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羽衣曲-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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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侠却不理睬羽衣的心思,继续抚摸着羽衣的脸颊,缓缓说道:“好年轻的一张脸啊,就像一朵娇嫩的花苞,还没有打开,也没有怒放,唉,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声音竟然越来越小。
张一年俯下身子提醒说:“前辈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一会儿?”
玉面侠闭上眼顿了顿,重新睁开眼,说:“我就是大风地里的一盏油灯,熬了七十多年,今日终于燃到了尽头,就要油尽灯枯了。”
张一年吃了一惊,忙问:“前辈您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玉面侠摇一摇头,忽然声音沉重无比:“张一年你听着,这个小姑娘我交给你了,你要一辈子对她好,不许欺负她,不能惹她不开心,不许三心二意,心里眼里都不许再有第二个女人。”说着使劲捏住羽衣的手腕吩咐:“孩子,你和当年的冷玉鸢一样命苦,父母家人早亡,四处飘零无定。
你又不懂一丝武功,江湖险恶,肯定是要吃亏的。
所以我把自己毕生功力全部传给了你,希望能帮助你逃下昆仑山去,逃出区央君的魔掌。
唉,我不能亲眼看到区央君那小人遭到报应,真是遗憾!
你们走吧,等我死后便走。我的尸骨你们一把火烧掉就是,本来师父把我引入佛门,可惜我贪恋人间欢爱,终究误了自己,也连累了玉龙。唉,玉龙,这辈子,究竟是你对不住我多些呢,还是我对不住你更多一些……”
声音渐渐地低了,变成了低低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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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沧海遗珠 3()
羽衣大惊,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这才蓦然明白玉面侠为何会在极短时间之内变成这副模样,以致生命垂危,却原来是将自己身上全部功力传输给了自己,便如一个人抽干了全身鲜血,献给他人一样,焉有即刻不死之理?
羽衣再也不嫌弃这个老婆婆鬼怪一般的模样,猛地抱住她,抽泣起来。
忽然玉面侠说道:“放开我,我还有事需要交代……”
张一年一把拉开羽衣。
只见此刻的玉面侠已经奄奄一息,声音极度微弱,张一年和羽衣把耳朵凑到最低,才听到她喘嘘嘘说道:“我这里有一本秘籍,是师父当年传我的‘竹林清风赋’,我来不及传给羽衣,叫她自己练吧,她已经具备足够的内功,只要照着秘籍练习便是……另外,羽、羽衣身无武功,忽然被我传入全部功力,只怕她不会引导运用,一个误差反而走火入魔,要了小命……下山后你们去、去少林寺,有一本,练了此经才可帮助羽衣武功精进,一生、生、平……安……”
张一年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没了声息,抬头看,玉面侠已经断了气息。
他不甘心,慌忙运起内功将真气给她输入,然而,已然无效,玉面侠已经死了。
羽衣抱着这枯瘦的身子,久久舍不得放开,张一年过来轻轻扶起她,拿过火把就要焚烧,羽衣顿时大怒,一把推开张一年,吼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张一年说:“前辈不是交代过要我们将她火化吗?这便化了,我们还得逃命去呢,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不短了,我怕妙火使起疑心,万一被她发现,到时候我们谁都走不了了。”
羽衣怔怔望着玉面侠,泪如雨下,重新扑上前去抱住了她。
她仔细地打量着玉面侠,好像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记忆之中,要一辈子都能记得。
张一年见她实在悲痛,不忍就这样拉开,便耐下心默默陪着她。
玉面侠一个人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石洞里几十年,真不知道受了多少熬煎,那些寂寞是怎么排除的?
羽衣想起她的身世,更是替她伤心,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
然后将遗体轻轻抱起,玉面侠身底下露出一个油布包裹,羽衣打开来看,正是那“竹林清风赋”的秘籍,羽衣默默地收入怀中。
可怜玉面侠至死脚腕手腕上还带着铁链,张一年用宝剑削砍,竟然十分牢固,剑刃劈下,只是溅出一团团火星,链子本身丝毫无损。
张一年气愤无比,说:“这是上好玄铁精心打造而成的,除了斜铁如泥的利器,平常武器根本奈何不了。”
羽衣伸出手心顺着那铁链一路慢慢摸索,眼泪一滴滴落在铁链上。
忽然羽衣抬起头来说:“就这样火化了吧,人已经不在了,这铁链取不取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一年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羽衣脱下自己一件外衫给玉面侠穿上,系好纽扣,把头上仅剩的一点白发用手指梳理整齐,看看她遗容竟是十分安详,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说:“这便火化了吧张大哥。”说完重新大哭。
她短短数年之中,便经历了双亲和祖父的相继离世,心上的伤痛刚刚淡忘,现在被这个可怜女人的遭遇重新勾引起来,实在心酸不已,难以自抑。
张一年也上前摸了摸玉面侠的遗容,望着她恭恭敬敬地说:“前辈交待的事情,张一年一定去办,请前辈放心上路,晚辈恭送了。”说完手中火把望着身上投去,火苗触到衣衫,便缓缓地燃烧起来。
羽衣眼看着那火光越烧越大,玉面侠瘦小的身子被火光淹没了,眼泪一串串不断地落着,心里的悲痛潮水一样翻涌着。
转眼间火势大起来,火堆里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想来是人肉燃烧起来了。
一股浓烟向着洞顶上升,熏得那些蝙蝠拍打着翅膀乱纷纷窜动。
张一年抬头望着那一团团黑夜,忽然问:“你可知道前辈这些年困在紫燕密室里靠什么维持生命吗?”
羽衣一愣,这个问题她到没有想到过,便摇摇头,说:“不知道,难道没有人送饭吗?关我的那个白虎门倒是送饭的。”
张一年凄然一笑:“白虎门是临时押人的地方,因为被关的人还要审问,自然不能饿死,每天送一次饭。玄秘洞里只有这紫燕门和其他四门不同,因为是准备关押魔教死敌的,所以关进去就要把对方活活饿死,所以自从创立以来便没有送饭的先例。”
张一年边说便抬起头,望着头顶上一团团被烟雾惊起的黑影,感慨万端地说:“区央君当年在慌乱之中将前辈投进这紫燕密室,是想躲过林一叹父女的追寻,可是便从此将前辈困入绝境,他可真是铁石心肠啊,一般人谁能干出如此绝情之事。”
羽衣也叹道:“是啊,看着倒是挺文弱的一个人,一点也不像个恶人,可是却这样心狠!”
张一年回头认真看一眼羽衣,道:“你初出江湖,根本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经过这些日子的磨难,现在总该看清一二分了吧?”
羽衣点点头,叹了口气。
随着烟雾飘散,一股很难闻的味道散发出来,羽衣和张一年都没有伸手去捂鼻子,他们知道这是玉面侠的肉身烧化发出的味道,两个人心里想起玉面侠的遭遇和最后关头为了羽衣而死,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感激,即便这味道难闻,也觉得能够接受,一起默默地忍受着。
忽然张一年说:“我知道这几十年里前辈靠什么而活了!”
羽衣讶然,赶忙追问:“靠什么?”
“蝙蝠。”张一年指着头顶的黑影子。
“蝙蝠?”羽衣心头一颤。
“……”张一年无声地点点头。
羽衣忽然一阵难过,抽抽噎噎又哭了起来。
张一年搂住她一个肩头:“你不要难过,我们应该敬佩前辈的聪明才智,一个人被逼到了如此地步,最重要的便是想法活下来。”张一年边说边从地下捡起几枚石子,劲力暗运,向着头顶的大团黑影突然抛掷出去,随着啪啪啪的破空之声,呼啦啦飞起更大的一团团黑影,混乱中一团黑影掉了下来。
张一年捡起来,却是一只蝙蝠,没有打死,还在挣扎。
羽衣呆呆看着。
张一年扔掉蝙蝠说:“前辈她脚手都被铁链困住,除了用手挖取一些洞里的石子,抛掷出去打几只蝙蝠下来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羽衣不再说话,默默地伸一只手过来握住了张一年的手。
张一年觉得有一串串眼泪雨水一样落着,落在他的手背上。dd》
第十三章 沧海遗珠 4()
烟雾渐渐变小,终于消失不见。
张一年和羽衣上前看,玉面侠不见了,化作一堆枯灰。
两个人将灰烬抓起来,向着虚空缓缓地抛散,羽衣想着好好一个人转眼间便化作一捧青灰,这么随手一撒,便再也没有了踪影,心头真是说不出的感慨。
转念想起人生无常,真是便如过眼浮云,甚至不如一缕清风一根草木,当下心里空空荡荡,只觉得人生在世,不过大梦一场,便也不再悲伤,擦干眼泪,说:“张大哥,我们这便走吧,免得夜长梦多,被魔教的人发现,不但我走不了,只怕连你也要带累了。”
两个人起身向曾困锁玉面侠的那面石床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不再留恋,向着洞口走去。
张一年擎着最后一个火把,拉着羽衣的手按照来时的道路疾走,一会儿终于从曲里拐弯的洞窟深处走到门口,张一年打开石门,羽衣一脚踩出门外,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双眼发花,几乎失明,在黑暗里待得太久,猛然来到光亮处,眼睛火辣辣地疼起来。
张一年跃起身子,重新敲击石崖顶上那只燕子的眼睛,当当数声想过,石门机关触动,缓缓合上。
羽衣最后看一眼石门,心里默默祝祷:“玉面侠前辈,愿您英魂不散,护佑晚辈一路平安脱离魔教掌,等晚辈学得武艺,一定为您报仇雪恨!”
说完跟上张一年就走,这一路上再也不忍回头。
两个人小心翼翼走过青狼门、黄豹门、玉狮门、白虎门,张一年紧紧抓着羽衣一只手,羽衣只觉得他手心里满是汗,羽衣自己也出汗了,两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终于过了白虎门,张一年长舒一口气,悄声说:“下山的道路有两条,一是从密道走,道路简短,但是定会碰上教中看门之人,危险得很,我们从另一条路走吧,道路艰险一些,但又相对安全得多。”
羽衣点点头,跟上张一年往山下跑。
两个人刚跑了几步,忽然张一年猛地刹住脚步,身子晃了一晃,脸色大变,低声说:“不好!”
羽衣往前一看,只见一个人正往这里走来。
他个头很高,身手敏捷,不是魔教四大护法之一的罗护法还能是谁?
他正是教中专司刑狱之人。
羽衣一看到是他当时就吓呆了,喃喃问张一年:“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张一年和羽衣站脚的地方恰是高处,地势明显,那罗护法已经抬起头来,看到了两人,“咦?”了一声,脚下速度加快,飞一般向上窜来。
张一年一看逃离已不可能,一把抓住羽衣肩头,大声斥道:“大胆小丫头,至今还死不交代,真是顽固不化!”同时很快地低声吩咐:“不要说话,配合我便是!”
羽衣不笨,一看这阵势便立时明白过来,便挣扎着身子,嘴里大声喊道:“死胖子,坏胖子,头顶上生疮脚底板流脓的胖子!魔教的人真是个个不要脸,有本事便一刀杀了给我个痛快,这样一会儿关押,一会儿审问,我又不会武功,你们这样对待一个不会武功之人,羞也不羞?”
说话间罗护法已经跃至两人面前,一看是张一年,脸色一变,有些诧异地问:“这不是妙火使月妃的手下吗,怎么是你?难道月妃也到后山来了?我明明不久前还在教主那里见到她了,怎么脚步如此神速?”
张一年一看罗护法不但认识自己,还记住是月妃的手下,心想这样也好,便抱拳道:“妙火使手下侍从张一年见过罗护法!”
罗护法摆摆手,眼睛早看到羽衣了,一丝不解闪过双眼:“这不是前些日子由本护法押进白虎门的那个小姑娘么,怎么跟你在一个?”
羽衣还在不断地挣扎,嘴里微微哭着,小声骂着,给人感觉这姑娘刚被张一年押解出门,不服张一年的管教,所以挣扎不休。
张一年狠狠扯住羽衣的肩头不松手,说:“属下奉月妃娘娘之命,前来提取这小丫头,月妃娘娘说教主忙于养伤,无暇过问教中俗事,这个小丫头是娘娘从中原带回来的,所以娘娘不能不管不问,她身无一丝武功,万一受不了白虎门的招待,死在里面,娘娘就无法向教主交待了,那本可还得着落在她身上呢。所以娘娘派属下前来看看情况,谁知这小丫头嘴硬得很,死活不肯配合,属下想着将她提出来,见一见外面的天日,说不定就再也受不了白虎门的黑暗之困,心生动摇也说不定。”
说完,也不看罗护法反应,手下用力,扯得羽衣几乎一个跟头。
罗护法想了一想,脸上神色平静下来,说:“原来你我是为着同一件事情而来,教主今日伤势大好,忽然交待我来看看后山这个小丫头,提审之事倒是没提。看来教主也是担心她吃不了苦,一命呜呼。好吧,既然她完好无损,就重新押回去吧,你回去告诉你们娘娘,就说教主交代过了,这个丫头的事情教主要亲自审问,娘娘不用再劳神费心啦。”
羽衣一听心下大骇,知道自己便又要被关进那个黑暗的石洞里了,急得就要哭起来,目光碰上张一年目光,只见张一年在拼命地冲着她挤眼,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好像是叫她先不要着急,返回白虎门再说。
张一年一把提起羽衣身子,大声斥骂:“你这不识好歹的小丫头,你也出来看过了,外面阳光照着雪山,多么光亮美好,你偏偏不肯说出秘籍来,那么就重新回去呆在黑暗里吧,也不要试图做什么逃离的美梦,我告诉你我们光明顶便是铜墙铁壁一块,没有教中熟识道路之人,谅你一个毫无武功的小丫头也逃不出去。”
说完骂骂咧咧扯着羽衣往上走,来到白虎门前,早有两个白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