽衣这名字的含义,这么说来他并不是从未牵挂过自己。

    羽衣不知道,此刻爹爹正在内心悄然叹息,他的唐韵,如果能像女儿一样好学,他该多省心。而唐韵从来不叫他省心。从小就是个调皮顽劣的小子。唐袂总是不听他劝告,一再纵容儿子。儿子成为今天的样子,完全出乎他当初的期望,真是好笑,他,追风刀的唯一传人,令江湖闻风丧胆的一代枭雄,居然生出了那样的儿子。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儿,身量已经很高了,一副山野人家女儿的朴素模样,一双眼清澈无邪。他想起自己这些年对她的亏欠,忽然心里愧疚,伸出手默默揽住了女儿肩头,说:“你再把这本书背诵一遍。”

    羽衣眼里含着热泪,缓缓往下背诵。

    在羽衣的记忆里,这是爹爹对自己最亲近的一个夜晚。她将这本书背了一遍又一遍,越来越纯熟,他耐心听着,直到她在他怀里睡着。

    爹爹初来的时节,茅屋门前的苦苦菜正大片大片地出土,顶破地皮,探出嫩绿的叶芽。

    第二天爹爹就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羽衣大清早就起来,提着篮子出外。等爹爹起床,看见羽衣顶着一头露水回来了,挎着满满一篮子苦苦菜。

    羽衣不说话,快速择菜,择完放到锅里洗,用开水煮。爹爹看着女儿的背影,有点吃惊。女儿煮苦苦菜的情景,让他想起了她的母亲,那个胆小谨慎,乖顺沉默的女人。好多次,她在灶前忙碌,为丈夫做苦苦菜。他是那么喜欢吃苦苦菜。

    苦苦菜是生长青梁山上的一种野菜。山下人们遇上饥饿年馑,就挖苦苦菜充饥。

    小时侯,挖苦苦菜的孩子群里就有他幼小的身影。他是吃着苦苦菜长大的。后来,即使他名满天下,走遍三山五岳,历经中原繁华,就算在富庶的蜀中,在唐门的日子里,他也怀念苦苦菜。

    离开家乡仗剑天涯的日子里,他可以不再牵挂亲人,却无法彻底遗忘苦苦菜。

    所以离家几年时间,他总会千里迢迢赶回来。

    “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便是家。”唐袂常常拿这样的诗句宽慰他。然而,生长蜀地,在富贵窝里养大的娇儿,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一个吃着苦苦菜成长的孩子,对那种低贱的无名野菜怀有的情结是永远不会释然的。是深入生命底线,难以绝断的。

    他用木头削出的有点粗笨的筷子挑起菜来,熟后还碧绿碧绿的,甚至比生的时节还要绿。这就是苦苦菜,贫穷时能救命,富裕时能调剂胃口的一种野菜。

    羽衣默默望着爹爹,看他一下一下挑起菜,送进口里。闭上眼,咀嚼着,慢慢品砸着,他的脸上显出沉醉的欣喜。他居然像个孩子,像谗嘴的孩子遇上了难得的美味佳肴。

    她悄然打量他。宽阔的脸膛,饱满的天庭,高挺的颧骨,嘴巴大得出奇,一双眉毛微微竖起,像两柄倾斜放置的利剑。整个脸上笼罩着一种黯然的颓废的又有点狂放不羁的神色。

    她从来没有这么大胆地观看过他。

    她感到十分悲哀。她是个苦命的女子。刚能记事,娘就离世了。爹爹,记忆里爹爹是个陌生的称谓。大家极少提起他,爷爷不提,娘也不提,他是大家极力避免提及的一个人。

    可是,爹爹自己会回来的。忽然就回来了,吃一顿娘做的苦苦菜,背着他的追风刀重新离去。爹爹走后,娘会陷入长久的烦闷里。

    终于,她在闷闷不乐中忧郁而死。

    爹爹没有回来,她和爷爷挖了一个坟,将娘草草下葬。

    娘死的时候是冬天。

    来年的chun天,苦苦菜发芽,漫山绿起来的时节,她对着那碧绿的无名草,陷入了思索。小小的心眼里第一次感到了忧伤,她想起可怜的娘,永远永远浪迹天涯的爹,据说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另一个美丽的女子,四川唐门的唐袂,他们郎才女貌,相携走遍天下,在世人眼里,他们是一对神仙眷属。

    而陪伴娘的只有满山永不褪竭的苦苦菜。

    她的眼里含满了泪水。她开始思念娘。也学会了愤恨。她恨爹,也恨那个从未见面的唐袂,是她夺走了她的爹,是他们间接害死了她的娘。

    这些都是爷爷告诉她的。爷爷给她讲爹爹小时侯的故事,讲怎样娶来娘,生下自己。

    娘的坟头居然也长出了苦苦菜。她不会去挖那些苦苦菜。那是娘的容颜,在微风里向着她点头,微笑。告诉她娘就在身边,她并不孤单。

    吃过苦苦菜,爹爹背起他的刀和那本褐黄色封面的书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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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梁山下 3()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这年开chun时节当苦苦菜展开叶片,能挖来吃的时候,有一天羽衣正和爷爷在屋后桃树林子里忙活,忽然白虎汪汪地叫,跑来拖住羽衣和爷爷的衣襟,一直拖到屋前一片麦地里,在青苗掩映下,露出一个人来。羽衣看见竟然是爹爹,他衣衫破烂,浑身是血,脸朝下栽在庄稼丛里。

    她和爷爷吓了一跳,没想到是爹爹,他已经昏迷过去,大刀压在身下。爹爹每次回来,都是精神充沛身体健全的,他从来没有这样过。羽衣和爷爷交换一下疑惑的眼神,当下就抬他回屋。

    爷爷给灌下一点凉水,爹爹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爷孙二人,他的眼神有些虚幻。半晌,吐出一口气。咬着牙狠声说:“月狐,月狐,终有一天,我会夺回怜月剑。我不能眼看你横行江湖,残害苍生。”

    他的样子狠狠的,有些吓人。羽衣原本想对着他大哭一场,恨他一去又是一年时光,抛下她和爷爷孤苦度日,生计艰难。可是被他凶狠的样子吓住了,爹爹身上的伤痕很是惊人,她也就硬不下心肠继续愤恨他。

    爷爷轻轻剪开衣衫,伤口在右边的小腿上,很深的一道口子,像是利器所伤,流出浓黑的血水来,发出刺鼻的腥臭。

    爹爹不要别人动伤口,他靠起身子,用小刀挖开伤口,掏出腐肉,往外挤黑水,直到流出的血水变红,转为鲜红色,他才徐徐吐出憋着的一口气。等羽衣取来清水,清洗干净,他从贴身兜里摸出个小瓶子,倒出颗乌黑的药丸,研碎了,敷在伤口上,

    敷完了药,他才缓缓躺倒身子,羽衣看见爹爹的脸上布满着汗水,衣衫也被汗水浸透了。她发现爹爹始终没有呻吟一声。她盯着父亲,禁不住对他生出点儿敬佩来。

    爹爹躺着养伤,羽衣熬了点米粥,端过去放在枕边。等放凉了,爷爷用小勺给他喂。

    羽衣呆呆看着,爹爹像个孩子一样听话地张开口,爷爷一勺一勺往嘴里灌粥。

    忽然,爷爷说:“要是羽衣的娘还活着就好了。”

    羽衣愣住了,爹爹也愣住了。羽衣不明白爷爷为何忽然提娘。

    爷爷说:“你欠了她的,这辈子都还不上,我只希望你看在她孤苦一生的份儿上,好好对待她留下的这个孩子。”目光转过来,看着羽衣。

    羽衣发现爹的神情有点黯然,有点落寞。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羽衣不由得想起远在蜀中的唐袂,要是死去的是她,爹爹会是怎样的反应呢。可怜的娘啊。

    三个月后爹爹走了,伤口刚刚愈合他就走了,说去找一个叫月狐的仇家。

    这一去又是一年多,他再也没有回来。

    青梁山的日子清静如水。漫长的清静里,难以派遣的寂寞与忧伤时时涌上心头。

    羽衣就在这样的清静与寂寞中长大了。

    有时候她会对着天上展翅飞翔的雄鹰愣愣出神,望着一望无际的悠远的星空呆坐到半夜。她的眼里充满了女孩儿家特有的憧憬与梦幻。

    她不知道,爷爷在一旁暗暗叹息。深谙人情世态,淳朴睿智的爷爷怎么会不明白呢,羽衣长大了,有女孩儿家的心事了。而这种心事是不能说破的。

    羽衣不知道,她的心里结满了花蕾,带露含苞的花蕾,只待chun暖花开,chun风吹过,花儿就纷纷绽放。女人一生里最美好的少女时代悄然来临了。懵懂的乡间女儿尚不知晓,只是沉浸在莫名的烦恼与忧伤里。

    她甚至渴望到山外看看去。看看那个叫唐袂的女人是怎么个美法,看看爹爹心心念念牵挂的唐韵究竟有多惹人喜爱。外面的世界,她从没有到过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她开始向往。那么热切地向往。

    她不知道,爷爷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苦恼。他在为孙女的烦忧而烦忧。他想带她走出山谷,到外面去。可是,他实在不行了。年纪老迈,身子衰弱,他没有精力把她带出山谷。只能在自己死后,让她一个人去了。老人的眼里充满了担忧,生长谷中这些年,羽衣从未踏出山谷半步,她实在是太纯真太幼稚了,外面的世界,岂是她一个人可以去的。

    可是,雏鹰终有离开窝巢学习翱翔的一天,将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景象,他无法看到,他也无力为孙女干点什么。

    羽衣照旧日日到山谷里去捡拾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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