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羽衣曲-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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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掌管事务之人吩咐手下点起火把,几十把松油火把明晃晃燃着,只将前后院子映照得白天一样明亮。
羽衣知道此刻自己已经独身陷入望江楼的包围,便豁出心态,再也不去理睬身边的威胁,也知道只要张柏里在自己控制之中,投鼠忌器,便不会有人胆敢伤害自己。
借着火光,羽衣看见了一扇黝黑的铁门横在眼前,门边守着四名粗大汉子,手里握着兵器,她心里顿时一喜,看样子这里守卫森严,说明是需要重点防范的地方,那么江兰天被关在这里便不会有假。
但同时她心里又是一沉,从这阵势上能看出来,这里一定是关押重要人犯的地方,就像那魔教光明顶上的玄秘洞。那么义兄江兰天在这里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想到这一层,羽衣顿时心里焦灼起来,恨不能马上就见到江兰天的面。见到他好好的,她才能放心。
第二十章 人去楼空 2()
羽衣心里越是焦急,那张柏里却越是慢腾腾的,羽衣虽然年轻,不及他老奸巨猾,精于算计,但她还是能猜出这条老狐狸的用意,那就是在想法拖延时间。
望江楼是他的地盘,时间拖延下去,只会对他有力。
而对于羽衣则是越来越危险。
羽衣不能等了。
她手底下劲力加大,疼得张柏里嗷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人顿时擎着火把往这边看,羽衣口气冰冷:“快点开门,不然,只要我再加点劲,你们的张楼主就变成废人了!”
“哎呀痛死我了,快开门,开门!”张柏里终于疼痛难忍,失声喊叫起来。
“哗啦!”铁索打开了,一扇铁门无声而快速地被推开了。
里面一团黑暗。
“光!”有人喊道。
立即有下属擎着火把跑上前来。
火光照进室内去了。
其实对这里的情况好奇的不仅仅是羽衣,望江楼众多从没机会靠近这里的弟子们也纷纷拉长脖子,想瞧一瞧这个秘密关押重要人犯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火光慢慢照亮了室内的世界。
等大家看清里面情况,顿时有些失望,其实里面没什么骇人的场景,就是地面上扔着几张破草席子,几个饭罐子,没有别的什么。
一股发霉的为在里面弥漫。
看来这里经常关闭,很少与外界通风,以至于空气都变霉了。
一个人直挺挺躺在地上。
羽衣定睛去看。只见这个人头发乱纷纷披在肩头。见脸面也覆盖住了。
能看出这是个男人。身形较高,偏瘦,露在外面的双手和脖子里有血,血痕已经干了,显得黑乌乌的。
羽衣心里一疼,这分明就是江兰天。
“江兰天,江大哥!大哥,是你吗?你怎么啦?你回答我……”羽衣失声喊道。
那个身子静静躺着。没有动静,好像已经死去。
“他不是江兰天!你骗了我!”羽衣忽然恶狠狠说道,同时手劲急剧加大,张柏里只觉得像有一把刀子直接戳进了自己的手臂,同时还在不断地切入。
“啊,我没有说谎,他真的就是江兰天!快,你们快把他拉过来,叫这位少侠瞧得仔细点!”张柏里大喊起来。
两个下手乖乖过去从脚腕子上拉起那个人,一直拖到门口。为了让大家看清面孔,一个人掀起了乱发。
一张苍白的脸面露了出来。
羽衣瞧得仔细。除了江兰天,还能有谁?
望江楼一些不知内情的人看了此情景,人群里顿时掀起了一阵骚动。
“真的是江兰天?”“不错,正是他。”“不是说他不愿意在望江楼待,离开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原来被关押在这里!”“看样子命在旦夕啊!”
……
这些议论羽衣都听在耳内,直觉得像一把把刀子,在不断地挖着她的心。
义兄却是受了很大的折磨,不然那么一个大男人,又身怀武功,又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肯定经历了残酷的折磨。
“现在你已经看到了江兰天,那么也该放开我了吧?”忽然,张柏里的声音冷冷响了起来。
羽衣手心一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前的结果远远超过了她本来所设想的范围。
本来她以为见到江兰天,就能带他离开这里。
可没有想到他已经陷入昏迷。
这可怎么办?
他究竟昏迷得是深是浅?伤势重不重?
她无从得知。
因为要过去试探的话,就得丢开张柏里的右臂。
那样她就等于失去了最后的护身符。
空气有些艰涩地流淌着。
松油燃烧的香味在空气里弥漫。
羽衣咬着牙,忽然一个胆大的念头冒上来。
只能这么做了,因为此情此景,她没有余地可供选择。
“备一辆车,要最好的车,最好的马。”羽衣说。
同时一扯张柏里胳膊。
“备车!”张柏里命令手下。
只是片刻功夫,便已经备好了。
“将江兰天抬上车去。”羽衣说。
很快,她的话通过张柏里的嘴巴,变成了命令下达给望江楼的下属。几个下属赶忙将江兰天抬上车厢,这些人都曾经是江兰天的手下,和他朝夕相处过,现在见他落得如此下场,却是可怜,不由得手底下很小心,生怕弄疼他。
直到躺进车厢里,江兰天都始终死死躺着,昏迷不醒。
羽衣真想丢开张柏里,过去亲自看一看他的伤势究竟有多严重,可是情况危急,她不敢这么做。哪怕是稍微松开一点点,此刻,对于自己,就是将一把刀子递给敌手,再由对手来杀了自己。
羽衣的眼睛里充满了血。
江兰天已经躺好,驾车的两匹马极不耐烦地刨动着蹄子,显然它们觉得一旦备好了鞍鞯,就该快点出发。
“上车!”羽衣扣着张柏里的手,因为扣得极紧,张柏里疼痛难当,只能乖乖跟着她一起坐上了马车。
“送我们走,出了洛阳城大门,我自会送还你们的楼主!”这句话是对着望江楼的下属们下达的。
在张柏里杀猪般的呼痛声中,望江楼的人只能派车夫赶着马车,马蹄达达,车轮粼粼,一步一步驶出了望江楼的大门。
望江楼众弟子跟在身后,一个个伸手按在腰间的兵刃上只等张柏里一声令下,就要将羽衣和那辆马车劈作碎片。
一个土头巴脑的年轻人,竟然能从望江楼内带出想要的人,这实在是对整个望江楼的蔑视,等日后传出去,望江楼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叫江湖上怎么议论?难道说整个望江楼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对付一个无名的后生小辈?
但是张柏里还在车内,他们怕伤到了张柏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子指挥着马车走远。
他们不甘心,远远跟着。
等到了城门口,时辰还早,城门还没有开。
羽衣抬头望望天上,星星正一颗接一颗落下去,东边天空翻起一大片鱼肚白。
曙色一寸一寸晕染着沉睡当中的城市。
一些做小生yi的摊贩却不敢贪恋瞌睡,早早地起来了,借着曙色准备这一天需要做的活计:卖肉的开始宰杀牲口,卖包子稀饭的开始熬粥、和面……叮叮当当声渐渐地稠密起来。
江兰天一直昏睡不醒,羽衣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焦灼,但是眼前的情势就如骑虎难下,现在除了这样等待天亮出城,她实在想不起别的更好的办法来。
那张柏里渐渐地恢复了武功,眼里时不时闪烁着不服输的光泽,看样子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突起反攻,羽衣不敢大意,越发紧紧地扣住对方手腕,不叫他有机会反攻。
第二十章 人去楼空 3()
天终于亮了。
在一阵吱嘎噶的钝响声中,守卫的士兵打开了城门。
驾车的车夫早就昏昏沉沉睡着在前面的车辕上。
这会儿被开启城门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眼前红日万丈,洛阳城已经恢复了活力,新的一天又拉开了帷幕。
“驾,驾……”鞭子扬起,马匹奔走,车子在粼粼声中离开了洛阳城,向着城外走去。
一条车马大道出现在眼前。
该如何摆脱张柏里呢?羽衣开始犯难。
这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歌声,随着歌声,大路旁边一条小道上闪出一个人影,却是一个老翁,披一件破衫,头顶斗笠,脚穿草鞋,挑一副挑子,晃悠悠走着,边走边唱,歌声悠远,苍凉。
“这不是那天我遇上过的卖酒老翁吗?怎地忽然又遇上了他?”羽衣觉得诧异。
老翁的酒挑子晃荡着,紧紧擦着羽衣的车子走过,他身子佝偻着,问道:“各位大爷,可是要打酒啊?上好的陈年佳酿,好喝!”
但是没人理睬他,他目光向着车身扫了一眼,就晃晃悠悠走开了,边走嘴里边唱起了起来:“人生在世嘛……”
羽衣凝神望着这个身影,眉头紧紧皱作一团,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这是谁?好像在nǎ里见过呢……就是那个卖酒翁,可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好像不仅仅是卖酒翁这么简单……”
忽然羽衣眼前一亮:“二师叔,二师叔……别再装啦,我看出你的身份来啦……”羽衣嘴巴一咧。向着那身影大喊起来。
卖酒翁身子一抖。脚步有些凌乱。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步态,重新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身子颤颤悠悠,一副不堪酒桶重压的吃力样子。
“您别再装啦,我早就瞧出来啦!我遇上大难啦,正要去找您呢,难道您见死不救,那还算什么英雄好汉。回头我见了李松寒李大侠一定告诉他您见死不救铁石心肠……”
马车夫疑惑地拧过头来瞧了一眼。
张柏里听到李松寒三个字,不由得身子颤了颤。
羽衣见那卖酒翁不理睬自己,径直向前走去,顿时气恼,觉得刚要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就这样被水冲走了,顿时气恼异常,破口大骂起来:“臭道士,死道士,装什么疯卖什么傻?别以为你戴个斗笠。穿件蓑衣我就认不出来了,就算你化成灰。我也照样认得出来,不就一个臭道士吗,亏了人家跟着李松寒把你喊作二师叔,一口一个师叔地喊着,知道你转眼就能六亲不认,我还不如对着一堆臭牛粪喊个二师叔呢……”
谁也没想到这羽衣骂起人来这么难缠,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马车夫干脆停下车子,手里扯着缰绳,一面跑到后面来看究竟。
“走,照旧往前走,我怎么指点你就怎么赶路!”羽衣好像余怒未消,冲着车夫命令道。
“好嘞……”车夫吆喝一声,重新上路。
谁知车辆刚跑了几十步,忽然马车夫“吁……”一声长喊,猛地勒紧了缰绳。
这两匹马真是神骏异常,在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前面硬生生刹住了蹄子。
羽衣被颠簸得身子乱颤,不由得大声喝道:“怎么啦?你想颠死人啊,不知道江公子身子虚弱吗,还这么颠簸?”
“少、少侠,不、不好啦……”
好半天,马车夫的声音才结结巴巴传到后面来。
“究竟怎么啦?好端端的为何不赶快赶路呢?”羽衣很恼火地嚷了一声,说实话她本来要带着江兰天去白兰二师叔nǎ里求医,他的艺术很高明,她是亲眼见过的。可是刚才她分明看到那个卖酒翁就是老道士,可是老道士对她的喊叫,为何充耳不闻,看样子是不愿意承认他的身份,却是为什么呢?
现在就这样赶到小树林子去,要是他闭门不见,或者干脆不在家里,到时候怎么办?江兰天情势危急,急需诊疗,要是那个老道士袖手旁观不愿救助呢?这一趟岂不是白白折腾了?
这样一想,羽衣内心真是糟糕透了。
偏偏车马停滞不前。
“快走啊,你磨蹭什么?”羽衣扯长脖子,冲着车夫大喊。
“可是,少侠,马匹害怕,不愿意往前走啊。”车夫带着哭音说。
这一回羽衣听清了,不由得心里疑惑,喝问:“究竟怎么啦?你说清楚点。”
“一个、一个死人,死人挡住了去路……”
“死人?”羽衣和张柏里同时惊呼出声。
羽衣看看张柏里,张柏里也在看羽衣。
羽衣不能丢开张柏里,只能抓着他的手,两个人一齐下了车,去前面查看情况。
两双目光不看则已,一看全都惊呆了。
确实有一个死人躺在路上。
奇怪的不是出现一挡道的死人,而是这个死人他们看着都有点眼熟。
一顶斗笠斜躺在路边,露出斗笠下一颗方正的大脑袋,一张俊朗的脸膛,此刻这脸膛上裂开一个大口子,献血正沿着裂口潸潸地流淌。
一双大脚上穿着一对破烂的草鞋。
一对酒桶斜躺在路上,酒水全部倾倒了,将路面都打湿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在风里飘散。
死者身子横放着,堵住了道路。
“咦,这不是刚才那个卖酒老翁吗?”张柏里率先问道。
“对,就是他,只是,只是他刚才明明从我们身边走过,沿着大路往前走了,和我们走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这会儿怎么能死在这里呢?这不可能啊,难道、难道他会分身术?……这怎么可能,他一点不像武林中人,完全就是一个乡村老翁嘛……”马车夫絮絮叨叨地说着。
“对对对,我也这么认为,只是,这老人现在不是直挺挺躺在我们眼前吗?难道,大白天的见鬼了……”张柏里边说,边陷入了沉思。
这老翁的死相真是可怜,看样子有什么车辆或者马匹撞翻了他,然后从他身上直接踩踏了过去,腰间断裂了,血水浸透了粗布衣衫,在身下流出一大滩,还在汩汩地涌流呢。
马匹也好像看得懂这副惨象,不忍心直接从他身上踩过去,以免将他踩做一团肉酱。
羽衣俯下身子瞧了一眼,也觉得十分伤心,只是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这一回她瞧清楚了,这张面孔正是老道士的,好像已经死去的样子,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