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残月-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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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金芒飞过,有一物直扑向小蝶左臂,小蝶顿时脸色化作青黑;那金芒径直飞回老者腰间的竹筒。
“啊,小蝶!”赵应乾一时分散了注意力,那老者暴跳而起,拐杖凌空翻向赵应乾面上,寻了空隙,乘风而逃,掌中一拍石洞口的机关,打开石门,消失在小屋外不见。
石门又复合上。
“小蝶!小蝶!”黑暗之中,赵应乾急忙过去查看小蝶的脉象,发现她已是身中剧毒。匆忙抱起她,启动机关,跃出石门,向屋外掠去。
司空毓儿尚不知石洞合上后洞中的突发变数,只道赵应乾已成功救人离去,约莫停了一盏茶的时间,确定那老者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才从那灶间炉膛里爬出,匆忙逃离那魔窟。
第152章 翩翩陌上客()
自那次奇耻大辱之后,于是乎——
于是乎洛阳城内便又多了一桩笑谈。
那便是丐帮白虎堂的新任帮主,居然是一个容貌丑陋,汲汲无名的五袋弟子;而且据闻他被端木帮主任命为堂主的当日,才正式被授予加入丐帮的仪式。据闻执行仪式当日,他被五花大绑,丢在正堂,竟似极不情愿,可最后愣是差点没被口水给淹死。
“大哥!你既然身在我们丐帮,你就应该知道,被帮众吐口水是每一位丐帮弟子所必经的一种仪式。可谓是级别越高,便越是盛大;一旦受了众多弟兄的口水,那就表示,他们日后会与你甘苦与共,与你亲如一家。可你当日的表现,也未免太逊了吧!”乌鸦跟在筠玉后面,冷嘲热讽地道。
筠玉转过头,脸色黑的顿时让乌鸦闭嘴收声。
哼!想想那天的惨状,筠玉只觉心底哀嚎阵阵,欲罢不能。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鬼影子,居然害得他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的聚会化为泡影
可是,看见眼前的人,心底所有的苦恼便全都烟消云散。
司空毓儿正坐在屋内,看着手中的茶杯,想事情想得出了神。听到动静,见到是小驼子,笑道:“你来了。”
筠玉带着乌鸦走进屋内,毓儿将点心端给乌鸦,让他自顾自开心地吃着,看着他笑意浅浅。
筠玉自顾自地看了看自己不伦不类的衣服,一时自嘲道:“想不到,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变作这幅模样。”
司空毓儿笑了:“我都听说了。这是好事。”
“连你也认为这是好事?”筠玉十分无语:“我生平最恨的,莫过于被人摆布;别人强加一些事在我身上,即使是好意,我也不会接受的。”
司空毓儿听了愕然。油然觉得,眼前的小驼子,和那个年轻人很像。只是如今,他又流落在何方?
一时拍着他的肩膀道:“现在你既然已经做了堂主,以后就更要注意言行,莫要被人耻笑了去。三月初八,武林大会势必有一番明争暗斗。如今让你出师有名,也算对你是一重庇佑。”
筠玉无从辩驳,只得吐露心底的忧虑,叹道:“距离武林大会召开,还有四十多天。东方盟主他们所中的毒,却依旧无解。我虽答应了盟主全力以赴,可如今的情势,实在令我毫无信心。”
毓儿听了,知他压力重重,不免一时气馁。宽慰他道:“你放心,银澈针的解药,我已经有了头绪。我一定会在有限的时间内,配出解药。此外,我曾经想过,要破除柴少康的阴谋,我们并不是毫无胜算。但是眼下,我们需要获得更多人的支持和帮助。甚至敌人的敌人,我们也要争取。”
“敌人的敌人?”筠玉一愣:“你是说,逍遥宫?”
司空毓儿点头。
筠玉一时恍然有所悟,当下便暗暗决定,寻机探探那千雨霏的口风。
“我家媳妇儿,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怎么办,我现在对你,可是越来越着迷了”筠玉忽然伏在桌上,眉眼忧郁,端起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道出这一句。
其实他真的很想说,有她在他身边,他的心,总是很安定,很温暖。
心底的感情,真的压抑的太久太久;就连他自己都暗暗惧怕,也许某一天,它压抑的久了,会忽然爆发。
可那重世俗的禁地,那道无形的枷锁,真的越来越重,压得他就要透不过气来。
他总嬉皮笑脸,他总满口胡言,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遮掩些什么。
她不知道她正悄悄地改变着自己;她不知道忧郁和愁思也会爬上他的心头。也许,她总是认为自己就是那般嬉闹快活的。
不。他并不快活。
司空毓儿一惊,随即便看见一旁乌鸦挤眉弄眼的神色,面上一红。
“我才嘱咐过你身为堂主要谨言慎行!你往日里满嘴胡缠也就罢了,怎么今日当着乌鸦的面,还这般放肆?”
“嘿嘿嘿”乌鸦倒是丝毫不以为意。要是他的这位堂主大哥哪天不这么油嘴滑舌,满嘴胡缠,那才奇了怪了!
筠玉看着毓儿,居然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道:“唉。唉。我只是想赞你聪明罢了。”一副受伤的模样。
“聪明。”毓儿听了,嗤笑一声,若有所触,竟是一叹:
“天底下,那里有什么天生就聪明的人呢!那不过是人在走投无路,无可选择的时候,被逼之下想出的办法罢了。久而久之,你办法想得愈快、愈好,又渐渐习惯了用方法做事,就自然显得你聪明了。”
筠玉无从理解毓儿话中的悲凉之意,顿时愣住。
两人正静默之际,忽然,一阵大嚼特嚼的噪音发作不已。
两人又齐齐看向乌鸦,乌鸦正大吃特吃,神采飞扬地道:“安啦安啦!我的嘴巴,只会吃好吃的东西,不会到处乱讲话!”
两人骤时哑然失笑。
当晚,司空毓儿带着乌鸦,再次来到冷府,为司徒亮施针。
只是这次,施针完毕,公孙兰轩特地在花厅接待她。
“司空姑娘连日奔走,为司徒先生和九姑娘治疗,我家主人不胜感激。”公孙彬彬有礼。“我家主人知道姑娘医者仁心,视钱财如粪土,所以特意命小人订购了一批优质的药材,现在已经送往白虎堂,聊表谢意。”
一个婢女上前,她端上的,是一张朱漆裱单,上面列着凡几味名贵药材和常用药材共三十一种,数量可观。
司空毓儿暗叹那三少笼络人心的手段,一时接过那裱单笑道:“三少果然是心细如尘,这般盛情,小司空代那些久受病痛的百姓在此谢过了。”
“司空姑娘,现时我府中,还有一位上宾罹患重病,需姑娘诊治,还请姑娘移步诊治。”公孙兰轩道。
“哦?烦劳总管带路。”司空毓儿未曾多想,便跟随公孙兰轩,来到后院中的一处静室。
可是当见到床上躺着的人,她险些就要定持不住,扑了过去。因为床上躺着的人,竟是小蝶!
“公孙就不打扰姑娘就诊了。”公孙兰轩说着,便退出屋外。
见到他退了出去,毓儿忙来到床边,查探小蝶的伤势。又仔细查看小蝶的左臂,始知那毒是被一种毒虫噬咬所致,虽然凶险,却并非不治。想起那天石洞中可能发生过激斗,她不免心有余悸。
急忙从药箱中拿出匕首,用灯火烧了,用酒瓶淬过,轻轻割破她左臂肿胀的伤口,放出污血。
取出银针,取定穴位施针驱毒;每下一针,拔出之时,都会有污血渗出;如此反复。
写下药方两份,司空毓儿交给门外的公孙兰轩一份,又交给守在屋外的乌鸦,命他亲去抓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毓儿调配好药膏,轻轻涂在小蝶左臂伤患之处。
躲在密室之中,透过墙上的一处镂空翡翠饰物所做成的假窗,赵应乾看着那紫衣女子,沉吟不语。
德喜不由叹道:“主子,她必定是司空姑娘无疑!虽然容貌变了,可这天底下,除了我们之外,这么担忧小蝶安危的,也就只有她了!”
“只是为何她如此乔装,又不肯亲来见你,如此辗转的暗中提点我们救小蝶?”德喜讲到这里,又糊涂起来。
赵应乾一言不发。究竟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何事,为何毓儿会武功尽失,流落在丐帮?
“德喜。我明晚便会奉命离开洛阳,你就留在冷府照看小蝶。待到小蝶痊愈,你即刻写信报与我知。”赵应乾吩咐。担忧小蝶的病情,又道:“去将司空姑娘开的药方拿来我看。”
德喜应了。不时便带着药方返回。
赵应乾拿着那药方,端详了一会儿,不由大惊。
德喜见了,顿时关切地问道:“主子,怎么?难道小蝶她”性命堪舆?!
赵应乾并未作答,而是取过桌上的笔墨,在那药方上每句的最末,各勾出了两个字,一共是八个字。
那八个字看似毫不相干,只因是药材的名头,十分生僻拗口。
德喜并未看出端倪。赵应乾便道:“你将那八个字,或上下,或左右,两两拼合,便知端倪。”
德喜看了,失声道:“完、颜、希、尹!这”
赵应乾道:“她已经知道,我们也藏身在此,只是她和我们,不便相见。”
德喜的惊讶程度,无可比拟。
“她这是在暗示我们,带走小蝶的,正是完颜希尹,并向我们做出预警。换言之,完颜希尹出现在洛阳便绝不简单。如此一来,你更不能单独留下,不管完颜希尹暗中掳走小蝶的目的何在,小蝶都绝不能再出事,我会让靖天与你同留洛阳。”
“”变化如此之快,德喜也觉措手不及。想了一圈,又看看眼前密室外静室中的司空毓儿,念及主子的情绪,只道了一句:“主子,此次留下照顾小蝶,德喜必定肝脑涂地,拼死也要保护她的安危!只是,司空姑娘,您真的就不见她了么?”
赵应乾看着那个身影,狠狠地站在原地。
终了,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于是,第二日傍晚,赵应乾便乘着一乘不起眼的小轿,带着武林至宝玉美人,奉命踏上归途。
玉美人自然不能招摇过市,而是被放入了一口极不显眼的箱子,跟随马车,喁喁前行。
他不是不想见她。恰恰相反。
途径白虎堂,赵应乾突然命人停下车轿,又命人投上拜帖。
拜帖一去无踪,门口的小乞丐,却传回了一纸书信。
坐在轿中,赵应乾打开那书信。薛涛笺上,除却几句偈语,别无他物,连个署名也无。那薛涛笺上题的是:
“天命尚有时,因缘不可转。飘然霞云疏,聚散且随风。
最常道,西与东。
翩翩陌上客,频频忍往顾。心系不可见,念念犹咨嗟。
望添衣,风霜重。”
赵应乾看了,只觉心头悲凉之意升腾。一字一句,镌刻于心。
天命尚有时,因缘不可转。飘然霞云疏,聚散且随风。
最常道,西与东
翩翩陌上客,频频忍往顾。心系不可见,念念犹咨嗟。
望添衣,风霜重
是么。人间别离,最是寻常;人事变迁,你俱已看透。你如此劝慰我,种种际遇皆随风,任尔西与东。
你念我之心,亦同我念你之心,我岂会不懂。
相见复别离,情愁更胜,不如不见。
不如不见。一切,只随一个“因缘”二字。
“起轿。”放下轿帘,赵应乾心痛莫名。
人世间,叹不尽的悲欢离合,难分难舍;红尘中,道不尽的情深缘浅,人事变迁。都只不过是,痴人一个
玉美人现身洛阳不出三日便被运出洛阳城,是谁都不曾意想到的事,更是在日暮时分出城,神鬼不觉。
就连完颜希尹也不曾想到,此次大宋皇帝,出手竟是那样的快。
是夜,就在赵应乾车轿离城之时,完颜希尹率领手下乔装打扮,再度出现在落凤坡的。
金龙老人跪倒在他面前,惊慌失措,胆战心惊。
“我曾提醒过你,这件东西绝对不容有失,你竟然如此大意!”怒气之盛,可想而知。
“宰相大人息怒!只因这次那对手武功十分高强,小人不敌,东西才会被抢了去!若非小人逃得快,只怕此次都不能活着向宰相大人报信了!”金龙老人战战兢兢,故作哀嚎状。
完颜希尹负手而立,强压着怒火,冷声道:“带走那件东西的,究竟是何人?”
金龙老人匆忙道:“他自称是,楚淮王爷!”
完颜希尹大震。略略思索片刻,完颜希尹目光凌厉地看向金龙老人:“消息不会无端走漏。你给我仔细地想清楚!这几日,有没有任何不寻常之事发生?”
金龙老人想了想,这才道:“启禀宰相大人,却有一件事,十分古怪。就在你前来落凤坡的当日,有一个容貌丑陋的紫衣女子曾经出现在这里,后来,又被一个神秘的左手剑客救走!”
完颜希尹眉头挑起。紫衣女子,左手剑客?
“如此重要的东西,你竟敢这般掉以轻心,徒生事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人恕罪!”金龙老人这才知道大错已铸成,跪倒在完颜希尹身侧:“小人是无心之失,还请宰相大人手下留情!”
“这件事,你自己向唐括皇后禀报吧。若你还想活命,就尽快完成唐括皇后上次交代给你的任务,将功补过!”完颜希尹挥袖怒道。
此次情势复杂,变数之多,牵连之广,大大破坏了自己的计划;虽未损兵折将,但已令他堂堂金国宰相完颜希尹败了三分,灰头土脸。这在他,是从不曾发生过的事。
看来,是他太过小瞧了那宋国皇帝。
只是这次,自在城突然搅了进来,鹬蚌相争,才叫那北宋新皇渔翁得利。
好一个赵应天,赵玄德。既然如此,那就且留待他朝,一并清算!
留下金龙老人独自一人,转身便带着众人离去。
司空毓儿用指尖挑动着案上的烛火,神思百转。
完颜希尹一定已经知道了小蝶已被人救走。而且,他一定也万万想不到,小蝶就被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冷府。