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缺-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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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子重振天玄,独霸天下,玄界何等威风,那时整个武林不是仰着我们鼻息。这个好处岂止是天玄得了,三门六派都沾光。可惜好景不长,莫无咎不问世事,与世无争,很快整个玄界又进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江湖正派再度兴起,倒玄之声此起彼伏。巫门被灭了;你们奇门消失了;喧门被斥为仅有三寸不烂之舌的鼠辈,也消亡了;释门最后一名弟子入了少林,退出了玄界的舞台;六门就剩下了药门和我们相门,三派除了大荒派,那两派几乎不问世事。我们相门不能坐以待毙,相门和大荒派不谋而合,既然江湖不让我们立足,我们就依靠朝廷。”
“依靠朝廷?”
“对,依靠朝廷。向来江湖和朝堂属于互不交涉的两个系统,不能容于江湖,那就居于庙堂。可当今的朝堂,皇权之下:分为两派,一是皇权的爪牙,东西厂和锦衣卫。二是相权,六部九卿等;六部九卿的那些夫子们,不管是奸邪还是忠贞,都看不起我们这些,都不能入三教九流之徒。和我们能够有一些共鸣的,只有东西二厂。历代的厂公都是无根之人,奴才之辈,在狭缝中生存,他们最懂得生存之道,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我们这些类江湖人士。”
“于是你们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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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密谈(4)()
青辰姑娘,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大荒派和相门同东西厂合作不是从我开始,我们的父辈甚至祖辈就已经开始了。这不过是救存的方式,你不是武林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没必要有这么高的江湖傲骨。我们都一样。”
青辰被这一番话说得无语,妙人儿则继续说道:“相门在北方为东西厂负责盐油之路,大荒则在江南负责丝绸棉织运输。我们各取所需,倒也相安无事;相门和大荒也由于这些生意,财源广进,财力雄厚。有钱了,很多事情就好办了,很多所谓的江湖正派也为利益驱使,可以供我们所用了。”
“原来你们相门和大荒派的江湖地位就是这样得来的。”江湖人士历来是轻财物重气节,现在听说相门为了钱财居然为东厂所用,青辰几乎要笑了出来。
“人世间很多光彩靓丽的表面背后必定龌蹉不堪,一件华丽的袍子里面难免爬满了虱子。每一件江湖上铮铮铁骨的气节事情,背后也都是利益纷争,充满了铜臭味。青辰姑娘,万物皆如此。我只不过习惯罢了。”
“你可以习惯,你的相门弟子可曾习惯?他们入师相门,原意可能是为了匡扶大义,你却让他们干了这号营生。何况那些太监们都是贪得无厌的家伙,当金钱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他们做出的事情谁都不知道。”
青辰这一番话说的妙人儿神情黯然:“姑娘好见识,确实,当金钱满足不了这些人的欲望之后,他们就寻上了刺激,特别是木荷被派到相门以后。”
“木荷?曾经出现在扬州城内的木荷?”
“对,就是这个木荷,他是由司礼监直接派过来的,可以说位高权重。说起来这个木荷和我们相门倒有一些渊源。当年我父亲在塞北雪地里,捡到了一位衣不遮体的少年,几乎要被大雪冻僵了。父亲动了恻隐之心,救活后就跟随父亲来到了相门。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口齿伶俐,为人机灵,没多久就讨得相门上下人喜欢。少年的我也曾经与他一起玩耍,我待他——”妙人儿停顿了一下,“我待也如同兄弟。事有凑巧,当时还不是司礼监的公公刚好在相门逗留,相中了木荷,一心要收他为徒。我父亲也想在大内有个自己人好照应,所以允了。木荷自己也是满心同意的,兴高采烈带走了。”
“成为太监还能满心欢喜?装的吧。”
妙人儿苦笑一下:“姑娘心思敏捷,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只是当时,我和父亲还真当他乐意来得。毕竟他在塞北艰难,现在看来,当时确实是错了。”
“木荷再次来到相门,已经是七八年后的事情,他伺候的公公成了司礼监,他就成了红人。司礼监还以为厚待老关系,特意派他来关照我们。谁知这个木荷居然恨我们,恨到了骨头里。这次一来,身份巨变,性格也巨变,喜好无常,对相门索取无度。可怜我堂堂相门经济命脉掌握他的手中,处处仰他鼻息。”
“活该!”青辰轻轻骂道。
“是活该,”看来妙人儿听到了,“因为是活该,我们就忍了,毕竟这司礼监更换也是全凭皇帝一时喜好,哪天倒了换一个也不知道。可恨的是,这个木荷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身本领,奇高无比。而且他对我们的幻术产生了兴趣,经常纠缠与我,要我传他幻术。”
“我自然不能应允,幻术本来就是控制心智的玄功;倘若落到他这种心智残缺武功奇高之人手里,别说玄界,整个江湖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那木荷就此作罢吗?
“他能就此作罢,就不是木荷公公了。”妙人儿长叹了一声,声音里竟然有几分凄苦,全然没有之前那样潇洒自然之态。
青辰不由一怔,心中疑惑不已,此等隐秘之事,这妙人儿为何对自己全盘托出?
妙人儿并不在意青辰的疑惑,定了定神,重新回到了正常语调上:“这木荷不知道从哪里搞倒了巫门的残缺幻术,一些不入流迷幻术,利用这点雕虫小技居然讨得了皇帝的欢心,这样一来,他成为一下任司礼监也就成为了可能。也就因为这一点甜头,他开始加紧收罗幻术,甚至不惜灭了喧门。”
“喧门不是早就不存在了吗?”
“喧门作为江湖门派是不存在,可喧门的人还有几个活着,这几个人走了仕途,成了清流。木荷利用政治的手腕,几名喧门门人最终惨死在东厂大狱之中。喧门灭亡之后,木荷并没有放弃幻术,特别是他听到地黄门还有一本《心眼》,天玄派有一本《天残决》,欣喜若狂。”
“为了得到这两本书,难道这个太监策划了羲皇之祸,后来又灭了莫名山庄?”
“呵呵,青辰姑娘,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木荷可是聪明绝顶的人,这样简单粗暴的做事情,他能走到今天?何况他在朝堂上还有很多对手,这些对手都盯着他,任何一件微小的失误就可能导致下台。他太明白这一点了。”
“他让我父亲出面,没办法。我父亲只好向地黄派伸出橄榄枝,有意和地黄门结为亲家,把小妹妙仙儿嫁给地黄门黄易。地黄门最近几年势力消退,现在得知玄界第一大帮相门想和他攀亲,自然应允,并且愿意以《心眼》作为聘礼。于是这一场浩大的婚礼就定下来了。”
“这样说来,木荷得逞了?那为何有羲皇之祸?”
“我们刚开始也以为仅仅是为了《心眼》。谁知道出嫁那天,木荷竟然要我父亲在嫁妆内夹带黑火。”
“黑火?”
“黑火就是火器,大家都知道羲皇山庄接近大漠,这些火器不走官道,自然不是支援皇师。”
“他们把火器卖给鞑靼?”
“姑娘聪慧,是的。鞑靼一直骚扰大明边境,这个马上民族倘若有了火器,后果不堪设想。买卖火器绝非木荷一人所为,一个太监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肯定有朝中小人和他们沆瀣一气。我们相门虽然充当了东厂的走狗,说到底还是替朝堂办事。如今让我们做这等事情,那就是汉奸,我父亲自然不能应允。可惜相门和东厂合作多年,东厂的龌蹉事,多多少少参与了,反对东厂的朝臣们自然很想铲除我们,削弱东厂势力,这些年武当少林频频倒玄,不能说背后没有他们的意图。木荷让我们走这趟黑火,第二个目的就是让我们在他的浑水里陷得更深,顺便还可以拉地黄门下水,让他乖乖献出《心眼》。”
“我父亲忍无可忍,他决定倒戈,把消息透漏给了少林的空尘大师和地黄门掌门黄大仙。空尘大师原来是玄界释门遗孤,这些年一直为玄界和武林正派之间调和。三人商定,空尘大师联系武当,火器倒了羲皇出关口时,让武当派人过来劫了,空尘大师在这个事情为相门和地黄门做个证。谁知道,这木荷竟然要自己亲自送这趟黑火,自己打扮成陪嫁丫鬟跟着轿子,随行手下打扮成下人混入婚嫁队伍。事发突然,我父亲根本无暇通知地黄门和空尘大师,送亲队伍到了羲皇山庄,我父亲和黄大仙一碰头就商定孤注一掷,杀了木荷。”
“后来呢?”
“后来……”妙人儿苦笑一下,“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木荷当然没有被杀掉。喜娘的一声‘一拜天地’成了刀刃相见的暗号,我父亲一剑刺向了陪嫁丫鬟,丫鬟死了,可那木荷就早已经混入人群中;霎那间,宾客之中涌出了大量的蒙面黑衣人,本领高强。而其中一人飞身而起,用不可思议的轻功挟持了新娘,飞进了了黑森林。”
“这些黑衣人是谁?怎么混进去的?”
“蒙面黑衣人就是已经被木荷收买的江湖人物,为首的就是木荷本人。我们根本没有想到木荷有如此高的功夫,也没有想到除了他自己带过来的外,居然在宾客之中混进如此多的人。这说明他早已经察觉我父亲的计谋。木荷飞入黑深林后,黄易、黄大仙和我父亲追了出去,在黑深林里一场恶战。最终还是木荷占了上峰,一招毁天灭地,我父亲——我父亲被打死了,黄掌门疯了,黄易掉了悬崖。我妹妹妙仙儿幸亏遇到了姑娘才逃过一劫。”
“我并没有遇到令妹,何来这样的说法?”
“青辰姑娘没有在黑森林出现吗?”
“……这……恰巧路过了。”
“是路过还是刻意,只有姑娘自己清楚。”妙人儿看着青辰,那眼神仿佛一下子就要把青辰穿透了一般……半响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淡然的问道,“姑娘在进入黑森林之内就没有做过什么吗?”
“……做……做过什么?路过此地,有如此一场恶斗,谁也不免多看几眼。”青辰低下了头。
“青辰姑娘和奇前辈应该还拿了我妹妹遗弃的东西,比如嫁衣,首饰等。”
“我是穿了你妹妹的嫁衣,难不成我就成了你妹妹?”青辰鼓起勇气抬起头,大胆迎着妙人儿的目光,“我家境贫寒,见如此美衣丢弃在路上,自然不舍,拿来穿上;这也没什么可丢人,总比甘为朝廷爪牙,充当走狗的人好。”
妙人儿尴尬的避开青辰的目光:“我并没有责怪姑娘的意思,只不过姑娘这无心的举动,造成了一系列的误会:木荷以为你是我小妹,气浪余波震晕了你和令尊;黄易和黄掌门也错把你当成了小妹,把《心眼》放入了你身边的包袱,而且引开了妙人儿。……最终……他们被逼向了悬崖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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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密谈(5)()
青辰不愿意妙人儿再度提起他父亲的死亡,她虽然不喜妙人儿,也不愿意老揭开他的伤疤,截住话头道:“怪不得,我在森林内醒来,身穿嫁衣,包袱内还有一本书。”
“姑娘醒来时,已经失忆了。若非如此,我相信姑娘必将此书送到相门。”
青辰听妙人儿如此高看他,不由得汗颜,不过她也不是容易上道的人,接口道:“那也未必,刚才妙掌门不是推想我舍不得颜兮珠,怎见得我就舍得《心眼》?”
“那不同,《心眼》不过是无用的烫手山芋,颜兮珠对姑娘而言,可是身家性命。”
身家性命?青辰一怔,正要问个究竟;妙人儿已经岔开了话题,问道:“姑娘就不关心一下那八十一箱的黑火吗?看来大义与姑娘也不过是浮云。”
妙人儿这么一说,青辰也不好意思再追问关于身家性命这件事情,抬头继续听妙人儿说下去。
“那木荷和我父亲几人进入黑森林,羲皇山庄就成了人间炼狱;那些黑衣人在庄内烧杀掠夺,庄内地黄门人以及庄客无一幸存;人都杀完了,地方官兵就涌了进来,说是抓拿暴徒,暴徒一个都没抓住,八十一箱黑火去莫名其妙失踪了。”
“失踪了?”
“当然不是真的失踪,那不过是官方语言,官方说是暴徒打上了相门的嫁妆,过来掠庄劫财;试想一下,这可是相门的嫁妆,谁会打这个主意?这些官兵和黑衣人本来就是一伙,只不过是用这种方式来交接黑火……武当的人马在关口等候,迟迟不仅地黄门押送黑火过来,以为自己上了当,中了相门的声东击西。空尘大师也感事情不妙,从关口赶回羲皇……已经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他最终在黑深林的悬崖下,救了悬挂在悬崖树上的黄易。”
“原以为黄易大难不死,没想到最终还是命薄……临死之前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妻子是谁也不知道。”
提起了黄易,青辰心中不免有所动,长叹一声,没想到此刻,妙人儿也嗟叹一声。两人神色黯然。
沉默片刻,青辰才想起来一情,问道:“妙掌门,你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认我做妹妹?你想要颜兮珠吗?”
“我认你做妹妹,一为颜兮珠,二是因为木荷。”
“嗯?”青辰听着费解。
“曦皇山庄一战以后,武当不再相信空尘大师了,也不再信任玄界,我们相门彻底陷入了东厂的手中。木荷从曦皇山庄回到相门,向我摊牌,要死还是要活。死,很简单,木荷把相门替东厂做的龌龊事丢出去,特别是这次偷运买卖黑火,那么曦皇山庄的事情就会算在了相门的头上……朝廷清流和武林正派自然不会放过我们。活,我续任相门掌门,继续做我爹爹做的事;还能帮木荷收罗玄术。”
“你选择了活?”青辰抬头,不可思议看着妙人儿,“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
妙人儿脸色一片阴霾,嘴角却还含有笑意,“你让我死吗?……因我一人之私仇,相门上万弟子,四方百来个分支,瞬间分崩离析,会有多少人因此失去性命?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何况即便如此,我父亲的仇就报了吗?”
青辰默然,看着眼前此人,如此境地居然还能忍,还可以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